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94年10月雲影
上河村,我才知道那個村子的名字是上河村,那個村子裏的人以我是他們村子一員的名義擔保我加入蘆河村,讓我成了被這世界所接納的人。
天色還早,破舊積灰的房屋門打開以後我帶着寡婦的兒子和女兒開始做掃除,屋子的木頭梁柱尚且完好,但是茅草因為腐朽而坍塌了大半,擡起頭就能看到天空,這場景我可再熟悉不過。
我想我以後很少會再用“寡婦的女兒”還有“寡婦的兒子”這樣的稱呼了,現在他們屬于我,我可以給他們名字。
寡婦的女兒被我取名為“尼娜”,她的弟弟被我取名為“約恩”,在本地語言裏這兩個詞語都有很好的寓意,也是比較普通的名字。兩個小孩得到名字以後都很高興,他們周圍多數人都沒有自己的名字,在他們看來有名字是很棒的一件事,平凡的人就算給自己取了名字也不會有人使用,是自取其辱。
“最起碼我會這樣叫你們,你們也會互相稱呼對方。”我安慰兩個又害羞又激動的孩子。
通常情況下多數人只有在成年以後才會擁有自己的名字,我聽原來村裏的人說過,孩子太容易夭折,給他們取名字常常被視為負擔,有名字的孩子死去以後會使父母親加倍傷痛,所以孩子們多數沒有自己的名字。
把名字視為負擔的還有女人,很多女人都不願意給自己名字,她們更希望自己被稱為某人的妻子,或者甚至是單純“女人”、“寡婦”、“老太婆”之類的泛稱,據說在本地習俗裏,沒有名字的人能夠躲過鬼神的侵擾,也更難受到他人詛咒。
在這個世界待久了我總會為它的愚昧和落後而困擾,但另一方面,我又常常因為他們豐富的想象力而驚奇,所謂鬼神在我眼中都是不存在的東西,雖然借助一扇不知道來由的石門穿梭于兩個世界,但我始終相信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考慮鬼神或者天國之類的東西都是徒勞。
尼娜和約恩姐弟倆懵懵懂懂點頭,跟着我繼續打掃破屋裏的衛生。
說是打掃衛生,其實也不過是把垃圾和破爛往外扔一扔,雜草拔一拔,生蘑菇的朽木簡單清理一番。
我們這一次過來除了帶了些許炊具,連根掃帚都沒,暫時東西擺一擺把大家預備睡的位置一規劃也就完成。
主體牆壁由大塊石頭堆砌的屋子質地相當不錯,屋子中間有個木支架被雨淋而朽壞的火塘,我踩倒院子幹枯的小雜樹回來生起火,畢畢剝剝的火焰驅散了秋日的濕冷,讓這個破落的屋子稍微有一絲人氣。
阿福對新家不太滿意,最主要的是新家裏還沒有柔軟舒服的草窩,篝火比起壁爐也差得遠,它湊在我身邊一步不離,總用一雙棕色的大眼睛盯着我,像在問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傻瓜阿福,它還不知道以前的家已經回不去了,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家。
先前我進村的時候威武的阿福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人還專門從村子另一頭丢下手裏的活計跑來圍觀,我真沒想到比雙河村還要大一倍有餘的蘆河村竟然沒有狗,不知道秋冬季節他們怎麽防範“拉唬”那樣可怕的野獸。
貪吃的阿福現在比它姐姐還要壯實,公狗體型本來比母狗就要大,所以阿福的外表有時候比它老媽還要駭人。
Advertisement
阿福還沒有成年,它的身體還在迅速生長,但現在它肩膀的高度已經超過一米,比它的母親還要略高。
在另一個世界裏肩高一米一的狗幾乎是見不到的,我專門去書店查過資料,介紹老虎的時候說老虎體型龐大,肩高可達一米,體長接近三米,而阿福的肩高現在已經超過一米,後腿站立的高度比任何成年人都更高,毫無疑問,它會是跟它老媽完全不在同一級別的巨獸。
阿福的飯量也是大得吓人,我之所以留下小半參薯沒去換其他東西也都是為了它,盡管阿福有時候能在河水裏抓到魚,也能在外頭嚼些野菜刨點參薯填肚子,但它食物最主要的來源還是我從另一個世界帶的羊奶粉,阿福每七天一包羊奶粉,每個月四包,這麽長時間來沒有斷過。
如果沒有阿福,我壓根不會考慮離開上河村,比起跟寡婦還有尼娜他們抱團生活所帶來的那一絲絲安全感,阿福才是我落戶蘆河村信心的根本來源。
事實上,我過來以後才意識到自己之所以能夠沒有任何波折輕松落戶到蘆河村還用參薯換到房産完全是因為阿福。
蘆河村需要阿福,上河村讓我帶着阿福在這裏安家,蘆河村交付了許多好處,這些都是我一開始沒想到,現在才慢慢回味過來的。
