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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買貨”

“第二個階段嘛,便是你現在所處地。鋪子關張有一陣子,客人們有需要必到孫記置買的物件,跑遍全城也買不到。心中便惋惜孫記關了門,盼着你們開張此時鋪子大門一開,又添了許多新鮮而見所未見的貨物……

客人自然源源不斷地上門兒。”

說到此處,蘇瑾頓住,帶着些占上風的篤定,向他微微一笑,“現下,你們已錯過第一階段,那麽年關便是孫記的最好契機”

“哦?”孫毓培挑了下眉毛,興味濃厚地問道,“蘇小姐所說的第三個階段又是什麽?”

蘇瑾笑了笑,“第三個階段麽,第一階段過去了。最需要孫記的時候也過去了。本地大商戶有了時間籌建新的南北貨行。到時要不要孫記,則是可有可無了歸寧府的分號對孫記商號意味着什麽,孫公子必定比我清楚,這間分號是你們孫記的六大分號之一。就贏利情況來看,在所有的分號裏,排行應在前三位……”

西斜秋陽照在她的臉上,那自信滿滿的笑意,突然讓孫毓培有些恍惚,這番道理,他心中隐約明白,卻未必能說的這般透澈。且行商之人,多半兒是在貨上下功夫,象她這般關注買貨人心理的卻實為少數。雖然自己完全落了下風,完全被這小丫頭拿住了,但心中并不惱怒,反而是有種淡淡的欽佩。

不過他的表情卻沒帶半點欽佩之意,反而有些心不在焉,“聽蘇小姐這麽說,孫記似乎只有應了你的條件才有生機?”

蘇瑾很誠實地搖頭,“那倒未必你們孫記為商多年,自有叫商號再起死回生的辦法。我不過是在向孫公子分析,你們過了此時,再想重新救活歸寧府這間分號,是要費大力氣地。你們到時付出的,會比現下分我兩成貨物更大的代價而已。”

張茂全在一旁不由失聲道,“蘇小姐,可這兩成的貨物,且是無期限,委實太過……太過……”

蘇瑾笑而不作聲。

孫毓培淡淡擺手,打斷他的話。望向蘇瑾,“若我孫記應你的條件,不知蘇小姐能用什麽辦法叫我們将這小食快速做出來?莫非你有配方麽?”

蘇瑾搖頭,“并無配方。不過,我會吃哦,不,是品嘗會告訴工匠們哪些味道兒做得對,哪些不對”

孫毓培眼中的笑意擴大,“會吃麽?”

蘇瑾心中嗤了一下,不理會他的取笑,點頭,“嗯,是會吃”

孫毓培收起笑意,追問,“如何能證明蘇小姐的話?”

蘇瑾笑了笑,這好辦吶,扭頭向呆呆立着的梁小青道,“去叫奶娘來,叫她做個見證”

“啊?”梁小青呆了一下,“叫我娘做甚麽見證?”

蘇瑾推她,“只管去叫來。”說着,眼角又餘到蘇士貞自正房中出來,象是很不安。

孫毓培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大約也明白蘇士貞地意思,叫張茂全近前,低語兩句,張茂全向蘇士貞而去。

不多會兒,常氏匆匆趕來,立在五六步開外,疑惑,“小姐叫老奴做甚?”

蘇瑾笑道,“奶

娘,你與孫公子說說,我是不是經我品過的菜,再讓你調調味兒,味道便會更好些?”

“哦原是這事兒。”常氏松了口氣,向孫毓培笑道,“我家小姐這話卻是真的。經她指點的菜,味道兒卻比老身之前的做法要好些。”

蘇瑾雖不會做菜,卻會吃。前世的零食之類,幾乎沒她沒吃過地。但凡出什麽新鮮地,必定先買上一包回家嘗嘗。尤其是幾家老字號地零食,日日不斷,那味道早已熟悉。甚至于不同批號的産品,她都能吃出其中的差異來。

孫毓培向常氏道了謝。轉向蘇瑾,“即便蘇小姐會吃,可最終地配方還是我孫記做地,這兩成的貨物,确是有些多了,還有期限也不大合适”

蘇瑾含笑反問,“那依孫公子之見呢?”

孫毓培略想了想,讨價還價,“一成地貨物,期限為十年。蘇小姐意下如何?”

