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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無法自拔之際,得到我想要的之後,再狠狠撕碎!

病中他并未來探望我,但幾日後便是在二月初十,我有把握,他必會來,因為那天是我的壽辰。

二月初十當晚,如猜想那般,他再次來到了景仁宮。來給我慶生?呵呵,居然還說起了往日的那些事,即使他是想勾起我們有過的美好,但在如今的我聽來,無疑是最大的譏諷和羞辱!

我與他到了如斯田地,昨日種種,似水無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剩下的只有充滿算計和僞裝的茍且偷生。

我動了剪子,被他制住并壓在了床柱上,他氣到面目扭曲,狠狠警告我後揚長而去。

屋外的地上,是沒有機會上桌的長壽面,這再一次我激怒了他,但這一次,彼此彼此。

開春了,進入四月。繼上一次不歡而散之後,他已有兩個月沒有踏足這裏。

我開始無法控制的胡思亂想,難不成是上次太過,真的讓他斷了對我的念想?不行,絕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于是我親手放了火,燒了自己住的偏殿,那晚,熊熊火光照亮了半邊夜空。

衆人只當是燭臺倒了以致走水,這消息怕是已經傳到他耳裏了吧。翌日,我從天亮就開始等待,終于,他非常配合地在我沐浴地時候來了。

屋裏水汽氤氲,一切都仿佛鍍了一層柔和濕潤光澤,玫瑰花瓣的香味綿延四溢,氣氛暧昧非常。

他告訴我,太後向他施壓,要廢黜我,但他沒同意。沒有得到想象中我的感激涕零的,我的不屑和倔強徹底點燃了他……

他将我壓倒在床粗暴地發洩着,将我帶給他的痛苦盡數還給了我。縱然肉體很痛,但我心中卻持續不斷地流過滿噴的快意……

終于無法忍耐,無法自控了是麽,他按着我的計劃,步步堕入我親手畫的圈套。

今夜……徹底沉淪。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那拉的第一人稱番外的第一部分,正文會持續更,番外以後也會不定期更的。揭露了很多……“真相” ……哇咔咔!

☆、絮語

雨聲漸漸小了下來,一個細膩而缱绻的吻,尋覓到對方的唇,悄然開始了.......

那拉朦胧中暗自睜開一絲眼縫,瞥見乾隆咫尺之間沉醉迷戀的臉,才滿意的阖上眼簾,投入進這個綿長的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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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滿金絲錦鳳的華麗帳幔一層一層被放下,将夏雨狂暴的雷雨隔絕在這充斥着她的香味的範圍之外。

絲綢錦被攏着,乾隆半眯着眼,攬緊了身邊的人,将從她肩頭稍稍滑落的被褥扯上來一些。

“皇上還冷麽?”那拉從乾隆的臂灣裏仰起頭來,絲絲的呼吸輕噴在他下颚的胡渣上,環在他腰上的手又緊了緊。

乾隆垂眸見那拉正仰頭望着自己,烏黑的青絲在枕邊鋪開,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索性閉上眼,道:“冷着呢,皇後可要将朕抱緊些。”

那拉仍是淡淡的臉,複又将頭枕在他肩窩上,依他所言挪了挪身子,貼緊乾隆,一語不發。

乾隆睜開眼,撥開那拉頰邊的亂發,指尖把玩着她細膩的耳垂,這樣夜半無人時的旖旎相擁,早已叫他睡意全無,尋了話柔聲問道:“皇後最近都做些什麽呢?”

那拉清亮的眼失了焦,看不出任何情緒,“那九連環,臣妾每日都在解,解不開。”

乾隆手上動作一頓,收起一些玩味,思索了片刻,尋着她絲絲亂發籠罩的額,輕輕印下一吻,“朕也在解一個結,比你的九連環還難解。但是一輩子這麽長,朕不信,有心要解的東西會解不開......你說呢?”

