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陳安梨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擋在陸嶼修的身前。
女人臨近了,撲鼻的香水味讓陳安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被陳安梨攔了一下,她有些不滿地停下來,擡眼瞪一眼陳安梨,很快把目光放到陸嶼修身上,笑開了:“陸嶼修,你好,我是你的粉絲。我喜歡你很久了!”
陸嶼修對于她貼得過于近的距離和味道都有些抵觸,蹙了蹙眉頭,沒有任何回應。
陳安梨笑了一下,圓場:“那個,不好意思,嶼修他還趕着拍戲,沒時間招待粉絲……”
“我知道。”女人有些不滿地打斷陳安梨的話,不屑地瞥她一眼,“我就是知道他要拍戲,特意過來的啊。可以抱一下嗎?”
陳安梨滿臉為難:“不好意思,如果你是嶼修粉絲,應該知道,他有點潔癖,還沒完全治愈……”
“我知道我知道,”女人不耐煩地點頭,又一臉了然地笑,“人設嘛,不能崩。那牽手總可以吧?我特意來的耶。”
她說着,手已經徑直越過陳安梨伸了過去,塗得繁複絢麗的指甲格外惹眼。
陸嶼修瞥一眼,幾乎是下意識地皺緊眉頭,移開了目光。
陳安梨臉上的客氣也漸漸收了起來:“抱歉,請問你是怎麽進來的?這邊這個時段應該不準外人進來的。偶像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喜歡他,還是不要打擾到才好。”
“你說誰是外人?”女人不樂意了,蹙眉瞥一眼陳安梨,栗色大波浪卷發一掃而過,化了精致妝容的眼尾上揚着,此刻更添了些盛氣淩人的氣息。
“哦,我忘了介紹,我叫賴靜雲,從今天起,就是這部戲的女二號,說是女二號,戲份應該不比女一少。而且,”她微微側身對着陸嶼修笑得嬌媚,“和你對戲很多哦。”
看陸嶼修沒有理她,女人也不惱,她直起身子收了手,抱着手臂看陳安梨:“算了,反正以後接觸的機會不會少。倒是你,不過是經紀人而已,一口一個嶼修嶼修的,叫那麽親切幹嘛?”
陳安梨突然被炮轟,挑了挑眉,竟一時沒找到反駁的話。
“你放尊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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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自後傳來,帶着明顯的護短和不悅。
陳安梨不動聲色的擡手撞了撞他的手臂。
賴靜雲。
她記得這個名字,就在不久的之前,那個導演話裏提到的人。
現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而且之後有合作,不适合直接起正面沖突。
賴靜雲訓完陳安梨,估計是覺得解氣了。現在又得到陸嶼修的回應,雖然冷冰冰的,但是第一次隔這麽近看着他,她也不算一無所獲。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賴靜雲點頭,收起剛剛的戾氣,臉上又帶了點嬌嗔的意味:“抱歉啊,我平時說話不這麽兇的。但是,經紀人說到底就只是個經紀人而已,別太假公濟私借機親近這麽多人喜歡的人好吧。陸嶼修,我先走了,等下見哦。”
一直目送着女人走遠。
陳安梨回頭看陸嶼修,他眼裏的不滿快要溢出來。
陳安梨有些無奈,偏頭看着他,眉眼間因為思索而輕輕蹙起:“這個名字,沒記錯的話,是我們聽到的那個,對吧?”
陸嶼修深呼吸着平複一下,點頭。
其實他是會打領帶的,只是借機想多接近她一點,不讓她因為震驚或者害怕逃太遠而已。
但是可苦了他自己。
身體上想要親近她以及被她觸碰的生理反應和心裏帶着點蜜意的小心思交火,像是甜蜜的負擔,讓他沉溺其中。
而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斷了一切的旖旎。
所以陸嶼修格外生氣。
想法有些紛亂,陳安梨也不敢輕易下定論,只好先勸陸嶼修:“先私下盡量離遠一點吧。我去探探她們的意思,讓公司官方出面交涉。”
看陸嶼修還一副板着臉不悅的模樣,陳安梨有些好笑地看他:“喂,現在你的粉絲範圍蠻廣的啊,你不該開心嘛?”
