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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
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城主院子外有一大群人,城裏其他官兵肯定也在往這裏趕來。
莫問走到沈玉千身邊問:“還回小鎮嗎?”
“我想回去問問那個小二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一部分事情。”沈玉千抱起沈顼琇,“莫道長,要在下帶你一程嗎?”
莫問搖頭:“不用了沈施主,貧道跟在後面便可。”
沈玉千點頭,擡手收了保護網,踏着屋前的樹木躍上屋頂,一路向上飛去,帶差不多下面的人看不見之後才開始向小鎮方向飛。
飛回小鎮時天蒙蒙亮,沈玉千先把沈顼琇送回房間,待莫問和玄清回來之後讓他們幫忙看一下沈顼琇,他去找掌櫃的。
掌櫃的跟平時一樣在敲算盤,沈玉千站在樓梯口向下看了一會兒,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奇怪,就算再奸商,也不會一整天都在算賬,何況現在還沒有生意呢。
慢慢的人開始多了起來,掌櫃的也不招呼,有人喊着要什麽菜,有人直接就去櫃臺處和掌櫃的說要點的東西,他一概不理。
沈玉千眼珠一轉,下樓繞到櫃臺後,拍拍掌櫃的肩。
掌櫃的這才有反應,擡起頭看沈玉千,水泡眼比昨天更嚴重,黃色的東西糊着眼縫。
沈玉千一怔,笑着問:“掌櫃的,你生意來了,不做嗎?”
掌櫃的眯着眼掃視一圈圍在櫃臺前的人,随後又低頭一下一下敲算盤,然而他面前的賬本一個字都沒有。
這下,客人也知道掌櫃的不對勁了,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生怕被什麽東西抓住,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沒多久,客棧裏的人都跑光了。
沈玉千拿起賬本,一頁頁往前翻,都是空白的。這家客棧的櫃臺其實比其他客棧的要高一點,正好看不見後面的掌櫃在幹什麽。沈玉千忽地想起來,這個掌櫃的奇怪,也許就是因為他無論幹什麽,底下的手會一直敲算盤,只有小二在的時候特別靈活。
而失去了小二的“掌櫃的”會越來越遲鈍,直到——變成一個紙人——沈玉千看到掌櫃的鞋子變成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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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原本離真相那麽近,怎麽就生生錯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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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一蓑煙雨任平生x2、一世長安風、天啓朝陽 的地雷
感謝 一世長安風x10、卿墨x5 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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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感謝大家,我又來給大家推文了,今天推幾篇小甜餅吧。
【《平淡如水》、《大米小麥》、《奉旨發胖》、《炮灰攻和他包養的炮灰受》、《老鬼》、《獻給傻了吧唧的小白藝人》、《小飯館》】
這些應該夠你們看很久的了,謝謝觀看!!!!!!
☆、祭齋孤
沈玉千在大堂轉了幾圈,靈光一閃,想起院子裏的那棵很茂盛的海棠樹,前幾日看到的時候海棠花滿樹,早晨起來推開門能看到遍地花瓣,長廊也會飄進來一些。
客棧的院子一般是給住店的客人散步溜達用的,聽說之前還有歌伶過來賣藝,于是在柱子上挂燈籠,好讓來聽曲兒的客人找着路看得着人。
那歌伶身段柔軟而妖嬈,執搖鈴清唱,情動處翩然起舞,舞姿傾城。
沈玉千原以為燈籠是為了院中景色,直到在樹下看見歌姬用的臺子,前後一琢磨便明白了,如果這個歌姬無法在白天出現或者唱不出來自然只能在晚上唱。
海棠花被風吹下一朵,沈玉千伸手接住,舉到鼻尖嗅了嗅,是普通的海棠花的味道,并沒有什麽出奇的。
客棧從院子再往裏走時廚房和後院,有家禽和幹貨,廚房的廚子和幫傭還在,住店的客人照舊睡到日上三竿,讓幫傭把飯菜送到房裏去。
沈玉千看了一圈還是沒覺得哪裏不對,掌櫃的又是個紙人,完全問不出什麽,看着天光大亮,幹脆到廚房買了一碟小米糕和一碗肉醬,肉醬用來蘸昨天買的幹糧吃。
莫問和沈玉千都以為會去好幾天,幹糧都還有大半袋,為了不浪費只好繼續吃幹糧。
房間裏玄清和莫問在做早課,沈顼琇已經起床了,在洗漱。
沈玉千推開門,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又回身關上門才去給洗完臉的沈顼琇梳頭。
沈顼琇梳完頭和沈玉千一起坐到桌邊,莫問剛好做完早課,玄清還有一大段經文沒念完,幾人就坐着等他。
日頭升高,陽光從窗戶斜斜照進來。
莫問修道是戒口腹之欲的,只吃幹巴巴的饅頭,邊吃邊問:“沈公子,你剛剛在下面有發現什麽嗎?”
