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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
蘇士貞并不知門口處發生的小插曲,立在院中前,望着來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蘇瑾隔窗看着不由替他着急,孫記不就是個老字號麽?又不是神
正想着為首那穿墨竹紋長袍地男子上前行禮道,“在下孫毓培,乃孫記商號新任大掌櫃,今日特意來為小號出售變質不适當地貨物向蘇老爺道歉。請受在一下禮。”
蘇士貞連忙還禮道,“孫大掌櫃客氣,請到正房就坐,小青,上茶來”
梁小青匆匆自鋪子裏跑來,脆生生地應道,“好小姐房裏有現燒地水,這就來”一面腳步不頓地向東廂房跑來。
立在院中的主仆四人不免順着她的身形将目光投到東廂房。夕陽斜照,蘇瑾的東廂房正籠在金黃的斜陽中,自家一家人平素随便慣了,她的窗子一向是大開或半開着透風地,現在雖有剛過窗地幾株月季遮擋,卻仍然能叫人看個一清二楚。
蘇瑾避不及和那幾人打了個照面,恍惚間看見為首之人長着一雙細長的眼睛,便馬上離開了窗子。
比起蘇瑾的匆忙一撇,自暗處看亮處的幾人,卻将她看得更清楚。只見花影之後,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女,閃動着明亮的大眼睛,正十分好奇地望着他們,唇角似乎還噙着一抹笑意。
蘇士貞忙輕咳了兩聲。梁小青利索的将爐上溫着的銅壺拎到正房中,給兩人上了茶。靜立在一邊等着蘇士貞使喚。
蘇士貞将方才的情形看在眼中,心知自家沒甚麽規矩,不欲叫小青在旁人面前再做出什麽不妥當地的事情來,又輕咳一聲,“你出去罷。”
梁小青點點頭,又趕忙出來。
落了座後,孫毓培向蘇士貞再次致歉道,“小號這次失誤,純屬用人不當,家主孫世誠要晚輩代他向在我們商號購買過的有問題貨物地客人致歉,并備薄禮一份,以期能彌補失誤。”
孫士貞呵呵笑道,擺手道,“貴號的補償,小女幸得盛夫人的幫助,已經得了。沒有再要補償二次地道理。至于孫記商號,在下一向是信得過地,也相信此次事件是個失誤。你們經此一事,定會大力整頓,重現老商號地風姿。”
孫毓培一行人自到歸寧府四五天,每日不知要拜訪多少買過變質或假貨地客人,輕責受人言語刮刺,重責獅子大張口要銀子賠償,更有幾個歸寧府地大戶,已在暗中串聯想一口吞掉孫記。象孫士貞這樣溫言和語地又對孫記仍然充滿信心地少之又少。
當下起身拜謝,“多謝蘇老爺體諒。孫記定然還是以往地孫記,絕不會自砸我百年老字號地招牌。此來一是賠償,二來是謝貴府蘇小姐守諾。”
“茂全,快将禮物呈上”
“是,少爺”一邊的那位青衫漢子連忙應聲,将帶來的兩份禮送至桌前,掀開大紅綢,一個上面是一疊票據,另一個托盤之上,卻是一對梅花美人瓶。并向蘇士貞解釋,“這對花瓶是送把蘇小姐把玩地,謝她并未向外透露我們商號已賠償的事宜。另外那些是本號地本票。”
蘇士貞一時未明白,不解問道,“何為本票?”
孫毓培含笑解釋道,“這本票便是到孫記商號取貨的憑證。憑此票可到全國的任一孫記商號去取相當價值的貨物,不限時日,只要我孫記商號在一天,這本票便生效一天。因貴府在四月至七月間,三次到孫記商號置辦貨物,此是在貨物一賠十的基礎之上,按光臨次數,每次計五兩本票,共計十五兩的。”
蘇士貞一愣,“客人進店多少次數,貴號也有數?”
