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秦言出生的時候因為秦君的心理和精神狀态問題,被送去了行宮休養。這一去就是幾年。

起先秦君并不打算把秦言養在行宮裏,她根本沒有把秦言藏起來的準備,但後來大病一場痊愈以後,才起了這心思。

皇宮裏頭是什麽樣子她再清楚不過了。

秦言不過幼兒,若長在皇宮中,身邊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安插眼線進去,并不說秦君沒有能力保護他,而是百密尚有一疏,她作為秦言的母親,不想冒這個險。

且秦言沒有父親。

皇族中沒有父親的孩子,這會成為小言的诟病,亦會成為宮中無數人指指點點的談資。

思來想去,秦君大病初愈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把秦言接回來,而是下令将知道秦言身份的所有宮人都送去行宮之中。

除了梁光霁那厮。

梁光霁之前還一直在雀躍,他想着,作為皇長孫名義上的父親,他怎麽也會一躍至驸馬位置吧?

孩子都生了,那一直耽擱着的婚禮也應該辦了吧?

結果就是,沒有。

不僅婚沒結,就連孩子都沒消息。

要不是秦君一直都養在昭陽殿裏,梁光霁甚至都懷疑公主把孩子打了。可看昭陽殿嚴密把守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昭陽公主打掉了孩子,不然她不是早就出來了嗎?

那孩子沒打掉,按時間算,月份也到了,孩子呢?

梁光霁這頭急,梁家也在急。

梁大人不斷發信來問:

“孩子呢?公主殿下的孩子呢?我們梁家的長孫呢?”

梁光霁看到自己親爹一直發來的信煩躁不已,這混球也是什麽都敢說的,當即寫了信寄回去。

“什麽梁家長孫?長什麽孫?那公主肚子裏頭的是您孫子嗎?您在這兒急什麽勁兒?陛下都沒急呢。”

梁爹看到回信也是生氣,“什麽我不急?那我這個做外公的能不急嗎?你這個混球不争點氣我們梁家遲早要完!”

“?爹!您是不是搞錯了!您才是爺爺!”

梁爹再回的信筆記狂放,可以看出寫信的時候暴跳如雷,“混賬閉嘴!那長公主日後是什麽造化你豈能不知道!我們哪裏敢托大!就是日後皇長孫喚你一聲娘,你也給老子應着!”

梁光霁一看,也不幹了。

憑什麽我們家要當娘,憑啥啊?這孫子以後是不是梁家的還不知道呢,況且現在連個孫子影都看不見。

“不幹不幹不幹!本來就是便宜爹!我就當爹!就要當爹!”

梁大人遂被這逆子氣得在家一病不起,險些就這麽駕鶴西去。

也就是這時候,梁光霁才反應過來,這皇家好像待昭陽公主不像個公主了。宮中諸人提到昭陽公主那是畢恭畢敬,甚至很多宮人不敢随意議論公主殿下。

梁光霁初入宮還納悶着呢,心想他媳婦這麽頂?

後來待了幾個月慢慢地也聽到點門路出來了。

皇後多年無子,嘉帝膝下也就一個昭陽公主,那這意思豈不是……?!

梁光霁激動的在自己宮裏轉來轉去,他這不是要當驸馬啊,他這是要當皇後啊!!

這時候梁光霁心想,啊呀,當娘就當娘吧,這皇後是誰都能當的嗎?

于是梁光霁安安分分的在自己宮裏等,等着昭陽公主誕子的消息傳出來。可是等過了一年,等過了月子期,等過了又一個月子期,宮裏安安靜靜地好像完全沒有風聲的樣子。

他真是想不通,那麽大一個孩子,去哪兒了?

梁光霁不死心,他繼續等,想着皇長孫滿月酒總要宣布了吧?可他沒想到,他等來等去,等不到婚禮,等來的确實昭陽殿公主登基的消息。

那日晴空萬裏,宮中自前幾日起就開始戒備,宮女太監們皆是神色匆匆忙碌不已,大批大批的東西被送進昭陽殿。

梁光霁激動地在屋子裏跳腳,來了來了,終于來了,他要跟昭陽公主成婚了。

他抓住一個小宮女,大着膽子問,“這是在忙什麽?是不是昭陽公主要成婚了啊?”

小宮女正忙得焦頭爛額,陛下的衮服不合适,鞋子不合适,尚服局的不知道陛下怎麽倏地身材變了這些,急的滿宮跑,眼下被人拉住,真是煩死了。

“你是哪兒來的潑皮!殿下成什麽婚?與誰成婚?陛下要退位太上皇了,我們殿下要準備登大寶了!”