沈玉千搖搖頭:“沒有,莫道長,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再留兩天,等中元節百鬼出,一定會遇上一兩個知情的。”
“沒問題,不過,萬一沒問出來會不會我們趕去皇城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莫問道。
“那倒未必——”沈玉千咽下肉幹,“之前我點的菜裏面有一道金鲳魚,這魚只有南邊有,是不會到江南來的。小二說是掌櫃的和上面有關系,什麽人才能發船出海捕魚還送這麽多到一家客棧?人不知道,鬼卻一定會知道!”
轉眼就是中元節,水鄉小鎮的人們會在子夜時分放一輪鞭炮,噼裏啪啦的吵死個人,按本地人的說法這叫驅邪,那麽多新嫁娘和新郎官要過橋頭,萬一出點什麽事誰都擔不起。
鞭炮聲不斷,沈玉千幾人都睡不着,幹脆出來撞運氣。
沈顼琇很困了,但是被吵得睡不着,趴在沈玉千肩膀上沒什麽精神,沈玉千輕輕拍小孩的背,慢慢隔絕沈顼琇的聽力,讓他眯一會兒。
從街道走到河邊,鬼影都沒見到,鞭炮聲終于慢慢消下去,吆喝聲忽起,人們開始放第一批花燈,河邊也漸漸熱鬧起來,小販、送齋飯的人比比皆是。
莫問走着走着突然說:“沈公子,要不要去買盞河燈?”
沈玉千回頭,愣了一下,後清淺一笑:“也是,今天中元節,應當祭祖,莫道長先去吧,顼琇得清醒一下。”說罷,撤去沈顼琇耳邊的隔絕網,把人搖醒。
莫問點頭,和玄清去找販子買河燈。
浪子身不由己,明明該是上墳祭祀的節日都忘了回家,出門在外,只好放河燈以慰先祖亡人。
沈顼琇被搖醒還是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問沈玉千:“哥哥……怎麽了?”
沈玉千把他放下來,自己也蹲下身與之平視:“顼琇,今天中元節,沈老板和沈夫人還未過頭七,今晚應該會過來這邊,你該給他們送盞河燈。”
沈顼琇偏頭看向河中各式河燈,還有用齋飯祭拜的人們,完全清醒過來,随後鄭重地點頭:“應該的!”
“那我們去買河燈。”沈玉千牽着沈顼琇的手去買河燈,不遠處的莫問已經挑好了一盞。
沈玉千讓沈顼琇挑自己喜歡的,見莫問在點燈,便問:“莫道長,這一盞是……”
“給禿驢的。”莫問頭也不擡道。
玄清一愣,忙說:“阿彌陀佛,多謝莫道長的心意——”
莫問打斷他:“貧道認識的只有你一個是該去彼界的,這燈當然只能送你。”
“如此……多謝莫道長!”玄清雙手合十向莫問行禮。
沈玉千勾唇一笑,等沈顼琇挑出喜歡的。
沈顼琇最終挑了一盞粉色和一盞藍色的河燈,花瓣栩栩如生,中間的蠟燭有兩寸寬,能燒到天亮。
河中的花燈越來越多,四更天時,涼風忽起,吹散大片花燈,橋頭燈火搖曳。
各自祭拜完,幾人看到鬼魂飄來吃供奉的齋飯,絡繹不絕,正想找幾個問一下,便見許多嫁娘出現,倚在橋頭的、坐在綢緞間蕩秋千的,手執紅花球走動的……
沈玉千看向莫問和玄清,說:“莫道長,玄清師傅,現在出來的多,我們分頭去問一下吧?”
