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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得這麽好的雞蛋花了,山谷那邊的花只有在祭臺上才能開花,下了祭臺就會枯萎,小哥,求你幫個忙。”
沈玉千長出一口氣,站起身拿起籃子裏的水晶瓶,走過去放到婦人手裏,道:“夫人請講。”
“讓老婆子見一次雞蛋花撒滿街道的樣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遲了十分鐘不好意思,看文愉快。
夾私貨
《瓶大爺和月小妞的日常》
月小妞脾氣不好,遇上說她唱得不好、說得不好的客人就現場開罵,罵到客人說不出話來為止。
瓶大爺就不一樣了,每一次來都說月小妞唱得好說得妙。
月小妞看到金主就當場來了一段蓮花落,明裏暗裏讓瓶大爺賞個臉多砸點兒。
瓶大爺吃了口茶,砸吧砸吧嘴慢悠悠地評價:“妞說個好聽的,多說會兒,爺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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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村子終于完了,月小妞的文是要結合标題、內容提要一起看的哦,很多地方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謝謝觀看。
☆、過橋頭
婦人的模樣瞬間化作枯骨,血跡斑斑的骨頭架起衣裙,水晶瓶被細細的掌骨握住,骷髅軟倒在門邊,尖尖的指骨卻不舍得松開水晶瓶。
門外的活死人都舉起了手中明晃晃的東西,為首的黑牙村長咧着黑洞洞的嘴巴說:“公子和令弟神武非凡,天色已晚,不如在此留宿一晚吧?”
沈玉千和站起身的沈顼琇對視一眼,各自站開,沈玉千化出鞭子,淺藍色的數據碎片倒挂鞭尾,沈顼琇拔出墨纓槍扣合,槍身落地——沈顼琇肩膀上的夜鶴突然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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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鶴撲騰了幾下向上飛,卻被沈顼琇手上的繩子牽住。
一群人盯着半空中的夜鶴,沈玉千眼睛一轉,跳起一手撈住夜鶴塞沈顼琇懷裏,随即站到沈顼琇身後,左手抱住小孩兒,右手握上沈顼琇握着墨纓槍的手。
“叮——”
墨纓槍下端的鋒刃敲在地上,煞氣蔓延,沈玉千控制着煞氣往門外走,堵在門口的活死人全部被煞氣沾染,幾息便如婦人一般化作枯骨。
沈玉千抱着沈顼琇踏着枯骨飛上天空,落于山峰邊緣。
從山峰下入口到同沈玉千兩人說話的婦人家門口,曾經在村子裏受盡折磨的女子們披麻戴孝,站成一排,手裏提着四面繪雞蛋花的燈籠,面無表情翻着白眼死盯遠處根本看不見的沈玉千兩人。
祭臺上的雞蛋花已全部凋落,墨黑色的樹葉無風自動。
“哥哥,哪裏有雞蛋花?”沈顼琇站在沈玉千旁邊安撫被吓得發抖的夜鶴。
沈玉千垂眸一笑,拿出一個籃子讓沈顼琇把夜鶴放進去,又給他一把簽子和一個火折子:“幫哥哥點燃,看好了。”
帶火的簽子被沈玉千用數據網罩着,準确投進每一盞挂在屋檐的燈籠,燈籠裏的雞蛋花見明火即燃,火勢大起。
東邊的燈籠本不該有雞蛋花,卻在燒完燈籠紙後也飄出一朵來。白邊金色花蕊的花朵在街頭沉浮,加上火中婦人們手裏的提燈飄出的,恰似雞蛋花撒滿街道。雞蛋花燒了一會兒,突然全部飛起,朝着山谷去。
