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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昭昭,昭陽殿上空的氣息漸漸變得灼熱,靳宣一身黑色的衣服在身上也開始變得黏膩,他站在練武場中央,兩頰的汗水一直順着下颌慢慢往下留。
祁恪的眼神銳利,聲音帶着怒,“你究竟,是什麽人!”
靳宣看着他,知道今日他得不到答案是不會走的了。可
“昭陽殿侍衛。”他目光看飄向遠處,沒有焦點,“昭陽殿的一個侍衛。”
祁恪攔住他的手倏地縮回,臉上也滿是震驚。
侍衛?!
昭陽殿的侍衛?!
祁恪不敢置信的看着靳宣,公主怎會?!公主怎麽會?!
靳宣将他的眼神都收在眼裏,黑色瞳仁之中劃過一絲自嘲,“現在,能讓我們走了嗎?”
李寶有些不安,輕輕的拉了拉靳宣的袖子,靳宣回頭瞥了一眼他,眼眸斂了斂,顯然心情十分不好。
祁恪不知道要說什麽,開口的聲音突然啞了下去,“……你怎能和公主……”
“我知道!”靳宣倏地打斷了祁恪的話,“不用你告訴我,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
我知道我配不上公主,我知道我不應該待在公主身邊,我全部全部早就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該留在昭陽殿!”
祁恪的話讓靳宣慢慢的笑了起來,是啊,他不應該留在昭陽殿,然後呢?
“我是不該留在昭陽殿。”靳宣臉色的笑慢慢收了一幹二淨,語氣帶着狠戾,“你去和公主說,你看公主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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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祁恪,拉着李寶欲走,他這話說的極其嚣張,一句話激的祁恪氣息不穩,“你真以為你在公主心中有地位?!”
靳宣的步子一頓,壓着下巴,偏頭說,“不然你有?”
空氣中帶的那股子灼熱吹的人更加焦躁,李寶和靳宣離了昭陽殿,二人在李寶住處停下。
李寶急得不行,直繞着靳宣不停的轉悠,面色焦急,“你怎麽膽子這麽大?!你知道那是誰?那是淑哲翁主未來夫婿,是公主的伴讀,你……你!”
他和靳宣身份低微,人微言輕的哪裏比得上祁恪這樣的大家貴公子?剛剛靳宣那番話可謂是将祁恪得罪了個透。
“那你要我怎麽說?”靳宣看着李寶轉來轉去,心裏也有些煩躁。
原本他就有感覺公主這段時間好像有什麽事情一直在瞞着他,本就焦慮不安,現在祁恪的出現更是讓他心中的不安放大。
“你……哎!無論說什麽,也不能那樣語氣得罪人家啊!”李寶四處看了看,壓低了聲音,“你和公主的事兒一旦讓陛下知道了,就全完了!”
這事兒不用李寶說,他也知道。
“公主費盡心思的将我藏在昭陽殿,為的也就是嘉帝帝後吧?”
“你真以為嘉帝帝後才是要緊的?!你真是!那公主上頭還有文昭皇,那位才是不好得罪的主!”
李寶一提起文昭皇臉色更惶恐,“那位要是知道了你和公主的事情,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不行!等公主今晚回來了,你一定要和公主說今天的事情!”
靳宣抿了抿唇,他不太想告訴公主這些事情,可是李寶堅持,最後只得點點頭,同意了。
可誰知道,靳宣今晚沒等到秦君。
……
昭陽殿夜色慢慢降臨,宮女們将各處的燭火都點上,桑琴自遠處慢慢往公主寝殿走去。
她在門上輕輕敲了敲,随後細聲道,“公主和蘇家的公子一齊出了京都外的蘭若寺,三日後歸。”
誰能想到,秦君竟然今日晚間和蘇宴一齊去了蘭若寺游玩。
靳宣獨自睡在昭陽殿的床榻上,心裏慢慢沉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事兒沒有那麽簡單。
他是在一片争吵聲之中醒來的。
彼時天還沒亮,外頭的天還暗着,昭陽殿突然傳出一陣吵鬧聲。
靳宣批了衣服下床,正想把燈點燃,卧寝的門卻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祁恪,身後帶着不少的侍衛。
靳宣慢慢放下手中的火折子,冷着臉站在那兒,“祁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給我把人綁了!”祁恪根本不理睬靳宣,扭頭吩咐身後的侍衛上來拿下靳宣。
桑琴幾個大宮女都被侍衛們攔在外頭,有幾個甚至還動了手押住幾個姑娘。
靳宣的視線慢慢從門外收回,眼神更冷,出口的聲音像是裹了冰霜,“這裏是昭陽殿!她們都是公主身邊的大宮女,你們敢這樣放肆?!”