我把我的想法說給寡婦聽,寡婦恍然大悟,連連對我的推測表示贊同,于是我出了一次門,帶着阿福去村長所在的長屋找人,去驗證我心裏的想法。
帶一條體重過一百斤的狗走在村子的路上,偶爾過往的人都遠遠避開,他們的害怕是寫在臉上的,我手裏牽着細細的麻繩無法給他們半絲安全感。我盡量友善地跟他們打招呼,希望剛到別人的地盤留下個比較好的印象。
村長的長屋非常氣派,頭上帶着造型古怪金屬頭盔的村長笑容滿面地跟我烏拉烏拉講話,前後說了很多東西,我半句都聽不懂,試着一邊比劃一邊用單個的詞語表達我的想法,村長和外出辦事剛回來擔當書記官的青年都滿意地直點頭,表示贊同。
看來兩個村子某些詞彙的發音方法還是相近的,否則我們也沒法成功溝通。
我的猜想得到了驗證,上河村跟蘆河村做了一筆交易,上河村派村民帶着村裏寶貴的狗來蘆河村定居,蘆河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要以更優惠的價格收購上河村的參薯,還有為上河村提供更多質量更好的生活用品以及鐵質武器。
按上河村給蘆河村的說法,我是上河村能人的兒子,如果不是父親在追捕拉唬的時候死掉,本來也是上河村的富戶之一,沒了父親以後住在上河村裏時常受排擠,一個人帶着狗過得不太好,這一次村裏半哄半騙送我來蘆河村安家,一方面是帶狗幫着蘆河村巡邏,保護蘆河村,另一方面也希望蘆河村好好照顧我,別讓我吃虧受委屈。
能靠着雞同鴨講半蒙半猜得到這麽多信息真是為難了我,蘆河村的人本來想讓我先在家收拾休整一番,等上河村的人下次過來以後說服我帶狗參加村子的守衛隊,沒想到我自己直接找上門了。
被書記官送出門的時候我整個人豁然開朗,先前我其實都糾結過,自己貿然離開上河村,甚至沒有想過自己去新的地方以後靠什麽謀生,原來蘆河村的人早為我想好了。
我肚子有點餓,可我現在渾身是勁,振作精神拍着阿福的脖子雄赳赳氣昂昂就沿着村子的路巡邏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在蘆河村“工作”,這是份體面也責任重大的工作,它讓我對未來在蘆河村的生活充滿了信心。
健壯兇猛的大狗被我帶着走街串巷四處聞味道熟悉環境,從小被老媽帶着巡村,之前又整天看着姐姐巡邏,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阿福巡邏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它在前頭搜索,我小跑着跟在後邊,才一下午就把整個村子所有的道路都巡視一遍。
要不是碰到村裏守衛的人告訴我最好別接近蘆葦蕩,蘆葦蕩裏有鱷魚,我還真打算跟阿福把靠着村子的小片蘆葦叢也勘查一番。
我在村子裏來回跑,不光混了臉熟,也算是在村子守衛隊裏報了到,熟悉了我的工作以後我見到了我的“上司”,也就是村子裏專門管我們這些“守衛”的頭頭。他是一個絡腮胡中年人,腰間插着配劍,他看到我的個頭以後表情有點不太高興,說了幾句不知道是吐槽還是勉勵的話,對于膘肥體壯威風凜凜的阿福倒是相當滿意,聽到別人說我已經帶阿福巡邏過村子一次,表情變得和藹,又跟我說了幾句話,我聽不懂,只能堆笑奉承。
蘆河村的守衛一共八人,真正算我同事的只有三個人,其他人都是農夫或者伐木工兼職民兵,只有他們三個沒有任何其他工作,每天都需要組隊守衛村口還有巡邏周邊,我的頂頭上司“加勒”也是其中之一。
我之所以能記住他的名字,完全是因為這名字聽着很像小賣部名字,那家叫“家樂”的小賣部是我們家小賣部同一道街的競争對手,我們明争暗鬥沒少過招,至今誰也奈何不了誰。
當然,現在村裏專職的守衛算上我已經是四個人了,我們四個人再加上另外五個不時輪班的兼職民兵就是村子平常的守備力量,不過蘆河村的防禦力量當然不止于此,這裏可不是一年有十個月絕對安全的上河村,這裏民風強悍,據寡婦說連女人都能提着農具跟強盜搏鬥。
我到天黑才舉着火把跟阿福回到自己的新家,尼娜和約恩姐弟倆已經把晚飯做好了,一直等着我,見我推開半扇破爛的木門進屋才眉開眼笑。
一看就是寡婦的主意,我告訴寡婦我根本不在意這種小細節,飯做好了他們就先吃,記得留我一份就好,但寡婦很固執,她說仆人就要有仆人的樣子,比主人先吃飯的仆人在哪都說不過去,還說自己已經知道我救過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應該向我表示感謝。
于是我就看到約恩在媽媽和姐姐期望的目光裏跪下來,伸手抓我的腳。
“!!”我幾乎是像害怕被蛇咬一樣跳起來:“你幹什麽?”