孫毓培點頭,“商號中有本票留底記錄,只須統計便可。”
蘇士貞拈須贊嘆,“不虧為老字號,做事竟這樣的周密。”
兩人直道不敢當此話,又說了許多道歉地話。蘇士貞買的那些長了蟲子的吃食,是與蘇瑾一般的心态,只覺孫記可惜,怒氣早已消了。如今看孫記商號新來的掌櫃,雖然年輕,今日這番行事,卻叫人不敢小觑,連聲道,“為商之道,哪裏能保不出一點岔子。難得是孫記這樣誠心的補救,實是叫人敬佩。”
又見他們面帶倦色,心知孫記一日流水一樣的客人,象自家不過買把兩三次小玩藝的客人他們仍能走訪到,便猜不知已走了多少家,又還餘多少家,也不好多留人閑坐。
正想說叫他們自便的話,卻聽孫毓培道,“方才自貴鋪門前過來,見鋪中發賣地鮮果皆是以網兜裝起,卻不知是誰的主意?”
蘇士貞呵呵一笑,“是小女胡亂想出的點子。不過圖個自己方便,客人方便罷了。”
孫毓培略點了點,稱贊兩句,便不再閑話,起身告辭。
直到出了蘇家小巷子,上了候在路邊的馬車,孫毓培的貼身伴當張茂全才笑道,“少爺,今日最後的一家總算叫人心頭好受些。餘下的再有兩三天便能走坊完,孫二掌櫃他們現在定然又整理出一批名單來,我們現下回鋪子如何?”
孫毓培一改與蘇士貞見面的時候正重神色,甚沒形象的往車中一歪,細長的眼睛微微挑着,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樣,懶懶地道,“大伯叫我來,只說讓孫記重新開門便好,如今鋪子重新開門有望,我也偷偷懶,去迎風樓聽曲兒自打娘胎裏出來,我可從沒這般操勞過。”
張茂全臉上笑意一滞,正要說話。孫毓培揚聲向外面喊,“去迎風樓”
張茂全突地也換作一副笑臉,附和點頭,“好,就依少爺。家主叫少爺來的任務,少爺快完成了。如今孫記總算開了一扇小門兒,沒有的旁人做下的事,叫少爺受累收拾……”
孫毓培斜歪在馬車上,細長的眼睛似笑非笑掃過他,“張叔,你這激将法可不管用”說着拎起放在車廂一角用麻繩網兜裝好的梨棗,略掃了兩眼,“這個物件不錯,日後咱們鋪子的鮮果之類也這般裝。”
張茂全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遲疑道,“少爺,這可是偷人家地點子,小心人家找上門兒。”
孫毓培不以為意,指尖挑起網兜,任它在空中晃蕩,細長地眼睛閃着慵懶地光,“我們不做,也必有他人做。即想得出來,必得有叫人家學去的準備。”
等馬車穿過舊城西門,到達新城,路過毫無生機的孫記商號時,孫毓培才擡起身子,透過車窗向外瞄了一眼,懶懶地道,“算了,看着這破鋪子甚是心煩,不去了”
張茂全臉上浮現喜色,連連點頭,叫趕車地小厮将馬車往回趕。
院中在門口候着的人一見他們回來,忙上前回道,“少爺,今日孫二掌櫃他們又整理出三十家客人的名單,小的這就叫他來向您詳說。”
孫毓培淡淡地嗯了一聲,又問,“茂福呢,回來沒有?丁姨今日有無派人來過?”