祁恪不欲和靳宣多言,他現在已經認定靳宣就是蠱惑公主心術不正的奴才,要拿下他去文昭皇那裏問罪。
靳宣也是明白了,他又想起公主突然去蘭若寺的事情,心裏不免一緊。
“公主知道了?”他開口問道,臉色晦暗不明。
祁恪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幹脆接着話道,“你以為?!公主自然都是知道!”
“你撒謊!”靳宣猛地擡頭對上祁恪,眼裏腥紅一片,“公主根本不可能這麽對我!”
“可不可能等會你就知道了!還愣着幹什麽!給我把他拿下!”
桑琴幾個在後面想上來攔,她們都是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知道靳宣在公主心中地位,如今公主不在,若是讓人帶走了靳宣,她們幾個也不用活了。
“祁公子!祁公子!這是我們昭陽殿的人,請您不要為難我們!公主說了,昭陽殿的人只要她能處置,您現在帶走靳宣,将來公主問起罪來,我們怎麽擔責?!”
“那文昭皇呢?”祁恪冷着臉轉身看着桑琴,“文昭皇也沒有資格問罪?這侍衛蠱惑公主,豈能留在昭陽殿?!”
秦君不在,此刻昭陽殿誰也攔不住祁恪帶走靳宣。
靳宣被祁恪帶的人綁了起來,直接拿着人去了文昭皇那處。
不但如此,靳宣發現,此事竟然沒有絲毫驚動嘉帝帝後。
他被幾個侍衛壓着往前走,發現一路上都沒看見宮女太監,這真是十分奇怪了。
莫非是有意瞞了嘉帝帝後?
為何?
直到了文昭皇跟前,靳宣才明白為什麽。
那位太上皇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麽垃圾,像是什麽髒東西不小心沾在了他孫女的身上。
這樣的惡心,他一個人知道還不夠?難道還要嘉帝和帝後兩個做父母的知道?
整個殿內安靜無聲,連多餘的下人都沒有,若是文昭帝想,他完全可以在這裏殺了靳宣。
靳宣被幾個侍衛硬生生壓着跪在地上,摁着他的頭,整個人十分屈辱的被壓着伏跪在地。
他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前慢慢的出現了一雙靴子。
文昭皇背着手站在靳宣跟前,揮開壓着他的幾個侍衛,讓靳宣得以喘息。
他慢慢的跪起身子,胸腔大幅度喘息,但仍然保持這背脊挺立。
“你叫什麽名字?”
“靳宣。”
文昭皇點點頭,念道,“靳宣,好名字。”
祁恪站在後側,看着跪在那兒的靳宣,眼神極其複雜。
他簡直是公主的一個污點,一個未登基儲君的污點。
“小君是我千明的公主,唯一一位公主,你可知曉這其中之意?”
靳宣僵直的跪在那處,聽不明白文昭皇想要說的話。
以他的地位,根本接觸不到皇家的那些事情,更加不知道如今的朝政,至今為止,除了知道秦君是千明尊貴的公主以外,他什麽也不知道。
文昭皇是什麽人?一手栽培了嘉帝和秦君,只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眼前跪着的這個人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眼神愈冷,這樣的人更加不配待在小君身邊。
只有蘇宴這樣的人,才合适小君,才能幫到小君。
“祁恪。”文昭皇出聲喊道,“我記得你是要入禁衛營的吧?”
靳宣心頭一跳,禁衛營?皇帝身邊的親衛?
作為一個侍衛而言,靳宣曾經最期盼的就是能有幸進到禁衛營裏,可是那裏頭不是那麽好進。
“是,家父有意讓我去禁衛營歷練。”
文昭皇點了點頭,“禁衛軍是好的,待幾年禁衛軍統領便輪到你坐了。”
他們談論的話題和他無關又好像和他息息相關。
為什麽他無比渴望的東西,他可能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東西,在他們眼中就是那麽輕描淡寫?
靳宣跪在地上,慢慢的握緊了自己的雙拳。
“禁衛軍職責你也知曉?”
“知曉。”
“護衛君主是首要之責,既然如此,便把他當做你的第一個任務。”
文昭皇說完這句話,便将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茶杯四分五裂,飛濺的碎片濺到靳宣臉上,劃破臉頰。
鮮血瞬間滴落在靳宣的衣服上,靳宣看着散落一地的茶盞,一直不安的心倏地靜了下去。
清脆的鞭聲落下來,靳宣的後背很快顯出血痕,可他依舊木着臉,沒有一絲波動,好像沒有任何疼痛。
祁恪拿鞭子的手在抖,但是一鞭子一鞭子落了下去。
靳宣一聲不吭,甚至連眉頭都不蹭皺過一次,他開始想,公主什麽時候回來呢?
三天之後嗎?