沈玉千和沈顼琇急忙躲避,閃躲中兩人看到山谷中大亮,木樓屋頂的窗戶紙因為雞蛋花飛過被點燃一片,窗戶紙實在太多了,沒幾下整個屋頂便都是火。
那股惡臭的味道也沒有了,反倒是雞蛋花的甜膩彌漫。
村子的大火就像當初牢籠裏的終于燒了出來,燒掉這裏的因,掩蓋後來的果;無論是延續多年的死不瞑目,還是環環相扣的冤冤相報,這一場大火會把它們都燒得一幹二淨。
天降滅因果之雷火,這麽多年後才真正燒起來。
看着火中的“人”冒出青煙變回枯骨,沈玉千抱起沈顼琇,道:“走,我們去谷裏看看。”
沈玉千躍過木樓,直接跳進山谷,落在祭臺上。
眼前的塔樹再次開滿雞蛋花,明亮的光照亮整座山谷,光線明滅,一位女子靠在樹上,懷抱着無數金光閃爍的雞蛋花,撚動一下,花朵自飛到樹梢。
“夫人好,在下聽了村中秘事,甚感驚奇,特來問夫人對此可有些許遺憾?”沈玉千對着樹上的女子作揖。
女子忽然在樹前顯現身形,手中拿着一根幹枯的樹枝:“外面都一把火燒了個幹淨,還能有何遺憾……”
木樓頂上的火開始往下燒,刺啦刺啦響,像燒火逼出的油上落了水滴,遠遠的,傳來一兩聲模糊的慘叫,大火逼近。
“……你們走吧,”女子把樹枝向前遞了遞,交到沈顼琇手裏,“我們被自己困在這裏太久,燒了好……什麽都沒有才不會有別的想法……”
沈顼琇轉了一下手裏的枯枝,突然想起來什麽,擡頭看沈玉千。
沈玉千點點頭:“去吧。”
——這是那根紮死落入谷中第一個女子的雞蛋花樹枝。
沈顼琇執樹枝,如同使墨纓槍,快而狠刺入眼前女子的幻影——光芒碎裂,雞蛋花樹開始燃燒,樹下忽現許多婦人,對着兩人行了一禮,皆化作青煙散在火光裏。
明火不滅,木樓的火已經燒到十三樓,沈玉千和沈顼琇站的祭臺也開始冒暗火,很快明火就會燒起來。
沈玉千抱住沈顼琇高高飛起,兩人低頭看被數據網罩住以致大火不會蔓延的村子和山谷。
或許村子裏的事情在別的地方也會有,或許更慘烈,卻不是親眼所見,世間的事從來都是沒經歷過便無法感同身受,這一場因果在生前、死後糾糾纏纏那麽久,到底是燒作黃土。
“哥哥,我們去哪住啊?”沈顼琇被下面的火光晃得眼酸,揉了揉眼睛問。
沈玉千皺皺眉,打開地圖計算了一下他走一晚上能到哪。
洛安城其實是很南邊的地方,往北邊走才是人們常說的江南水鄉,離得也不遠,走路的話也才三五天路程,沈玉千飛一晚差不多能到。
“我們去江南,哥哥背你,你睡一覺,明早就到了。”沈玉千反手抱沈顼琇把他換到背上。
沈顼琇把籃子提在沈玉千胸前,說:“哥哥,我可以趕路的——”
沈玉千輕笑一聲打斷他:“哥哥會飛,你不會呀!”沈顼琇一噎,說不出話來,默默趴到沈玉千肩上,沈玉千反手摸摸他的頭發,“放心,哥哥其實是不用睡覺的。”
——只是偶爾需要待機一下。
得了沈玉千的保證,沈顼琇乖乖蹭了蹭沈玉千,說:“好……謝謝哥哥!”
夫妻約誓定白首,此生相伴過橋頭。
沈玉千背着沈顼琇一路向北,在最近的一個村子落地。江南水鄉名不虛傳,細細的河流穿過房屋,青石板下長滿青苔,晨霧起,水煙迷蒙。
水鄉人起得早,不過破曉便有炊煙,河邊還有船家在幹活,小河隔不遠就有一座橋,橋上都挂着綢緞紅花球。
沈玉千找了一個看起來好像還沒開張的船家,問:“船家,這有客棧嗎?送我們一程吧?”
“哎喲!小哥你來得可早,”船家是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青年,正拿着饅頭吃,“上來吧,我們盡快走,客棧離這遠着呢!”
沈玉千笑着應下,把沈顼琇抱到胸前,低頭坐進船裏。
撐船的小哥三兩下吃完饅頭,蹲在船頭解繩子,解開後拿起船上的長竹竿支住岸邊的青石板臺階一撐,船搖搖晃晃飄到河中央。小哥撐過一座橋,紅色的綢緞拂過船頂。
船家一邊撐船一邊說:“小哥你來得巧!過兩天是中元節,剛好能趕上人們來過橋頭,可熱鬧了!”
沈玉千一邊輕拍沈顼琇讓他睡得安穩點,一邊壓低聲音問:“過橋頭是什麽?”