那拉腦中飛快的轉動起來,乾隆話裏像是藏着些隐約的暗示,他要解的結,是指自己的心結麽?但是他一會冷一會熱反複無常的舉動又叫那拉實在無法确定,毫無把握。

“嗯?”乾隆見那拉久不回話,稍稍側過頭來想看清楚她的表情,才發覺她還是一貫的沒有表情,雖已習慣,但此刻卻無端生出一些失落。

“您是皇帝,執掌天下,臣妾這樣的小玩意又怎麽跟您心裏的事情比呢。”避開乾隆的試探般詢問的話頭,感覺到上方投來的目光,那拉索性閉了眼。

乾隆只輕輕一笑,不知是何意,凝視着那拉姣好寧靜的睡顏,不由自主的又尋上她飽滿嬌嫩的櫻唇,極為輕微的覆了上去,試探着觸碰幾下,那濕濡溫潤的觸感惹得他欲往裏去,片刻前與她相擁熱吻的激烈澎湃記憶又一湧而起,“皇上......夜深了,睡吧......”那兩片唇瓣并沒有躲開,只是貼着自己的薄唇輕輕一開一合,吐出來一些極淡的拒絕之意,萦繞在四片唇瓣貼合之處。

乾隆劍眉一挑,松開那拉一些,靜靜的看着她。那拉緩緩松開一直環在乾隆腰間的手臂,身子微微一轉,背過身去。

乾隆那早已被那拉填滿的胸口頓時騰起一陣空茫,她像是睡着了,孤清的背脊露在外邊,平穩的呼吸帶起規律的輕微起伏,乾隆輕嘆,一側身,從背後環抱住熟睡的人,胸口貼住她凍涼的背,那惱人的空茫逐漸散去,“不必心急,解不開的環,朕可以等你。”極輕的聲音喃喃在那拉耳邊,不知是要說給誰聽。

那拉不動聲色的尋着乾隆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扣住,“睡吧。”

.......

雨不知是何時停了,那拉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昨夜那夜半的絮語和纏綿的相擁就像一場虛幻的夢,她批衣坐起,才發現那金色的九連環悄然擺在枕邊,拾起,這幾天一直解不開的第七環已經被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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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宮

“吳公公,昨兒個夜裏那麽大雨,皇上真的是回養心殿去了?要不要給傳個太醫瞧瞧,可有着涼?”令皇貴妃幽幽的掃視着來傳話的吳書來,一張嬌媚的臉黑着。

“回娘娘的話,皇上昨夜确是有要緊政事處理,況且,奴才鬥膽勸娘娘一句,聖蹤不容窺探。”吳書來面無表情,拱手弓腰的回話。

“你!”魏氏臉色一沉,一對丹鳳眼裏瞪時冒出怒意,卻也不敢直接得罪了乾隆身邊貼身的人,壓着一肚子火,十分勉強的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好,那就有勞公公傳話了。千雪,送吳公公出去吧。”

待吳書來一走,茶桌上哐當一聲,一個青花的瓷碗已經砸碎!“呵,本宮可不信,那麽大的雨,皇上真是急着回養心殿去!一準是被哪個宮裏的狐媚子勾了魂了!千雪,昨兒個晚上你可有聽見什麽動靜沒有?比如琴聲?簫聲?或者是有什麽人來過嗎?”

殿裏的奴才早已有眼色的退下,只留了大宮女千雪伺候着,“娘娘莫要着急,奴婢一早已經傳話給各處釘子留意了,想必一會兒就有消息回來。娘娘千萬莫氣壞了身子,動了胎氣。”

魏氏眼波一橫,愠怒的看了自己小腹一眼,咒罵道:“這也是個不争氣的!本宮每日給安胎的藥水熏得渾身一股子藥味!難怪皇上雖然時常人在這兒,可心卻沒在這兒!”魏氏蹙眉把後宮近年新寵的人都回顧了一遍,“到底是誰如此大膽,悄悄的趁着本宮有孕就把皇上的魂兒給勾了!”

