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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分。
不多會兒,屋子裏擺上了雲嬌摘的白蓮,院落裏經過安德子和吳團的清理一下子變得幹淨明亮許多。
又過了不久,流雲宮的賢妃和铛月宮的琪貴妃各自送來珍貴首飾幾件,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這賞賜來的可真是時候,皇上方才剛賜了幾個下人,兩宮的賞賜便跟着來了。難怪呢,德妃永遠稍遜一籌,單說這察言觀色的本事便是遠遠不及兩人。葉靈霜冷冷一笑。
戌時剛過,李福升手下的太監小劉子前來傳話,皇上今晚掌燈翠荷殿。
葉靈霜神色平平,倒是一幹子下人難掩欣喜,剛分配到翠荷殿便遇到這般好事,他們跟的主子絕對差不到哪去。幾人開始收拾內閣,紫金流沙瓶中的白蓮也重新換了幾支,淡淡清香撲來,整個屋子都多了幾分生機。桌椅都重新擦洗了一遍,看起來精神不少。
葉靈霜讓墨月簡單束了個流雲髻,插上了德妃送的赤金紅寶石蝴蝶花簪,白玉耳垂上則戴着皇上賞賜的赤金嵌紅寶石蓮花耳墜,再襯着一身粉白長紗宮裝,端的一個蓮花池中走出的仙子。
見時間還早,葉靈霜估摸着這會兒的皇上還在批閱奏折,便自顧自地做起了蓮花香囊。白天的時候雲嬌采了許多曬在了院子裏,如今已經幹了
大半,再曬個半天,就可用作香料。葉靈霜淺淺一笑,想起蓮花那淡淡的幽香,心裏跟着清爽不少,纖手搓線,不一會兒便開始執針繡起了香囊。
葉靈霜沒有發現,原本在屋裏呆着的雲嬌和佩環悄悄退了出去,一雙紫色繡金雲長靴慢慢靠近,逐漸湊了過去。
“愛妃好雅興。”大晏帝淡笑道,眼裏帶着幾分戲谑。
葉靈霜心一驚,針尖錯位,一下紮在了食指上,一滴鮮紅的血珠子格外顯眼。
“愛妃怎的這麽不小心?”大晏帝微微皺眉,将那帶血的食指含入口中,葉靈霜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動作,一時竟不知這樣的皇帝有幾分真假。
“皇上為何每次進來都不讓下人通傳一下,皇上再這樣,妾身遲早要被吓出一身病。”葉靈霜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食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眼含嬌羞,嗔怪道。
大晏帝哈哈大笑,将那作怪的小手包裹在手心裏,忙道:“是朕的錯,朕的錯。下次進來必先告訴愛妃一聲,你看可好?”
葉靈霜臉一紅,低着頭不再言語。豈料下一刻,身子忽地騰空而起,整個人被皇上抱在了懷中。
“皇……皇上,妾身看時辰還早,所以還沒沐浴呢……”葉靈霜微微掙紮要下來。
大晏帝抱着她,沒有松手的打算,笑道:“無妨,朕陪愛妃一起沐浴便是。”掃到葉芬義頭上戴着的赤金紅寶石蝴蝶花簪,眉頭略微一皺,“這支簪子太俗氣,以後莫要戴了。”
葉靈霜微微嘟了嘟嘴,“其實妾也不是很喜歡,所以想着今日戴來讓皇上看看,若是皇上喜歡的話,妾就偶爾戴一戴,皇上不喜歡的話就把它收起來了。”
看到那簪子的第一眼,大晏帝便知那是李福升所說的赤金紅寶石蝴蝶花簪,想起德妃那雍容富貴的樣子着實俗氣,伸手就将那簪子拔了下來,順手扔到了一邊。
“皇上莫氣。”葉靈霜連忙讨好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垂,笑呵呵道:“妾最喜歡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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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茉莉素馨