“唉!我們這邊說過橋頭,就是男女雙方同意在一起,走過橋頭約定偕手白頭的意思——中元節不是俗稱鬼節嘛?夫妻來走橋頭,寓意一同走過奈何橋,這輩子、下輩子都要在一起啦!”撐船的小哥說得開心。
沈玉千彎起眼睛笑,聲音裏是掩不住的愉悅:“是嘛!那橋上的紅花球也是為了中元節挂的?”
小哥賣力地撐船,又穿過一座橋:“是啊是啊!到時候還有煙火,小哥要多住幾天啊!”
“一定一定!”沈玉千笑着點頭。
“哎——到了——”小哥撐住船身,慢慢把船晃到岸邊,抛出繩索挂在岸邊的木樁上,“小哥,你看到前面的拐角沒有?拐進去穿過巷子就是街道,那有很多客棧,随便挑一家住下就好啦!”
沈玉千抱着沈顼琇上岸,給了船家兩文錢:“謝謝,祝生意興隆!”
“好嘞!一路好走!”
這時天還是蒙蒙亮,倒是各家飄出來的香味勾人饞蟲,米飯、年糕、蒸糕……什麽都有,自有一番江南的風味。
沈玉千向拐角走去,巷子是書上寫得那種——狹窄的青灰巷子,青石板向深處延續,牆角有些許新冒出來的青苔,兩邊砌牆的石磚也是江南特有的青灰色。
空曠的巷子,走路的聲音回響,隔着牆面的喧嚣聲猶如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走出巷子後是一條不大的街道,現在還沒什麽人,客棧倒是開了幾家,沈玉千一間間看過去,挑了一間有院子的客棧。
掌櫃的在櫃臺後面對着賬本敲算盤,噼裏啪啦響嘴裏還念念有詞;小二迎出來彎腰憨笑:“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沈玉千給他三錢銀子,道:“先住店,要個涼爽點兒的上房。”
“好嘞!”小二接過銀子一甩毛巾沖掌櫃的喊,走過去把銀子給掌櫃的,“上房一間!”
沈玉千走進客棧,待小二過來招呼。
“您這邊請!”小二帶着沈玉千上了二樓,走過長廊,中間有一個露天大院子,院中最顯眼的就是那棵還在花期的海棠,粉嫩嫩一大片。
沈玉千把沈顼琇放到房間床上,告訴小二不用伺候,關上門,他把所有窗戶都打開,房間裏便清爽許多。
天漸漸亮起,沈顼琇準時醒來,起身便看到沈玉千坐在桌子前做綢緞紅花球。沈顼琇走過去問:“哥哥,你做這個幹什麽?”
“這邊過中元節要在橋上挂紅花球的,哥哥看見就想試試,趕緊洗漱一下,我們下去吃東西。”沈玉千把綢緞收起來,推着沈顼琇去洗漱。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看文愉快。
過橋頭其實是我們那邊的俗語,大約是兩人确定關系要在一起的意思,中元節過橋頭什麽的是我瞎掰的,請勿細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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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誰許花葬x3 的地雷
感謝 七臭cp一生推x20、南楓x12、霁月x10、七號志x7、十集冊x2 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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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久了,我終于會發這個感謝了,原來都不知道怎麽弄,然後去晉江特效代碼找到了,原來營養液也有名單記錄的,謝謝大家?( ′???` )比心
☆、近鬼緣
兩人提着籃子走到大堂,沈玉千喚來小二,讓他帶夜鶴去吃魚順便把籃子洗了。
“……對了,順便上一點你們這好吃的早點過來,”說着,沈玉千轉頭問坐一邊的沈顼琇,“顼琇,你想吃什麽?”
沈顼琇倒了一碗茶水,先給沈玉千,答道:“什麽都行,哥哥你決定吧。”
“那好,就都上一點吧。”沈玉千端起茶碗道。
小二送來的東西有米黃色的小米蒸糕、灰底帶黑點的黑米蒸糕,炒年糕、豆漿、饅頭,每樣都只有兩份,唯獨米糕的味道極其清甜濃郁,摸起來也是軟乎乎的。
沈玉千看得新奇,這米糕是蒸的,很軟,像蛋糕一樣,卻有一股明顯的米香,便同沈顼琇道:“顼琇,這米糕好香,嘗一下,要是喜歡,我們買一些上路。”
沈顼琇拿起一塊圓圓的小米糕,撕開白色的紙張,咬了一口,一如觸感,入口即化,眼睛涼了起來,沖沈玉千點點頭。
兩人慢慢吃,沒多久客棧裏的人就多了起來,來吃早飯的、來買早點的,都會帶上一兩個小米糕或者黑米糕,其中黑米糕賣得最多。沈玉千忍不住問走來走去的小二為什麽這麽多人來買黑米糕。
“嗨!”小二一甩毛巾,“當然是我家的米糕好啦!單說小米糕,臨近的幾家客棧都有,但我們這的最好吃!客官您吃着是不是入口即化?”