蘇瑾搖頭,“十年的時間,我蘇家不足以成為大商號。兩成的貨物,期限二十年”

這個理由倒讓孫毓培有些詫異,蘇家也想做這類地商號?他沉默了一會兒,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篤兩下,擡起,“好。就依蘇小姐所言。不過,在下有個條件。”

蘇瑾點頭,“孫公子但說無妨。”

孫毓培道,“孫記初定于臘月前重新開門,在這之前,蘇小姐要為我孫記配出至少十五味小食。”

蘇瑾心中盤算了一下,十五味嘛,确實不難。單落花生一種,便可配出四五樣來。點頭應下,“孫公子可還有旁的要求?”

孫毓培有些驚訝,看她的神情,這十五味卻是他提得少了?正要開口,蘇瑾已笑道,“孫公子沒了要求,蘇瑾倒還有一個。此次配制的小食,除孫記之外,只能在我蘇家的鋪子裏發賣,期限也是二十年我蘇家應得的分成貨物,第一年不取地,應累計到第二年,第二年仍舊不取用,應累計到第三年……”

“這可不行”孫毓培突然意識到問題地嚴重性,有些急切地反駁。不過随即輕咳一聲,正色道,“蘇小姐若故意選在原料少産的年份,一次将貨物提走,我孫記豈不是無貨可賣?”

蘇瑾本沒這麽想,雖然無商不奸,商人不做賠本地生意,盡量使利潤最大化是商人的本份,但她卻不想與合作夥伴使詐。但她并不想向孫記讨現銀。現銀可沒要貨物合算千兩的貨物,轉手出去,至少是一千三百兩到一千四百兩的現銀而且蘇士貞早先說過有些獨門的貨物,普通小商戶根本拿不到。指的大約便是孫記鋪內那些明水木器妝奁等,要銀子是幹脆利落,但她心中肖想的這個貨物渠道,怕是要斷了。

略想了下,解釋道,“因我家地雜貨鋪子到何年何月才能有起色,蘇瑾并不能預測到,

因而有此條件。至于孫公子說地,倒也有道理。不若這樣罷,前三年,貨物累計便好。三年之後,我蘇家每年必取應得地分成,若不取用,則将貨物折算本錢後,由孫記支付銀兩,如何?”

孫毓培無聲笑起來,拿自家的銀子買自家地貨物,也虧她想得出來

蘇瑾也笑。

秋陽斜照下,蘇家那棵已沒剩下多少枝葉的老棗樹下,兩人相對而坐,相對而笑,任誰看都是一副極惬意優美的畫卷,但卻不知兩人談地卻是這世間最俗的俗物。

“咚”一顆幹癟的紅棗自枝頭落下,砸在桌面之上,發出一聲輕響。

蘇瑾伸手将它撚在指尖,輕輕轉動着,淡笑着道,“孫公子即無異議,咱們就借此機會,簽一紙合約,如何?”

“好”孫毓培收起笑意,果斷點頭,“借蘇小姐筆墨一用。”

蘇瑾忙叫小青去房中拿紙筆來,由孫毓培執筆,在關鍵的條款上,蘇瑾口述,用時近小半個時辰,方才合約寫好。

蘇瑾看他簽了名字,按了手印兒,叫梁小青去請蘇士貞來。

蘇士貞方才是即覺得讓女兒與年輕男子單獨相處不妥,又覺此為正事,女兒尚且坦蕩,他卻心懷……正在正房由張茂全陪着說話兒,聽見梁小青來請,愣了下,“合約?”

梁小青點頭,“是咧。孫公子已簽過了,小姐叫老爺去簽。”

蘇士貞忙點頭,出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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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章 合作伊始

許是因秋陽太刺目的緣故,自蘇家出來,孫毓培仍然覺得似有一個人影,沐在陽光中,在眼前淡淡地輕笑着。輕聲慢語将孫記所面臨地困難一一道破,又從容不迫地逼他簽下這為期二十年的合約。而他居然也簽了,理由竟然是她會吃

将眼睛閉上,那人影不散反而更加清晰,淡淡的笑意中,帶着一抹讓他有些不服氣但又不得不服的自信。

孫茂全見他如此,卻以為他是累了。畢竟自到了歸寧府,雖然少爺幾次說過不管地話,可卻沒真正放松一刻。突然有些心疼,不由輕聲道,“少爺,諸事已辦妥,只差寧波總號彙來銀子,這事算是了了。不若今日您且歇歇,去聽聽曲兒?”

