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猴子

寬敞的辦公室裏，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一地，裝潢設計裏處處都透着精心的精致，美好的畫面外突然傳出一個爆炸性的聲音。

“诶——？！”

清田信長抱着IPAD跳了起來，半長的頭發都亂了。

“牧桑，日本新來了一個驅魔人，就在我們神奈川，很了不得的樣子！”

牧紳一坐在辦公桌前看報表，他頭都不擡：“是麽？”

看到牧這麽鎮定的表情，信長更是不屑地對着屏幕“嘁”了一聲。

“信長，整幢辦公樓都聽到你的聲音了。”路過的神宗一郎笑着推開門：“你那是什麽表情？”

“神桑，”信長把IPAD遞到神面前，表情語氣都很不忿，“廣告做得可華麗了，你看這裏——

‘海外留學歸來，業務技術紮實，實力深不可測，任何妖魔鬼怪都可一次驅淨，不留後患。’

以為我們是小強嗎？”信長憤憤得差點把IPAD捏碎，“這種說法太可惡了！”

“驅魔人？”聽到這裏的牧稍微推了推眼鏡，“倒是有點意思，在日本一般是叫陰陽師吧？”

“所以才覺得這個叫仙道彰的家夥更加高貴冷豔啊！”信長同仇敵忾地恨道，“海外留學又怎樣？我可不怕大蒜的！”

“信長，”神的微笑裏透出一絲揶揄，“是誰說聞到大蒜的味道就不能呼吸啊？”

“呃……那、那只是我單純不喜歡大蒜這種食物罷了！”信長尴尬地紅了臉，繼而又嘴硬地替自己辯護：“大蒜這種東西出現在地球上就是錯誤的！”

“信長你又調皮了……”神搖了搖頭。

“哼！反正我要去會會這個仙道彰，看他到底有什麽能耐！”信長神勇的眼睛裏滿是鬥志和惡作劇的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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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摘下眼鏡按揉太陽穴：“別鬧太大了，免得最後又要我來替你善後……”

“牧桑！怎麽可以這樣說我！”信長委屈地耷拉下嘴角，“明明只是那個叫仙道彰的家夥色厲內荏！等着吧，看我把他一次驅淨，不留後患！”

“人家是陰陽，呃，不是，人家是驅魔人，也要混飯吃呀。”神毫不擔心地抱着文件又出去了，“你也別下手太重了。”

午夜十二點，一片漆黑。

仙道在懵懂的睡眠中不太舒服地醒了過來，徹底清醒後，他的後背寒濕一片。仙道驚悚地發現有一張披頭散發的臉貼在自己眼前。

仙道咽了口唾沫，以免剛醒來的口氣困擾到對方：“請問這位，您有什麽事？”

那張臉沒有回答，靜默幾秒後，突然睜開雙眼，只有眼白。

“……”仙道倒吸了一口冷氣。

“哼哼哼……”混響效果極好的沙啞笑聲低迷沉重。

仙道的手不動聲色地探向枕頭旁，拿到被福田改造過的電蚊拍時，仙道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噩夢，他按下按鈕迅速對那張臉拍去。

“哇啊！！！”對方慘叫一聲，意外地變回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吃痛的對方從仙道身上彈開，那個壓迫性的重量也瞬間消失。

*福田吉兆的友情小貼士：同性相斥的電極原理，用來對付體質特殊的妖魔。

我很厲害吧？不誇獎我幾句麽？*

仙道跳起身，手握電蚊拍退後一步：“對不起哦，剛才好像沒有注意電量……”

“混蛋！居然敢這樣偷襲我清田信長！”自稱是清田信長的家夥看起來還是一個少年，他氣得雙腳亂跳，拼命揉自己的臉。

“仙道桑！”被吵醒的彥一赤着腳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哦，彥一？我沒——”