“好。”莫問和玄清一起應道。
沈玉千和沈顼琇沿着河邊走,他想去問問橋上的嫁娘。
走過一條巷子時沈顼琇腳步一頓,拉住沈玉千的衣袖。沈玉千低頭問:“顼琇?怎麽了?”
沈顼琇擡手指向巷子。
沈玉千擡頭看去,只見一位穿着婚服的女子從巷子深處漫步而來,裙擺厚重,身姿婀娜,右眼下一朵重瓣紅海棠。
女子走到巷子口停下,倚在牆邊勾唇微笑,在身邊垂下的紅花球搖晃。
沈玉千帶着沈顼琇走進巷子,隐進黑暗中行禮:“姑娘好,怎麽不出去玩?”
女子斜睨兩人一眼,說:“二位才是,人鬼兩界,你們才不該過來。”
“話也不能這麽說,”沈玉千抱起沈顼琇走近女子,“人不似鬼,也猶如惡鬼,同是鬼,何必分兩界?姑娘,人生皆苦,幫個忙嘛!”
女子轉頭看他,緩緩站直了身,垂眸看着手中的紅花球,思忖片刻,道:“忙不一定幫得上,先說說看。”
沈玉千笑說:“那先謝謝姑娘了!敢問姑娘可見過嬰木?還有一個眼角下畫蝴蝶的鬼魂?那家有海棠花的客棧到底怎麽回事?麻煩姑娘解答了!”
女子擡起手,把紅花球舉到沈玉千眼前,說:“很好,你問的我剛好都知道,作為交換,你幫我把這花球挂到皇城皇陀寺的菩提樹上,可好?”
沈玉千看了看花球,沒說話,估量着是否可行。倒是沈顼琇開口說:“皇陀寺菩提挂紅綢求姻緣,這事應下也無不可。但是……姐姐,來生的事很遠的,也不是你去求了就會有,何不用別的來換呢?”
“不用了,”女子把花球往前遞了遞,“接不接随你們,我就這一個願望,接不接?”
沈玉千嘆口氣,問沈顼琇:“顼琇,接嗎?”
沈顼琇看看他,又看看花球,想了一下,接過花球,鄭重地向女子承諾:“姐姐,我會親手幫你把它挂上去。”
女子笑笑,說:“這是鬼的生意,完不成會被詛咒一輩子,我不怕你們不做。你們剛剛問的嬰木,是随船過來的,一直在海上,昨天被運走了;眼睛底下帶蝴蝶的,是個女鬼,嬰木來到這裏之後便時常到那家有海棠花的客棧唱歌,十天前突然消失;最後,那家客棧,是源城下來的人建的,專門拆了一家有海棠花的院子新建的,其他的,不知道了。”
拜別巷子口的姑娘,沈玉千抱着沈顼琇和莫問玄清彙合,莫問過來說:“那家客棧是新建的,菜色一絕,說是從源城過來的人建的。”
沈玉千點頭:“剛剛我們問到的也是這樣,還說嬰木是從海上過來的,這個你怎麽看?”
莫問皺眉:“這個……怕是牽扯過大啊……”
“什麽意思?”沈玉千問。
莫問道:“我們回去再說。”
鎮上的聲音漸輕,莫問修為好,還不覺得累,沈顼琇卻不太撐得住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與平時人聲鼎沸不同,今日的客棧門可羅雀,只有櫃臺處一點燈火,掌櫃的還在噼裏啪啦敲算盤。
莫問和沈玉千都不太想走進去,互看一眼,幹脆轉身去了另一家有人住的客棧住。
跟着小二走到房間,沈玉千把沈顼琇抱到床上——路上沈顼琇就睡着了。沈玉千放了一層保護網護住沈顼琇同時隔絕聲音,安心笑笑,走到桌邊坐到莫問對面。
“莫道長,你剛剛說的牽扯過大是什麽意思?”沈玉千開門見山問。
“源城城主掌控海事,上上下下都要過他的手,同時也和當今聖上是表親,這些宗親的關系錯綜複雜,就算是一表三千裏攀上了也是表親,青蝶被送到皇城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什麽現在背後有宗親支持?這些事情……不應該摻和……人命如草芥,冤死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吞,沈公子,慎重!”莫問難得說那麽長的話。
而沈玉千聽莫問說到皇室宗親就想起來主線資料,沈顼琇被當做死士培養就是為了去刺殺皇帝,只是最後失控反倒平衡了各國,當時番邦下定決心刺殺的原因是——皇室忽然遭創,邦國殄瘁。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本來這章應該在中元節發的,結果我去醫院了,從早上八點多排隊到中午十一點半,之後開始做灸法,做完都下午了,實在太累就睡到了晚上,腦子一團漿糊沒更上,今天也去做了半天,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這個真的很累,做完只想睡覺,還渴,心累……
看文愉快
(ps:中元節 [1] ,俗稱鬼節、七月半、施孤、地官節或齋孤,為每年農歷七月十五日(部分地區七月十四)——來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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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摩羅降天劫x5 的地雷
感謝 天啓朝陽 的手榴彈
感謝 天啓朝陽x10 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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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謝,謝謝觀看!!!!!
