18

馬賽刺客帶來後續的影響極大,因有人在宴席上受了傷,能去的又多是貴族子弟。

而第二日的朝堂可想而知會有多麽激烈。

晨光微亮,今日的天氣昏暗,擡頭看去只能看見大批的烏雲聚集起來,不見陽光。

秦君擡頭看着這天嘆了一口氣,“天公不作美,今日必定有的吵了。”

李寶跟着看了一眼,躬身退到後面沒有開口。

朝堂之上烏泱泱的站着朝臣,這些昨日慌了神的大人們今日都恢複了元氣,誓要為昨日之事讨個說法。

尤其是後排的言官,那鬥志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秦君坐在龍椅上突然覺得有些疲憊,強撐起精神開始上朝。

李寶的宣朝話音剛落,後頭禦史臺言官便急忙竄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要奏!”

秦君無奈的閉了閉眼,揮了揮手,“奏。”

那言官一撩官袍,挺着腰板幾步走到前頭,看向站在列首的蘇宴,冷哼一聲道,“昨日馬賽刺客的事情引得群臣心驚,此事可需有人擔責?而負責此事的蘇相和禁衛軍祁統領更是首當其沖,臣以為陛下應當嚴加懲治!”

這言官的話秦君早就料到,朝中勢力錯雜,勢必有人會拿此事來參蘇宴和祁恪。

畢竟二人明面上是親皇派,底下藩王必然想着借機踩上一腳。

“蘇相昨日已和朕言明其錯,願去珠江赈災治理洪澇。”

秦君想到了言官的話,但言官顯然沒想到秦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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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宴要去珠江赈災了?

頓時朝中引起一片軒然大波,都不敢相信蘇宴要被陛下派去珠江赈災治理洪澇。

此事對文官的影響頗大,對武官們倒是不痛不癢的。

靳秦看向龍座上的秦君,皺了皺眉。

此舉應當沒有那麽簡單,他心道。

蘇宴在朝中的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因此事把蘇宴派去珠江治理洪澇與其說是不得已而為之不如說是順水推舟。

陛下此舉,意在削弱蘇宴?

思及至此,靳秦心中倏地舒坦起來。

蘇宴不快活,那他便快活了。

言官側臉思考一會,又拱手問道,“既蘇相前去珠江赈災,那麽禁衛軍祁統領呢?”

這事兒便事關道武官們了,武官們個個屏息伸長脖子聽着。

秦君目光朝靳秦那兒輕瞥一眼,風眸壓了壓眼中神色,出聲道,“祁統領戒嚴不力,暫停其禁衛軍統領之職。”

什麽?!

舉座皆驚,滿朝文武百官皆不可思議的看向秦君。

“陛下萬萬不可!祁統領乃嘉帝禦前侍衛之徒,又是前右相祁淵大人的嫡子,怎可因此事便罷免祁統領的職位?”

秦君話音剛落,兵部尚書便急急站出來為祁恪說話。

此刻為祁恪說話的皆是前朝老臣了,是秦君最為頭疼的之一。

這些老頑固倒不說秉性多壞,而是太過尊敬她父皇嘉帝,即便她父皇已經退位做了太上皇。

這些勢力自成一派,既不親皇也不站隊,常常把秦君氣的沒法。

武官們也在商論此事,祁恪為禁衛軍統領是新帝登基嘉帝退位時定下的,是嘉帝欽點,又是祁淵大人的嫡子,怎可就這般罷免職務?

靳秦看着幾人小聲讨論,看來今日要說最贊同秦君做法的就是他了。

蘇宴和祁恪,他哪個都不喜歡。

朝中都在跟秦君唱反調,不同勢力之間又有交涉到不同的利益,各樣的大臣便在朝上不顧形象的吵了起來。

靳秦看着此景,又看向龍座上沒什麽表情的秦君,她雖盡力撐着,但仍掩不住她眼中疲色。

他目光又投向前頭站着的蘇宴,對此景視若無睹,靳秦心中頓生諷意。

說愛她便是這樣愛的?便是這般看着朝臣相逼,事不關己?

靳秦起身走出去,範增幾人被他驚了驚,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麽。

幾個在一起吵的面紅耳赤的大人被靳秦一手一個拽開,他一身紅色官服立在中間極其顯眼。

靳秦冷着臉,聲音也如沁了寒霜一般,“請教諸位大人一事,因是朝堂之上,所以争論不叫争論,叫商議國事?”

這一句諷刺讓朝堂之上瞬間安靜了下來,前頭蘇宴的動作停了停,睜眼看向靳秦。

秦君也是一愣,看向靳秦的神色呆愣愣的有點可愛。

這規矩是她自己定下的,雖起了些好處,卻又帶來了些壞處。

朝臣們自由進言辯駁确實可以抑制住一些角落裏的髒東西,但是秦君接受東西也更多,多了也覺疲憊。

只是她為帝,有些東西她習慣了,累了忍忍便是。

靳秦看了一眼秦君,又将目光放回這幾個官員,“大人們若真是為國事争論也就罷了,只是為陛下所做處置而憤憤不滿,又或者為了自己的利益争得面紅耳赤。”

他話音一頓,看着蘇宴繼續道,“這好像不是為民解憂為陛下分憂吧?”