當頭棒喝。

梁光霁被砸的有點暈,這怎麽直接就登基了?他覺得幸福來得有點突然。

興奮到不行的梁光霁給梁爹寫了一封信,沒寫多少,就一句話:

“爹!我要當皇後了!”

這混賬東西!梁爹真想罵他一句不學無術不關心朝政!

陛下那是登基做女君,他當什麽皇後,他做的是王夫行不行?

不過這次梁爹倒是喜滋滋的回複了這個蠢兒子,“多吃點,争取大婚之夜一舉迷倒殿下,早日給我們梁家生個孫子。”

梁光霁咧着嘴收到回信,雖然覺得自己老爹說的話怪怪的,不過還挺讓人高興的就是。

于是梁光霁開始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就是希望自己母儀天下的時候能有個好樣貌。但是等了幾日,他突然想起一事情來。

怎麽沒有人來找他量衣服呢?

按理說,他不是也應該有一套華服嗎?怎麽宮裏的人不來找他量衣服呢?

梁光霁不太明白,但是他在宮中這些時日也沒白待,知道現在不能亂跑,于是就決定還是繼續等着吧。

沉重的號角聲響起,外頭傳來重重地呼喝聲,萬民朝拜,百官跪伏,位居昭陽殿的長公主秦君登基為女君,改國號,昭筵。

昭筵女帝登基數月,冊封梁家為皇商,梁家之子為四君之一文君。

“承昭筵女帝皇恩,梁家嫡子梁光霁,風光霁月,貌比文才,人淡如菊,特封其為陛下文君之位,已昭皇恩浩蕩。”

喜笑顏開的梁光霁聽到“文君”二字時,笑容就僵住了。

文君?怎麽是文君?他可不是當文君的!

梁光霁連聖旨的沒接,直接起來拉着前來宣旨的公公鬧,“怎麽是文君!什麽文君!我應該是皇……不…是王夫才對!”

“梁文君慎言!”來宣旨的正是李寶,他如今是陛下親封的禦前大總管,早已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站在梁光霁面前,竟然隐隐壓過他一籌。

“梁文君是陛下四君之首,已經是高位,難道還要妄想王夫一位?!”

王夫是靳宣的!你這個只有美貌的蠢蛋想都別想!

李寶拿到聖旨的那一刻別提多高興了,本用不着他親自宣讀的,但是他就偏要來親自告訴這個蠢蛋。

敢冒充靳宣的事情,你冒充得了嗎!

“不!公公!肯定是你弄錯了!我肯定是要被冊王夫的!”

周圍的宮女太監喧嘩,這位梁文君竟然如此頂撞李公公,并且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聖旨甚至都還沒接,也太大膽了吧?

“大膽!”李寶臉都氣紅了,“趕緊跪下謝旨!聖旨如陛下,你敢如此大不敬?!”

梁光霁自然被吓得跪倒在地,臉色蒼白的可怕,他喃喃自語道,“不是的,我應該是王夫啊,我怎麽會是文君呢?”

等來等去,怎麽最後等到的卻是一個文君?

李寶揚着胖乎乎的小臉哼了一聲,決定回去告狀,狠狠的在陛下面前告狀!

一回宣政殿,李寶就換了副面孔,原本揚到天上去的小臉突然淚涕橫流,兩眼通紅,嗓子嚎得老大,“陛下啊——!”

裏頭批折子的秦君被這一嗓子吓得手都抖了抖,無奈放下朱筆,“李寶?滾進來。”

“哎!”

外頭李寶哭着進來伏跪在秦君身前,抱着秦君的膝蓋哭,“陛下啊——!”

秦君揉了揉太陽穴,點了點李寶的額頭,“你這太監,朕是死了還是什麽?嚎的這麽大聲,回頭都以為我駕崩了。”

“呸呸呸!”李寶抱着秦君的膝蓋扭頭呸了幾聲,“陛下說什麽不吉利的!”

秦君看他剛才嚎的模樣,心中發笑,你也知道不吉利?

“說吧,又怎麽了?”小太監初初當上大總管,對秦君依賴非常,時不時地就進來抱着她膝蓋哭。

外頭威風凜凜的大總管卻經常在陛下面前哭鼻子,說出去都沒人信。

李寶想着剛才梁光霁那模樣,于是添油加醋勢必要讓陛下徹底厭棄這人,“陛下您是不知道啊!好他個梁光霁,奴才帶着聖旨去宣旨,他不但拒接聖旨,還說自己不稀罕文君的位置,要當就當王夫!說滿宮裏頭就他一個配當王夫!他才不當什麽文君!”