“嗯。”孫毓培仍舊閉着眼睛,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孫茂全又勸道,“雖與蘇家簽了合約,但若這等小食做不成,也不過是一紙空文。若是做得成,咱們孫記還是占大頭地。”

“嗯”孫毓培又淡淡地應了一聲,靠在馬車上的軟墊上似是睡了去。

相比較孫毓培,蘇瑾卻是極高興的。送走一行人,避了蘇士貞的詢問,回到東廂房,叫梁小青替她磨墨,将她所記得的休閑小食的大致口味兒寫下來。

比若落花生,可做外挂糖霜地,也可做成怪味地,五香地,或者蒜香味兒地。至于在口味的适應度方面,她倒認為問題不大。至多象怪味之類的零嘴兒難以推廣些罷了,但不試試怎知百姓們接受不了?

蘇瑾正寫得起勁兒,蘇士貞自院中進來,蘇瑾停了筆,偏頭笑問,“爹爹有事?”

蘇士貞眉頭輕皺,審視着她,半晌才一嘆,“瑾兒,爹爹知道你想為家中多多地掙些銀子,可實不應該如此騙孫公子。”

蘇瑾一愣,騙?她可沒騙,她說的這點子真的不能再真了心思略轉,放了筆,笑嘻嘻的走過去,拉蘇士貞到正間坐下,“女兒沒騙他呀。那孫公子精明着呢怎麽可能只憑我三言兩語便能簽下這合約?”

這是蘇士貞最最不解地,因問道,“若非你騙他,你何時學會刨制小食的法子?又如何曉得哪種口味好賣,哪種不好賣?”

蘇瑾嘻嘻一笑,“爹爹,你這可不知了罷。前些日子,我看謝先生所著的五雜組記,裏面提到這世間有一種人,天生地對味道敏感,因而他們做地菜味道便格外好吃些。我大約便屬此類人罷爹爹只管放心,我是誠心幫人,必不會叫孫記白白的費了銀子地。你且叫我試一試如何?”

蘇士貞不止這一宗事看不透女兒,方才她在院中與那孫家公子談話時,那神情象是變了一個人,那是一種非經高位和時光磨砺而不能散發出地光彩,一直叫他不解。

蘇瑾便笑嘻嘻的任他打量着。好一會兒,蘇士貞才搖頭一嘆,“你現在主意正,爹爹愈發管不了你了。只一樣,且莫大意害了旁人。另外,有些事不必去親自去做地,叫張荀替你跑腿,可知?”

蘇瑾連連點頭。

送走蘇士貞,蘇瑾微微搖了搖頭,環境使然,總讓人有放不開手腳的感覺。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下午,她将整理好紙張,叫張荀送到孫家去。這些是她在孫家人搜集的原料基礎上,提出的一些口味建議,真正的配料卻一字未提,一則是她并不懂,二則有些略記得一些的,卻不想表現太過,孫家即找了工匠,且先給他們一個大致的方向,叫他們制出來一些,嘗嘗味道再說罷。

五六日後,姚玉蓮到蘇家來,帶來四匹好緞子并一件做好地皮袍子做謝禮,道是在丁氏鋪子裏發賣了貨物,每家多得五十到百兩不等的銀子。這是那些人湊的銀子置買的禮物。

蘇瑾看那皮袍子毛色潔白,肩頭領口袖口以後腰皆以梅子紅地鍛子将皮子縫封了,紅白相襯分外俏麗,心下極愛,不過這皮袍子價值不菲,蘇瑾可不好收,連忙往外推。

姚玉蓮卻将它拎起來笑道,“這是我和我哥哥發賣完貨物,特意在盛記挑把你地,你可不能不收。來試試”

憑白得了價極貴重的衣衫,蘇瑾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但看姚玉蓮态度堅決,又覺推來推去太過小家子氣,便含笑受了。

留姚玉蓮在家中敘閑話兒。兩人正說得熱鬧,突然院門響,不一會兒,梁直匆匆跑來,“小姐,是孫家地人來了。”

蘇瑾一愣,“孫家人?是哪個?”

梁直道,“是個大叔”

蘇士貞早上去看鋪子裏冬鞋賣得的如何,此時并不在家。蘇瑾整整衣衫,随着梁直到院門兒口,見門口立着一人,正是孫毓培的貼身伴當張茂全,問道,“敢問您找我何事?”