沈玉千笑着點頭。
“這不就對啦!再說這黑米糕,其實是我家獨有的,黑米難買,掌櫃的特地包了整塊田才有的!客官您慢用,還要加點什麽嗎?”
“唔——”沈玉千沉吟一會兒,“各留一碟小米糕和黑米糕,下午再送過來。”
小二一愣,忙說:“哎喲!客官您有所不知,這米糕必須出鍋即食才味道最好,連中午都放不得,每天的量也不多,您要就現在給您拿上來,不然下午不好吃了不是敗自己家招牌嗎?”
“這樣啊……”沈玉千問對面扒年糕吃的沈顼琇,“顼琇,還吃米糕嗎?”
見沈顼琇搖頭,沈玉千便打消了念頭:“既然這樣,再上一壺茶就好。”年糕和米糕都比較幹,沒幾下兩人就喝幹了一壺茶。
客棧的豆漿兌水太多,放的糖也多,喝進嘴裏又水又齁,沈顼琇和沈玉千拿來蘸饅頭吃。
“——這位道長裏面請——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小二照常招呼新進門的客人。
沈顼琇背對着大門看不見,沈玉千端茶碗的手一頓,側頭看去,從門外走進來的明明是兩個人——一個穿得灰撲撲的道士和一個穿白色袈裟的年輕和尚。
道士一身狼狽,身上灰色的道袍撕破許多處,頭上的絲帶也斷了一半,面容姣好的臉上也有幾處紫黑傷口,冒着絲絲黑氣;道士背後背着拂塵和一把劍身包着白布的長劍。
和尚看起來年歲不大,臉長得好,丹鳳眼、遠山眉、高鼻梁、弧度圓潤的下巴、白得反光的皮膚,再加上一身白衣,按話本裏說的就是如果能與他相守同他出家又何妨的那種——只可惜沒有影子。
沈顼琇見沈玉千側頭,以為他看自己,等了一下也不見哥哥說話,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時那位道長已經走了過來,小二帶着他走到沈顼琇身邊。
小二一臉抱歉地笑:“哎喲真不好意思兩位客官,沒座了,兩位能跟這位道長拼一下桌嗎?”
沈顼琇看了眼跟在道士身後的和尚,明白過來剛剛沈玉千看的是什麽了,小二口中只有“這位道長”,并無“小師傅”,擺明看不見那白衣和尚,不然照和尚那張臉怎麽也該有點兒騷亂。
沈玉千和沈顼琇對視一眼,勾起唇角笑道:“可以的。”
道士行了道家禮儀才在沈玉千對面坐下,和尚則行了佛禮後在沈顼琇對面坐下。
沈顼琇一邊咬饅頭一邊盯着對面的漂亮和尚看,沈玉千則在兩人間來回掃視,待小二送來道長要的早點後沈玉千嘴角噙一抹笑,笑問:“道長為何如此狼狽呀?”
道士三兩下喝完一整碗茶,回道:“來的路上出了點意外。”
“噢?”沈玉千端起茶壺給他續上一碗茶,“道長和小師傅不在各自道觀和廟裏誦道念經,出來做什麽?”
白衣和尚撚動佛珠的手一頓,看向笑意盈盈的沈玉千和面無表情盯了他許久的沈顼琇,确定這是能看見他的人,便說:“居士,貧僧有禮了。”
沈玉千笑着應下,等對面的道長說話。
道士長出一口氣,咽下口中的饅頭,開口道:“在下道號莫問,姓名亦是,禿驢法號玄清,沒有道觀、寺廟,除鬼而來。”
沈玉千噗嗤一笑,把自己的米糕放到沈顼琇面前的碟子裏,說:“道長真會說笑,中元節近,鬼門開,到處是鬼,抓得完嗎?”
