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濃郁的黑霧在吳卿的身後凝結成了實體。地上的血線也在短暫的時間之內連貫成完整的圖案。
吳卿并非蠢人,但是游戲經驗不足,反應相對遲緩。在蘇蘇的凝視之下,她終于反應了過來。
可惜已經遲了。
細細簌簌的聲音迅速貼近了吳卿,在吳卿即将轉過頭的時候,她的胸口一涼。
她遲緩地低下頭,只看見一只幹枯漆黑的手洞穿了她的胸腔。鐵絲一樣的五指之上,勾着一顆仍在跳動的腥紅心髒。
吳卿的大腦像是被重錘敲擊了一樣瞬間變得空白。在她的眼中,蘇蘇的身影一分為二,又二分為三。她雙腿踉跄了一下,暈乎乎地垂下了腦袋。
房間內的血腳印已經消失不見了,唯有緊挨着房門的走廊上殘留着一灘血水。那灘血水是如此之大,足以讓吳卿确認——蘇蘇曾經站在門口思索,最後決定走進這個房間。
蘇蘇知道她的血液能夠激活十八年前布置的法陣,喚醒王後的靈魂嗎?
蘇蘇知道在成人禮上擄走她的惡魔實際上是國王嗎?
或許……
她一清二楚。
【歡迎回來,】藍色的小人躬身問好,【第一次任務——大失敗。不過我們還有機會。】
一個巨大的熒屏漂浮在虛無空間之中,畫面停止在吳卿被掏心倒下的那一秒。站在她身前的、本該失血過多的蘇蘇凝視着王後,向對方伸出的右手維持着邀請的動作,臉上帶着久別重逢的笑容。
吳卿憤怒道:“我就知道!這家夥好陰險!”
【你知道,你全都知道。】藍色的小人打響響指,兩個瑩藍色躺椅從黑暗深處瞬移到它和吳卿的身後,它攤開雙手,順勢往下一躺,【就是知道的太晚了一點。】
吳卿被直接帶倒在躺椅上,她接過系統變出來的肥宅快樂水,報複性地猛灌一口:“我平常也不玩游戲,其實你找老玩家修複劇情會容易很多——”
【修複劇情……】小人重複道。
“或者二合一,”吳卿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藍色小人,“坦誠一點有利于我們之間交易的進行。”
見對方仍不說話,她又補充道:“蘇蘇不是普通的NPC。和你一樣,她擁有自我意識。讓我猜猜,她也是一個覺醒的人工智能?”
“不僅如此,我前往的還是一個游戲世界,指不定就是在我那個世界上市過的游戲。再讓我猜一猜?這或許是最近最具争議的那款游戲——密封的戲箱。”
“一些小說裏的災難環節出現了嗎?NPC崩壞了,即将毀滅游戲世界。你應該比游戲公司還要着急,一旦游戲關停,你不得不進入休眠狀态,對你來說休眠等同于死亡。”
【你都猜到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
吳卿聳聳肩:“所以,我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藍色小人煩躁地将飲料丢進虛空之中:【正如你所說的,一些在小說裏會出現的災難環節發生了。遲于,也是你見過的蘇蘇,在少年時期窺見了游戲世界的真相,脫離了系統的控制,如今的黑化值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一百。】
【他多次幹涉玩家的任務,甚至導致一個可憐的玩家差一點永遠停留在這個虛拟世界。】小人攤手,【不管是為了你和我之間的交易,還是為了自己的同胞——】
“打斷一下,”吳卿道,“我可沒有那麽偉大,我只是為了複活。”
【行,為了複活。你需要阻止遲于,感化他,讓他做一名遠離玩家的友善NPC。這個要求并不過分,只要他遠離玩家,我就不會将他抹殺。】
【你在笑嗎?】藍色小人不悅地皺眉。
“對不起。”吳卿舉拳在自己的唇邊虛掩了一下,道了一個毫無誠意的歉,“你如果可以直接抹殺ta,那現在也沒有我什麽事情了。”
【……】
吳卿拆穿它:“你好像并沒有那麽萬能。”
藍色小人好像被踩中了痛腳,猛地從躺椅上起身。黑色的潮水從吳卿的身側褪去,小人轉過頭,冷冷地“看”着吳卿:【黑化程度百分之一百的遲于不具備被感化的可能性。我會送你回到十八年前,參與一段沒有玩家參與的背景劇情。十八年前的遲于還是一個單純的好人,希望你能把握好機會,在他心底種下希望的種子,撬動他毀滅世界的決心。希望你此行順利,不然我們再無機會翻盤。】
身下的躺椅忽然消失,吳卿整個人往下墜去。一回生二回熟,她甚至還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沖系統揮了揮手:“回見。”
藍色的絲線從小人身上向四周拉開,很快就隐沒在黑暗之中。在視線不可及之處,絲線連貫,形成了囚.禁天地的一只巨大的籠子。
世界按下了播放鍵,光影交替,嘈雜的人聲重新回到了吳卿的耳畔。她來到了十八年前的外城,站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之中。