這人回道,“盛夫人今日并沒派人來,想來是王府那邊還沒給回信兒。茂福使人捎信來說,今日宴請王府裏面一位二管事。”
孫毓培又淡淡嗯了一聲。向院中深處走去。
且說,這四人離蘇家後,蘇瑾出了東廂房去找蘇士貞,看到孫記給地本票,不由一笑,暗贊來人雖然年紀不大,卻相當的精明。
給等值的本票,比起給銀子來,一則是省下不少銀子,又能落個大方的名聲。須知貨物的本錢只有售價的七成左右二則白送的本票哪個肯白白扔了,不去占這便宜?自當會早早的去将貨物領回來,以免孫記真的倒了,或者突然變卦。這麽多人進進出出,便會給不明真象的人一種錯覺:孫記商號又活了。
當然僅憑這小點子,并不能完全将孫記救起來。且看他們還能使出什麽手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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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章 擴大坊子
中秋節過後,蘇瑾忙碌起來,每日算往外鋪貨的帳目和坊子裏進出、庫存的帳目,甚是充實。但是随着張荀興奮地将各家賣貨數量報上來,蘇瑾終于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鞋子出貨量太大,生産能力跟不上了。
現在鋪貨的鋪子共有三十家,一家每日至少賣兩雙,這便是六十雙,合上自家鋪子裏的幾十雙,一日要賣一百雙的鞋子。自家周邊做工的大娘們,最多的時候四十多人,做鞋的速度是無論如何也跟不上賣鞋的速度。
還好,因夏日裏自家鋪子生意不算太好,庫裏有留存的商品,再加每日有新做的鞋子交上來,強強還能周轉一陣子。但也周轉不了多久了。
蘇瑾第一次犯了愁。她可沒有本事制造出個什麽機器,再将塑料也制造出來,批量生産塑料底的鞋子。純手工的活計又馬虎不得,坊子裏一天收來五十雙鞋子已是極限。
這個發展壁壘,她在初想到鞋子營生的時候,是想過的,但日子久了,一時又忘到腦後。現在到了不得不正視的時候了。
解釋這個問題必須得擴大招工。但擴大招工就意味着攤子愈鋪愈大,管理難度也愈來愈大。現在已出現了有些婦人明明領走四對鞋子,只交把三對過來,因坊子剛開時,還有些忙亂,張荀記帳并不甚清楚,叫她糊弄過去了。現在這部分蘇瑾已經叫張旬用心記,并教他一個法子,每次每人只能領三對鞋子回家做,下次做完送來鞋子,結上次的帳目。
這樣雖然帳目清楚了,也招至最早給蘇家做鞋人的不滿:原先可是即時結清地,現下等于扣下一次的工錢。
蘇瑾意識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一笑,怪不得歸寧府裏幾家鞋行都不和她掙這個給普通百姓做鞋的營生。先期是掙錢的,但人家又瞧不上那幾兩的銀子。又擴大不了規模,規模不大,便掙不了大錢。規模大了,管理成本必然上升。
雖然遇到了困難,但她并未想到放棄。走出倉房,在院中轉半晌,終于琢磨出一個可行的法子來。這個法子便是将主意打到城郊的村子裏頭去。
每個村子裏總有一兩個說話有份量或者關系網比較強大的婦人,可以雇她們做小工頭,每月給她們發工錢,叫她們負責将半成品發到婦人們手中,再負責收回來。仍舊每十天去收一趟。村莊人口流動不大,也不怕人跑了。比起自家盲目的在城中擴大坊子找人手更合算,更節省人力。
想到這裏,她突地霍然開朗,沖着天空微微一笑,果然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蘇士貞這會不在,蘇瑾便決定先去探探是否可行,再回來和他商量。
用這個法子,她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許家娘子,用她的關系,先找兩三個村子做試 點。
想清楚了如何做,蘇謹将倉房鎖上,到鋪子裏将鑰匙把梁小青,和她說了一聲,便往坊子裏去。
她這些日子極少出門,坊子裏來的也少,一心埋頭梳理自家的帳目。剛走到坊子門口便聽見裏面似有争執聲,再側耳細聽,是有一個嗓門特別大的婦人在叫嚷,“我這鞋子做得怎麽了,哪點不好,你與我說清楚,老娘做鞋三十幾年,要你個小毛頭孩子來說教?不過就是個破夥計,你倒還拿起雞毛當今箭呢……”
蘇謹擰了眉毛,推門進去。院中空地上圍着七八個人,透過人牆隐隐可以看見張荀瘦高地個子,立在正中間兒。
輕輕咳了一聲,淡淡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小,小姐……”張荀見她來了,忽的自眼中流出兩滴淚來,甚是委屈地将鞋子遞到蘇謹面前兒,“這位大娘做地鞋子,鞋底子納的稀得很,鞋邦上的針腳也稀,我只說了兩句,蘇謹本是氣着,看他這樣突地笑了,“半大小夥子了,哭什麽哭!也不怕人家笑話!”