還有,我要吹爆《奉旨發胖》!!!!!!好看死了!!!!!!
☆、風水局
沈玉千想,從沈顼琇去番邦做死士到刺殺皇帝的命令下來,一共隔了十年,如果青蝶現在就有能力殺人,到底是因為什麽讓她推遲了十年才把皇城的仇報完?
“沈公子?”莫問伸手在沈玉千眼前晃了晃,“沈公子?你有在聽嗎?”
沈玉千一個激靈,笑道:“嗯,我聽到了,不過,莫道長啊,在下認為去看看也不妨事,就算不為報仇,萬一那女鬼想報複的人裏有最上面那位,我們要是不去,天下将傾啊!”
莫問不為所動:“這只是沈公子的猜測,并沒有證據證明那惡鬼的仇和皇家有關。”
一旁念經的玄清忽地睜開眼,走到莫問身邊,說:“莫道長,沈施主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你還記不記當初皇城來過一位花魁?貧僧聽說那位女施主本就是獻給某位大人的,但是沒有獻成,就反複淪落他人之手,最後無影無蹤。莫道長,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有這麽回事兒?”
聽玄清這麽一說莫問也想起來了,那女子甚是可憐,一開始是送給一位宗親,奈何那位宗親家裏的主母手段好,三兩下把女子賣去青樓,賣身契在老鸨手裏,老鸨聽主母的話,讓女子做最下等的娼|妓。
女子也是強悍,誘惑了龜公,讓龜公給她帶藥。于是花魁競選的那天,女子自己調制迷藥,迷暈了龜公和一位舞姬,自己圍住面紗頂上。
老鸨也那天要招呼五湖四海來的客人也沒注意手底下的人被換了。
女子一舞驚天下,多得是人要買。
那晚過後,沒人再見過女子,能無聲無息弄走一個女子的人,還讓所有人閉嘴,手中權勢不是一般的大,就怕是手裏握着的是能動搖國家根本的權力。
莫問嘆口氣:“唉——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貧道也不勸你了,既然要去,就一起去吧。”
沈玉千輕笑:“莫道長願意與在下和家弟一同上路當然好。”
第二日水鄉小鎮要過橋頭,沈玉千幾人想着反正早去一天晚去一天沒什麽區別,幹脆就留下來看人家怎麽過節。
沈顼琇醒來之後發現房間不一樣了,問沈玉千為什麽,沈玉千就說昨晚看到原先的客棧滿是死氣不好住,就換了一家客棧。沈顼琇沉默半晌,幽幽問:“夜鶴……呢?”
“……”沈玉千一愣,這才想起來他們的夜鶴之前放在房間裏了,出來後就沒有帶上它。
然而回到客棧,夜鶴已經死了。
不止夜鶴,後院的家禽、院子裏的植物,全部都死了。掌櫃的只剩一個頭還□□着立在那裏,手臂完全變成紙,撥不動算盤也在動。
莫問和玄清在後面,跟着沈玉千兩人上樓,原本好好的房門現在輕輕一推就掉了下來。沈玉千讓沈顼琇站屋外,他進去拿籃子——夜鶴被吸幹了。
沈玉千把籃子遞給沈顼琇,說:“對不起,顼琇,昨晚沒把它帶出來……藏了它吧……”
沈顼琇性情涼薄,說不上多喜歡這只鳥,只是剛養沒幾天就死了難免難過,心底深處泛着酸,不知是愧疚還是可惜,如果不是他非要帶上這只夜鶴,也許它就不會死。
玄清蹲下身勸沈顼琇:“阿彌陀佛,小居士,萬物皆有緣法,它命裏該有此劫,這劫無論是否因着小居士,該來還是得來,既已造成結果,不妨期許來世。”說完,玄清站起身默念起心經為死去的夜鶴超度。
沈顼琇抿抿唇,拉起籃子裏的布巾蓋住夜鶴,随後擡頭跟沈玉千說:“哥哥,我們把它葬在哪裏好?”