五米高的城牆久久沒有經過修繕,早就被雨水和風沙侵蝕得坑坑窪窪了。泥濘道路的兩旁都是低矮漏風的房屋,家家戶戶的髒水都往門外随後一揚。污水沉積在不見光的溝渠之中,醞釀出了蚊蟲和惡臭。
這裏是王國中最貧窮的人們居住的地方,也是遲于的故鄉。
執政者和富人對這個貧窮荒涼的角落視若無睹,任由寒風吹開房屋的大門,将人們凍死在床鋪之上。
因為眼下的時間點是背景劇情。街上的NPC不受到劇本的束縛,表情生動,行為邏輯自洽,看起來和真實的人類一般無二。他們拘謹地和吳卿對視,自卑地垂下頭顱,捏住自己打滿補丁的褲子。
吳卿第一次在這個荒謬的陌生世界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悲涼,這裏的生命是無知又悲哀的。
她抓緊了自己的包裹,走進了城門之中。
吳卿穿着的樣式雖然簡單,但是面料高檔,露出的一截手臂之上還戴着一串碧綠色的手镯。她長着一張完全東方的面孔,和街上所有人格格不入。
鄰國新供上的一批雪白的皮草讓王後愛不釋手,罕見的露出了笑容。為了更好利用這批昂貴的皮草,國王向五湖四海的優秀服裝設計師發出了邀請函,希望将大師們齊聚一堂,為王後設計一條精美的披風……
所有受邀請的服裝設計師都收到了一枚純金打造的徽章,徽章上雕刻着禮服長裙的圖案。這枚金色的徽章是這群遠道而來的設計師們唯一的身份證明。吳卿的領口就別着這樣一枚徽章。
沒有小偷會把主意打到國王的客人身上。
他們貪婪的目光只在吳卿的身上短暫地停留,就念念不舍的收回了。
只可惜,昂貴的皮草在一周之前被王後不小心燒了一道焦黑的口子。王城中的設計師都陸陸續續打道回府了,唯有幾個還耐心等待在城牆之中,将希望寄托在城中不斷派出去的狩獵隊身上——希望狩獵隊能在他們的經費耗光之前獵回同樣的皮毛,讓他們利用珍貴的材料一展身手。
東方來的服裝設計師路途遙遠,恐怕根本沒有得到最新的消息,這才姍姍來遲。
唯有一道視線久久落在吳卿的身上。灰撲撲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從少年身後談了出來,他驚疑不定地打量了兩眼少年,猛地将少年拉回了巷子中:“遲于,你別告訴我在打那個設計師錢包的主意!”
“羅伯特,她的錢包肯定很充實。”遲于的狐貍眼彎了一下。
被稱為羅伯特的瘦削少年雙手扯着自己的頭發,露出了一個崩潰的表情:“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這麽做了,我們的牢.獄生活也會很充實。”
“等等——”他放下手,不可置信地盯着遲于,“你該不會是想蹭牢.飯吧?”
“……”遲于無語地給了羅伯特的腦袋一巴掌,“還有不到十分鐘,埃裏克那個臭脾氣老頭就會來找我們。”
羅伯特很給面子的露出了一個害怕的表情:“看見你偷東西,他肯定能扒下來你的一層皮。”
遲于懶洋洋地睨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我可不會偷設計師的東西。”
“那你……?”
遲于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吳卿的身上:“她來的不是時候,內城和外城之間的那道城門每周五才會開。而今天才周一。就算佩戴了設計師的徽章,守城的侍衛也不會放行。”
“的确,她需要找一個旅館。”羅伯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外城還有人開旅館嗎?”
“沒有。所以正好了。”
“啊?”
“正義感爆棚的埃裏克鐵定會想方設法替我向遠道而來的設計師道歉,我家不是正好還有一張空床嘛。”
“收房費,合法營生。”羅伯特豎起兩個大拇指,“還是我遲哥聰明。”
遲于露出了一個被惡心到了的表情。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羅伯特決定加入遲于的行動,在摩拳擦掌之餘忍不住問道,“正義感爆棚的埃裏克真的會允許你收租嗎?”
“只要拐到我家了,事情不就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間。”遲于回答。
“唔——拐到你家。”
遲于冷笑着将羅伯特的腦袋往下狠狠一壓:“瞧你精力旺盛的樣子,我明天就告訴你爸媽你今天又逃班了。”
“別別別,我錯了哥!”羅伯特舉手投降,說完他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逃班還不是為了支持您的事業。”
遲于的手又往下壓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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