餘下做長工的婦人都過來和稀泥,蘇謹掃了一圈兒不見張師傅,便問,“張師傅哪裏去了?”
張荀叫蘇謹說得不好意思背着身,抹了眼淚道,“說是去瞧瞧冬鞋用甚麽樣的鞋面好。早上就出了門!”
蘇謹點頭,“去收旁的鞋子罷。這裏有我!”說着轉身看向那位大娘,看了半晌,并不說話。
一時有個婦人搬來椅子,放在牆蔭之下,蘇謹謝過她,過去坐下,才将手中的鞋拿到眼前細看。
做鞋子最費工夫的是鞋底子,納的稀疏自然出活快,但卻不結實。她手中這鞋底子,中間的行距與自家第一批做的相比足足寬了一倍。
拿着鞋子向那位婦人揚了揚道,“大娘,你自家做鞋可也是這樣的麽?這樣稀的針腳,線被磨斷的話,鞋底子可是會散開的,你做了三十幾年的鞋子,會不知麽?”那婦人約有四十五六歲的樣子,自蘇謹來了後,氣勢便弱了下去,這會微縮着肩膀上前,賠笑道,“蘇小姐,自家做鞋子一向是有功夫細做沒功夫粗做。沒功夫的時候,這樣的也穿得。
再說即便磨爛了線,鞋底子也不會松開地……”
蘇謹微微一笑,“你可是在哄我不懂麽?”
“不敢,不敢哄蘇小姐。
這是實情,不信你問問大夥兒。”那好人将臉轉向衆人,示意她們幫腔。可惜餘下的婦人皆不與她對目光。
蘇謹嘆了一聲,“本來我今日來是想和張荀說,日後咱們周邊的街坊都着手做冬鞋,冬鞋工錢自比秋鞋多些,也叫大家補貼個家用。但冬鞋不管是底子還是面子,皆是好料,一雙鞋糟蹋了,可不止不把工費那麽簡單了,做壞了的,還要自巳個兒把本錢掏出來。這位大娘的針線實不是适合冬鞋。想……這樣吧,張荀,查查這位大娘有幾雙鞋的工錢沒結.一并與她結了。這雙做壞的鞋子,因是咱們坊子裏第一遭出這樣地事情,算到我頭上。”
張荀應了一聲,連忙去翻帳本,走到蘇謹跟前說道,“小姐,有三雙工錢沒結的。可是個兒拿來的三雙都不成用……”
蘇謹淡淡擺手道,“我方才說了,都算到我頭上。我可不是要做冤大頭,頭一層意思是因我也有沒管好這坊子的責任。
另一層也是看在咱們街坊的情份上。”
“不過,我看情份,大家也要照着情份不是?煩勞各位做鞋時都用心些,我蘇家的生意好了,自不會虧待大家的。再者,個兒這事也提醒了我,張荀待會你自寫一份收貨的标準,叫王師傅過目後,送把到院中與爹爹和我瞧瞧,若合适,咱們從此就照章辦事。”
張荀忙應了一聲,取了三十文的工錢把那個婦人。那婦人先前還賠着小,見蘇謹現在是不用她地意思,猛然惱怒起來,辟手持錢奪過,雙目恨恨的瞪着蘇謹半晌,才氣沖沖的走了,臨出門時,還不忘将坊子的院門摔得叮當作響。
蘇謹搖頭一笑,轉向那些婦人道,“沒事兒,大家各自忙活吧。”
又叫張荀和許家娘子進了做倉庫兼臨時辦公地的西廂房,将自己在家中所思與二人說了。向許家娘子笑道,“因嫂子家便在城郊,你們院子裏的情況你最清楚,我想先叫你回去問問,可有人願意做這個小工頭?”