千雪看看窗外,瞥見一個人影正畏畏縮縮的朝自己比劃,眼睛一亮,喜道:“娘娘,回消息的人來了,奴婢去問問!”

半晌,千雪兒才回來,魏氏心急的很,“問出來了嗎?”

千雪四下看看,确保門窗都已經緊閉,湊上魏氏身前小聲說道:“娘娘,方才來的是咱們洗衣房的人,皇上昨兒個夜裏多半是去了景仁宮!”

“景仁宮?!”魏氏驚訝不已,臉色瞬間鐵青,眼裏恨意驟然聚起,好不慎人!“當真是景仁宮?!”

“當真,皇上昨夜裏換下濕了的寝衣,今早就是從景仁宮裏邊送過去的,可見……”

魏氏拍桌騰地站起,“皇後果然好手段!本宮真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會是她!她不是一向自命正派清高麽!她不是一向看不起這些争寵獻媚的手段麽!打入冷宮之後暗渡陳倉鹹魚翻身也就算了,本宮只以為皇上圖一時新鮮,沒想到,她居然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得皇上惦記!咱們大家可真是太低估這位了!”

“娘娘,奴婢也覺得奇怪,皇後娘娘多年來都是不得聖寵的,要說寵愛,完全及不上皇上對您,可自從江南回來之後,奴婢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

魏氏臉色詭異,焦躁的在殿內踱步,“對,确實是不一樣了……本宮與她孕期相隔不遠,可這個不争氣的遠不如她,如果她再生下一個阿哥,那恐怕……”眼中一寒,恨意森然,“千雪,去把那個人給本宮找來。”

☆、胎停

後宮平靜如常,皇後行事低調,形同虛設;令皇貴妃獨攬聖寵,把握大權;皇太後也居然難得不聞不問,專心修佛,更發話等待二位後妃生産之後,便移駕五臺山虔心為皇家祈福。

皇後、令皇貴妃,一尊一寵,随着月份各自肚子都一天一天大起來,皇後更是顯懷,五個多月的身孕,腰圓腹挺,看起來足足比魏氏大了兩個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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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宮

“嬷嬷,你幫本宮看看,這裏是不是這樣解?”那拉伸了伸腰,渾身倦的厲害,手裏的金色連環連月來只要她有一丁點的空閑,都會拿起來鑽研一陣,前面簡單的環已經解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後邊三環相扣,錯綜複雜,那拉嘗試了很多次,始終都已失敗告終。

“娘娘,奴婢一個粗人,又老眼昏花的,怎麽曉得解這種細致的把戲呢?您也歇會吧,奴婢瞧你看起來倦的很呢。”容嬷嬷接過那拉遞來的環,小心的放在桌上。

那拉揉了揉酸軟的腰,蹙起眉頭,“是啊,最近幾天老是覺得易困,”她懶懶打了和呵欠,“這小家夥最近也乖得很,也不像之前那麽鬧了,倒是叫本宮每晚可以安心睡個好覺。”

容嬷嬷低下頭去,“小阿哥大約是體貼娘娘辛苦吧,沐浴的水已經備好了,奴婢伺候着您先沐浴吧。”

“嬷嬷,你也年紀大了,待本宮生了這孩子,不必再如此提防外人,你也可少做些這樣的小事了。夜了,你去休息吧,叫櫻桃進來伺候就行了。”那拉柔柔的看着容嬷嬷,鬓角的白發叢生,她好像老了特別多。

容嬷嬷深深看着那拉,莫名的眼睛就有些濕,“娘娘……”

“怎麽了?”那拉奇怪。

容嬷嬷趕緊拿袖子抹了眼淚,“娘娘,還是讓奴婢親自伺候您吧。”

那拉一笑,道:“無礙的,你為本宮操心的事情已經太多了,櫻桃雖不是咱們的人,但好歹是養心殿使來的,量她也斷無害我之心吧,你去吧。”

容嬷嬷猶豫一陣,抵不住那拉堅持,才心事重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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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尋常着過,太醫院孫蘇平每日請的平安脈都直接呈皇帝翻閱。

快要入秋,那拉越發的心急起來,弟弟布納如今收押天牢,判的是秋後問斬,她的九連環如果再不解開,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弟弟人頭落地。她心裏騰起一股煩躁,恨不得把手裏的纏繞的環直接砸了,撐着桌面站起,就聽見櫻桃在身後一聲驚呼:“娘娘!”

