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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年過八十的老人家,今天很高興，蒼老的面龐隐隐有了紅光。

老人的身邊除了霍程風之外,還有季家幾個後輩，

雖然身世複雜,但是長寧成長的環境畢竟單純，沒有那麽多拐彎抹角心裏，同樣也看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因此季燕行被叫走,長寧反而松了一口氣，這宴會讓她無聊透了，早就想回家睡覺,要不是因為這邊打不到車也沒有辦法走回去的話,她肯定不會管霍程風。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離開,長您卻發現自己根本回不去。

原本說好的，她跟他參加這個勞什子宴會，他就不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可是事到臨頭，霍渣渣根本不打算兌現諾言，剛從宴會廳出來他就接到老婆的電話，說家裏着急，霍漣心又怎麽了，吓的江景月一個人在家裏哭，于是霍程風順意說馬上回去，那麽對長寧，他自然而然的打算一起帶回去，霍漣心可是長寧的拿命閻王，聽見她有問題了，她哪裏還敢往跟前湊，恨不得跑的越遠越好。

她說讓司機送她到路口自己打車回去，霍程風哪裏願意，兩房方堅持下去，居然又一次吵起來，嚴格的說，從頭到尾就是長寧一個人在單方面的吵，霍程風跟本就把她的小脾氣沒有當一回事，不過在長寧的堅持之下，他還是讓司機把她送回自己家，不過，他自己不但跟來了，送到之後也沒有打算馬上回去。

一路上霍程風接到江景月好幾個電話，他接電話并沒有躲着長寧，江景月那邊說了些什麽，光聽霍程風的回答也能猜到一些，連長寧這個局外人聽了都為她着急，可是霍程風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江景月怎麽着急，他怎麽安撫，但是，行動上毫不為其妥協，大約這就是為什麽有的男人，永遠能哄到女人吧，本事，沒有辦法。

長寧回家之後就盯着電話，也不知道在等什麽，明明把季燕行罵了一頓，但是自己心裏還委屈不已。

這種矛盾心理折磨了她很久，當她快要睡着了，才猛然記起來自己客廳裏面還蹲着一尊大神呢，霍程風那個神經病，當這裏做根據地了，根本沒有打算離開。

長寧無奈，只能又穿好衣服起來告饒：“霍先生，霍大爺，霍老神仙，您老人家就放過我吧，你究竟要怎麽辦？”

“跟爸爸回家吧，這裏跟本不能住人。”

長寧艱苦奮鬥那麽久攢的錢買的房子哪裏能差，但是在霍程風的眼裏根本就不能看，霍程風就坐在長寧的沙發上，他們兩個人，都拿彼此沒有辦法，他不想對長寧太過強硬，長寧也不太想要跟他妥協，不知道這樣下去，要堅持多久。

實在沒有辦法了，長寧嘆氣，也在沙發上坐下來，對他說道：“霍先生，就算是人家的孩子，也不會是天天待到父母眼皮底下，比如您家吧，聽說二小姐還有兩位少爺都不住在霍家大宅，您又何必硬要我搬去住？我不喜歡，別人也不喜歡，你總不能只顧自己高興，就将別人的意願不放在心上吧，而且我就住在這裏你是知道的，什麽時候想找我麻煩膈應我了，随時可以過來，真的，我年輕，被你惡心個幾年也死不了，所以只要你不逼得太緊，我絕對不會跑路的，我不還得擔心的幾個阿姨不是麽？”

這基本上就等于妥協了，長寧雖然覺得苦逼，但真是沒有辦法，霍程風這種沒有下限的人 ，她根本沒有對付他的手段。

但盡管如此，也已經是長寧能做出的最大讓步，霍程風又哪裏看不出來，雖然沒有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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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滿意的程度，但目前來說已經很不錯了，于是，他也不打算繼續為難她，也适時的退了一步，難得的氣氛融洽，他很懂得把握時機誘使長寧好好跟他說一次話。

這是淩晨兩點，外面夜色正濃，小區裏就她這裏開着燈，到處都亮着，長寧累了一天，精神不太好，也就沒有随時準備爆發一樣的對他怒目而視，她帶着疲倦的柔弱，這樣安靜的時候，額外讓人心疼，霍程風心裏一動，這樣的女兒，他是怎麽忍心這麽多年不聞不問？

他使勁的回憶，在長寧年幼的時光裏，他好像真的沒有見過她一次，那時候聽說那個女人懷孕了，生的還是他的種，他就光顧着郁悶，哪裏還有心情管那生出來的孩子究竟怎麽處理了，現在想起來，要是，那時候多少去看一眼，說不定，結果就會很不一樣。

霍程風這個人就是這樣，他會檢讨自己，但從不為一些事情後悔，就像現在，他要是真的覺得遺憾，那麽外面那麽多孩子，他是不是也該去看一看，裏面究竟有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可以讓他提前帶回來。

他不放在心上，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想到那裏去。

霍程風對長寧道：“既然你喜歡這樣，那爸爸就不逼你，但是你也要聽爸爸的，不要去上什麽班了，太辛苦，還有，那個戲子，也不要來往。”

“什麽戲子？”

霍程風沒有說話，長寧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就是模特華萊士，“華萊士不是戲子，現在什麽年代了還說這些，還有，我跟什麽人來往，難道這個還要由你決定？”

