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昏暗連綿的大雨下,百官透過雨簾發現眼前府邸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雷聲陣陣,秦君所在的房間也十分陰暗。

“主子,外頭靳将軍開了門出去。”

.....

外頭敲門的暗衛将靳秦開了門出去的事情小聲彙報給靳秦聽。

秦君正摟着秦言說話,聞此愣了片刻。

懷中的秦言擡頭看向自己的母親,不明白外頭的侍衛叔叔在和母親說什麽。

秦君摸了摸秦言的頭,聲音輕輕的,“随他吧。”

外頭暗衛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半天秦君都沒有回話。

不僅暗衛沒想到,外頭的百官也沒想到。

百官們在外頭等了許久,沒想到最後等來了的确實靳秦這閻王提着劍出來了。

一時之間有些之前在宣政殿吃過靳秦虧的官員心裏萌生退意,悄悄往後退了退。

蘇宴眯着眼睛從密集的雨中看向靳秦,有時候他真覺得靳秦給他的感覺很熟悉,像是幾年前的梁光霁給他的感覺。

他斂了斂眸子,想起五年前梁光霁給他的感覺。

那段時間他并不知道秦君和梁光霁好了,只是依稀能感覺到秦君身邊有男人,只是秦君藏的嚴,他查不出來。

但那種感覺卻存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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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現在靳秦給他的感覺。

極具威脅性,又讓人無端厭惡。

為什麽?

為什麽梁光霁和靳秦給他的感覺這般相像?

梁光霁是陛下召幸第一人,當年是他沒争過梁光霁,那靳秦又算什麽?

一個陛下現在喜歡的玩意兒?

思及至此,蘇宴看靳秦的眼神更冷,出口的聲音也不自覺染了諷刺。

“是靳将軍?靳将軍好大的陣仗!若本相沒看錯,這周圍不少是西北的兵?靳将軍這般随意調動軍隊,當真不把皇威放在眼中?”

這一番話出口,便是想往靳秦頭上扣下造反的帽子。

然而靳秦根本絲毫不懼,西北本來就勢大,多少官員以為他要反,他又何時在意過?

自始至終,他所在意的,只是一個秦君罷了。

靳秦的劍身拖在地上,劍尖将青玉磚劃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他輕笑一聲,聲音傳進在場各位耳中。

“蘇相先別急着問我,不如先脫了這一身官服,問問自己罷了。”

在場官員面面相觑,這話是什麽意思?

脫了官服問問自己?

自古以來有罪的官員才褪去官服被問責,靳秦叫蘇相褪去官服,不就是說蘇相有罪?

但蘇相不久才從珠江回來,哪裏來的罪?

蘇宴面上一片坦蕩,說話的聲音依舊沉穩,“靳将軍最好慎言,我乃朝廷一品官員,随意污蔑當朝重臣,可是要發落的。”

靳秦聽了這話仰天長笑起來,他彎着腰捂着肚子笑,笑聲極其諷刺。

當朝重臣幾個字聽在靳秦耳中諷刺至極。

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行刺君主的臣子,配得上當朝重臣幾個字?

衆人不知他在笑什麽,只是感覺蘇相和靳将軍之間暗流湧動。

笑聲止,靳秦伸手別過劍,幾步躍至蘇宴身前,地上的雨水和着泥水被他帶起,濺在蘇宴的官袍上。

蘇宴低頭看了看自己官袍上的污點,擡頭直直的看向眼前指向他的劍。

“靳将軍何意?”

靳秦目光冷沉,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森林中的猛獸看見天敵一般,銳利的目光直直刺向蘇宴。

“蘇相你也知道效忠朝廷?!你也知道你是朝中重臣!”他兩句問出,後頭話音更沉着有力,“那為何沒有帝王诏令,你卻直接從珠江返京?!”

無召不得回,這是當初蘇宴走時,秦君下的令。

若算起來,蘇宴确實罔顧君令,但在衆大臣眼中,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靳秦沒有停下,他的劍又指向蘇宴身後的禮部尚書,“周大人,您不是一向最為推崇綱紀禮法?您不妨說一說,蘇相這樣的朝廷重臣,罔顧君令,知法犯法是什麽罪?”

周嚴被問的一愣,身前站着的蘇宴臉一沉。

靳秦想拿這個治他的罪?

蘇宴冷笑一聲,開口道,“本相返京是因帝王遇刺,身邊又有心懷不軌之臣。”

靳秦點點頭,似乎贊同蘇宴的話。

他扭頭看了看裏頭伸着頭看的杜華楚和祁恪,喊道,“喂!祁大人!聽到沒有?蘇相說你心懷不軌啊!”

祁恪,“???”

我怎麽覺得他在說你?

蘇宴看着裏頭,不想再跟他廢話,“我們要進去見陛下。”

靳秦扭了扭脖子,手中的劍卻絲毫不動,“進去幹什麽?陛下難道生死一線,你們進去聽她立遺诏?”

蘇宴臉色難看極了,靳秦這兵痞子,平常裝的像模像樣的,此刻本性暴露出來,令人厭惡至極。

靳秦明白蘇宴的眼神,他心中自在,因他也厭惡蘇宴至極,覺得蘇宴同樣令他惡心。

這裏有帝王暗衛,有他的兵。

此刻秦君卧病在床,只要他不點頭,誰也不能進去。

他饒有興趣的看着蘇宴,故意說道,“不知蘇相請罪的說辭想好沒有?想好了同我講,我替您傳話給陛下也是一樣的。”

這哪裏能一樣?!