那拉不解,凝着眉問:“怎麽了?”

“娘娘……”櫻桃一手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盯着那拉方才坐過的位置,“您看……”

那拉順着櫻桃所指方向望去,只一眼,腦中轟然一聲,一陣天翻地覆之感襲來:她方才坐過的坐墊上赫然一小團淡紅血色!

那拉心中一個激靈,櫻桃一把扶住她,“娘娘,娘娘!”

那拉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強烈的不詳預感卻完全無法抑制住,仔仔細細回憶了近一個月以來所有的細節,景仁宮上下能近自己身的并人不多,平日裏的吃穿用度全只交由這幾個近身的人打理,尤其是吃食方面,所有進腹的東西只由容嬷嬷一人親手準備,而剩下的這幾個,除了櫻桃之外,全是入宮之時就伺候在身邊信得過的心腹……

那拉餘光一瞥,發現自己雙手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大滴的汗珠如瀑湧出,打入冷宮瀕死之際那預示着未來的夢境裏,的确是沒有這個孩子的,然而自得知懷孕起,自己萬分驚訝忐忑,已經凡事千般小心,萬般謹慎,可那晚從延禧宮出來之後撞見有星隕落的不詳天象此時更加印象清晰,可如果歷史終不可逆,這個本來就沒有的孩子……“去,去請孫太醫來!記住,別讓任何人發現……”那拉護住肚子,聲音已經不可自主的顫抖起來。

“娘娘,孫太醫請來了。”

“奴才孫蘇平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拉在簾後勉強坐直身子,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吩咐道:“櫻桃,你去門外守着,任何人不許進來。孫大人,有勞了。”挽起袖子,拿絲帕覆住手腕處,從簾後将手伸至脈枕上,那拉只覺心裏一陣狂跳起來。

孫蘇平暗暗屏住一口氣,小心伸出三指,扣住那拉脈搏處,閉上眼,十分仔細的感受指尖下的脈動。

良久之後,孫蘇平噗通一聲跪下,渾身哆嗦起來。

那拉心裏一涼,喉頭一陣幹澀,緊緊摳緊手心,“孫大人,有什麽話,說吧。”

“奴才該死!”孫蘇平此刻真是一顆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身為皇後孕期主脈禦醫,每日請一次平安脈,居然毫無察覺出異樣。

“你是該死。”那拉冰冷的聲音狠狠傳來,果然是不對勁麽?她此時是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只能強忍着震驚,坐得筆直,全身卻都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深吸一口氣,調動起所有的冷靜,“你診出什麽了,說!”

“奴才敢問娘娘,是否覺得近日以來,腹中胎動逐漸有所減少?”

那拉猶如涼水醍醐灌頂般清醒起來,這個月以來,胎動确實不似以往那麽頻繁,每次都是懶懶的幾下,此刻仔細回想起來,越發覺得那懶懶的幾下都有些無力。“孫大人的意思是……?”

“奴才來的路上,就知娘娘必是有所不适才急宣奴才看診,奴才方才診脈,發覺娘娘脈象并無異常,只是,來路上聽聞容嬷嬷說娘娘近日人易困倦,且胎動逐漸減少,方才突有少量的見紅,奴才……奴才懷疑……”

那拉在簾後已經大汗淋漓,每一口呼吸都狠狠的用着勁兒,“懷疑什麽?!你要是再吞吞吐吐,本宮立即要了你腦袋!”