仙道因為太驚訝而沒有發出最後一個字音，只見彥一把一盒切碎的大蒜對着信長兜頭潑了過去。

“彥一，我跟你說過這東西是不管用的吧？”仙道苦笑。

“可是，仙道桑，你看！”彥一指着前面。

“啊啊！”信長一邊慘叫，一邊狼狽地抖着滿身的大蒜末，“讨厭！大蒜什麽的！最讨厭了！”

“……”仙道在無語中回憶起當初的情景——

“彥一，我們要對付的都是東方傳統妖魔，大蒜什麽的是不管用的喲。”仙道好心勸着把大蒜細細切成末，極度認真的彥一。

“可是，萬一遇到什麽奇怪的妖魔呢？”彥一把切碎的大蒜裝在樂扣盒裏放進冰箱：“總之，備着一點沒有錯的呀！”

仙道的眉毛彎成兩個倒八字：“……那你也不必買那麽多大蒜嘛，很費錢的喲……”

“難不成，真的遇到一只留過洋的妖魔？”回憶結束的仙道看着對面吱哇亂叫的信長汗顏。

“混蛋！居然用這種低劣的食物來對付我！”信長狂亂搓動頭發，飛出一片大蒜末，他臉頰通紅，被刺激得快要流鼻涕了， “今天就讓你知道我清田信長的厲害！你覺悟吧！”

“那個，信長君，你忘了電蚊拍的厲害麽？”仙道看看手裏的工具。

“廢話！你以為我真的害怕那東西，我不過是被吓了一跳罷了！這次絕對不會放過你！”信長擺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真是傷腦筋啊……”仙道幹脆地扔掉了電蚊拍，他也看出來這東西基本上只能用一次而已。

“仙道桑，”彥一拉拉仙道的衣角，遞上一本書，“念聖經啊！”

仙道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想念就念吧……”

彥一翻開書，虔誠地在胸口畫十字：“聖父聖子聖靈啊……阿門！”

“哇呀呀呀呀呀呀！”信長張牙舞爪地向彥一和仙道撲了過去。

“救命啊！”彥一大喊一聲，扔掉了聖經，不夠結實的書頁散落開來，紛紛亂亂飛滿天。

仙道把彥一推到床後面，他避開信長的撲抓，随手拿過一根癢癢撓，趁信長還沒轉身，猛撲上去一把摁住他：“抓住你了！”

“放開我！混賬！”

信長猝不及防，他的力量不是仙道一個區區人類可以抵禦的，稍微一轉身就掙脫了。仙道也并沒有打算制住信長，他只是趁着拖住信長的這一瞬間用癢癢撓抓他的腦袋和背部。信長就像電量耗盡的玩具猴子一樣突然停了下來，狂躁和暴亂全部消失，他傻呆呆地席地坐下，惬意地眯起眼睛，嘴也似乎變成了可愛的三瓣：“好舒服呢……”

仙道繼續不停地給信長撓，信長乖巧地坐在那裏享受。

“仙道桑，怎、怎麽回事呀？”彥一驚魂未定地看着這一幕。

“哦，看出來了，他是只猴妖，猴子都喜歡被這樣撓的。”仙道呼了口氣，笑看着變成家養寵物一般柔順聽話的信長。

“不愧是仙道桑！”彥一瞪圓了眼睛贊呼。

“嗯嗯……诶？”信長較為适應了這種服務之後，突然覺得不對，他擡頭想要反抗的時候，來電鈴聲讓屋子裏的一妖二人都愣了一下。

“稍微等我一下喲。”仙道安撫地拍拍信長的腦袋，接起電話。

“哦，呃呃……”仙道客氣的态度讓信長一時傻住。

“別吵呀，仙道桑的電話很重要的吶。”彥一蹲下身看着信長，讨好地遞給信長一根香蕉。信長不假思索地接過來剝開吃了。

仙道接完電話，雖然還是笑着，但臉色有點不好。

“傷腦筋啊，這下真的有兇險的妖魔了呢……”嘴上這麽說，仙道的表情還是雲淡風輕，他找出一件外套披上，“彥一，帶上設備，我們出任務。嗯……”仙道看了看已經把香蕉吃完了的信長，熱心地問，“信長君，要一起來嗎？會很好玩的喲！”