陸嶼修視線幽深,連帶着聲線也低沉:“她罵你。”
“……那哪算罵啊,”陳安梨好笑裏夾雜了些無奈:“我挨過的罵多了去了。而且,她說的本來也算是事實。”
“安梨姐,”陸嶼修認認真真地看她,“你不只是經紀人。”
陳安梨聽得一怔。
就聽他說:“只要你想,在我這裏,你可以是任何你想要的身份。”
——
季風和陸嶼修拍攝的這部新劇名字叫《你好,律先生》。因為提前申請了援助,所以酒店旁邊的法院會在特殊時段開放法庭和場景給他們拍攝。而且旁邊也有律所願意主動提供場所供他們拍攝,這也是劇組一開始就決定下榻這家酒店的原因。
整部片是圍繞一件件案子進行的,女一號是一位滿身正義感的女警,而女二號是第二個案子裏牽涉其中的大明星。
今天的拍攝是圍繞開篇的場景和故事開始的。
陳安梨和瞿清等在一旁,看着導演在那邊給季風和陸嶼修講走位。
拍攝一開始,季風因為被第一個案子被原告堵在酒店,甚至被人丢東西實施暴力,而剛好經過的陸嶼修救了他。
那邊,導演講好戲,群衆演員就位,開始試演。
陳安梨看着那邊季風穿着熨燙整齊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樣子,想到某些傳聞,偏頭問瞿清:“哎,我怎麽聽說季風在沒出道以前,本身就是讀的法律啊?”
“嗯,”瞿清承認得坦然,偏頭笑着看她,“而且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的王牌專業。”
“那他怎麽……”陳安梨驚詫不已。對她而言,她所認識的季風,和瞿清口中的,實在相差太大了。
瞿清看着季風一臉嚴肅的摘下金絲邊眼鏡,以及掀起眼皮時清冷的視線,聲音放輕了些:“再往前,他還想過學醫,而且自己看了很多醫學相關的書,本來也可以學的很好的。”
“他到底是什麽學霸啊……”陳安梨震驚,又有些不理解,“不過季風原來是這麽三心二意的人嗎?再聰明的人,最後也很難都做到吧。”
“不是,”瞿清給他澄清,唇角的笑有些苦澀,“相反,他就是太死心眼了,抓住一個,就會耗盡一生傾其所有,所以才會任由自己變成任何模樣。
季風只會考慮瞿清想讓他成為什麽,需要他成為什麽,而不會考慮自己喜歡做什麽,應該成為什麽。
或者說,他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他只喜歡和瞿清在一起。
“我讓他做的事,再無理的,他都會說好。”瞿清笑了一下,移開了目光,她低頭擡手按了一下眼角,聲音裏有些讷讷的,“我是不是毀了個人才。”
陳安梨不置可否。
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懂。
陳安梨偏頭逗她:“但是你培養了一個全民愛豆。”
瞿清被她逗得笑出聲,有些無奈地拍了她一下。
那邊,試演結束,導演組織各機位調整一下。
瞿清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來,偏頭看陳安梨。
她的目光正落在不遠處的陸嶼修身上。
“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陳安梨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有些愣怔地看她。
“學長,還是陸嶼修,你總要做出個選擇。”瞿清點的一針見血,“安安,問問你的心。跟着自己的心走,知道嗎?”