“懷疑娘娘已經是胎停育……”

那拉腦中嗡的一聲,像是一團緊繃的鋼弦轟然炸開,跌坐在暖榻之上,“孫蘇平,你再說一遍!”

孫蘇平朝着那拉連連磕頭,“奴才該死!奴才懷疑娘娘已經是胎停育了……胎停育初期脈象并無任何異常,只是因為多種原因導致腹中胎兒停止生長,而母體則會逐漸停止孕期嘔吐、惡心等不适症狀,且人精神倦怠,喜睡厭動,所以胎停育初期十分難以察覺出,然後胎兒停止生長一段時間之後,胎兒在腹中停止正常活動,只有母體才能察覺出胎動減少或者停止,而不能從脈象中發覺,因此推斷娘娘您已經……”

孫蘇平的話在那拉耳邊嗡嗡直響,眼眶驟然一紅,似要瞪出血來,咬牙切齒道:“你果然是該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告訴本宮,有沒有什麽辦法,能保住本宮的孩子!”

“娘娘……奴才無能……胎停育一旦發現,都基本已是不可逆轉,很多都會後期腹痛,或者連腹痛都沒有,直接見紅,甚至胞宮不能承受之時宮縮發作,自動産出死胎,如果奴才斷的沒錯,娘娘不超過一旬,胎兒徹底……徹底枯竭……唯今之計,只有到時候盡早催出死胎,否則,死胎在腹中存留,恐怕連娘娘您的性命都……”

那拉心中轟然一陣凄厲狂笑,這個孩子,來得那般地意外驚愕,在後宮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如今走得也同樣的意外驚愕,竟然不知不覺胎死腹中!冤孽!冤孽!她只欲放肆狂哭,卻死死咬住下唇,殷紅的血從齒間滲出,瞪紅了雙眼,不是時候!現在還不是時候!“孫蘇平,你身為本宮的主診禦醫,你可知本宮現在誅你九族都不足你贖罪!”那拉聲音此時猶如寒冰利刃,每一個字都足以刺穿人心,孫蘇平自知死罪完全不敢辯駁,沉重的磕頭聲咚咚直響。

“本宮現在只問你,最遲是什麽時候!”

“回娘娘,現在就得開始用藥調理護住娘娘自身血脈,最遲最遲,十日後就得用催産藥,将死胎引産出來。”

那拉頹然倚靠在床柱邊,雙手死死摳住床沿,巨大的力道竟生生崩斷了指甲!十日?自己與這個意外出現的孩子只有十日的母子情份了麽?雖說對它并沒有多少深厚的感情,但要生生将它剝離出自己的身體,仍是覺得心痛難擋。

染着鮮紅蔻丹的斷甲濺落到地上,末端還染着血色,仿若她此刻的心,“聽着,本宮要你瞞着此事,盡量拖延,待得到本宮指示,再将此事禀明皇上!”

“娘娘!萬萬不可吶!時間拖得越長對您自身越危險,到時候恐怕連娘娘您都……況且皇上每日都會查看娘娘脈案,不出幾日,脈象一定會起變化,奴才萬萬不敢隐瞞,瞞了此事,奴才恐怕是連誅九族都不夠了哇……娘娘!”孫蘇平一臉驚駭,眉心幾乎要磕出血來了。

那拉猛的掀開薄簾,怒目圓瞪,呵斥道:“住口!此事由不得你!本宮要你每日呈無恙的脈案給皇上,聽本宮的吩咐辦事!倘若你敢違抗,本宮要你即刻人頭落地!明白嗎!”

“娘娘,這樣實在太危險吶!求娘娘三思!”孫蘇平在地上不斷叩着頭,全身控制不住的顫栗。

片刻,對面的主子都沒有發話,孫蘇平低着頭并看不見她的動作,只能聽到她的呼吸聲由急促慢慢趨于均勻……淺薄到似乎聽不見了。

剛想擡頭,變聽到那頭傳來一個字,“滾。”輕而疲憊。

無人可信,無人可用!