信長信心滿滿地把香蕉皮一把拍在地上：“那當然了！”

仙道的眼神充滿信任和鼓勵：“就讓那些壞蛋見識一下信長君的威力吧！”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信長跳起身，在仙道和彥一身邊摩拳擦掌。

鬼壓壓的樹木舒展枝葉，在連星光都睡着的夜裏搖曳出一片森然，風聲低回吟唱，努力營造不祥的氣氛，似乎在為逝去的魂魄唱哀歌。

彥一和仙道一起為信長鼓掌：“信長君真厲害！超棒！”

“哈哈哈哈哈……嗯……”信長插腰大笑，發出擾亂夜半生靈美夢、害他們就此失眠的誇張笑聲，五官都變形了，“嘎——”他突然又頓住，似乎想起了什麽，搖頭晃手：“不對不對！我是要來挑戰你的！”

“怎、怎麽這樣……”

彥一緊張地抱緊筆記本，仙道卻笑眯眯地和氣問：“是嗎？”

“……”信長看着仙道和煦的笑容，回想起他剛才除妖降魔的身手，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這家夥有點本事，恐怕自己不是随便就能打過的……信長猶豫了起來。

“哼，”信長從鼻子裏發出息事寧人的一聲，“別以為我怕了你，我只是讨厭大蒜而已，身上都是這種味道，難受死了！我要回去洗澡，下次再來收拾你！”

說完信長轉身就跑了，移動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彥一翻開筆記本做記錄：“這只猴妖很有意思呢！要好好觀察！”

“是啊……”仙道随口附和，眼神卻彌散向四方，他若有所思地擡頭看，幽暗的夜裏潛伏着無盡的危機和隐形的威脅，“要好好觀察。”

“诶？仙道桑？”一直吐槽自己的仙道，突然蹦出了一句一模一樣的口頭禪，彥一詫異地轉頭看仙道，仙道卻只是看着深遠的夜色，意味深長地笑着。

一個黑影跟随信長離去。

“牧桑，這次我明明做得很好啊，幫你懲罰了不懂規矩的舌雀妖呢！”信長頂着腦袋上的包賭氣又委屈。

牧失望透頂地看着信長：“一盒大蒜就讓你變成了那個陰陽師的式神，你也好意思說！”

“牧桑！”信長身後的尾巴和雙手一起左搖右擺，拼命辯解，“仙道不是陰陽師啦，他是驅魔人！”

“唉……”神微笑嘆氣，“信長，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啊，真是的。”

“呃……”這才發現自己站錯隊伍的信長低下了聲音，“總之，那個仙道，真的是非常厲害呢，要好好觀察！”

“……”牧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連口頭禪都被傳染了呢。”神笑得更高興了一些。

“呀呀呸！才不是！”信長急忙轉身頓足，好像這樣就可以彌補自己的錯誤。

“去洗澡吧，虧你忍了大蒜味這麽久。”神建議道。

“啊啊！神桑，不要提醒我！”信長的安靜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立刻又炸起渾身的毛，轉身蹦跳着奔去了浴室，牧和神都看着他的背影搖頭。

“不過，”神收斂了一點笑意，“信長說的那個仙道，确實需要多關注一些呢。”

“唔……”牧交叉雙手，下巴擱在手背上沉思，“雖然我有出手幫忙，但即便沒有信長，單靠仙道一個人，也能解決戰鬥，他的實力确實深厚。”

“牧桑在想什麽？”神問。

“哼，仙道彰麽？”牧皺起眉，玩味地笑着，語音裏滿是帝王般的威嚴和霸氣，“有點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