大晏帝順着那纖細玉指看過去,晶瑩剔透的白皙耳垂上正戴着他派人送去的赤金嵌紅寶石蓮花耳墜,好看的蓮花形襯得這耳垂愈加嬌小可愛,方才的稍許不悅煙消雲散,嘴角緩緩勾笑,寬厚的大掌摩挲着那晶瑩耳垂。
“呵呵,皇上,妾有些癢。”葉靈霜縮了縮脖子,呵呵笑出聲,聲音清脆,在這只有兩人的閣中徒添了幾抹生氣。
大晏帝眼眸微垂,目光從耳垂移開,落在那一截裸|露的白嫩玉脖上,緩緩低頭,吻上那截白玉纖脖。
“皇……皇上……”葉靈霜微微推拒着他。
“愛妃怎麽了?”大晏帝有些被打擾的不悅,目光微微沉了沉,聲音卻還是刻意放柔了些。
葉靈霜紅着臉枕在他肩膀上,伸手指了指內閣門口,“皇上,好像是李公公來了。”
看着依賴着自己的嬌滴美女,腮挂霞片片,烏黑的長發打在自己的臂膀上,一股淡淡的蓮花馨香自身上散發出來,此景此情,大晏帝忽然想到了四個字:秀色可餐。微微皺眉看向門口,果然見到一個弓着身子的影子,低頭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襟,朝門外的人冷聲道:“把東西都送進來吧。”
門口的李福升拭了拭額角的汗水,方才他本欲進去,卻在聽到低低的吮吻聲時頓在了這裏。還好,此刻的皇上只是有些不悅,還未發怒。回頭朝翠荷殿的安德子和吳團遞了個眼神,兩人便急急擡着大浴盆走進內閣,目不斜視地放下東西後匆匆離去,雲嬌和佩環則放下一籃子茉莉花瓣,緊跟着退了出去。
葉靈霜枕着大晏帝的腦袋微微擡起,偷偷掃了一眼屋子正中央的大浴盆,又立馬收回目光,臉頓時紅了個透,将一張滾燙的小臉埋在他的頸窩裏。
将她的小動作盡數收入眼底,大晏帝劍眉微挑,擡手把這小女人的小腦袋慢慢從自己肩上掰起來,那含羞的星眸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帶着幾分不滿,這樣子惹得大晏帝哈哈大笑,“怎麽,愛妃這是害羞了?朕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纖細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嘟囔道:“上次皇上和妾一起沐浴的時候,妾是昏昏欲睡的,根本記不清楚,可是現在……”
話未說完,大晏帝已經将她打橫抱到浴盆邊,笑道:“無妨,這次愛妃便與朕面對着面一塊沐浴。”
葉靈霜低垂着頭,似要掩蓋此時的窘迫,眼裏卻有暗光一掠而過。見大晏帝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帶,葉靈霜連忙接過活兒,“皇上,這些事該是妾來做的。”
打量着她低頭認真寬衣的樣子,大晏帝眉眼間皆是笑意,難得的惬意。
一點點褪去皇帝的暗紅色繡龍晚袍,露出那雄健的身軀,大晏帝的膚色因為常年的久居宮中略顯白皙,卻又比女子的肌膚糙一些暗一些,肌肉紋理因為時常習武的遠古清晰分明,葉靈霜微微轉開目光,似有些害羞。下颌被微曲的食指擡起,葉靈霜對上那雙已經幾許染上情|欲的眸子。
“愛妃當真容易害羞。”他笑道,開始伸手去解葉靈霜的衣帶。
“不如妾自己來吧,讓皇上替妾寬衣,妾心裏惶恐不安。”葉靈霜連忙探手,卻在不經意間覆在了那寬大的手背上,便又連忙縮了回來,擡頭看向大晏帝,見他眼含戲谑,便嬌嗔道:“皇上若是喜歡替妾寬衣,妾便惶恐地接受,其實妾心裏可是惶恐夾雜着驚喜呢。”
“哦?”大晏帝眼角挑笑,這小女人膽子倒是不小,以往哪個妃嫔能這般直言道出心裏的感覺而毫不做作?見她幹脆乖乖站在自己身邊任他褪衣,大晏帝呵呵低笑出聲,不急不緩地将那粉白長紗宮裝解開,露出那如凝脂般的肌膚,看到此景,大晏帝眼中暗色加深幾分,幾下卸掉葉靈霜頭上的朱釵,手觸及耳垂上那精致的赤金嵌紅寶石蓮花耳墜,微微頓了頓,動作放緩,細心地取了下來,确定葉靈霜身無一物,才抱着她動作優雅地邁入浴盆。