陳安梨看着瞿清,她清亮的雙眼眯了眯,聲音也跟着飄遠:“感情真的是有債務的,欠下了,總有要還的一天。”
陳安梨臉上有些挂不住,雖然瞿清不可能知道兩個人之間的事,但她到底還是覺得心虛,擡手摸了摸鼻尖:“嶼修才多大啊……怎麽可能嘛。”
“再不大,他也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成年人了。”瞿清站直了,看那邊導演坐回到主機位後,“而且,安安,你也知道,人的成熟度和實際年齡未必成正比。”
那邊,導演讓人員各就位。
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堆裏蹭進來各披着彩色絲巾的女人。
她戴着墨鏡,揮着手,忽然喊了兩聲陸嶼修的名字。
導演皺着眉瞪一眼,旁邊助理趴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他居然沒再苛責。
瞿清被旁邊這一聲喊吓了一跳,她挑了挑眉,勾着唇角感慨:“哇,這哪來的撲棱蛾子啊——”
陳安梨被她這形容逗笑,偏頭看一眼,有些頭疼地扶額:“賴靜雲,新來的女二號。”
“空降啊。”瞿清啧啧道。
“陳主管在公司嗎?我有事和他商量。”這個女人如此熱衷于陸嶼修,陳安梨不得已把計劃又提前了一些。
“在吧。他還能去哪啊。”瞿清點頭,目光不離那邊對着陸嶼修舞得很歡的賴靜雲,“哎,安安,你可抓緊選啊,這幺蛾子上趕着往上撲呢。”
陳安梨唇角抽了抽,為瞿清變幻莫測的魔幻現實主義形容法。
那邊,導演喊了“Action”,拍攝正式開始。
——
第一天的拍攝,導演要求奇高,所以劇組人員一天都是緊繃着的。
到傍晚六點,終于,導演在喊了“cut”之後,冷凝着神情盯了屏幕五秒,擡頭喊了“收工”。
嘹亮的一聲,如同放學的鈴聲,全場都齊整地發出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陳安梨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陸嶼修和季風搭戲,有幾條都沒過,一直重拍,她生怕打擊到他,讓他覺得消沉。
她剛準備上去接他,陸嶼修已經徑直順着這邊走過來了。
他的西裝外套脫掉了,襯衣一絲不茍的穿着,之前她打的領帶還認真地保持着原狀。
陳安梨擡手去接他的衣服:“等下你先卸妝,洗個澡,換好衣服再去吃飯,好嗎?”
陸嶼修有潔癖,陳安梨也習慣了每次讓他收拾整齊再去吃飯。
陸嶼修點頭:“都聽你的。”
陳安梨腳步一頓。
他這話也沒問題,可是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陸嶼修沒給她時間多想,一直往前,陳安梨只好自己跟上去。
趁着陸嶼修洗澡收拾的間當,陳安梨直接叫了餐到他房間。
看他還沒出來,陳安梨剛好趁機給陳主管打了個電話。
沒有和他透露所有,陳安梨只是說了下劇組可能會讓陸嶼修捆綁女演員炒作之類,讓公司一定要嚴把關,陸嶼修的年紀和形象都不适合這樣。
陳主管滿口答應,在電話那頭笑:“安梨,你說的這些,早之前陸總就派人傳達過意思了。畢竟是陸氏的公子哥,在圈子裏就玩玩,真弄出事來,不是我們這些人擔得起的。”
陳安梨深吸一口氣,又有些放下心來。
也是,她人微言輕,但陸氏那麽大的資本擺在那裏,懂的人,不會真的無端動陸嶼修。
那邊,浴室的門剛好被拉開。
陳安梨從窗子那裏回頭,一眼就看到只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的男人的裸.體。
陸嶼修皮膚偏白,但是因為之前練過跆拳道,運動也做過很多的緣故,所以穿着衣服看着是清瘦的少年感,但是脫掉的時候,肌肉線條又十分流暢漂亮。
他沒注意到這邊的陳安梨,微垂的發梢還帶着水珠,而他正拿着潔白的毛巾一下下擦着頭發。
陳安梨怔住,腦海裏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躺在一起的畫面,和手心滾燙的溫度和輪廓……
她倏地移開目光,耳根有些紅,故意咳了咳,試圖引起陸嶼修的注意。
陸嶼修确實注意到她。