“我……”約恩吓了一大跳,跪在地上手足無措地看我,又回頭看媽媽和姐姐。
寡婦沒想到我會反應這麽大,趕緊上來解釋:“這是蘆河村的習俗,為了表示感謝他需要親吻你的……”
“我不需要這樣感謝,你也不用勉強孩子們做這種事!”我直皺眉頭,想起來妮娜之前在村裏就跟我說過類似的話,直犯惡心。泥腿子們怎麽會有這種習俗?
“可是……”寡婦無比尴尬,妮娜很難過,跪在地上的約恩也難過地哭泣起來。
我讓妮娜扶弟弟起來,整個腦子都一團糟。
我算看出來了,她是在擔心她兒子和女兒沒大沒小惹我不高興,擔心我日子過得緊,找茬克扣她兒子女兒還有她自己的口糧,所以才要讨好我嗎?
但她的擔憂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我現在可是蘆河村專門引進的高技術人才,我才剛來,薪水就跟全職的同事們一樣,每八天我能領到一枚金幣,不僅如此,我還能額外領一份屬于阿福的夥食補貼!
從明天起我就是村子裏的公務員、警察,我的薪水加上阿福跟那個每天拿小本本寫寫畫畫的書記官差不離,是村裏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
把尴尬的事情抛到腦後,這一天晚上我抱狗睡在露天的草窩裏,但美夢一個接一個做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晨去上班,我還沒開工就收到了自己第一份工錢。
我以為我要幹滿八天才給工錢,沒想到這個村子裏工錢是先付的,我給感動得夠嗆,幹活都倍有勁,上班巡邏的時候打起十二分精神,看誰都像歹徒流氓,連村民蹲在街口上大號都呵斥制止,逗得跟我一起值班的“馬蘇拉”大叔一提起來那人連滾帶爬被我和阿福追着跑就捂肚子沒形象地大笑。
蘆河村也沒不許随地大小便的規矩,糞桶倒在家門口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有些人家屋後會有一人多高的糞堆,蒼蠅烏泱泱地飛,小孩子就在上頭爬上爬下,沒任何人覺得有什麽不好。
這就是這樣的世界,或者說我在的村子就處于這樣的時代,我現在是它的一份子,假如我有足夠的力量,或許有一天我能改變它。
我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早晨、中午還有晚上巡視整個村子了,巡視不能單獨進行,必須得跟另一名守衛一起才行,有這樣的規矩是因為之前太多單獨巡視的守衛被野獸襲擊拖走都來不及發出警報,兩人一組行動,起碼能有一個人戰鬥或者呼救。
這是份刀口舔血的工作,我們四個全職的守衛裏“加勒”大叔跟“馬蘇拉”大叔年齡超過三十五歲,另一個叫“桑得”的年輕小夥十九歲,他做這份工作還不到一年,去年冬天野獸襲擊蘆河村殺死了他當守衛的哥哥,他就穿上哥哥的盔甲拿起劍接替了哥哥的工作。
不過離開上河村,又有什麽工作不是刀口舔血呢?
寡婦告訴我蘆河村每年都有農夫、伐木工和獵人死去,守衛的工作可比他們安全得多。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