夕陽的餘晖透窗而入,那拉在床榻上艱難的縮起身子,耳邊嗡鳴不已,劇烈的頭疼侵蝕着她,心裏萬種念頭聚在一起,只剩一個堅決的想法:就算自己如今實力全無,也定要用這無辜死去的孩子的性命,換他大清日後的千秋萬代!

兩股悄無聲息的淚噴薄湧出,合着渾身冰涼的汗水,濕了半床的榻褥,黏膩,血紅。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愛白兔大腦發育不是很平衡,邏輯思維不好,寫不來宮鬥,好力不從心磨了一更出來。。。有點虐那拉了,愛白兔也很痛苦,555能求多幾個評麽,想知道大家怎麽看5555555

☆、準備

朝上戰事吃緊,乾隆愈發的繁忙起來,每日奏折如山,經常批閱到半夜,實在□乏術,延禧宮也去的少了,景仁宮就幾乎不再踏足。不過隔日總有吳書來親自領了奴才送些賞賜來,和幾句問候囑咐。

“娘娘,皇上說了,問娘娘可喜歡這些玩意?”

“娘娘,皇上說了,快入秋了,叫娘娘注意增添衣物,不要着涼。”

“娘娘,皇上說了,十二阿哥最近功課進步不少,打算年後就為十二阿哥找合适的齊射師傅了。”

“娘娘,皇上說了,這是蘇浙進攻的上好白砂糖,娘娘不好苦藥喜好甜食,每次服安胎藥之後可取小勺砂糖含服,不過不許貪甜多吃。”

……

“娘娘,皇上問娘娘,可有話要交待奴才轉告皇上的?”

那拉從不對這些賞賜、寒暄施以感激之色,只是十分平靜的依禮謝恩,心裏不乏心寒嘲諷,把玩着修長的指甲金套,淡淡道:“就替本宮謝謝皇上賞賜吧。”

吳書來識趣俯身退下,心裏不免暗暗咋舌,乾隆日理萬機之中時常記挂着景仁宮,雖嘴上不說,但每次聽了回報說皇後無話要傳,面色總是難免失落之意,今日去前特意叮囑自己問候皇後可有話要傳回來,皇後娘娘卻仍是這般平淡如水的意思,怕是,又要叫皇上失望了吧。

唉,他暗自搖搖頭,主子們的心事,哪裏是奴才敢揣測的,匆匆回了養心殿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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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可有話說?”乾隆從一堆折子裏擡起眼來,看着回來複命的吳書來頗為為難的臉色,冷哼一聲,又将視線收回至折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已經足夠他頭疼。

“回皇上,娘娘說了,多謝皇上恩典記挂……還說了……”吳書來迅速的看了乾隆一眼,硬着頭皮說到,“還說,請皇上切勿太過操勞,保重龍體。”

“哼,”乾隆這次眼都不擡,“皇後真是這麽說的?”

“皇……皇上……”吳書來有些心虛。

“混賬!朕看,這些是你說的吧!”乾隆不知哪來的火氣,朱筆重重摔在案上,冷冷的審視着吳書來。

吳書來噗通跪下,“皇上英明!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乾隆兩道劍眉深深擰着,倚靠在龍椅上,因為久坐,腰背酸脹,“滾下去吧。”他牙關裏吐出幾個字,實在沒心思跟吳書來計較,“慢着,往後你不用親自去景仁宮賞賜了。”

“嗻。”

乾隆滿身疲憊,沉沉閉上眼,煩躁抑郁的很。

原以為,雨夜那晚,與那拉那般的動情親吻纏綿,細膩溫潤的感覺猶在手邊,明明覺得自己對她不知何時起已經無法言說的感情已經得到了同樣無法言說的回應,就當她是一塊再堅硬的冰也該試着融化一點了吧?可她倒好,絲毫不體諒自己的苦心,仍舊這般無動于衷的,使乾隆不得不開始猶疑起來,那晚那拉究竟對自己有無付諸半點真心?!