“好吧，你喜歡怎麽就怎麽。”他知道自己說的話長寧不會怎麽聽，但一個小小的戲子而已，他有的是辦法不讓他在女兒面前出現，霍程風又在長寧的房子裏轉了一會，這才決定離開，看見長寧頹喪的臉，好多話，他不打算說了。

男人離開之後，長寧終于可以回屋睡覺，不過睡前看了看電話，一個短信，是華萊士問她有沒有到家。

長寧沒有等到希望的電話，有些失望，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了季燕行的一些事情，才想到他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過的那麽肆意妄為，那樣的家庭，注定了不會有輕松惬意的生活，但是現在，它們都跟自己沒有關系了。

第二天醒來，長寧打着哈欠打掃房間，煮飯洗衣服，一切忙完去陽臺晾曬的時候，看見小區樓下一個黃毛老外捧着一個小盒子走來走去，她一眼就認出那是華萊士，就是不知道他大中午的跑來做什麽。

不過這個疑問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很快電話就響了，長寧站在陽臺上，接通電話，聽見電話裏男人抄着不怎麽好聽的普通話，在問她可不可以今天見面，長寧好笑，卻還是答應了，然後在陽臺上站了好一會才換好衣服下樓去。

華萊士長得很官方，作為一個男模，他的身材到長相無疑都是上乘的，而且身上也有一種自由狂野的氣質，不過這種氣質只在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當他通用眼睛看着你，你就能從裏面看到那種無處藏匿的羞澀。

長寧驚異極了，世上還有這種男人，二十好幾了，居然羞澀的像個小女孩，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在一向混亂的模特圈混下來的。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長寧發現男人看着自己又是好久說不出話，只好自己打破沉默。

華萊士這才遲疑道：“我想見你，恩……跟你說話。”

東方的美人，有一種讓人沉醉的魅力。

華萊士十七歲就進入模特圈，見過的美人幾乎都是世界頂尖級的，當然，東方的模特也見過不少，但是見到長寧之後，他才真正的知道什麽叫做東方美人。

他們初遇，自然不是那次圖書館的見面，實際上兩年之前他們就見過了，在波士頓一家叫做莎樂美露天茶廳。

他是正好結束了一場秀，跟朋友一起去放松，沒有想到在那裏會見到傳說中的東方美人，是真正的美人。

模特是一個很摩登的職業，它走在時尚以及審美的最前沿最尖端，當然，這也是他們的自豪，但是，人往往會被一些特別的東西打動。

那時候的長寧，不知道遇到什麽事情，看上去那麽傷心決絕，她就站在那裏，身上穿着一件綠色長裙，長發松散的只紮了一個發梢，天外仙人一樣襯着美景讓人不忍直視，這一眼，他就心心念念的幾年不曾忘懷，幾乎愁懷了他的腦袋，用盡了能用到的所有資源，才得到她的名字跟資料，要不然，他也不會跑了這麽遠，就為做一個不見得能被選中的平面模特。

為了學漢語，這兩年他可花了很多心思，只是從頭到尾，長寧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長寧曾經跟舍友們開夜談會，女孩子們在熄燈以後侃侃而談，也曾肆意的誇口這世界的某個角落裏，一定有一個好男人在苦苦的愛慕着自己，當然，這是女孩子們都有過的美麗幻想，長寧随口一說，但是從來不會當真，她不認為自己能像季燕行那樣，有那樣一個傻子癡癡的愛着，并且多年不變。

自然也不會知道，兩年前自己就跟華萊士見過。

不過也許，她可能從頭到尾沒有見過。

兩年前長寧正在跟季燕行分手，那段時間太過艱難了，長寧差點以為自己撐不下去，正好老師要去波士頓拜訪一位老友，可以順路帶學生們去采風，長寧便跟着兩個學長一起去了。

她有幾件漢服，自己很喜歡，有時候也會拿出來穿，而看過她穿之後的學長學姐們也都很喜歡，于是常常，她也會穿着漢服出門，作為一個現代人，在街上已經很難看到漢族的名族服飾了，但是美麗的東西誰都喜歡，長寧膽子很大，而且由于失戀的沮喪有了一種無所謂心裏，于是很長一段時間，她就成了古典美人的代名詞。

長寧會想到，也許當時街上拍到過她照片的人，會存着她穿着華麗漢服的照片，多年後在某個跟朋友聚會的日子裏拿出來告訴朋友們，在某年某個街頭，曾經看見過一個女孩穿了一件很特別的衣服，但是，她絕對想不到，有人會為了一件衣服，不遠萬裏的花了兩年時間追過來。

聽華萊士千辛萬苦的用他苦逼萬分的中文說完之後出門，長寧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她應該說一聲謝謝，但是謝謝兩個字太淺薄，被喜愛，她滿心感激。

華萊士卻并不需要她的感激，他有些激動，伸出手想要抱住長寧，“我非常愛你，本來想要慢慢的追求你，但是昨天你，你全部說出來了，所以我想，我也應該坦白，寧，我真的非常愛你，兩年，從第一次見到，到現在，非常愛。”

見長寧沒有反應，他一激動，就真的抱着她了，長寧秀發傳來淡淡的花香，這味道比他聞過的所有名貴香水都更加美好，華萊士甚至不敢大一點的喘氣，生怕驚跑了這若有似無的香味。

季燕行疲憊萬分的回來，剛到小區外面就看見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過了好久，他才邁步上前。這時長寧才聽見他說話，“你說要抱個男人就跟我扯平了，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寧寧，你該不會還要向你說的那樣找個男人來睡幾回才覺得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