兩人磕磕碰碰,難免出現點兒意外狀況。所以,當李福升聽見屋裏持續傳來的喘息和呻吟時仍舊鎮定站在門口候着,只等皇上一聲令下,便差人取走屋內的浴盆。倒是頭次候在雲嬌和佩環羞紅了臉,安德子和吳團也面露尴尬。
“愛妃喜好這茉莉花瓣沐浴?”大晏帝低頭看着懷中那緋紅的臉頰,笑問道。一手攬住葉靈霜靠在盆沿,一手撚起那細細碎碎的白色小花瓣放在手中玩捏。
“甚好,淡淡的幽香雖不濃烈卻能讓人聞後心情舒爽,皇上何故此問?”葉靈霜紅撲撲的小臉望着他,帶着情|欲未完的嬌羞。
大晏帝伸手捏了捏那粉嫩的臉蛋,嘴角含笑,“無事,愛妃喜歡便好。朕原本想着愛妃或許也會喜歡香味極濃的素馨,下次便讓尚沐宮送些素馨花瓣來,既然愛妃獨愛這茉莉,朕自然不必再做他慮。”
“素馨?”葉靈霜眼睛一亮,低呼出聲。
揉捏碎花瓣的大掌微微頓了頓,大晏帝眼簾微垂,笑着看她,“怎麽,愛妃其實也是喜歡這素馨沐浴的?”那笑竟含着幾分莫名的意味兒。
葉靈霜淡笑,“妾只是好奇罷了,妾聽教儀嬷嬷說過,花浴用的花瓣也是有講究的,像素馨這種外面素雅香味卻很濃郁的花怕是只有嫔位以上的妃子才能使用,妾也沒去過梨落園,自然沒有見過這素馨花,更莫說用這素馨作花浴了,所以,妾也只是好奇罷了。”話至此,稍稍頓了頓,往大晏帝懷裏靠近幾分,眼中帶着幾分意外的神采,“若說這花浴之選,妾最喜歡的不是茉莉,更不是其他。”秀美挑了挑,似乎準備吊吊皇帝的胃口。
“愛妃最喜歡什麽?”大晏帝倒是順着她的話往下問,方才那莫名的打量也收了起來,含笑看她。
“妾最喜歡的是蓮花瓣,只是那池子裏的蓮花瓣若是因為妾要沐浴便采了來,妾豈不是做了那辣手摧花之人?”
大晏帝明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出聲,“愛妃若是喜歡遣下人摘來便是,整個皇宮又不是只有這翠荷殿的小蓮池裏才有。”
“還是不要了,妾留着觀賞也好,作花浴太浪費,妾便想着采點蓮花瓣曬幹了制成香囊。”
“就是朕進來前看到的那個香囊?”大晏帝目光往屋內的木桌上掃去,隐約看見那熟悉的蓮花圖案。
葉靈霜點點頭,側臉看向抱着她腰肢的男子,“皇上若是喜歡,妾便再做一個蓮花香囊送與皇上,可好?”看向他的時候竟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帶着一種乞求般的希冀,而是一種商量的口氣。
“呵呵,愛妃為何不将現在這個送與朕?”大晏帝眼眸微閃,笑問道。發覺浴盆中的熱水已涼了許多,便抱着葉靈霜出了浴盆走向幾步外的大床,眼睛卻還是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葉靈霜伸手攔住他的脖頸,由着他将自己抱到床上,回道:“妾現在做的這個香囊是練手用的,皇上若是想要嗎,妾自然是要另作一份精細的。”
“愛妃倒是考慮周到。”大晏帝邊說,邊落了簾帳。門外候着的李福升聽聞水聲不再響起,便指揮着幾人速速收了屋中的東西,這動作輕微至極,竟一點不影響簾帳中的兩人。
“皇上是妾的男人,妾自然萬事多為皇上考慮。”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許露骨,葉靈霜連忙捂了捂嘴,偷偷掃向大晏帝,見他無甚不喜,才低聲問道:“皇上不會被妾的言論吓到了吧?”雙眼如同暗夜的兩顆星辰,定定
地望着頭頂的他,屋中燃着大晏帝上次遣人送來的青釉油燈,光線黃暈,竟讓他的臉廓生出幾分朦胧,看不真切。
大晏帝低低一笑,俯身壓在她的身上,湊近那晶瑩耳垂輕輕咬了幾口,呼出一口熱氣,“愛妃言論确實膽大,以前便是這般?”