張茂全上前行禮道,“前些日得蘇小姐指點,坊中工匠已配制出五六味小食,我家少爺差我來請蘇小姐前去嘗嘗味道如何。”

“哦”蘇瑾點頭,五六日的時間不算短,但對有些小食來說這時間也足夠了。即有合約在,蘇瑾倒也不推。自打與孫家定了這合約之後,她便盼着這批小食做成,須知年關可是掙大錢地時候。

問清張茂全時間地點,便回了房間。姚玉蓮愈發驚奇她何時又跟孫家做上了生意。

蘇瑾淡笑,“不過是因盛夫人的關系,略幫一個小忙。姚姐姐,我們改日再聚罷。”

“好”姚玉蓮頗知趣地站起身子,往門外走,走到東廂房口時,突地又頓住腳,扭頭不好意思地笑道,“蘇妹妹,我哥哥自關外回來,便閑着,若孫記有我哥哥能做地差事,你可否……”

蘇瑾微怔一下,因知姚玉蓮的哥哥尚算踏實肯幹,她則算是蘇瑾兒的密友,不肯一口回絕,想了想便道,“我與孫家也不熟,且看看罷,若有适合你哥哥地差事,我見機提一提。”

“謝謝你啊,瑾兒”姚玉蓮笑盈盈地道謝,“我家最近可真是沾了你地光了。”

蘇瑾搖頭,“哪裏有”

一路說着閑話,将姚玉蓮送走。臨關門時又見林寡婦往這邊看,看見蘇瑾她又欲跑來,蘇瑾連忙縮回院中。失笑,這林寡婦最近對自己家的事兒好象特別關注不過這種人在哪裏都不少見,總有人喜歡探旁人家的事情。

用過午飯,蘇瑾換了見客的衣衫,叫梁小青與她一道出門兒,常氏不免又叮囑幾句早去早回的話。蘇瑾點頭應下。

約定的地點正是在孫記的倉房院落。這院落共有三重,最前面的一重,便是倉房,後面兩重則是孫家在歸寧府的別院。但後面兩重院落卻是在側街開了正門兒,張茂全在倉房院落處接到蘇瑾一行,親自指引到側街正門,馬車側門進去後,蘇瑾天色還早,便吩咐張荀,“你且去忙罷,待會我自回去。”

張荀不是很情願地應了聲,趕着馬車出了孫家。

張茂全引着蘇瑾和梁小青轉進一座小小的院落,迎面撲來濃郁的桂花香,擡眼望去,只見院子一角,有幾株桂花開得正盛,不由笑了笑。

這間小院仍是孫毓培的書房,布置得極具江南韻味兒,清幽雅致,幾處假山石,幾叢修竹,還有一小片開得正盛的美人蕉。

孫毓培自窗中看見來人,仍舊是素淡衣衫,簡單的發髻,只插一只碧玉簪子,比之在丁氏府上見地那日少了些驚豔,卻又多出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起身迎出正房,拱手行禮,“有勞蘇小姐移步到舍下。”

蘇瑾也知他這是不便到自家去,便還禮,“孫公子不必客氣。這生意做成了,也有我蘇家的一份兒,我自當盡力。”

孫毓培作了請勢,蘇瑾舉步進去,只見當門擺着一張花梨方桌,卻不見工匠之類的人,微微有些疑惑。孫毓培似是看出來,解釋道,“工匠師傅皆在一旁侯着,蘇小姐請坐。”

原是這樣蘇瑾大方坐下,低頭看這桌上之物。共有六樣小食,兩樣肉脯,幾樣幹果,并不見果脯之類,心知果脯制作周期長些,便不再發問。

伸手拈了一片肉脯拿在手中細看,顏色暗紅,微有光澤,湊近輕嗅略有碳火之氣,放入口味細品,有甜有鹹味,另有些香料地味道。微微皺眉,“糖鹽皆太多,香料的味道也濃了些。初時入口倒是好吃,不過這般重地口味只吃幾片倒尚可,吃多了會膩地。”

張茂全在一旁連忙記錄下來。

蘇瑾細細品着,半晌又道,“可加些辣子進來,嗯,偏甜口的也做一些。配比正常的也做一些。”

張茂全又記。

孫毓培坐在一旁默默地品着杯中香茗,心頭升起奇怪的感覺,她說地這樣篤定,倒象是極懂地,可就自己了解的訊息來看,蘇家不過是普通地小門戶而已,她這樣的自信哪裏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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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回複一下評論區:

1、關于女主病了請“太醫”的問題。那個此“太醫”非彼太醫哈。晚明世風就是如此。民間稱郎中尊稱“太醫”。理頭的漢子叫“待诏”。茶水店小二叫“茶博士”。

2、其實文中仆從稱主人家為“老爺,小姐”等,也是為了好理解,行文順暢。實則自明初起,平民不準畜養家奴。有錢地人家便以認“義子,義女”的方法養家奴。一般而言,民間仆從稱呼主人家為“俺爹,俺娘”,丫頭稱呼小姐為“姐姐”。這點《***》一文中很明顯哦。

3、關于第76章 一紙合約(二)中,有親評論說這一章太誇張了。嗯,大寶想說,做為一個穿越女,不論是否有專業技能,就新事物而言,确實比古人知道得多一些。為了寫這一章,大寶特意去了查了關于古代零食的資料。在我所能找到文獻中,古代零食的記錄非常少——糕點比較多。

至于原料,在《如夢錄》一文中記載的确實有不少。(如栗子、榛子、落花生之類)因而有了這一章的情節。

在查零食資料時,大寶無意中看到關于胡辣湯的來歷:起源是明嘉靖時期,是練丹藥的道士為皇帝無意中配制出來的藥湯,被嘉靖帝稱為“神湯”,到明朝滅亡時,被宮人将方子偷出,帶回河南老家,并在此配方的基礎之上,做出了胡辣湯。——但現在的胡辣湯遍地皆是,即使不知道詳細配方的同學,只要吃過再綜合日常生活經驗,大約都能說出幾味配料來吧?當然不喜歡喝地的除外哈。

我想說的是,飲食一道不算什麽高深的學問。但知道和不知道之間差別甚大——比如我本人,在不知道可樂雞翅這道菜之前,是不知道可樂還能做菜地。

女主說自己會吃,一半是掩飾,一半是确實是那些暢銷的小食品是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口味兒——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檢驗市場,她熟悉那些味道,可以指點工匠們添減配料。只要經過不斷地試驗,配出對味兒的小食品,她幾乎不用怎麽驗證,便能放心大膽的叫孫記繼續制作生産。但孫記的人顯然沒有她這種對市場判斷和如何進一步改進配方的經驗。

至于市場消化的方面,三言二拍中多處有記錄幹果之類。——那個時候的人喜用幹果這類小食下酒,這些東西算是酒桌上必不可少的。

只所以寫明朝,是不想太意yin,想盡量寫一個真實的朝代。但寫了之後才發現,社會風俗與民生、商業等,并不象朝代歷史大事一般容易考證。尤其是商業部分,象商品的價格、商人們擁有的資産狀況,贏利水平等考證起來,相當費神。

嗯,如果還是覺得太誇張,就留言給我吧

078章 合作伊始(二)

憑心而論,孫記的工匠師傅手藝還是不錯地。且蘇瑾已知孫記最先發家時,是以金華火腿、茶腿而聞名地,在肉食烤制薰制上,确有獨家秘方,坊中并有一撥擅長此道的工匠,因而肉脯之類的她最滿意。至于花生幹果之類,制作起來本不費事,味道也尚可。

不過怪味之類的小零嘴兒,大約因她寫的時候只寫了大概的方向,不敢改得太過清晰,工匠們摸不着頭腦,用料複雜且不好配比,調味粉料的味道過濃,因而這些味道便差些了。吃得蘇瑾心頭一陣一陣的惡心。

孫毓培忙親自倒了茶遞過去,擺手讓張茂全将那怪味小食撤下。蘇瑾接了茶水,避到門外漱了口,方進了室內。

孫毓培重上了新茶,細長地眼睛含着笑意,“蘇小姐辛苦。此乃徽州地松蘿茶,且潤潤口。”

蘇瑾謝過,吃了半杯茶,又道,“上次孫公子曾問過海味之類的小食如何做。早先與盛夫人說起時,只是随口一句,并未細想,因而上次未回答。這幾日蘇瑾倒是想了想,此地離青州不遠,可使人去青州走一趟。有柔魚墨魚之類地,可販來一些,我隐約記得這兩樣味鮮,略帶海腥,若将這兩樣以烤制肉脯一般烤制,味道想必會好些。”

孫毓培眉頭微皺,“這兩樣做小食麽?”

