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秦君站在原地平複了下怒氣。

她鬧得這麽大動靜,父皇肯定是要生氣的,但是好歹她提前有所準備,靳宣的事情不會被發現。

她再次睜開眼,看向外頭跪着的那幫侍衛,冷沉着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把侍衛營知道的全殺了。”

桑琴瞪大着眼睛看向秦君,“公主……”

秦君壓着下巴,側頭冷冷的看了一眼桑琴,“把靳宣帶回昭陽殿,若是讓人知道一絲一毫,你知道會怎樣。”

桑琴艱難的點了點頭,她不明白公主為了這麽一個侍衛值得嗎?

皇宮裏多少個侍衛?天底下又多少個男人?

這麽一個男人有什麽值得的?

值得公主大費周章?值得公主不惜殺了這麽多人就為了藏住這個侍衛?

秦君先去了文昭皇處,她已經準備好措辭,十分鎮靜的将她準備好的說辭不緊不慢的說出。

“先是貪響聚賭,後侍衛營□□後宮,兒臣所做無錯。”

文昭皇顯然沒想到後宮竟然會出這些事情,怪不得小君這麽生氣呢。

“你如今身為儲君,所做之事皆在衆人眼中,難免落人口舌。只是這件事你做的對,皇爺爺支持你。”

得到文昭皇的肯定,秦君舒了口氣。

只要文昭皇點頭,這事兒便沒有過不去的。

“侍衛營的這般放肆,都棒殺了再招。”文昭皇點點頭,不輕不重的落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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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挑了挑眉,壓下聲音,“兒臣遵旨。”

外頭嘉帝身邊的大太監靜靜聽完,連忙蹑手蹑腳離開回去禀報嘉帝來龍去脈。

嘉帝靜靜地聽完,最後笑了笑,“叫人去昭陽殿一趟,表面功夫也得做給朝臣看。”

于是,這便有了,昭陽公主一手長鞭打退嘉帝身邊侍衛的事情傳出了。

是以,這一年晚上震動京都,震動整個皇城的事情就這般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後人提起,只佩服昭筳女君的魄力,無人得知這事件起因竟然只是因為一個侍衛。

靳宣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在昭陽殿裏歇了好幾天了。

頭頂的紗帳皆是繁複的繡花輕紗,周圍的擺設皆是豔彩,名貴的熏香味混着一股冷香鑽進靳宣的鼻中。

他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自己腰間被一雙玉手纏住。

靳宣生身子一僵,慢慢的轉頭看去,入眼便是那張嬌媚動人的小臉。

他好長時間沒再動作,就那麽靜靜的看着身邊睡着的人。

靳宣擡頭看着頭頂的花紋,最後無聲的笑了笑,沒辦法啊,還是最後變成這樣了啊。

他側身朝向秦君,輕柔的動作緩緩将秦君攬進懷中,下巴靠在她的頭上,輕輕的嗅着她身上的冷香。

公主啊,我依舊不明白,或許将來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不會明白,究竟您對我到底是什麽感情。

懷中閉着眼的秦君,收了收在靳宣腰間的手。

哪有什麽別的感情呢,不過是少女在情窦初開的時候,第一眼發現了你,往後,也覺得旁人都不是你。

春暖花開之際,這也是秦君在國子監的最後一年。

清晨的太陽光慢慢灑進昭陽殿卧寝上,依舊秦君最愛的風格,奢華斑斓的卧寝在陽光透進來的那一刻顯得更加華貴。

靳宣慢慢睜開眼,緩緩的拍了拍懷中的秦君,語氣輕柔,“公主?醒醒?要遲到了。”

懷中的少女不耐煩的動了動,随即整個人從被子裏爬到男人的肩頸處蹭了蹭。

秦君語氣親昵又裹夾着層蜜糖的甜,“親親。”

她閉着眼尋着男人的下巴想要親親,靳宣被她鬧得寵溺笑了笑,随即壓下身子在他唇上輕輕吻了吻。

蜻蜓點水,點到即止。

“公主快起身,不然國子監夫子又要罰你。”

靳宣幹脆抱着人坐起來,秦君背靠男人的胸膛,歪歪斜斜還閉着眼掙紮着最後的時光。

靳宣也不急,拿着床邊的衣服一點一點幫秦君穿着衣服。

“公主,擡手。”

秦君配合的擡了擡手臂,靳宣也十分習慣的幫她換上繁複的衣裙。外頭的人聽見有動靜,終于推門而入。

進門的是個宮女,生的圓臉白淨,眼睛十分澄澈,笑起來有淡淡的小梨渦。

靳宣看到這個宮女,眼皮子斂了斂。

這是秦君身邊的大宮女桑琴,但卻不是桑琴。

靳宣後來才知道,原來“桑琴”可以是很多人,這不過是個名字罷了。

衣物穿戴完畢,秦君也不能再賴着不起。

她打着哈欠從床上起來,開始由着桑琴等宮女們梳妝打扮。

“阿宣你今晚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靳宣正想着事情,秦君的話驟然響起。

他擡頭看去,見她正一邊被伺候這洗臉,一邊問着他,有點漫不經心。

靳宣垂了垂眸子,“沒有。”

“嗯?今天不是你生辰嗎?不要禮物啊?”