沈玉千摸摸他的頭:“我們去林子裏埋葬它吧,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過橋頭是在日落之後,橋頭和欄杆擺上紅蠟燭,從南邊走到北邊,寓意天南地北偕手共進;夫妻就挽手走過,訂婚的未婚夫妻則牽紅花球走,像正式過門那樣,走過去,就算拜過上天、地君,此生不負。
莫問和玄清說要做晚課就沒有去,沈玉千抱着沈顼琇就出門去熱鬧去了。
河邊比今日雞鳴時還熱鬧,許多小孩帶着燈籠和花籃出來玩,遇上喜歡的姑娘還會送上一朵漂亮的花;河邊的小吃零嘴也多了起來,小販沿着河邊擺攤。
沈玉千帶着沈顼琇去給新人撒花、在河中放鞭炮,把別的孩子玩的東西都帶沈顼琇玩一遍。沈顼琇很快就玩不動了,沈玉千便抱着他到處看,怕他無聊還在在河邊買了許多零嘴。
沒多久,沈顼琇懷裏就抱着栗子、話梅幹、山楂球、糖人等零嘴,後來實在太多了,沈玉千只好跟賣竹編的小販買了一個籃子,這下可以多買一點了。
翌日
沈玉千帶上幹糧和昨晚買的零嘴,帶着沈顼琇上路,莫道長和玄清照舊在屋檐下走,和沈玉千兩人隔着老遠。
多兩個人作伴路上會有趣許多,吃飯都有滋味點兒,即使其中一個并不用吃。
原本沈玉千和莫問的計劃是他們先去源城,找到人或者鬼問一問,要是有線索也不一定要去皇城那麽遠,誰知半道上他們就在落腳的客棧聽說了源城城主等官員上皇城參加中秋宴去了。
源城在江南北上偏東的一個海灣裏,而皇城在西邊。沈玉千他們是快到源城了才聽說官員去皇城的消息,只好再次繞路去皇城。
日趕夜趕,終于在中秋前到皇城,幾人風塵仆仆,只想找個客棧好好洗漱收拾一下。
莫問是個随緣的道士,經常看哪家客棧酒樓順眼就住下來,沒錢了就打聽一下誰家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去處理一下自有銀錢來,若是遇上認識他的權貴還會邀請他去住一段時間。
這次沈玉千卻堅持要住在皇城最好的酒樓裏,莫問在街上問他為什麽?
沈玉千抿唇一笑,反問:“莫道長,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不外乎手段、人脈、資源……不,還有一個!”莫問偏過頭睜大眼睛看他。
“應該說只有一個,”沈玉千眯着眼睛笑,“一個人的運勢,無論是氣運還是財勢,占一樣,一輩子就不愁吃喝了,不過……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命裏帶財。”
正說這話,幾人走到皇城最熱鬧的街上,街邊店鋪林立,一座八層酒樓拔地而起,突兀卻帶着獨特的氣場,路過的人會覺得它就該是這樣的。
沈玉千拍拍正在吃話梅幹的沈顼琇,說:“顼琇,看看那酒樓。”
沈顼琇停下塞零嘴的手,擡頭看去——與常人看到的房子不一樣,他看到的房子是帶着“氣”的,現在他就看到那座酒樓被金光環繞,四方金錢被吸過去,金光中透着一種奇異的紅。
只是直視一會兒,沈顼琇眼睛酸得厲害,擡手捂住快流淚的眼睛,說:“金光環聚,四方財來。是聚財風水局……金光落紅,手段不幹淨。梁木……它、它怎麽有兩根梁木?”