莫問也不說話,擡眼示意旁邊的玄清,讓他說。
玄清無奈地看了莫問一眼,由別人看不見的他來說确實比較合适,便開口:“兩位居士,貧僧與莫道長在水城遇上一惡鬼,被她逃脫後,循着她的鬼氣一路追來此處,不曾想在拂曉時失了女鬼蹤跡。”
沈玉千歪頭看玄清和尚:“惡鬼出世,擒殺也是應當的。不過,小師傅年紀輕輕,怎地……早夭又彌留于世?”
玄清微微一笑:“貧僧曾無意間透露天機,天道無情,多年前便坐化于寺廟中,卻不知為何被縛魂以致無法轉生,偶遇莫道長,感此生蹉跎,遂跟着道長除妖,也算功德一件。”
說話間,莫問已經把早點吃完,一抹嘴坐直腰杆,問沈玉千:“兩位又是如何能見禿驢?”
沈顼琇正要開口被沈玉千按下,沈玉千笑說:“我們是沈家人……分支、遠房,準備上皇城投奔本家,路過此地,順道玩兩天。”
莫問一甩拂塵,冷淡道:“原來是沈家,怪不得如此好本事——這有什麽好玩的?”
這時沈玉千和沈顼琇都吃完早點了,沈玉千合計合計準備帶沈顼琇去河邊玩,便起身說:“道長來時沒見橋上的紅繡球嗎?我們等中元節看別人過橋頭啊!時候不早了,在下要和弟弟去逛逛,二位請便。”
沈玉千攜沈顼琇去櫃臺拿夜鶴,籃子裏夜鶴還在啃魚,這也不好帶。沈玉千幹脆交代掌櫃的:“掌櫃的,在下和家弟出去逛逛,這夜鶴吃飽了你給送我們房裏。”
掌櫃的敲了敲算盤,應“好”,随後兩人徑直出門去了。
作為一個必須掌握全部數據的優質系統,沈玉千早在客棧灑下數據網,他和沈顼琇剛出門,便聽見玄清和莫問商量要不要跟着他倆,畢竟業界裏沈家人出了名的會撞鬼。
說來也好笑,沈家之所以出名,除了抓妖除鬼風水能力一流之外,最先為業界熟知的居然是撞鬼。聽說只要有沈家人在的地方不愁沒生意,他們出門必遇各種鬼。
從冤假錯案到失心報複,去擺風水局都能遇上,次數多了業界就知道,只要跟着沈家人,總能遇上一些不太平的事,跟着撿漏都夠吃許久的了。
沈玉千回想了一下沈老板到沈顼琇,沈老板自不必說,一輩子都在和阿飄打交道,成也阿飄、敗也阿飄;沈顼琇則是從出生起一直在遇見。
無論是在洛安城看到的紅眼睛漂亮女鬼,還是昨天才走過的村子,該遇見的一個不差,這水鄉小鎮在中元節的習俗更是外人聞所未聞的,背後少不得有點兒故事。
——而且一定會撞到沈顼琇眼前來。
沈玉千把這事當笑話說給沈顼琇聽,誰知說完後沈顼琇說:“我知道的,他們經常來,有時候是來索命被我撞上,有時候是自己在一邊哭也能遇見,有時候則是走着走着路也不太對了。”
沈顼琇話音剛落,沈玉千突然覺得數據網扭曲了一下,再仔細一看,周圍的數據跟剛剛的對不上了,雖然好像還是剛才的村子,數據卻天差地別。
“你這真是……”沈玉千哭笑不得,要不要這麽準啊?
沈顼琇也一愣,他也是随口一說,哪知真的每一次都準。
“算了,”沈玉千摸摸沈顼琇的頭,“我們看看吧,還好沒帶夜鶴出來,不然還得顧及它。”
眼前的水鄉小鎮跟之前差不多,只是季節不太對。沈玉千和沈顼琇到這裏的時候離七月十五中元節只有四天,正是熱死人的時候,而這時天陰沉沉的,像憋着一場大雨。
沈玉千擡頭看看天色,确定一下時間,同沈顼琇說:“快下雨了,不大,應該是春雨,三月初這樣。”
沈顼琇看着身邊走動卻看不見他們的人,說:“三月……父親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最好在下雨前離開,我們要不要先走?”