許家娘子忙道,“這不值什麽,蘇個姐看着急,我這便回去。”
茹謹搖頭,“不急,明日罷。回去時可要人送你?”
許家娘子忙搖頭,“無事。我姨母正好想要去我家瞧瞧,一道回去。”
蘇謹點頭,示意沒事了,叫她出去。許家娘子走到西廂房門口,又拐了回來,走到蘇謹身側,壓低聲音道,“蘇小姐,你小心些那婦人,她可是個記仇地。”
蘇謹明白,點頭,“謝謝嫂子提醒,我醒得。”
許家娘子咬着嘴唇出了西廂房。蘇謹看着立在一旁的張荀,突然想起他方才哭鼻子的模樣,笑了起來。張荀被她笑得不自在,将臉別到一邊去。
蘇謹笑了一會,便說起正事來,“方才和許家娘子說的事,正是咱們下一步要做的正事兒。往村子裏送貨收貨這一攤子還要你去跑,得再給你配一個人手。這個事兒我不打算替你辦,你自己用的人,自己做主去挑。定下來之後帶到那邊叫爹爹和我瞧瞧。”
張荀一愣,随即點頭,“小的明白。只是工錢……”
蘇謹想了想道,“工錢第一個月只有五錢,若你用着順手,人又機靈,到時我聽你意見給他加工錢。還有,這些天我一直想說,秋冬天幹物燥,這院中皆是易燃之物,要小心防火。”
張荀立刻點頭,“是,小的待會兒便去買幾只大水缸來,早早備好水。再與做飯的大娘說說,叫她格外注意些。”
蘇謹點頭,起身出了房門。
回到家中,蘇士貞和梁富貴巳打貨回來,這次仍是給梁富貴打的外出販賣的貨物。蘇士貞見她回來,問她去了何處,蘇謹便将自己今日所思,和方才坊子裏發生的事兒,都與他說了一遍兒.并說了自己的新計劃。
蘇士貞故意裝作不滿地道,“現在錢財都把在你手中,什麽事也不與爹爹商量了!”
蘇謹呵呵的笑,自己真的不是有意抓着財權不放地。
069章 好人好報
對蘇瑾說的事兒,實則蘇士貞甚是贊同,兩人三兩句話議定。蘇士貞便問,“王師傅說的冬鞋,現在可制出樣子來了?”
蘇瑾點頭,“大概的鞋樣子已出來了。不過有兩樣沒定下來,一是鞋面,張荀和王師傅都說鞋子顏色要變一變,若能添上繡花更好。二是鞋底子,王師傅說歸寧府裏但凡家裏有些錢兒的,冬天都要置上一雙皮底鞋子,正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加上防水的羊皮在鞋底上……”
蘇士貞想了想道,“繡花是極費工夫地,還不加地好。鞋面顏色略換一換也可。至于鞋底加羊皮,倒也可,不過那物件終究不經磨,穿些天磨掉了,仍是不隔水。”
蘇瑾這些是沒深入想過這件事兒,此時再往深處想,沉思片刻擡頭,笑道,“爹爹說的是将羊皮加在鞋底的最外層罷?以我看,加在中間正适合在外層易磨損,加在最裏層,又不吸腳汗,我們就夾在正中間兒,上下皆有布層隔着,與平常的布靴子并無兩樣,但因中間有羊皮,水氣便透不進來”
蘇士貞不由贊賞道,“正是。瑾兒這法子不錯”
父女二人便正式議定:冬鞋除了早先定下只給普通百姓穿的之外,再添上一些顏色略鮮亮的面料,做些加羊皮或不加羊皮地,分別售價。這樣蘇家的鞋鋪子所面對的客層便更廣了。議完這些,又議了配套銷售的冬襪之類。