朱達馮星呆滞的看着靳秦站在一衆文臣之中耍嘴皮子,皆滿眼震驚。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這種時刻也輪到我們武将發光發熱了嗎?”朱達拍着馮星的肩道。

馮星看着靳秦的眼中滿是敬佩,“這小子腦子真好使啊,把這幫文官們諷刺成啥樣了。你說是不是範......”

範增又打瞌睡去了。

馮星,“......”

靳秦,這也有個蛀蟲,麻煩一并罵了吧。

幾個文官被靳秦三兩句說的接不上話來,支支吾吾的站在那兒臉憋得通紅。

秦君在上頭看着投向靳秦的目光裏含着淡淡的歡喜,蘇宴見了後神色沉到了底。

“朝中之事本就錯綜複雜,靳大人初初回京,興許不知道何為息息相關?”

蘇宴的聲音驟然響起,朝中又是一靜。

兩位同着朱紅色官袍的大人終于在朝堂之上互相争論起來,這場景,是多少官員們自靳秦一回來就開始預測的。

蘇宴此話便是諷刺靳秦一個剛回京的官員什麽都不懂,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詞了。

靳秦自然聽的明白,淡淡嗤笑一聲,一向淡漠的眼神此刻卻含了一些挑釁,“蘇相事事為民名聲在外,卻好像傳不到西北去?”

這話一出朝中官員臉色皆有些惶恐,看向靳秦的眼神也有些忌憚。

靳秦手中的兵權他們都是知曉的,因與九臨之戰的原因,朝中不得不講大半的兵權都放給了西北。

五年以來,西北兵力不斷擴大,其勢更是直指皇權。

早前便說西北的戰争千明能贏,但不知為何最後簽下了和平協定。

若非靳秦還願回京受封,朝中官員皆以為他要反。

靳秦敢把這件事這麽明目張膽的拿到朝堂之上說,是篤定了陛下暫且不敢動他?

衆人目光一時都聚集在秦君身上。

秦君聽靳秦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頭也是一跳,但心頭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生氣,竟是擔心。

擔心他說出此話日後在朝中該如何自處。

靳秦是侍衛出身,宮中資料寫的是無父無母,沒有家世。

他能做到如今的位子,全憑他自己一步一步刀尖舔血掙出來的。

這便也是當初秦君願同意他勢大的原因,因他是她身邊出去的人,且身後無家世。

但如今......

她倏地想到什麽,眉宇之間一厲,避重就輕,“祁統領暫時免職一月罷了,一月之後便可複職。”

靳秦聽到這話面色一僵,暫免一月?那他出什麽頭?

他以為祁恪那兔崽子被罷職了心情舒坦,才出來出頭,誰知道就只是暫免一月?

靳秦心中有些郁悶,但面上絲毫瞧不出來。

秦君又補充道,“因其職務緊要,靳将軍可願暫代禁衛軍統領一職?”

靳秦眸光閃了閃,語氣淡漠回問道,“是暫代還是兼任?”

這可就有的說了,若是暫代,日後秦君尋了由頭将他手裏的權順理成章的拿下,那他沒地兒可說。

秦君咬了咬牙,看着靳秦一字一句道,“兼任。”

靳秦低頭笑了笑,那這頭還是出對了的,能去她身邊待一個月,何樂而不為?

下了朝衆官員三三兩兩的往外走,還沒從今天早朝上緩過勁兒來。

蘇相赈災珠江,祁統領罷免一月職務,靳将軍暫代禁衛軍統領一月,這幾個消息就夠各個官員回去好好的消化消化了。

等蘇宴一去珠江,左相職務懸空,朝中勢力還不知要怎麽變化呢。

靳秦沒在意這些事情,他心裏想着昭陽殿的事情,便趁着下朝的檔口拉了李寶去問。

李寶也是偷摸着來的,今日早朝實在是太兇險,下了早朝以後他不放心,便還是尋了借口溜過來找靳秦了。

他一見靳秦,便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巴掌,“我說你個不要命的,什麽話也敢說呢!”

靳秦不痛不癢的,拍了拍被李寶打過的地方,語氣淡漠,“昭陽殿怎麽封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李寶就來氣。

“你還說這事兒呢,就因着這事兒我這腦袋差點兒就沒了!”

靳秦聞言皺了皺眉,“陛下知道什麽了?”

李寶嘆一口氣,“陛下向來敏銳,那日定是覺出不對,但恐怕并未猜出是你在裏頭。”

“因此便直接封了昭陽殿?”他問着,臉色卻帶了一抹笑。

李寶奇了,瞧着他道,“嘿,你笑什麽?”

靳秦輕笑出聲道,“我笑她絲毫沒變。”

作者有話說:

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朝堂上的必須得有必須得有必須得有,問就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卑微jpg.

明天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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