“為何?”沈玉千問。
“因為如果雨水一直不停,下了一天又一天之後這個世界就會關閉出口,雨水也會模糊掉兩界界限,就像……來時的路被抹掉了,就算能穿過界限你也不知道你即将去到的世界是不是你來的那一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就卡了,半天打不開後臺,現在才發出來,好氣——
忘記推文了:《重來一次》by月下蝶影,《反派是個絨毛控【穿書】》,兩本都很好看。
我都不知道為什麽不過審,再發一次好了。
☆、紅顏骨
“在你,”沈玉千蹲下身與沈顼琇平視,“哥哥有辦法把你送回去,留不留下收鬼……看你咯!”
沈顼琇摸摸袖子,最終搖搖頭:“算了,我覺得不合适……”
沈玉千:“為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別人沒有資格随意去斬斷或者終結,他們自己的命,就該自己走……求來的不算……”沈顼琇面無表情地回他。
沈玉千輕笑出聲,暗道這孩子被沈老板教得好,也許沈顼琇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說出口的話到底什麽意思,卻能始終遵守曾經答應以及說出口的話,難能可貴。
——紅色的油紙傘撐開,傘面上用朱砂勾勒着火焰紋,三十六竹傘骨各墜着一枚小小的豔紅色流蘇,傘把轉動,紅色映在沈顼琇和沈玉千的臉上。
獄火傘——可避陰陽黃泉,通三界,驅鬼神。
沈玉千早年各大世界位面尋找沈顼琇時曾進入靈異界面,傘是他自己做的,只是為了避開總是來找茬的魑魅魍魉,沒成想在這裏用上了。
沈顼琇牽上沈玉千的手,像剛才一樣向前走。
周圍的場景慢慢染上鮮豔的色彩,喧鬧的聲音也多了一分人氣,陽光猛烈,撐着紅傘怪詭異的。
沈玉千收傘,和沈顼琇在路邊挑了一把青色的傘,便一路逛了下去。
中午回客棧,大堂人爆滿,兩人只好讓小二把飯菜送到房間去。江南菜色獨具一格,沈玉千聽小二報了一遍菜名,跟沈顼琇商量要三菜一湯。
這湯自然沒有沈玉千炖得好,畢竟四一三錄入的是最好的熬湯技術和菜譜,而且客棧的湯只有白蘿蔔筒骨湯和鲫魚湯。現在才七月,鲫魚還不到最肥美的時候,魚肉不如八月後的好吃,兩人便選了白蘿蔔筒骨湯。
沈顼琇對年糕相當喜歡,叫了一份炒年糕;沈玉千考慮小孩子應該吃的食譜,要了一份蒸金鲳魚和一碟清炒莴筍。
小二把菜送來的時候沈玉千特地看了金鲳魚,因為這邊已經很難見到這種魚,本以為是客棧坑人,誰知真是金鲳魚。沈玉千問小二:“小二,這個魚南邊才有吧?你們哪裏來的?”
“這魚啊?”小二把菜擺好,端上米飯,“府城送來的,不瞞您說,我們掌櫃的!上面有人!南邊送來的好貨掌櫃的都有一份,獨一家!”
沈玉千拿過沈顼琇的湯碗,一邊幫他舀湯一邊問:“這府城……可是叫‘水城’?往北邊走?”
“是呀!水城,在北邊,客官您還有什麽需要嗎?”小二擦着手。
沈玉千搖搖頭,微笑:“不用了。”
“好嘞!有事您喊一聲!”
小二點頭哈腰倒退着走出房門,順手關上。沈顼琇放下手中的碗,說:“他手上有味道,很重。”
沈玉千摸摸下巴,掃描了一遍桌上的飯菜,道:“飯菜沒沾上,放心吃吧……他不來招我們就算了,我們離皇城還遠得很,路上那麽多事情,我們總不能每一件都管。”
沈顼琇:“知道。”
“咚咚咚——”
“誰?”沈玉千按下要起身的沈顼琇,自己走過去開門。
門外是莫問和玄清,沈玉千側身讓他們進來:“莫道長,玄清師傅,怎麽過來了?”
莫問和玄清行了禮,坐到桌邊,待沈玉千關上房門後莫問說:“是這樣的,沈公子,貧道和玄清追尋那惡鬼好幾天,今天忽然不見了蹤跡,想請二位幫幫忙。”
沈玉千倒了兩杯茶給莫問和玄清,無奈道:“二位,想必你們也知道,沈家人做事向來講因果,這無緣無故的,我們實在不想摻和。”
玄清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沈居士,您看這樣可好?兩位居士引路,若那女鬼無債孽,我等便不打擾,若有冤情,幫一把也是功德一件。”
聽完玄清的話,莫問輕呵:“禿驢——”
“莫道長,”玄清側頭微笑,“沈居士說得對,凡事應看因果,還未問清楚便去捉人家确實不合理。”
莫問欲言又止,看了看沈玉千和玄清,最終什麽都沒說。
沈玉千不置可否,湊近沈顼琇問:“怎樣?”