秦君已經準備出門,她拿過自己的書,扔下這麽一句話後匆匆的離開了昭陽殿,只餘下坐在床上發呆的靳宣。

原來公主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他還以為公主根本不知道。

一時之間,靳宣心裏高興起來。

禮物……

他坐在床上靜靜想了起來,以他的身份能向公主要什麽禮物?

國子監裏栽了不少的話,此刻回春也漸漸的開了起來。

秦君和杜華楚湊在一起說話,祁恪和蘇宴二人在不遠處讨論詩文。

“哈?男人喜歡的東西?”杜華楚倏地出聲道。

這一句将前頭讨論詩文的兩個男人目光吸引來,杜華楚沖祁恪眨了眨眼睛,随即繼續和秦君交談。

“你要送給你家那小侍衛?”

秦君真是服了她這大嗓門,“你再嚷嚷全國子監的都知道了。”

杜華楚清了清嗓子,小聲道,“我說你這還想什麽?你家那小侍衛最喜歡的肯定是你啊。”

“所以?”

“這還要我教?你跟小侍衛不是一直都是單純親親抱抱?”

秦君品出了杜華楚話裏的意思,她若有所思的盯着杜華楚看了一會。

杜華楚被她看的發毛,推了推她,“你老看我幹嘛?”

“你老實說,”秦君頓了頓,“你跟祁恪有沒有……?”

“咳咳咳”杜華楚咳得滿臉通紅,作勢伸手要打她,“你這不是廢話!我是誰!”

秦君挑了挑眉,看了看前面伸脖子湊過來聽到祁恪,“是嗎?那我找祁恪取取經。”

“不行!”杜華楚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秦君心裏想笑,看着杜華楚通紅的臉道,“為什麽啊?反正你們兩那麽懂,我問問學一學。”

真是吹出去的話收不回來,杜華楚心裏暗暗後悔。

“這種事情你怎麽能去問祁恪!你有想知道的問我不就行了!祁恪知道的都是我教的!”

越吹越大,杜華楚頗為心虛。

秦君被她逗得直笑,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杜華楚這才知道自己被秦君騙了,恨不得拎着秦君打一頓。

然秦君笑歸笑,但是确切考慮了杜華楚所說的事情。

她已經成年,儲君的位子已經是板上釘釘,因此召幸的第一人也就十分重要。

這召幸的第一人,應該就是未來的王夫了。

若說禮物,給靳秦一個名分似乎不錯。

杜華楚看着秦君變化莫測的臉色,也知道她在考慮什麽了,“你既喜歡,給個名分也沒什麽。”

這話說的秦君眉頭皺了皺,“什麽喜歡?帝王家哪裏有喜歡這東西。”

杜華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麽小心翼翼藏着人,又費盡心思的想讓人家開心,生怕那侍衛在昭陽殿受了氣,不是喜歡是什麽?

“你就嘴硬吧。”杜華楚下了結論,不欲再和她多說。

這種事情一定要自己悟出才行,旁人說多了,反而會适得其反。

秦君坐在位子上靜靜地想,她喜歡靳宣?

沒有。

她只是想得到這個人,和她想得到那些漂亮瓷器是一樣的。

只是這個瓷器會哭會笑,她也只是想逗他開心。

喜歡?什麽是喜歡?

秦君看着前頭嬉鬧的祁恪和杜華楚,祁恪和杜華楚的喜歡是喜歡,她和靳宣的也是喜歡?

晚上早早的下了國子監,秦君沒再選擇和杜華楚一起去看戲,而是一反常态早早的回了昭陽殿。

她想着杜華楚的話,對桑琴說,“今天都不用過來伺候了,都回去歇着。”

桑琴聽了後高興的帶着宮女們回去休息了,心想平白得了休息,真是太好。

此刻傍晚,天邊的彩霞一半藏在雲裏,一半映出極美的光暈。秦君擡頭看了看這天,紅光泛着紫,好像是她常常見的嬌花一樣。

靳宣沒想到秦君今日回的這般早,他剛剛練完武回來,渾身都是汗,看見站在院子裏的秦君時,愣了愣。

“公主今日回的這般早?”他開口。

秦君聽到他的聲音,慢慢轉頭看向他,笑顏如花,眼裏的亮光讓靳宣覺得,遠處的彩霞黯然失色。

昭陽殿內的湯池慢慢的響起水聲,靳宣拿着巾帕慢慢的為秦君擦洗着。

秦君趴在池壁上,閉着眼想着,這事情要怎麽做。

“阿宣。”她輕輕喚道。

“嗯?”

“你今日生辰。”

靳宣的手一頓,随即繼續道,“我不想要什麽東西。”

如今,靳宣在秦君面前,不再說屬下了,因他已經不是侍衛,侍衛營也沒有了。

秦君覺得侍衛營并不算的機制弊端過多,于是徹底廢棄侍衛營,改為向世家征求庶子進宮。

侍衛的身份也有所提高,由原來的奴籍一舉躍升,如今的侍衛可不是賤籍,而是大家裏的庶子們。

就算是庶子,但是也是權貴。

靳宣現在的身份只有最親近秦君的幾個人知道,連嘉帝及其帝後都不曉得。

靳宣的話在秦君意料之中,她緩緩轉過身,擡起靳宣的下巴,“既如此,那便我送什麽你要什麽。”

作者有話說:

有幸的話,去看看我的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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