他清冷的視線擡眼瞥了她一下,隔着濕的發亮的發梢,很自然地看她一眼,然後坐在床邊,繼續自己的動作。
陳安梨皺了皺眉。
她有些不滿地走過去,目光不敢看他,小聲引導:“嶼修,我在這裏的時候,你還是把衣服穿起來吧……不然,顯得好像在……”
“勾引你嗎?”陸嶼修毛巾還蓋在頭上,垂下手,微微仰頭,有些幽深的眼眸擡看向她。
陳安梨有些錯愕地盯着他,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的本意。”陸嶼修收回視線,擡手拉住她的指尖,“如果有用的話。”
陳安梨頓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你別總是開這種玩笑……”
她的手還沒抽回來,卻被陸嶼修拉了一把,于是她整個人向着陸嶼修懷裏撞去。
陳安梨錯愕地低呼一聲,抓着手機的手條件反射地撐在他的胸膛,陸嶼修卻像是失了力一樣,借着她的力軟綿綿的向後倒去。
于是失衡感過後,陳安梨瞪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陸嶼修臉和沾着水汽的睫毛,整個人已經是把他撲倒在床上,一只手還按着他的胸膛的姿态。
她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手心是硬挺分明的男人的肌肉線條,剛洗澡的微涼過後很快染上了滾燙。
陳安梨愣了片刻,剛要掙紮着起身,卻很快感覺到陸嶼修的身體隔着浴巾誠實地起了反應。
陳安梨即刻不敢再動。
陸嶼修的眉心輕輕蹙着,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他的眼神望過來,猶如深潭般幽深的眷戀,裏面卻暗湧着岩漿般的熾熱。
“我身上,有什麽能吸引到的你的嗎?”陸嶼修拉近她,鼻息間呼出的熱氣落在她的脖頸,帶着若有似無的撩人意味,“你告訴我,讓我利用一下,好不好?”
陳安梨整個耳根都酥.麻掉了。
她縮着脖子躲了躲,喊他:“嶼修……”
“嗯?”陸嶼修肆無忌憚地靠近着,唇幾乎擦着她的脖頸而過,清冷的聲音帶着深陷其中的撩人暗啞,“不然,只有我一直被你吸引着。多不公平。”
陳安梨想要起身逃離。這副明明她在上,卻全然被他主導的模樣,實在讓她慌張又心悸。
她想,陸嶼修又騙她了。
每一次,不管她剛剛對他有了什麽改觀,陸嶼修總能恰如其分地讓她再度震驚和失控。
“我沒有要……”聲音也被他撩撥得變了味,細如蚊蠅,只給他聽。
“我知道。”陸嶼修有些貪婪的深嗅她發間木蘭花的香氣,剛洗過澡的身體燥熱無比,而他不甘願放手,“安梨姐,是我自願的。在你看我的時候,喊我名字的時候,還有不看我的時候。”
每時每刻。
陳安梨僵着身體怔在原地。
又很快在他的體溫和氣息的灼燙下軟成一灘水。
忘了掙紮。
腦海裏空白到忘了一切。
而陸嶼修明明只是抱着她,靜靜地在她脖頸間喘息着低語而已。
停在陸嶼修胸膛的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帶着鋼琴聲的節奏,悶悶敲擊着他的胸膛,抹去他留在陳安梨指尖的心跳。
與此同時,敲門聲也響了起來。
陳安梨驟然回過神來。她掙紮着起身,終于從快要被燒毀自我的滾燙中清醒過來。
她胸脯劇烈起伏着,被他捉着的指尖發燙,腿也有些發軟,站在他面前,看着少年仰躺在床上的模樣,嗓音微顫的轉移話題:“應該是送餐的,我去接電話……起來吃東西了。”
陸嶼修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到窗邊,聽到她壓低了聲音接通。
“喂,學長。”
陸嶼修不悅地蹙了蹙眉。
剛剛她的手機和指尖劃過他眼前的一瞬,他就看到了上面的五個字。
易承紀學長。
帶着恭敬和少女時期獨有的小心思。
凝成最普通卻最特別的稱呼。
敲門聲停了停,再次響了起來。
陸嶼修倏地坐起來,拉過挂着的浴袍穿起來裹緊,才去開了門,讓餐車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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