沈顼琇拿筷子的手一頓,咽下嘴裏的年糕,點了點頭。沈玉千抿唇一笑,摸摸沈顼琇的頭,随後擡眼看向莫問和玄清:“那就下午去吧,早去早回。”
玄清:“阿彌陀佛!如此,便多謝二位居士了!”
莫問也拱手道謝:“多謝,那貧道先和禿驢回去準備準備,萬一是個兇的,也好有還手之力。”
“二位留下一起吃個便飯吧?”沈玉千開口挽留。
莫問和玄清皆站起身,向沈玉千行禮,莫問說:“多謝沈公子好意,我吃過了,我們未時四刻在客棧前彙合可好?”
“可以的,那在下就不多留道長和師傅了,慢走。”沈玉千起身送莫問和玄清離開,關上房門後回身同沈顼琇說:“顼琇,其實你拒絕也沒什麽的。”
沈顼琇搖搖頭:“我剛剛想起來,來找父親報仇的那個,就是她眼下的那只蝴蝶……可能是花钿。”
說到花钿,沈玉千也想起來了,無論哪個世界,女子總有各種裝扮自己的方式——這個位面的女子會畫花钿,江南水城這一片地區的女子會畫在眼下,皇城的女子是畫在唇邊,其他地方更多是畫在眉心或者不畫。
沈玉千猶豫着問:“可是,我們去水城問也一樣的不是嗎?”
沈顼琇:“還有一件事。”
“什麽?”
“那個小二手上,是嬰木和……刺青用的藥汁混在一起的味道。”
沈玉千睜大了眼睛:“……”對不起,他可能需要更新主機了,這都沒檢測出來。
未時四刻
沈玉千和沈顼琇牽着手從大堂走出來,看到客棧門外的招牌下站着莫問和玄清。莫問手裏舉了一把青色繪竹枝的傘,微微側着傘面,把玄清完全遮住。
“二位久等了,我們現在走吧。”沈玉千開口道。
莫問甩着灰色袍袖扇風:“往哪兒走啊?”
沈玉千和沈顼琇相視一笑,拐進不遠處的一個巷子裏,莫問和玄清連忙跟上去。
兩人一系統一鬼魂走進巷子之後明顯感覺到太陽在慢慢消失,身邊也慢慢變冷,青灰色的石磚厚重,只有腳步聲的幽深巷子裏壓抑而沉悶。
“叮——嗡——”
沈顼琇抽出帶長刀刃那一半墨纓槍,敲在青石板上劃出火花,有亮光的一瞬間莫問和玄清看到圍着他們身邊的黑氣被驅散了,巷子也不再壓抑得人喘不過氣。
“沒事吧?”沈玉千溫柔的聲音在前面傳來,“這裏鬼氣重,而且不易發覺,稍不注意就會被悶死在這。”
在黑暗裏摸索着走了一刻鐘才看到前面的紅光,随着走近,水聲、喧鬧聲也清晰起來——待走出巷子口,眼前是那條貫穿整個水鄉小鎮的河,河上燈火通明。
遠遠望去,每一座橋都被挂上了紅繡球,橋頭各兩個,中間垂下兩個,橋面邊緣則擺上紅蠟燭;河邊人家都挂上紅燈籠,河中花燈無數。
鞭炮聲聲,橋那邊的新人各執一朵巴掌大的紅綢緞花,挽手走過橋這邊。對岸一片祝福聲。
看了一會兒,沈玉千轉頭問莫問:“莫道長,哪一位是你們要找的?”