蘇瑾并不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看他眉頭

微皺,不覺笑了一下,道,“孫公子若不信,可自在歸寧府的海味店中找一找,若能買來,請師傅烤制後,先嘗嘗味道。這生意也有我蘇家的份兒,自不會胡亂與你出主意地。”

孫毓培略沉思了一下,點頭,“好,此事我立時使人去辦。”

蘇瑾微微點頭。事情辦完,她正要告辭,院外匆匆進來一人,立在門口回複,“禀少爺,寧波總號彙的銀子并調撥來地貨物,小的已叫人去碼頭接了來,正在倉庫在卸貨。另,夫人遣張保和張保家的随船一道來,說是替少爺尋了幾樣稀罕小玩藝兒,送給王妃娘娘和盛夫人把玩地。”

孫毓培淡淡地點頭,“知道了。”

蘇瑾趁機起身,“孫公子有事,蘇瑾先告辭了。”

孫毓培眼角微微跳動一下,跟着起身道,“蘇小姐若無急事,孫某還想請蘇小姐移步倉房,指點一二。還有蘇小姐方才所言,工匠們未必能領會透撤明白,也須蘇小姐當面指點。”

蘇瑾有些意外,但,她對孫記這樣的大商號本就好奇,有機會能去倉房看一看,倒也正合她的心意。點頭笑道,“指點不敢當,蘇瑾也趁此機會多向貴號學習學習”

“請”孫毓培微微一笑,率先出了房門。

蘇瑾緊随其後,由側門入了孫記的倉房院落。孫記的倉房院落乃是院中套院。自側門進這院子

,便有兩人值守,入了大門卻不是開闊地院落,而一面高約二丈五五的圍牆,兩牆相夾,形成一條寬約二十來步的清幽道路。道路兩旁,依舊是高大地秋桂。

秋陽溫暖,香氣濃郁,沁人心脾。

孫毓培一邊緩慢走着,一面向蘇瑾講解,“孫記的倉房與貨行六房相對應。這裏面共有四座小院,前面三間院落,皆是東西相對兩排倉庫,下有地窖,日夜有人值守,沿此路到底,第四間小院乃是工匠房院落,我孫記所售地茶腿醬菜等,便在那裏腌制……”

說話間,兩人走到倉房院落的小門口,蘇毓培并不進去,蘇瑾也只好立在院門處向裏面望。果然,這倉房院落極狹長,兩兩相對的東西廂房做倉房,長長的一排過去,大約十幾間地樣子,房與房之間,皆以抄手游廊相連,可直通到院外,或許是直接通到鋪子裏的。這樣,即便落雨天,也不礙夥計行走,亦不怕貨物被雨水淋濕。院門出入口,以及倉房出入口皆有小夥計值守。

蘇瑾不由贊賞地點點頭,“怪不得盛夫人聽聞貴號是因貨物出了岔子,十分不解,單以這倉庫地布局與人手配比,孫記實是不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孫毓培眉頭跳動兩下,偏頭過來,“低級麽?”

蘇瑾覺察到失言,謙意笑了笑,卻還是反問,“孫公子以為呢?”

毓培心知她是在指用人一事,微微扯動唇角,複又向前走去。走到第二間倉房院落,舉步進去,此時已有幾輛馬車正在院中卸貨物,應當是孫家下人方才所言的自寧波總號調撥來地的物品。

這群見孫毓培一行人進來,連忙停下行禮。

孫毓培撇了一眼,淡淡地道,“繼續罷。”說完轉身向東廂房走去,一邊與蘇瑾講解道,“這間是孫記商號的器物房,但凡桌椅、妝奁、拜匣、食盒、案頭清玩之類皆在此處……”

邊說邊進了倉房,迎頭便是一排排且高且大架子,上面擺着琳琅滿目地商品,比之孫記的鋪子裏,這裏的貨物無非是擺的多一些,并無半點倉房的雜亂。

門側正有幾人圍作一團,似是在觀賞什麽物件兒。突見人進來,皆是一愣。随即人群中間兒有一男一女走上前來,皆四十上下,混身透着精明爽利,上前和孫毓培行禮道,“見過大少爺”

孫毓培淡淡擺手,“起身罷,路上辛苦。那些是何物?”

那男人名叫張保,女的則是她渾家,這二人均是孫毓培之母,孫家二夫人身邊的得力助手,在孫家是極有臉面的奴才,聞言便起了身,笑道,“正是二夫人特特使人尋來的幾個小玩藝兒,叫少爺做人情地。”

“哦?”孫毓培挑動眉頭,向那堆兒物件兒看去,問道,“都有些甚麽?”