葉靈霜臉頰迅速蹿紅,喃喃道:“不怕皇上笑話,妾以前很想做一名江湖俠女,言語未免驚世駭俗了些,若是什麽時候不小心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告知與妾,妾好改正。”說話間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頭頂的男子動作頓了頓,許久才低聲道:“以後就這般吧……”不等葉靈霜細細品味他話中的意思,兩片唇瓣已被他微顯冰冷的唇覆住,慢慢吮吻起來。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只有那亘古不變的律動一直持續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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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初次會面
一覺睡到次日,天已經蒙蒙亮。
葉靈霜趁大晏帝轉身之際揉了揉自己發酸的細腰,然後接過安德子遞來的衣袍,作勢就要替大晏帝穿上。
“愛妃再歇息片刻,讓這小太監來吧。”看着葉靈霜微顯的黑眼圈,大晏帝略略皺眉,阻止了她的動作。一邊端着木盤的安德子連忙從木盤裏取出疊放整齊的袍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大晏帝更衣。
待衣冠着好,大晏帝走至葉靈霜面前,伸手揉了揉那微微發腫的眼皮,“是朕失了分寸,讓愛妃勞累了。”說出的話亦含了幾分憐惜。
葉靈霜握住皇帝的手,佯裝精神道:“不關皇上的事,只是妾怕皇上誤了早朝,所以不敢睡得太熟。”
聽聞這話,大晏帝眼眸閃了閃,回握住她纖細的玉手,柔聲道:“以後愛妃不必管朕,睡自己的便是。”
“那可不行,教儀嬷嬷說早上喚皇上起床是每個妃嫔的職責,妾怎敢一時貪睡誤了皇上的早朝。”葉靈霜擡頭看他,語氣堅定,轉眸瞅了瞅窗外的天色,拉着大晏帝的手慢慢往外走,“皇上,回去的路上小心,畢竟這路途有些遠了……”
見那張紅潤的小嘴開開合合,說了許多,大晏帝也不覺得厭煩,由着她大膽地拉着自己的手,邊走邊在一旁叨念,抿成一條直線的唇最後還是略略一勾,“愛妃多慮了,朕昨夜來的時候坐着龍辇……”
“……哦。”葉靈霜低低應了聲,送皇帝走出殿門後,果然看到那件明晃晃的車攆,守夜的小太監也換成了一批精神飽滿的。
大晏帝欲行去,卻見葉芬義拉着自己衣袖的一角,便回頭看她,“愛妃可是有話要說?”