說完這些,蘇士貞便也去鋪子看看,叫蘇瑾自在家裏歇着。他剛走一會兒,常家的小厮長順便來了,他給蘇瑾帶來一個好消息,“蘇小姐,我家老爺叫人去蘇杭打貨,順便将原來那位楊客商的緞子錢付把他,他問及您家的消息,我們侯管家與他說了實話,道您家在做鞋子,生意甚好。那楊客商便說,如今他父親有病在身出不得遠門,亦在杭州城置了一間緞子兼成衣鋪子,也兼賣鞋子地。想自蘇小姐這裏打些貨物,放到鋪子裏賣”
“呀”蘇瑾這下是真的驚訝了,她早将那楊君甫的忘到腦後去了,幫人那會兒哪裏知道還有會有此福利?但她也知這楊君甫是有意偏幫,連忙笑着問道,“楊大哥不知我家做地只是給普通百姓穿地鞋子?這樣的鞋子放在他的綢緞鋪裏賣可不搭呢”
長順笑道,“怎麽不知,我們家裏人穿的都是您家鋪子裏的鞋子,候管家穿地也是,定然是叫他瞧過了。他說自家鋪面倒大,可是辟出一小間來,專賣您家這鞋子。”
說着自懷中掏出一封信,并一個青布包,“這裏有楊公子把地書信,您自看。這是五十兩銀子,是謝您的中人錢。”
蘇瑾忙的接過來,抽出信中掃過幾眼,信中無非說些感激地話,又說他自回到家中,便将家中餘下的幾個鋪子接了手,自此不再外出行商,若蘇家需絲綢之物,可叫人捎信到某街的楊記綢緞鋪子,他自會給蘇家置辦妥當。鞋子之事在信中也述之甚詳,信末又有代雙親及渾家何氏感謝問安的話。
蘇瑾合了信,笑道,“好,我曉得了。不過這可是大事,我與爹爹商議一下,你先別忙走,中秋節我曉得你家夫人和掌珠忙,只送了禮去。現下可得空了?”
長順呵呵笑了兩聲道,“仍不得空,夫人也叫小的帶話,過兩日得了空,再使人到您家來,說過節實在是太忙,叫您別怪罪她。小姐仍舊去了學裏,不知小人今兒來,并沒有話捎來。”
蘇瑾笑道,“她沒有話,我倒有。你跟我來罷!”
說着出了正房,叫常氏,“奶娘,上次把掌珠和常夫人還有常叔叔和兩位公子做的鞋子呢?快找了來!”
這是家裏作坊初開的那幾天,不甚忙,蘇瑾便叫坊子裏的婦人垗了好鞋面,給常家人一人做了一雙鞋子。男鞋是常見的,女鞋樣子也常見,只不過比現下流行的女鞋,鞋底子更厚實些。蘇瑾自己現下也穿這種鞋子,比起流行輕薄鞋底的繡鞋,又或奇形怪狀的小腳金蓮鞋,她更喜歡這種舒适的。
常氏匆匆自廚房出來,在圍裙上擦着手道,“在小青房裏,我這就去取來。”
将常家的小厮打發走,蘇瑾拿着這封信又是歡喜又微愁,歡喜地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想将鞋碼标準化,然後蘇家的鞋子遍天下,愁地是剛找到解決生産量的辦法,具體效果還不知。楊君甫那邊若送鞋子,一船至少要上千雙,不然還不夠船費的。
好容易等蘇士貞自坊子裏歸來,她忙奔過去,将方才的事兒粗略說了。蘇士貞甚是詫異,“楊小弟要賣我們的鞋子?”