那公主看到他身上的傷又要生氣了啊……
耳邊的鞭聲慢慢的變弱,靳宣背後的衣服已經盡數被打碎,祁恪慢慢的停了手。
“把他帶回去,明天這個時間點,再帶來。”
……
而回了昭陽殿,沒人趕去請太醫。
李寶跪下求桑琴幾個大宮女去請太醫,桑琴幾個都搖頭拒絕。
靳宣渾身是血躺在床上,整個人奄奄一息,但是他的意識卻無比清醒。
“不行的不行的!”桑琴幾人都搖頭,雖看到床上的靳宣十分不忍,但是還是堅定搖頭,“若此時去請太醫,那這事兒便徹底瞞不住了,對……公主不利。”
又是這麽幾句話。
靳宣都聽膩了,他微微動了動身子,嗓子嘶啞,“別忙活了,給我喝杯水吧。”
李寶一聽,連忙倒了水送去他嘴邊。
靳宣看着嘴邊的杯子,又看着身前的李寶,倏地眼睛酸了酸,他只不過是順手的救下了落湖的李寶。
但如今這樣的形勢,卻只有這個小太監真心待他。
明日他還要再去,他不确定明日是否能活着回來。
靳宣就着李寶的手喝了些水,無意為難秦君的宮女們,“都不用管我了,這些傷都是皮外傷,不打緊。”
幾個宮女對視一眼,都知道這不可能是皮外傷,但是她們也做不了什麽。
“我那兒……有些公主賞下的金創藥,我去拿來給你敷敷罷了。”
桑琴終是不忍,嘆着氣去拿藥去了。
待宮女們都走完,靳宣才松下崩住的那口氣,喉間一直壓住的那口猩甜迸湧上來,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李寶吓得一動不敢動,随即哭着道,“我去找太醫!我去找太醫!”
靳宣尚存意識,将慌得四神無主的李寶拉住,“別忙活了,明天還要去。”
“什麽?!明天還要去?!”
李寶一下子跪在地上,握住靳宣的手,語氣顫抖,“這是……這是要你死?”
靳宣虛弱的點了點頭,咽下一口血氣,“他們打算趁公主不在,直接将我除去。”
“可……可若是公主回來了知道了,難道不怕公主生氣嗎?”
靳宣聽此,自嘲笑了下,“我不過是生的好了些,公主對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趣,一時寵愛,死了一個侍衛,于公主而言并不會有什麽影響。”
“反而,若是讓人知道,公主和侍衛厮混,對其名聲才會有所影響。”
李寶聽了眼淚直簌簌地掉,“不是的不是的,公主是真心喜愛你的!”
靳宣身心疲憊,“若真心喜愛我,我又怎會遭遇如此?情愛這東西,我還是懂一些的,更何況公主從不說愛我。”
他趴在床上,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就這樣吧……我真的太累了。”
……
遠在蘭若寺的秦君絲毫不知皇城之中發生的事情。
這次來蘭若寺秦君是早早的計劃好了,只是沒想到蘇宴臨時也跟來了。
蘭若寺的方丈是杜華楚父親十分尊敬的人,只要能讓這位方丈出面,那靳宣被杜華楚父親收為義子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馬車行駛在蘭若寺的路上,秦君和杜華楚在一輛馬車上,蘇宴自己一輛。
馬車颠簸,秦君只坐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不适,她壓了壓胃裏翻滾的惡心,撚了桌案上的梅子吃。
杜華楚沒想到秦君竟然這麽認真,連蘭若寺的方丈都準備請動,還說不喜歡靳宣。
“你何必這麽麻煩?若是你去求了你母親,你母親肯定會同意。”
杜華楚知道她母親那個人,雖然看着對待秦君嚴厲,但實際上十分護着她,若是秦君真心喜愛靳宣,她母親一定第一個幫着秦君護着靳宣。
“那怎麽一樣?”秦君斜睨了杜華楚一眼,“我自己辦成的事兒和我母親幫我辦成事兒可不是一個意思。”
杜華楚愣了愣,半天才回味出她的意思,笑了笑,“也是,你如今是儲君,想自己做事了。”
這話就是在取笑她了,秦君作勢要打她,不想馬車又是一個颠簸,秦君剛剛壓下的惡心又泛起。
秦君皺了皺眉,伸手拿過桌案上的梅子,又塞了一顆進嘴裏。
今日是怎麽了?為何頻頻覺之胃裏不适?