張保家的答道,“是夫人自徽州汪家得來地幾面大玻璃水銀妝境,并幾件西洋的自鳴鐘等物。”

玻璃?蘇瑾心中一動,自來到此處,她确實沒見過這種東西,不曉得這玻璃和自己前世熟悉地的玻璃是否是一樣的。

而她自進踏進這倉房院落以來,臉上并無半點驚詫之色,叫孫毓培有些失望,此時這小小的異樣神情,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遂笑着向二人問道,“是多大的玻璃妝鏡,值得母親特意去汪家找尋?拿來我瞧瞧”

張保家地連忙取了一面來,呈到孫毓培面前,蘇瑾見那妝盒與自己平素用地銅鏡妝盒形狀相同,心知這鏡子是在盒內。果然張保家的将盒子開啓,露出一面大小約十寸見方地鏡子。

鏡面明亮清透,将室內景致映得纖毫畢現。驚喜的同時又有些失望,這麽小地鏡子也叫大?

孫毓培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淡笑着解釋道,“徽州歙縣汪家,其祖上乃是海盜,海禁期間我大明朝所得的西洋之物,皆是汪家自海外走私來地。大面玻璃運輸甚為不便,聽聞他們是在海外起船時,是将大面玻璃固定在船倉牆壁之上,以便保其完整。不過海上風浪甚大,船身颠簸,又有官兵阻截,不免遇上戰火,起船時裝運的大面玻璃到運至邊界,十中不餘其一。因而象這樣地大面鏡子實是難得。”

哦,原是這樣蘇瑾了然點頭。對她這個用慣玻璃鏡的人而言,銅境的清晰度實在有些差,見到熟悉的事物,不免多看了兩眼。

見新來的二人似是有話要回禀,實不便久留,正要告辭,孫毓培已舉步出來,等到院外大道上,才突然偏頭問,“蘇小姐現下可覺與孫記簽下一紙合約的決定是正确地?”

蘇瑾微怔,這是他帶自己看倉庫的原由?笑了下點頭,“孫公子不必故意帶我瞧這些,我也認為與孫記簽下合約是正确地。”

頓了頓又笑道,“若非認定是正确地,我是不會簽地。”

孫毓培不曉得她得出這結論的依據從何而來,卻因這話心頭舒坦了些。帶着她緩緩走到最裏面的工房院落。仍是立在門口,并不進去。

這間院子約有四五個蘇家那般大。院中此時擺着許多極腰深地敞口缸,另有一衆小工,在處理新鮮的大白菜。院子深處有些微微的碳火地氣息飄來。想來這便是加工小食的工坊所在。

孫毓培立在此處,立了好一會兒,突地轉頭道,“此次與蘇小姐合約之中所涉及地小食,皆由歸寧府分號制作,配方由我親自保管,出貨數目由我親自調度,蘇小姐不必擔心我孫家出爾反爾。”

關于這點,蘇瑾不能說一點也不擔心。畢竟孫家是大族,族人多事情便多。說其內部盤根錯節并不為

過。此時孫毓培的一番話,确實讓她吃了顆定心丸,連忙行禮道謝。

張茂全卻因自家少爺的話暗暗吃了一驚。孫家人都知曉,這位孫少爺的脾氣與二老爺一般模樣,并不喜經營,平素是個閑雲野鶴地性子,只愛吃酒玩樂,卻不知怎的突然變得這樣快

正說着,又有人來回話,蘇瑾便不肯再留,輕笑道,“今日實在叨擾了,孫公子有事在身,請自忙去罷。蘇瑾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這就告辭。坊子裏若重新調過口味,請孫公子派人将小食送到我家即可。”

孫毓培沉默片刻,點頭,“也好。茂全,送蘇小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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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章 生辰(一)

事過兩日後,蘇瑾的十六歲生辰到了。梁富貴記着她的生辰,掐着日子在前一天正午前趕回家中。

蘇士貞特意叫常氏去了置了幾樣大菜,一家人聚在一起好生吃了一頓飯。飯後便商議蘇瑾的生辰如何過。蘇瑾對擺宴不甚熱衷,便提議一家人去清源山上一游。并拜拜朱氏,以補中元節之憾。

常氏也說好。蘇士貞經過這麽些日子算是知道,這個女兒是喜動地。不管是管理坊子,鋪子,還是帳目,她必有事做方開心。若沒事做,拘在家中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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