蘇瑾點頭,“正是。”蘇士貞與蘇瑾的反應一樣,先是歡喜,然後是微愁,不但生産力跟不上,而且本錢周轉也有些困難。
思量半晌,蘇士貞嘆道,“他有此心,我們自是感激,現下攤子鋪得不易過大。我且寫封回信說明實情,若來年咱們能周轉過來,定然要他幫忙在江南發賣呢。”
錢與貨物都是不能讨巧的事兒,蘇瑾點點頭,認可蘇士貞的提議。不過又催蘇士貞再與那讨債的人說說,陳家的銀子該讨了。
許家娘子得了蘇瑾的話,回村中将這差事說與爹娘與村人知道。這等事體簡直就是白送錢的,自有婦人願意兼着做。最終與村中裏正家的娘子議定,許家村便由她做這小工頭,又得許家娘子母親幫忙在其祖母家的村中尋得兩位婦人,一個也是裏正娘子,另一個卻家中開着貨棧的。
短短時間找到兩家,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蘇瑾自然高興。叫張荀跟着一道兒去看過,聽他回來說,這兩個村子裏找的人還算妥當,在村中的口碑皆不錯。又特意拉着蘇士貞在兩個村子走了一圈兒,本就是在城郊,蘇士貞和張荀一天的功夫将兩個村子都訪過,認為選的人确實也妥當。
便叫張荀開始做餘下的事兒。
這日仍是快到中午的時候,姚玉蓮又來了,進門便急切地與蘇瑾道,“張小姐家已賣了宅子,明日便要回陽谷縣老家!”
蘇瑾一驚,“事情竟真的鬧到這樣的地步麽?”
姚玉蓮嘆息,“可不是,不光張家,就連秦老爺找秦小姐也找瘋了。現下正是收棉織布的時候,卻一點也顧不上生意,派出去找她的人找了幾撥,單銀子也不曉得使了多少。”
頓一頓又深深一嘆,“聽學裏的女同學說,秦家給她挑的那門夫婿雖也是生意人,實則家境極好,人才嘛,雖相貌普通,但聽人說,品性卻不錯的。家中又沒兄弟,兩個大姑子皆已出嫁,她若好好的應了這門親,日後必是不錯的日子,怎曉得她如此糊塗!”
蘇瑾也是嘆息半晌,這可真是算是一步錯,步步錯了。姚玉蓮感嘆一會兒,和蘇瑾說明來意,“張小姐一家明兒走,有女同學到我家說,想去送送她,我便來知會你一聲,好歹總是同窗兩年多,也合該去送她一送。”
蘇瑾忙點頭,“這是應當的,你們是如何商議的?”
“ 擺宴怕是不妥,大家有心,她必也沒臉沒心情,我想咱們各送個什麽物件表表心意罷。”
蘇瑾想了想又問,“張家賣了祖宅,可是賠錢給秦老爺了?”
姚玉蓮苦笑,“是,張小姐的父親為人還是不錯地。這事本也是他家女兒有過錯,聽說宅子賣了三百來兩,盡數賠把給秦老爺了,唉!”