沈玉千不知道沈顼琇會看到什麽,見他捂眼睛連忙蹲下身給他吹吹,顧不得他在說什麽。
一旁的玄清在聽完之後說:“貧僧看不出所謂風水,但是這酒樓的血腥氣太重了。”
莫問掐指算了一卦,驚道:“之前小施主是不是說過‘梁中木,聚陰陽兩氣,得四方運勢,有蓋有底,無骨為棺椁,有骨為靈柩,養死靈’?那另一根梁木——”
沈玉千給沈顼琇吹了好一會兒才讓他的眼睛舒服點,幹脆抱起小孩,讓他趴自己肩上,喂了幾塊話梅幹,随後道:“無論是不是青蝶,總會有發現的,我們先住進去。”
莫問和玄清應“好”。
這酒樓的生意是真的好,客人絡繹不絕,就算價格比別家客棧貴很多生意依舊是皇城裏最好的。
幾人走進大堂,小二起先還彎着腰招呼錦衣華服的客人,見到沈玉千等人,尤其還有莫問這個看起來就不太有錢的道士,上來就鼻孔朝天嫌棄地說:“幾位,我們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也不做慈善,去街後面那家吧。”
沈玉千垂眸笑笑,不打算跟他計較,正準備掏錢,被莫問攔下。沈玉千奇怪地看他,笑說:“多大點事兒?別動氣。”
莫問從出師門以來,從未失手,在各大權貴都是落了名號的,這皇城他也時常來,哪一次不是一群權貴求着他去住的?就算去客棧也有人安排好,不過幾年沒回來,這新建的酒樓居然如此目中無人!
“呵——”莫問冷哼,二話不說抽|出拂塵就把小二掀了個大跟鬥,“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臉挺大啊。”
大堂來來往往的人都見慣了下面的人仗勢欺人,頂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小二被教訓,其他人要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要麽暗自高呼痛快!
掌事急忙出來,看見莫問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再把皇城中不能得罪的人算了一遍,能對上的只有背着一把白布纏劍的道士,聽說這道士抓鬼一流、風水也玩得溜,開罪不起。
“哎呀哎呀,抱歉抱歉,”想明白之後掌事谄笑着出來圓場子,邊說邊給莫問行禮,“下人不懂事,道長莫動氣,您随便教訓!小人再給您開一個上房,想住多久住多久,您看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哎呀,遲了遲了,看文愉快,麽麽噠~~~~~~~~~~~
☆、舊陰私
皇城最好的客棧叫“金福客棧”,蓋在最熱鬧的街上,從吃食到房間都是全城所有客棧裏最好的。
莫問把拂塵甩回小臂上之後和沈玉千一同到櫃臺付錢說要兩間上房,看都沒看一眼作揖的管事和躲在管事身後的小二。
住下之後,莫問說要去幾個老熟人敘敘舊,也許晚上不回來了。
沈玉千哭笑不得地問他:“既然都會去找朋友,幹嘛浪費這個錢住客棧呢?”
莫問說:“貧道的錢來的方式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的,無論何種方式,必須還回去,這客棧背後也許有貧道曾經幫過的人,還回去是應該的。”說完便帶着玄清出門去了。
幾人緊趕慢趕,滿身風塵,莫問走後,沈玉千叫小二送了熱水過來;沈顼琇還小,一路上即使有沈玉千抱着依舊是幾人當中看起來最累的,如果不是沈玉千帶的零嘴夠多,他怕是堅持不到皇城。
沈玉千給沈顼琇洗了澡梳了頭,好讓沈顼琇能安穩睡一覺,人都快累死了,什麽都不如睡一覺重要。
皇城和別的地方還是不一樣的,日落時分街道上的人不減反增,有店面的鋪子就點上燈籠,路邊游走的小販就在杆頭挂上一盞小小的油燈,或者借商鋪的光叫賣。
傍晚時分,沈玉千把沈顼琇叫起來了:“顼琇,起床了。再睡晚上該睡不着了。”
沈顼琇翻個身抱住被子,迷迷糊糊地問:“哥哥,什麽時辰了?”