杜華楚也發現了,秦君上了馬車以後,臉色有些差。
“你怎麽了?沒事兒吧?我看你臉色十分不好。”
秦君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是嗎?等下到了蘭若寺叫方丈大師給我把把脈好了。”
蘭若寺離京都有些距離,一行人到了以後已經是夜裏。
蘭若寺的方丈帶着一衆沙彌前來迎接,秦君連忙上前,“方丈多禮,不必如此。”
方丈微微拉開了些距離,尊敬道,“公主一行勞累,已經備好了齋飯,請先食飯。”
秦君剛要開口的話吞了回去,行,沒問題,先吃飯。
可是當坐上飯桌的時候,她倏地覺得胃裏又是一陣翻湧,下意識的便想吐。
秦君的眉擰了擰,方才還能說是在馬車上有些不适應,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她沉了臉色,起身去找方丈。
方丈正在禪房打坐,秦君敲門來的時候,方丈還有些驚訝。
“公主這是……?”
“大師,我覺得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請您為我把把脈。”
方丈将秦君領進去,靜靜地為秦君把脈。
這一把脈,方丈心中有些驚訝。
他收回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賀喜公主。”
秦君臉上露出笑來,她來之前心裏就隐隐有了猜測,眼下聽了方丈的話她更加确定。
“多謝方丈。”秦君笑着道,“我懷了多久?”
“月份尚淺,但十分健康。”
話說到這裏,秦君接下來的話就十分自然的開口了。
“方丈大師,我有一事相求……”
皇城之中,靳宣被人一路拖着回了昭陽殿。
昭陽殿大門上留下一路斑駁的血跡,一衆宮女太監竟然無一人敢上去攙扶。
李寶自遠處跑來,直接沖上前扶住靳宣,靳宣渾身是血,連話都說不利索。
拖他回來的侍衛沒說什麽,只留下一句,“明日再來。”
明日再來?
還來?!
李寶看着靳宣渾身全是鞭痕,換任何一個人可能已經死了,可是靳宣卻硬生生扛過來。
他趴在李寶肩上,呼吸微弱,“明天……明天公主就回來了……”
“靳侍衛……”桑琴在旁站着,想起今日公主那兒傳來的消息,“公主……有事耽擱,恐怕還需幾日才能回宮。”
靳宣的身子一僵,還有幾日……
他還能撐多久呢……
可靳宣沒想到,他想撐下去,文昭皇并不打算給他機會。
隔天,當靳宣以為自己會再挨一頓鞭子的時候,卻在殿裏看到了敬事房的大太監。
文昭皇站在他面前,目光冷漠,“我知道你在等小君回來。好,我給你機會,你可以永遠待在她身邊。”
敬事房的太監端上器件,上面那些刀具,靳宣知道是幹什麽的。
太荒唐了。
他笑了笑,擡頭望向文昭皇,“敢問太上皇,我可有別的路可選?”
“有。”
“什麽路。”
“苦寒西北,無诏永不得回京。”
無诏不得歸京?
靳宣苦笑一聲,“那就這條路吧。”
“祁恪!”文昭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馬安排人送他出宮!”
“靳宣,我希望你要讓小君知道,你是自己要走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靳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眼裏是墨一般化不開的黑,“我明白。”
他其實想問一問,他能再見公主一次嗎?可是最後他還什麽也沒問。
文昭皇拿了紙筆來,要他留下一封信。
靳宣看着泛黃的信紙和筆墨,倏地不知道要寫下什麽。
他雙手都是鞭子打出來的血痕,拿筆的手都在淌血,但還是盡力穩住下筆的力道,一字一句寫下“公主親觐”。
“公主,皇城的日子十分壓抑,每日皆是晦暗無光。于靳宣而言此處毫無留戀,多謝公主厚愛,經此別過,萬萬年不見。”
萬萬年不見?
靳宣寫着寫着眼中的淚水慢慢滑落,手中用力握着的墨筆全被鮮血染紅。文昭皇的人抽走靳宣寫完的信件,放去一旁封好。
靳宣脫力的放下筆,他知道,經此一別,若再想和公主相見,興許真的需要萬萬倍的努力。
他再也支撐不下去,慢慢的昏倒在殿內。
他也知道,他興許再一睜眼就不再是昭陽殿,不再是皇城,不再是京都,不再是那個一睜眼就有公主的地方。
公主……公主……
我真的很愛你。
這皇城我本無留戀,但因為你在,我萬般留戀。
可是公主,我知道,我們之間,不能永遠只是一個小小的昭陽殿。
公主……公主……
我真的很愛你。
可是公主,你為什麽,從來不說愛我?
最後的最後,靳宣連最後想秦君的意識也慢慢消散了。
意識再次複蘇的時候,那是滿目的風沙,遠處是滿山的雪,連帶着他滿身的寒涼和孤寂。
前頭有衛兵點着名,一直到靳宣,他雙唇皲裂,整個人盡是死氣。
“喂!前面那個!叫什麽?!”
靳宣古井無波的眼睛慢慢擡起,“靳秦。”
“什麽?”
“靳秦,我叫靳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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