那拉就像是一塊無暇的寒冰,捂不暖,反而把那靠近之人心凍傷。

乾隆洩了氣,睡意來襲,竟伏在案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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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停的事,查,一定要查。

那拉全然不信事情真如孫蘇平口中所講,在毫無預兆之下腹中胎兒會沒來由的停止了心跳。

心中下定了決心,強迫着自己收拾了震蕩的情緒,屏息冷靜,那澄澈的杏眼裏,沒有半分的溫度。身邊沒有任何人能信得過了,她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每一個人的每一個細微動作、表情,夜裏悄然察看了景仁宮小廚房裏的每一樣吃食,儲物間裏的常用的用物,卻丁點頭緒都沒有。

孫蘇平每日戰戰兢兢地來,人前的功夫還是同樣的做足,每日懇心哀求那拉盡早決定,讓那拉也越發的心急和迫切。

這一切都來的太倉促了,什麽都來不及準備,卻感覺到這個孩子是真真實實,一點一點在抽離出自己的身體,絲毫留不住。

她只知道,一定要用一個足以讓乾隆刻骨銘心的方式,來記住這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

入夜,出乎意料的,那拉指了櫻桃殿內守夜。

半夜裏,那拉微睨了眼,隔着幔帳,悄然瞧見櫻桃在穿旁倚着,默默合了眼,腿下微微動了動,喃喃的喊了一句:“皇上……”

櫻桃立馬就醒了,小心的掀開簾子查看那拉,只見她鳳眸緊閉眉間微蹙,雙手死死揪住了錦被,似是噩夢纏身,大汗淋漓,“娘娘,娘娘,怎麽了?”櫻桃輕聲問到。

“皇上……皇上……”

櫻桃确定那拉定是被恐怖夢魇纏住,安慰着輕搖她手臂,“娘娘,您醒醒,娘娘……”

“啊――”那拉低聲驚呼一聲,“娘娘!”櫻桃急了,見那拉神色痛苦非常,重搖了幾下,“奴婢在呢,別怕。”

那拉愕然轉醒,怔怔的望着櫻桃,雙眼微紅,呼吸仍未平複。

“娘娘,別怕,定是做噩夢了吧……”櫻桃扶那拉坐起,為她披上中衣,撩起那散落的如瀑青絲,輕輕的撫順在她背後,“喝口水,定定驚吧。”

那拉喝了水,仍是一臉的迷惘,似是未從夢魇裏逃脫出來,無力的靠着櫻桃,幽香襲來,“櫻桃,何時才天亮?”她輕聲問,無力而疲倦。

櫻桃突然一下子怔住了,有些同情這樣的那拉,她自己都在心裏微微咋舌,眼前這個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乃是大清最最尊貴的女人,出生高貴,美豔無雙,随侍君王,母儀天下。而自己一個卑微宮女,居然一瞬間生出這樣同情她的想法。

後宮之大,顏色三千,可有哪一個皇帝的女人是真正自由快樂的,做了他的女人,就注定為他傷,為他困,為他輾轉反側,縱然是那拉皇後這樣心高氣傲的女人,亦是如此為他午夜裏百轉千回。所以她為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卑微的宮女暗自慶幸不已,至少,不必永生永世困于這四方囚籠之中。“娘娘,子時剛過,天亮還早呢,您再睡會吧……”

那拉側身睡下,瞥見櫻桃眼底的動容神色,嘴角不可察覺的勾起一絲冷笑,才閉眼安心睡下。

夜長被涼,那拉昏昏沉沉,陷入真正的痛苦夢魇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重大情節之前,卡文了......