葉靈霜似有什麽話難以啓齒,猶豫片刻才問道:“妾聽其他殿內的宮女說,被皇上寵幸後應該去铛月宮和流雲宮請安,妾上次……沒有去,那妾這次是不是該去向賢妃娘娘和琪貴妃請安,順便認個錯?”雖是詢問,葉靈霜臉上卻挂了一絲不樂意。
大晏帝笑着看向這表情豐富的俏臉,順了順那一頭還未細細梳洗的長發,道:“該是去請請安的。”見那小臉忽地變暗了幾分,又笑着加到:“認錯就不必了,賢妃一向大度,琪貴妃也是個好性子,她們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當真?”葉靈霜小臉立馬有了神采,望着他問道。
“當真。”大晏帝微微點了點頭,回道。當下也不再多做停留,乘着龍辇向龍闕殿的方向行去。于寝宮內換了朝服再向保和殿走去,文武百官早已于保和殿站好準備朝拜,又是許久的操勞。
“娘娘,奴婢聽宮裏的老嬷嬷說,熟雞蛋可以消腫,奴婢瞧着娘娘沒有睡好,眼皮子都有些發腫,所以特意去大廚
房裏向管膳嬷嬷讨了一個。”佩環笑呵呵地捧着一整個熟雞蛋遞到葉靈霜面前。
墨月替葉靈霜绾好發髻,插上最後一支釵子,才不急不緩地從佩環手裏取過雞蛋遞到葉靈霜跟前,抿嘴笑道:“娘娘不妨一試。”偷偷掃了一眼葉靈霜發腫發黑的眼皮,嘴角笑意愈加藏不住。
“佩環有心了。”葉靈霜淡笑道,拿起雞蛋在眼皮周圍敷起來。見佩環立馬神采飛揚,心中好笑。
“娘娘,奴婢來吧。”墨月自主子手裏取過雞蛋,覺得有些發燙,便又取了絲帕裹着,在葉靈霜眼皮周圍一圈圈轉着。
“好了,就這般吧,不要誤了去铛月宮和流雲宮請安的時辰。”葉靈霜照了照銅鏡,見眼皮稍稍消了腫,便讓墨月撤了那東西。雖說妃嫔們去兩宮請安的時辰比皇上早朝的時辰晚了許多,但是這麽一番折騰下來,已是花費了不少功夫,且翠荷殿離東西六宮遠了些,還得早些出發。小小芬儀不比從四品嫔位以上的妃子,她是沒有任何車攆的,只能步行。
“佩環,去吧雲嬌叫來。”葉靈霜理了理衣裙,朝一邊站着的佩環道。
“哎,奴婢這就去。”佩環笑應聲,立馬快走出去。
“娘娘是要雲嬌陪同着一塊去?”待人走遠,墨月不解地問了一句,娘娘此舉何意?邊問話邊扶着她從梳妝臺前起身。
葉靈霜淡笑:“墨月,我讓你做的事情難道忘了?”
墨月眼睛微睜,低頭垂眸道:“奴婢明白了,娘娘是讓奴婢盯着翠荷殿的其他人。”只是,為何娘娘獨獨帶走雲嬌,這一點墨月有些不解,卻不敢問出聲,有時候主子的心思她完全猜不透。
待雲嬌被佩環喚入內閣,聽聞主子要自己随同着去铛月宮和流雲宮,雲嬌臉上微露詫異,連忙低頭道:“奴婢謝娘娘厚愛。”像她們這種平日裏住呆在小殿裏伺候的下人能去東西六宮走一走,身份在其他丫鬟中自然升了一等。
“走吧。”葉靈霜微微點了點頭,走在前面。雲嬌連忙低垂着頭跟在身後。
“以前不知道翠荷殿離東西六宮竟是這般遠。”葉靈霜繞過幾處零零碎碎的小殿閣,便一直朝北走,那盡頭是宏偉的十二宮,裏面便住着各色各樣的美女,走了許久也未到,葉靈霜不由低低抱怨幾聲。
“娘娘不若稍作歇息,還有大半的路程呢。”身後的雲嬌掃了一眼遠處,低聲建議道到。
葉靈霜腳步微微頓了頓,繼續往前走,“無妨,我不想誤了時辰。”
雲嬌不再言語,規矩地跟在主子的身後,只是下一句話忽地從主子口中輕飄飄地傳了過來,讓她頓時大驚,額頭冒出細細的冷汗。雲嬌,你對這路程的遠近倒真
熟悉,她道。只說了這麽一句,便沒了下文,雲嬌心情忐忑地跟在身後,精神有些恍惚。
走到東西六宮正中的小道,葉靈霜頗有些為難,“雲嬌,你說我應該先去左邊的流雲宮呢,還是右邊的铛月宮?”