“酉時末了,”沈玉千打開窗戶,晚風吹進房間帶走白日的悶熱也卷進來鼎沸的人聲,“莫道長他們要去見朋友,等會兒我們吃完晚飯就去夜市玩,皇城好玩的東西應該不少。”
沈顼琇剛睡醒,沒什麽胃口,沈玉千也就沒點太多飯菜,一碟炒胡蘿蔔片、一碟小炒肉和兩盅雞肉香菇湯。沈玉千翻出之前買的梅子讓沈顼琇先吃一顆再吃飯,這樣會比較有胃口。
稍晚一點兒兩人去夜市玩,沒忍住又買了許多零嘴路上吃,糖葫蘆、豌豆黃兒、糖葫蘆……什麽都想嘗一下。
第二日
莫問回來得早,沈玉千和沈顼琇出來吃早飯的時候莫問和玄清已經坐在大堂裏了。
沈玉千牽着沈顼琇走過去坐下,問:“莫道長,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不在朋友家多待兩天嗎?”
莫問沒說話,伸手敲敲玄清面前的桌子邊緣。
玄清雙手合十向沈玉千兩人問好:“沈居士、顼琇居士,莫道長急着回來是發現了一件事……”
水城有名姬,衣青衣,一舞傾城,名青蝶。
青蝶被打扮成官家樓裏出來的舞姬送到皇城安遠侯府中,水城城主為了面上好看,甚至給她弄了一個幹淨的身份。城主的心思是希望能讨好了人讓他再往上升一升,最好直接到皇城來。
誰成想,安遠侯夫人是個能耐的,不止這麽多年把持着安遠侯的後院,甚至連通房都不許有。青蝶過去自然慘得很,安遠侯對此不置可否,其婦人則笑着應下,說府裏多一位美人也好。
雖說人留下了,可其實什麽都沒有許下。
水城城主本以為自己能升官,結果在皇城游玩第二日便聽說了安遠侯夫人的名頭,這下明白自己是送錯人了,扼腕之下思來想去,一咬牙把青蝶的賣身契送給了安遠侯夫人,只求夫人能美言幾句。
弄了半天,青蝶原來是個妓,這下各方什麽心思都出來了。
安遠侯夫人有一個表弟,姓李名安康,在皇城中開了一家酒樓,是皇城兩大酒樓之一,為人陰險惡毒口蜜腹劍,無論多得罪他,此人臉上皆是笑眯眯的不當一回事,然而這麽多年來,得罪過他的都死了。
青蝶先是被安遠侯夫人送給表弟當姬妾,李安康手段毒辣,沒幾天就把青蝶折磨得出逃。
世事無常,青蝶是真的命不好,剛逃出來就撞上了李安康的死對頭——定國公侄子蘇相畢——的轎子。美貌姬妾誰都愛,何況自己撞上來的,李安康愛面子,笑着說這是自己不要的舞姬,如果蘇相畢喜歡就送給他。
定國公侄子蘇相畢的名聲比李安康更不如,皇城的人皆知蘇相畢脾氣極其火爆,一言不合就要取你性命,總之在皇城裏惹了誰都還有一分餘地,遇上這二人就提前準備好後事吧。
蘇相畢經不得激,當即扒了青蝶的衣服說不過如此,皇城晚花樓一抓一大把,随後便把人丢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青蝶想走,卻被李安康的人困在原地,衣服也被拿走了,赤身裸體在大街上晾了一天。
第二日,青蝶被安遠侯夫人接了回去,夫人說:“生而為人,何必做妓壞人家庭?既然做了,又何懼丢掉尊嚴面皮?青蝶姑娘,你說是也不是?”
“呵——哈哈哈哈——”青蝶紅着眼眶破口大罵,“生而為人!你生來有權有勢高人一等,我們生來就是最底層,連自己決定是否能活下去都不可以!你怎麽有臉說是我破壞!我被人買下送來你不恨送我來的人反而折磨我有用嗎!”