☆、承諾

第二天夜裏,忙于政事有些時日沒有踏足景仁宮的乾隆忽然就出現了。

他來得匆忙,邁進殿內的時候,兩道劍眉還沒來得及舒展開來就見到那拉垂首坐着,一副頗為靜婉的模樣。他暗自調順了呼吸,松了眉間的皺。

因為已是掌燈時分,那拉打扮的頗為随意,只着了尋常的銀白色的絲綢水墨長衫,将青絲拿玉制的鳳釵松散的挽起,臉上白日的妝已經落下,一雙眼睛就更顯澄澈清亮了,櫻唇不點,水潤淡紅,整個人看起來就似一副淡雅脫俗的水墨山水畫。

乾隆連日裏來浮躁的心情沒來由的就靜了下來,雕刻般硬朗的輪廓線條慢慢柔和下來,唇邊蕩開一絲極淺的笑意。

“臣妾給皇上請安,不知皇上突然駕到,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那拉規規矩矩的一福身,說着有失遠迎的話,但她周身的淡然卻明明白白的在告訴乾隆,自己并無要為他遠迎的意思。

乾隆挑挑眉,屋子裏的奴才們都有眼色的魚貫而出,門被掩上。

“皇後免禮,快起來吧。”他躬身将那拉扶起,順着寬大的袖握住那拉袖中的手,輕輕在她手背凹凸的關節處摩挲着,“朕聽聞你夜裏睡不安生,得空便過來瞧瞧你,”她周身的清香就在咫尺之間萦繞,乾隆咽了咽喉,道:“皇後在做什麽呢?手有些冷。”

那拉将手輕輕抽出來,指了指桌上的布籃,“沒做什麽,閑來無事,想着做些小娃娃的肚兜,日後要用。”

乾隆側頭看了一眼桌上粉紅色的綢,眼色溫柔不已,拉着那拉在榻上坐下,大掌小心的覆上她凸起肚子,手心的溫熱立刻傳來,那拉渾身一僵,鼻頭一股翻天覆地的酸楚瞬間湧起,立即別過頭去。

“原來皇後希望生個小格格,”乾隆笑起來,那拉壓下腦海中瘋狂亂竄的酸楚,回過頭來,竟揚起一絲笑意,“皇上不喜歡小格格嗎?”

這淺淡一笑,叫乾隆瞬間看的癡了,不是她一貫的寒,那拉澄澈的眼底分明是絮軟的,面色柔和,唇角輕翹,靠的那樣近,那樣暖。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乾隆癡癡笑起來,挪了挪身子貼近那拉,輕輕将她拉進懷裏,抵着那拉光潔細膩的額,“咱們的孩兒,朕怎麽會不喜歡,倘若真的是小格格也好,咱們已經有了永璂,再加上一個小格格,湊成一對龍鳳,朕定是會把她捧在手心裏疼的。”

那拉狠狠閉上眼,将那些就要洶湧而出的淚阻在眼簾之中。她素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只覺這些暖心的話如今聽在耳裏卻只剩嘲諷。

她心中激蕩,語調卻強自克制住了,喃喃道:“那若真是小格格,臣妾只求皇上恩準讓她日後不必和親遠嫁他鄉。這個孩子……臣妾得來……不易……”那拉柔柔的靠着乾隆頸窩,他周身陽剛的氣息那麽熟悉,卻又陌生的好似一個毫無關系的外人。

乾隆聞言,尴尬地臉上一紅,聽那拉說起這個孩子的由來,那個幾乎喪失了所有理智的夜晚仍記憶猶新。他不由得收緊了些手臂攬緊她,頭腦一熱,試探着問道:“皇後還……怪朕嗎?那晚朕實在……”

那拉一聲苦笑,睜開眼,眼中空洞下來,放佛已經放開一切,她搖搖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乾隆腦中轟然一聲,那些與她在殘舊的冷宮裏每一次争吵和擁抱,每一次駐足凝望都源自于她的那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回想半生,自己給予那拉的,雷霆之勝遠遠多于雨露潤澤吧,君恩如此,着實已經叫她委屈了半生。“景娴……”乾隆一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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