“娘娘做主便是,奴婢不敢遑論。”雲嬌死死低着頭。
葉靈霜呵呵一笑,卻夾着幾分寒意,“我讓你稍加斟酌,你倒是把問題踢了回來。”
雲嬌微微顫抖的手抓緊衣擺,連忙道:“奴婢知錯,娘娘恕罪!若……若依奴婢來看,娘娘可以先去铛月宮給琪貴妃請安,再去流雲宮。”
“哦?說說為何?”葉靈霜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問道。
雲嬌不敢再有所猶豫,忙不疊道:“琪貴妃是四大正妃中唯一一個有封號琪的娘娘,身份應是稍稍高出一些的,而且賢妃以賢惠自居,斷斷不會因為娘娘後去流雲宮便有所刁難。”
“甚好。”葉靈霜笑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走進铛月宮的時候已是有好些個妃嫔已經入座,衆人見那門口一位着淺粉色束腰襦裙的女子款款走來,端的一個畫中走出的脫俗仙子。坐在正中的琪貴妃微微勾了勾本就上挑的桃花眼,妖嬈盡顯,笑道:“這便是昨夜侍寝的葉芬義吧,随意坐,在本宮這裏不必拘謹。”對于葉靈霜先來铛月宮請安的做法,琪貴妃似乎一點兒不奇怪。
“謝過琪貴妃,那妹妹便随意了。”葉靈霜巧笑嫣然,尋了一處最末的座位坐下。
在座的妃嫔大多是容華、婕妤之流,對于葉靈霜這種只被寵幸過一兩次的低品級妃嫔,雖然驚羨于她的美貌卻也是不屑一顧的,尤其這還是明宇國送來的女子,所以只是稍稍看了幾眼便移開了目光。有人心道:前不久不是有位被寵幸的柳才人麽,那妖媚之态絲毫不遜于琪貴妃,可皇上不也只寵幸了短短兩日。
“這明宇國的美女果真是不同凡響,妹妹看後都自愧不如呢。”嬌裏嬌氣的聲音從靠前端的座椅上傳出,這話自然是對琪貴妃說的,但是說給誰聽就不言而喻了。
葉靈霜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誰,低垂的眸中冷意乍現,很快又收了起來。關婕妤啊關婕妤,本想放你幾天舒坦日子過,怎的你這般迫不及待地……想死呢!
“關婕妤說得極是,葉芬義和紅落殿的柳才人就連本宮見了都要遜色幾分了。”琪貴妃呵呵笑道,話似調侃卻又帶着幾分深意。
“琪貴妃謬贊了。”葉靈霜低頭回道。
見她态度恭敬、無甚特別之處,琪貴妃看了幾眼并未放在心上。像這種女人後宮随處可見,皇上只怕不久便會膩味,失寵那是早晚的事,對于一個遲早要失寵的女人,溫雅雯一向是十分大度的。
待人差不多到齊,殿外有小宮女小步跑了進來,行禮後低頭道:“禀娘娘,甘泉宮的婢女婓玉說婉貴嫔身體有恙,恐不能前來請安了,望娘娘莫怪。還有甘泉宮偏殿的安婉儀也身子不适,方才遣貼身婢女前來說了一聲。”
“呵,倒是病到一起了。”琪貴妃輕笑一聲道,面上卻無不悅。“讓門外候着的兩個丫鬟回禀他們的主子,既然身子有恙就遣太醫看看,早些恢複好身子才好伺候皇上。”
“是。”小宮女應聲,福了福身子便往殿外行去,步調不慌不忙,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
“姐姐,真不知這兩人是真病還是假病。”關婕妤話裏有些許酸意,這婉貴嫔最近春風得意,常常壓她一籌,心裏難免有了恨意。
“關婕妤,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罷。”琪貴妃斜睨她一眼道。
意識到自己失言,關婕妤面色微赧,“妹妹失言,多謝姐姐提醒。”
琪貴妃心裏冷笑一聲,安婉儀身體是否有恙她不知道,但是婉貴嫔……呵,不過一個小小正三品貴嫔,如果她想要看看雞蛋往石頭上碰是什麽結果,她不介意讓她看看這顆雞蛋碰上的石頭有多硬!