安遠侯夫人都氣笑了,說:“青蝶姑娘,那只能怪你沒有投好胎,沒有遇上願意撫養你的父母,怪你長了一張這般好的臉……”夫人憐憫地看着她,對身邊的丫鬟招招手,“去吧,別讓青蝶姑娘感受到痛苦。”
青蝶看着端着藥的丫鬟一直後退:“你想幹什麽?不,夫人,我錯了!”青蝶猛地撲到安遠侯夫人腳邊,“夫人我錯了,只要您一句話,我立馬滾出皇城!把我的臉毀了都沒關系,別殺我——”
“啧啧啧——”安遠侯夫人輕輕勾起青蝶的下巴,“這麽漂亮的臉怎麽能毀掉呢?實在太漂亮了——”說完,夫人一腳踢開青蝶,施施然離開了房間。
十來個丫鬟守住青蝶,撬開牙關把藥灌進了青蝶的肚子。
——青蝶确實沒有死,只是啞了,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安遠侯夫人把青蝶賣進了蘇相畢說過的晚花樓——皇城的花樓有規矩,想賣藝不賣身必須技藝頂尖且身體不能有殘疾。
本來老鸨看青蝶長得漂亮得很還想給她個花魁當當,結果安遠侯夫人一句“可惜是個啞巴,還是別見人了,她什麽都能幹,不要浪費”就決定了青蝶此後的命運。
青蝶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就算接客人家也不會想上一個滿身疤痕的女子,半道血崩了多難看。于是老鸨讓龜公把青蝶關到地窖去,傷好了再出來。
幸得曾經枝子樓的花魁見青蝶和夭桃關系好,順帶教她識字辨藥。青蝶使盡曾經學到的魅惑之術,待有力氣之後求得門外的龜公願意給她紙筆寫出要什麽,她便寫下傷藥和身上疼得厲害。
龜公哪裏見過這般美人,美人一皺眉魂都丢了,別說藥,放她出來都可以。後來,青蝶從每天送來的藥裏留下一味能做迷藥的藥渣,陰幹後磨成粉,趁看守她的龜公不注意把人迷暈。
此前青蝶有聽門外的龜公說就快要挑選舞技花魁,畢竟是皇城最大的花樓,各項技藝都會有一個花魁,全能的還有一個花魁,于是青蝶記在心裏,只要能當上花魁,就有銀錢,能賺錢老鸨也沒法說話。
當天青蝶迷暈龜公之後找地方洗漱一下,裝作新來的下人去給各位姑娘送香粉結果迷路了。就這樣一路摸到即将上臺的姑娘們的房間,青蝶找了一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藥暈,換上她的衣服再帶上面紗,偷天換日。
有的人生來就和別人不一樣,如青蝶的舞,如夭桃的眼睛。
青蝶一舞動皇城,當晚即被高價買下,剛下臺就被接走,坐上小轎子不知送往何處。
選舉大會結束之後那個被青蝶迷暈的姑娘才醒過來找到老鸨說她被弄暈了,上臺的人不是她,老鸨一個激靈,想起曾經聽說的有人給安遠侯送了一個舞姬,舞姿天下少有。
老鸨趕緊帶人無地窖看,看守青蝶的龜公還暈着呢,不知道被青蝶塞了多少迷藥。
第二日老鸨就去找了安遠侯夫人,說人被買走了,不知所蹤。
安遠侯夫人喝茶的手一頓,随後用帕子輕輕擦拭杯沿,細聲說:“不打緊,四九城就這麽大,她要是能混出頭算她本事,不能……你回去吧,當沒有這件事。”
玄清把事情說完,沈玉千幾人早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沈玉千抿了一口梅子茶湯,說:“你們從哪兒聽說的?比之前在下問到的更詳細。”
莫問不愛吃酸,只要了普通的茶湯,一口喝完,道:“定國公府,這種權貴手裏都不幹淨,多年前給他除過一次,後來又找了沈老板,這一次是在貧道友人家遇上了不好推辭,便過去看了看……應該只有青蝶姑娘,問了許久他才說出來。”
“可是,當時設計我父親的不就是有定國公府和安遠侯府撐腰的那兩個人嗎?為什麽定國公府反而會請我父親過去看房子呢?”沈顼琇插了一句。
沈玉千摸摸沈顼琇的頭,道:“顼琇,你還記得莫道長說的嗎?如果當時在沈老板之上的人都參與了青蝶的事情,那替罪羊只能另外找。”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哎,本來可以碼完的結果家裏人好煩讓我看弟弟,遲了很抱歉。
謝謝觀看,看文愉快。
☆、棺材釘
“很有可能當時沈老板解決了定國公府的事情所以才被盯上,要是沈老板是個空架子也許能逃過一劫。”沈玉千無奈地說。
事情算是明朗一個開頭和結尾,畢竟目前知道死了的有水城那邊相關的人、定國公府、安遠侯府、沈老板夫妻,沒有涉及沈顼琇想是青蝶感念當時沈老板留手。
吃過早飯,沈玉千向管事的買了一些幹糧,帶上之前買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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