莫問上前兩步,手中捏訣:“開!天!眼!”莫問捏完訣,眸中閃現微弱的金光,掃視一圈之後猛地指向不遠處正過橋的一對夫妻。
女子嬌小而美麗,一身豔紅色廣袖拖尾嫁衣,挽住身邊同是紅色婚服的男子一步一步走過來,女子頭上的桃花搖曳。
沈玉千和沈顼琇跟在莫問、玄清身後過去,只見女子眼下畫着紅色的桃花,蝴蝶唇,柳葉眉,桃花眼,面如白雪——他們再一次看見活人化作枯骨。
男子深情凝視女子,随着離這一邊的橋頭越來越近,身體慢慢消散,還未走至橋頭便散了個幹淨;女子靠在男子肩膀上沒有擡頭看男子,她亦褪去顏色,很快就是一具幹巴巴的骷髅拖着厚重的嫁衣。
“阿彌陀佛——”玄清站在橋頭前對女子說,“施主,貧僧随您從水城趕至此處,容貧僧問一句,還有何事放不下?”
女子的骨節扣緊紅花球,一步一搖晃走下橋,骨頭敲擊的聲音不斷,她繞到橋邊的階梯上,慢慢坐下,一陣風吹過,桃花瓣落在女子身上——之前的容顏又回來了。
眼下的桃花妖冶,女子張開豔紅的唇,聲音缥缈無力:“師傅都還在陽間待得好好兒的,又何必問呢?”
“阿彌陀佛,貧僧有所念彌留世間,若姑娘亦有所念,不妨說出來,貧僧盡力為您辦到。”玄清雙手合十道。
女子垂下眼簾,沒有說話,拆開手中的紅花球,紅線落入水中,慢慢飄遠,紅色綢緞散開垂進河中。
沈玉千微微一笑,和沈顼琇坐到離女子一米遠的岸邊,說:“姑娘,能問你點兒事嗎?”
女子緩緩轉過頭,輕輕皺起纖細的眉頭,開口:“問吧。”
“姑娘,見過一個眼角下畫蝴蝶的姑娘嗎?丹鳳眼,很漂亮。還有,這兒有沒有一種紅色的木頭,砍下會冒血,見過嗎?”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看文愉快。
哎,家裏人不太同意我碼字,所以更新不穩定,十分抱歉,不過我不會坑的,畢竟都是喜歡才會寫。
對了,那個有蝴蝶的姑娘就是殺了沈老板夫妻的老慘老慘的妹子。
☆、枝子樓
“木頭沒見過,你們找那姑娘做什麽?”女子無力地說,一副累得要死的模樣,眉目間的疲憊是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去的。
沈玉千微微一笑,從袖筒裏拿出中午紮好的綢緞花,輕輕一抛丢進女子懷裏:“自是有未解之事,姑娘,不如我們一事換一事,您把那位姑娘的事情說道說道,在下把您想知道的事情也說道說道,如何?”
女子粲然一笑,摘下發間的桃花擺到沈玉千丢過來的紅花球上:“如果你問的是去了皇城的那位,我确實認識……”
水城最大的花樓叫枝子樓,有并蒂雙花,姐姐青蝶善舞技,衣青衣,起舞宛若青蝶;妹妹夭桃善千面,着紅裝,無人得識真顏,美貌冠絕天下。
兩姐妹本是枝子樓媽媽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毫無關系的姑娘,青蝶從小人美身段柔軟,被媽媽當做下一任頭牌培養;夭桃不夠漂亮,本是為花魁買的婢子,卻生了一雙靈動而勾人的桃花眼。
跳舞何其辛苦,哪怕回到院子已經累得手都擡不起來了青蝶也要是同夭桃說,她努力跳舞,等賺到錢就能為自己贖身,有錢就不用受苦了。
夭桃跟她不一樣,沒有資格上臺的人一輩子都是奴婢,甚至找不到辦法贖身——那個時候她還不叫夭桃,叫桃子,媽媽不止一次說過她的桃花眼要是生在青蝶身上該多好,有這樣一雙眼睛,青蝶靠臉都能比現在的花魁強。
話說得多了,自然會被傳到當事人耳朵裏。
那年冬天,花魁半倚在廊前的躺椅上,身上蓋着狐裘,一個擡眸都是風情萬種,榻旁的炭盆白煙袅袅。
夭桃在院子裏玩雪,做了雪人給花魁看。花魁撩了撩耳邊垂下的黑發,把她招來,溫暖的手握住她因為玩雪而一片冰涼的手,問:“桃子,如果你有機會離開,但必須當上花魁,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啦!小姐你那麽好看,媽媽總說白買我了,越長越難看,嘿嘿。”夭桃以為花魁跟自己說着玩的。
花魁的手摸上夭桃的臉,笑得溫柔:“願意就好,我教你。”
很久之後夭桃才從媽媽口中知道,當時花魁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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