蘇瑾有心送些錢財,但她自家的銀子卻是不多,思量半晌也沒想好要送些什麽。姚玉蓮自懷中掏出一枚純金鑲珍珠的戒子,道:“這是我上次在你這裏借了銀子後,家中周轉過來,将所當之物贖回來一些。裏面也就這個值錢些,我想送把她,左右等我哥哥回來,我再置買。”
蘇瑾想自己妝奁裏還有幾顆金锞子,便起身去找了來,想了想,又添了兩只五兩的小銀錠,和姚玉蓮道,“我妝盒裏沒甚麽象樣的物件,送把這個,若将來她有急用,或可拿去應急。”
兩人在一起說定,待姚玉蓮走後,蘇瑾便和蘇士貞說,明白要去給張小姐送行,蘇士貞倒沒說旁的,爽快點頭應下。
蘇瑾對他的表現甚是滿意,終于不再疑心自己會受什麽影響了。
次日一早姚玉蓮先來了蘇家,蘇瑾叫張荀趕着馬車往張家去。兩人到時,張小姐家門外,已停了幾輛馬車,上面裝滿箱籠等物。
張荀跳下車,和門口的人說明來意。不多會兒,一臉憔悴的張小姐穿着半舊的衣衫出來,見了兩人,眼圈又紅了紅,面帶愧色的道,“謝你們兩個來送我,實是我不知輕重害了秦小姐,又連累爹娘兄弟,好好的家業,瞬間便成了這模樣……”
說着已痛哭起來,蘇瑾和姚玉蓮兩個拉她到院內,此時也不好再說什麽責怪的話,都道,“事情都過去了,秦小姐的事你雖也有錯,可最終也怨她自個兒。陽谷縣離此也不遠,不過兩日船程,日後必有再見面的時候。”
說着二人将所備下的禮塞給她,張小姐哭着道謝,道若在陽谷縣安定下來,必使人捎信來雲雲。不多會兒,女學裏的女同學,三三兩兩結伴而來,各自送了些小物件兒,表心意。
張父與張母出面來謝她們一回,及至辰時正,一家人坐上馬車向碼頭而去。
070章 再遇丁氏
送走張小姐一家,姚玉蓮今日無事,如今她也不再去學裏,便拉蘇瑾去逛書市。蘇瑾也好些日子沒出門兒了,也想四處走走,便叫張荀趕着馬車送她們去。
在書市中,蘇瑾又淘得兩本史書和地方志,并徽州商人所畫的行道圖。這是徽州在外行商的人,經過幾代人繪制并不斷完善的行商路線、行道圖。比之官府所繪制的路程圖對商人來說更具有實際意義。蘇瑾看到這本路圖,不勝歡喜,以五錢銀子的價格買得一本。
但,大明朝最初是抑商重農地,太祖皇帝曾經想過,要消除商人,把這些人盡數趕去務農。雖然近三百年過去,商人的地位日漸受到重視,甚至自萬歷之後,已有商籍出現。但就整體而言,這還是一個以文治國,重農大于重視商業的社會氛圍。
因而當蘇瑾想找一本關于商業的著作時,尋了好久終是失望。要想了解各地的物産訊息景致,除了親自實地查看外,餘下的辦法,便是大量翻閱地方志,各類文人所寫地傳記,以期能在其中尋到文人墨客們記錄的關于當地商業的點點滴滴。略帶遺憾地自書市出來。
出了書市,姚玉蓮意猶未盡,向蘇瑾笑道,“我們去鳌頭矶望一望可好?雖說咱們生在運河岸邊,實則少有機會去看看那裏的繁華景致。”
此時将近正午,天空碧藍,白雲悠悠。秋高氣爽的時節,若能登上鳌頭矶,遠眺那長不見首尾的帆船,看那運河兩岸繁華盛景,也當為一件快事。
蘇瑾已有許久沒去鞋鋪子瞧過,想了下,便點頭笑道,“若人多,我們便回來。人少的話,便上去望望,如何?”
姚玉蓮笑道,“為何現在這般小心?”
蘇瑾無奈一嘆,“還不是因秦小姐地事兒,若非我平素非辦正事不出門,我爹爹必不叫我出來。”
姚玉蓮跟着苦笑了下,“今日我也是因送張小姐,又和你一道兒,我爹娘才許我出來。咱們這回可都受了秦小姐的連累了。罷了,不說她了,走罷”
馬車将走到孫記商號時,蘇瑾下意識挑簾去望。一望之下卻愣住,孫記鋪子的門兒今日也開了不過,只開了一扇小門兒,門前也無夥計招呼,只有一輛馬車孤伶地停着,甚是冷清。不由暗嘆可惜。
姚玉蓮聽見她嘆,也湊過來瞧,突然往外一指,“那個不是盛夫人地婢子?那日在大佛寺我見過她”
蘇瑾忙伸頭望去,卻是自車上下來的一個背影,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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