蘇宴被靳秦氣的咬牙,“靳将軍莫不是李公公不成?”

靳秦知道他說這話就是在刺激他,自然不會生氣。

“咦?蘇相不知道?我之前被陛下罰着去禦前伺候一個月,做的可不就是李總管的活?”他說着,像是想起來什麽一般,“哦,瞧我這記性,忘了蘇相被貶去了珠江,消息興許沒那麽靈通吧?”

祁恪聽着才知道什麽叫殺人誅心。

同樣是犯錯被罰,你蘇宴就是被貶出京,無召不得回;而靳秦卻只是不痛不癢的革去一個暫代的職務,且還被調去陛下身邊伺候。

祁恪那一瞬間覺得,在對付情敵的事兒上,他還得多向靳秦學習。

此時此刻,祁恪顯然忘記了,外頭那個被靳秦拿着劍指着的蘇宴才是和他一同長大的好友。

靳秦确實戳中蘇宴的痛點,因他本就是被秦君設計調離京都。

只單單因為秦君對他生了疑心。

他看向眼前這個男人,明明此人更加威脅陛下,明明此人更加桀骜更加不訓,但陛下卻對他次次袒護。

蘇宴心中不甘,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在陛下心中地位輸給靳秦。

二人眼神交彙,不言即明,二人在想什麽,心裏都清楚。

靳秦收了劍,湊近蘇宴,面上一片冷凝。

他開口用只能二人聽見的聲音道,“蘇宴,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

語氣之中夾雜的厭惡,讓蘇宴笑了笑。

蘇宴含着笑,眼中卻染着似毒蛇一般的毒液,“當然。我既做了,便是有萬全之策。”

“萬全之策?”靳秦念着這一句,“蘇相,你仗着同陛下長大的情分,但卻不知我和陛下的情分。”

靳秦和陛下的情分?

蘇宴只當靳秦是信口胡謅,他能與陛下有何情分?

一個剛剛歸京勢大的将軍,不過是得了陛下一時的喜歡,哪裏來的情分?

只待陛下膩了他,到時想對付他,豈不易如反掌?

談到情分,他抵不過他與陛下一同長大的情分,甚至連祁恪都比不上。

靳秦看着蘇宴眼中的不屑,心裏滿意的笑了笑。

“你既不知道,我也不願對你多言。但望蘇大人知道,今日我之處境全由我一人所決定,而非蘇相一樣迫不得已。而我同陛下的情分也不是你能比的。”

他要是想,只要棄了兵權,單論情,蘇宴又算得了什麽?

蘇宴,“看來靳大人是不想讓路了?”

靳秦退開來,看着這烏泱泱的一幫人,高聲道,“衆位皆是朝中肱股之臣,本都是應為國效力為民解憂。陛下遇刺衆位大人關心,理所應當,但絕非是像現在這般,圍在府邸前,像是逼迫陛下一般。”

“請問又有何意?莫非衆位大人瞧過陛下,陛下便能好?”

“退一步而言,衆位大人進去後又不是禦醫,又能做什麽?”

“朝中科舉才是各位大人需要關心的事情,而非在此像逼宮一般!”

“逼宮”兩個字可是個大帽子,一時之間扣下來誰也不願意擔,紛紛吵鬧起來。

然這就是靳秦想看到的,越鬧就越荒唐,越荒唐蘇宴的事便更得逞不了。

“我等怎會逼宮?關心陛下罷了!”

“就是!我們又怎麽逼宮?!”

“靳将軍的話未免太過!”

......

蘇宴閉了閉眼,聽着這般無用的大臣三兩句便被靳秦帶偏了反向。

這些沒用的東西!

他此番謀劃為的就是借機回京,拿回屬于他的權利。

若是此刻見不到秦君,豈非白費?

蘇宴倏地睜眼,目光灼灼,“靳将軍百般阻撓我們見陛下,究竟何意?!若陛下安好,我等進去不正好同陛下商量科舉一事?”

靳秦聽這話惡心。

秦君傷勢未愈且也不過剛剛轉醒,此刻就要進去讓她勞心政事?

蘇宴這人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瞧着都心疼的人,便要被這樣對待?

喜歡?我看他喜歡個狗屁。

靳秦眼中逐漸不再平靜,怒氣慢慢氤氲。

蘇宴見此繼續說道,“莫非陛下根本沒受傷,全是靳将軍一人胡言亂語,目的就是想禍亂朝政?!”

“是啊!到現在陛下的面都見不到,誰知道陛下真受傷假受傷?”

“難道真被蘇相說中?且靳秦.....”

“當真荒謬,鎮北大将軍這樣大的勢,能忠誠陛下?”

......

人言紛紛,到最後便是都不信靳秦的話了。

靳秦早就習慣,這些人一早在他回京之前就給他扣上意圖謀反的帽子。

之前在西北的時候便是三天兩頭的說他不回京,不重皇權,意圖謀反。

如今回了京,來來回回也都是這幾句話。

靳秦耐心耗盡,正待揮劍之時,突聞後頭一陣馬車聲。

作者有話說:

哇,太棒了吧,這個作者竟然更新了3000多個字哎。

太厲害了吧(滑稽)

話不多說,520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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