李寶說得義憤填膺和真的一般,秦君看着他忍不住笑,“還說什麽了?”

“還說……還說自己陛下糊塗!說陛下怎麽能只讓他做個文君!”

“一派胡言。”秦君淡淡道。

李寶附和跟着罵,“就是!一派胡言!”

秦君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朕說你,一派胡言。”

“啊?”李寶愣愣地擡頭,“陛下……奴才……”

秦君笑着搖頭,李寶對當年的事情一知半解,只知道她和靳宣的事情,卻不知道她後來懷孕生子再生病的事情。

但是梁光霁是知道的。

他知道秦君懷了孕,梁家也就是拿這個做籌碼,本以為十拿九穩,誰知道文昭太上皇忽然駕崩。

當時梁家就知道,這婚事恐怕要有變故了。

秦君守孝,他們自然沒話說。

如今秦君登基為千明女君,冊封梁光霁為文君,梁家真是有苦說不出。

本來秦君當公主的時候成婚,梁光霁一定是驸馬,待到将來登基,順理成章的就為王夫。

可是壞就壞在,秦君那時為了守孝,推遲了婚期。

當時此事因為正逢文昭皇駕崩,連婚訊都被皇家壓住了,知道這事兒的除了幾個跟皇家親近的貴族,以外,就沒人知道了。

現在陛下登基了,轉臉是把梁光霁迎進宮,但是這位分也降了。

本應做王夫的梁光霁,就這樣成了梁文君。

梁光霁固然有氣,但決計不敢這樣放肆,本就是拼死得來的富貴,哪敢輕易說不要呢?雖說做不了王夫了,但是要是連文君都做不了,那梁家才是悔得腸子都青。

所以,以梁光霁的處境來說,是不敢直接罵皇家糊塗的,也就是李寶這小太監胡謅的罷了。

“仗着是朕跟前的紅人就想着搬弄是非了?”秦君忽然有些嚴肅,“朕可以容忍之前你的小打小鬧,但是以後和梁家有關的事情,不許造次。”

李寶乖乖地聽着,但是心裏更加奇怪,陛下為什麽對梁家這麽容忍?明明梁光霁就是說謊了,陛下為什麽不拆穿他?

也就是那日,陛下新封的梁文君膽大妄為藐視皇威的言論就此傳了出去。都以為昭筵女帝定是狠狠處罰這位文君,但最後陛下只是下令其在自己宮中思過,就不了了之了。

而後幾年,這位梁文君的奇葩做派也算是出了名,後宮乃至朝堂沒一個不知道他無腦善妒卻又屢屢得陛下寬恕。

說這位文君不得寵?可瞧着陛下那樣火爆的脾氣,急起來連蘇相都甩臉子都罵的人,這般容忍一個文君,可不是愛嗎?

愛嗎?

愛吧,百思不得其解的大臣們想。

最後大家得出一個結論,這個長得俊美的梁文君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架不住皇上寵愛啊,大家還是敬而遠之。

可是,當這樣的說法傳出去,最後傳到陛下耳中的時候,事情又不對了。

當時,蘇相、六部尚書都在陛下書房之中,忽然見陛下看了個什麽折子,原本還算溫和地陛下瞬時就變了臉色,當即罵了起來。

“什麽寵愛!這是哪個呆子寫的折子!竟說朕寵愛梁光霁?!”

幾位大人看着陛下氣的臉都紅了,紛紛不敢出聲,心想,陛下啊,您在說啥啊?您難道不寵愛梁光霁嗎?

“這人還是新晉的榜眼?!這般愚蠢!那池子裏的金魚都比他的腦子聰明!國子監祭酒呢!叫他滾過來!這樣的人也點為榜眼?!”

“陛下,此次三甲,乃您欽點。”蘇宴在旁提醒。

六部尚書默默的豎起大拇指,蘇相乃神人,大義!陛下這般生氣還敢在旁說話,說的還是和陛下唱反調的,您是真的生死不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你也給朕滾過來!你作為丞相輔佐朕!竟然能讓朕欽點這般愚蠢的人?!給朕滾回去反思一月!六部也是!國庫虧損,天天就知道告急告急,朕提拔你們是讓你們日日來朕跟前吃灰的?!都給朕滾回去反省!”

蘇宴,“……”

六部尚書,“!”

于是乎,梁光霁受陛下寵愛的謠言不攻自破。

陛下寵愛?

寵你個頭。

誰再說這話,當今丞相和六部尚書和你急。

62、【二更】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