“罷了,你們都去忙吧,趁流雲宮那裏還未散記得去給賢妃請個安。”琪貴妃面露倦意地擺了擺手。
衆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迤逦而去,等殿內的人都走完,葉靈霜才跟在最後面,眼中的嘲諷卻怎麽也散不去。一年未見,琪貴妃你倒是越發猖狂了。目光掃向離铛月宮不遠的某處宮殿,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婉貴嫔,本宮真的是十分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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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賢妃之态
出了铛月宮,一幹大大小小的妃嫔便迤逦而行,前往賢妃所住的流雲宮。到底是畏懼賢妃的勢力,就算很多妃嫔是依附于琪貴妃的,也不敢對這請安之禮有所怠慢。
彼時去流雲宮請安的妃嫔已散得差不多,賢妃孟含玉正端坐在座首。
錦雨遞過一杯普洱青茶,賢妃不急不緩地接過,輕輕吹了吹浮着的青綠色茶葉,抹了上好唇脂的薄唇微抿一口便又遞了過去,手拿一方繡梅絲絹拭了拭嘴角才緩緩轉眸看向着一屋子的美女。在衆人看來,若說琪貴妃多了幾分其他妃嫔沒有的高貴,那賢妃便是以她的端莊先人一等。
跟在其他妃嫔身後的葉靈霜嘴角始終噙着一抹溫和的笑,在看向那人端莊姿态後,嘴角又往上勾了幾分。孟含玉,你不過一個小小将軍之女,裝什麽書香門第之女?還是說,這一年的時間你都在學習如何做足一個皇後該有的儀态。可惜啊可惜,再怎麽學習,你那份裝出來的清高都讓人覺得很做作。這普洱青茶哪裏是你這般人品得出味道的!
“妹妹們不用客氣,都随意吧。”賢妃對衆人笑道,儀态得體。
衆妃嫔福了福身,表面上是魚貫而入,随便撿了椅子坐下,實際上仍是按位分往下依次排着。所以,葉靈霜依舊是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賢妃一一掃過衆人,目光定在葉靈霜身上,打量片刻,笑道:“這便是葉芬義吧,本宮瞧着的确是個美人,難怪皇上會多憐惜幾分。”
“賢妃姐姐才是美人呢,妹妹哪裏比得,方才見了姐姐都忍不住想多看上幾眼呢。”葉靈霜含羞答道。
是個會說話的。賢妃暗暗一笑,難怪皇上還額外賞賜了幾個下人。不過,就算這樣的女人得了寵,也永遠上不了臺面。微微嘆了口氣,手下意識地揮了揮,腕上的嵌明鑽海水藍剛玉镯因為衣袖往下滑了滑整個露了出來,格外引人注目,“哎,老了老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叫本宮姐姐,本宮當真是老了。”說罷,白玉般的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葉靈霜心裏冷笑,你怕是巴不得別人都叫你姐姐吧,永遠高人一等的滋味哪能這般容易放下。
“姐姐說的哪裏話,姐姐不過進宮短短三年而已,依然是年輕美貌的,我們這些人哪裏比得上姐姐呢。”說話的是一個不甚起眼的薛貴人,這麽一出口,衆人難免多注意她一眼。
見她面露得意之态,葉靈霜卻是微微勾了勾唇。這年頭,就算做一個不說話的啞巴也比胡亂說話卻不知哪裏得罪了別人要好。這薛貴人提什麽不好非要提到三年,是啊,不過三年而已,可是賢妃十八才入宮,本就是比其他同時入宮的秀女大了那麽兩三歲,三年一過,已經二十有一,而後宮最不缺的便是年輕美貌的女人。薛貴人這話不正是往賢妃傷口上撒鹽麽。
果然,賢妃臉色明顯一沉,卻又很快收起來那不經意間露出的幾絲不悅。“妹妹這麽一說,本宮便放心了……錦雨,去本宮的小庫裏取些普洱青茶來,等會兒給衆位妹妹看茶。”
“是。”錦雨忙應道,走了出去。
“本宮不比琪貴妃,沒有什麽好的東西招待各位妹妹,只有這皇上前些日子賞的普洱青茶能入眼,妹妹們莫嫌寒碜。”賢妃目光掃過衆人,淡笑道。
“可是上回禦茶宮新進的貢茶?”一直悶聲坐着的關婕妤驚詫地問了句。此話一出,其他妃嫔面露驚羨,又多了幾分敬畏。這貢茶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有的,只有每年的時候,禦茶宮将各個知州進貢的好茶細細篩選後才呈給了皇帝、皇後和太後之上流人物,她們這些普通妃嫔萬萬不敢觊觎。
“原來關婕妤也知道,那本宮便不細說了。”賢妃面色柔和地看了衆人一眼,儀态端莊,當真挑不出任何毛病。
“各位姐姐都如此驚訝,這普洱青茶定是珍貴之物,妹妹這般低品級的芬儀哪敢享用。”葉靈霜面上有些許恐慌,朝賢妃的位置看了一眼,又立馬低下頭,那耷拉下的眼睫輕閃,掩住了眼裏的深意。自貶身份,便讓你再得意一回兒又何妨。
對于葉靈霜露出的惬意,賢妃心裏十分滿意,眉宇間也不經意露了幾分得意之色,悠悠笑了笑,道:“左右這麽多,本宮一個人也品不完,放在小庫裏也是放着,倒不如和衆妹妹一起品茶,葉芬義也不必妄自菲薄,昨個兒皇上才寵幸了你,今日的封賞斷斷少不了的。”
衆人羨慕之際又多了幾分妒意,她們連一點兒都沾不上,賢妃卻是多得品不完,這妒意才升起一會兒便在聽到賢妃後半句後忽地轉了頭,看向葉靈霜的目光變得不同。正七品芬儀确實算不得什麽,但是若皇上再來個連升三級,那位分自然也比她們低不了多少,甚至與其中某些妃嫔可以平起平坐。
葉靈霜眼中冷光一閃,孟含玉你真是好算計,等到你威嚴盡立,風頭出盡,便讓衆人将羨慕的矛頭轉向了我。
“連賢妃姐姐都這般說的話,那妹妹便也同諸位姐姐一同品嘗一下這普洱青茶罷。”話至此頓了頓,眼中黯淡幾許,“想來皇上再憐惜妹妹也不及姐姐萬一,像這種珍貴的茶葉,如果不是姐姐大度地拿出來同妹妹們一起品嘗,妹妹怕是在有生之年都難見到。”
這話看似無意,卻是說出了許多妃嫔心中的想法,就算皇上再寵她們又如何,她們也不可能做到像琪貴妃和賢妃這般的地位,一個父親是朝中文官之首,居丞相之位,一個父親是武官之首,任內侍衛總統将軍,哪裏是她們這些家世卑微之人所能相比的。衆人一時感概無限,方才對葉芬義的防備便少了幾分。
衆妃嫔道了謝,品着那傳說中的普洱青茶,茶香濃厚,心中苦澀無比。
出了流雲宮已是将近半個時辰之後,葉靈霜眯眼看着已經變得刺眼的朝陽,伸手擋了擋。候在殿外的雲嬌見自家主子出來,便連忙跟了去。
“娘娘不回翠荷殿麽?”見葉靈霜不是往南邊的翠荷殿走去,而是返回了西六宮,有些詫異地問道。
“昔日的安婉儀待我極好,方才在铛月宮的時候聽說她身子有恙,想去探望一下。”葉靈霜淡淡道,并未回頭看她,直直朝某處走去,目光幽深。
“是該的。”雲嬌低聲應了一句,垂頭跟在葉靈霜的身後。
越過西六宮之首铛月宮便靠近了其他的宮殿。那幽深的眸子驀地亮了幾分,恢複了一些清明,腳步頓住,葉靈霜回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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