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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打算和沈顼琇去找那個把沈老板帶去郊外的房東,就算問不出什麽,看一下有青蝶做房梁的院子也好。

莫問說他也跟着去好了。

沈玉千站在街邊回頭看他,問:“怎麽想跟着去了?不用見一下別的朋友嗎?”

這話沒辦法明着回,玄清幫莫問回說:“不是莫道長不想,實在是青蝶姑娘好似在每一個有權有勢的官員或者皇親國戚的府上都鬧了一遍,大家人心惶惶,都求莫道長保命,要是不能解決,恐怕是……”

沈玉千挑挑眉,整個事件明朗的地方在心裏轉了一圈,笑說:“好啊,我們一起過去好了。”

當年沈老板算是後起之秀,能接到的單子不多,于是也住不起好的房子,和沈夫人住的地方是房東一個不要的、在皇城邊上的小院,偶爾房東還會把小院另一邊租出去,因為沈老板付不起整個小院的房租。

那麽多年前的事情了,沒有記得這邊住過一對姓沈的夫妻,是以幾人都快把皇城繞一圈了還是沒找到。

沈玉千說:“這麽多年了,不好找也正常,不如我們先回去吧,一直吃幹糧也不行。”

莫問和玄清都不是很想幫那些權貴的忙,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青蝶若不是受到非人的折磨,何至于要這麽多人陪葬,于是都無可無不可地到處走,在一處沒什麽人的攤子上準備吃碗馄饨歇歇,然後再回客棧去。

沈玉千則帶沈顼琇回客棧去了,前段時間趕路太多,沈顼琇的精神始終不太好。

回程是沈玉千背着沈顼琇回去的,沈顼琇在他背上吃沈玉千剝好的堅果仁,沈玉千走了一會兒,問:“顼琇,如果最後我們找到了青蝶,你打算怎麽做?”

沈顼琇想了一會兒,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很可憐,可是我也可憐,如果能遇上,我還是想問問關我爹娘什麽事兒,然後送她去見夭桃姑娘。”

“确實,事情成了這樣說不好到底怎麽做才能算得清,有些人确實無辜,而有些人,該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沈玉千狀似随口一說。

沈顼琇到底還小,長途奔波精神不太好,回到客棧之後蔫蔫的,也不是很有胃口,沈玉千看着心疼,幹脆問掌事的要了一碗溫牛奶給沈顼琇。沈顼琇喝完之後回到房間倒下就睡着了。

沈玉千檢查了一遍沈顼琇的身體,确定只是精神不好才安下心,随後坐到桌邊給沈顼琇剝堅果。

堅果殼厚,沈玉千把所有的都剝完了才一小盅,想着沈顼琇特別愛吃,幹脆把瓜子也剝了,之前沈顼琇路上想吃瓜子結果不會磕就留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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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的時候好像今日與昨日并沒有任何不同,沈玉千照舊在晚風吹來的時候叫醒沈顼琇,洗了臉清醒清醒,兩人慢悠悠下樓吃飯。

剛走到一半,遇上火急火燎跑上來的莫問的玄清,沈玉千沖他們一笑,帶着沈顼琇快步走過去:“莫道長?什麽事這麽急?”

莫問喘了兩口氣說:“定國公……走了!”

沈玉千一愣,他是有想過還會死人,沒想到這麽快,反應過來後急忙抱起沈顼琇轉身往樓上走:“我們回房說。”

到了沈玉千和沈顼琇的房間,莫問舉起茶壺就灌水,看來是跑了很遠的路回來的。

玄清見莫問都快累趴下了,于是自己開口同沈玉千說:“是這樣的,貧僧與莫道長在一個馄饨攤子上等馄饨,攤主是個老人,莫道長去問了一下沈老板的事情,誰知那位施主說‘主意是定國公府出的’。”

“所以你們就回來了?不過也不該這麽遲呀。”沈玉千把昨晚買的糕點給沈顼琇填肚子,手上繼續剝瓜子,頭也不擡地問。

“不是的,”莫問擺了擺手,喘勻了氣說,“貧道剛想同攤主聊聊,攤主就說……”

當初事情鬧得有多大呢?

人人自危。

聽說安遠侯夫人用計整了一位女子,該女子面容姣好卻不會說話,被陷害後根本無法自辯,屈打成招。待女子畫押之後安遠侯夫人又出來做好人,說這是自家奴才,丢人了,應當由安遠侯府處置。

官府不想得罪這個陰狠背後權勢還大的安遠侯夫人,對外就說人已經畏罪自殺,其實是秘密送到了安遠侯府。

看見了的人也都不敢說什麽,怕沾惹是非。

後來,聽說那個女子淪為官妓,懷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纨绔狠厲,在女子的身孕七個月的時候把孩子拖了出來,孩子已經成型,出世的時候已經會哭了。

女子哭着要把孩子搶回來,卻被權貴們關進了籠子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吃掉——女子瘋了。

事情發生在定國公府,一個老奴實在看不下去,偷偷放女子離開,當晚,女子就跳了護城河,留了一塊寫滿血字的手帕系在護城河邊的楊柳上。手帕上寫着: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權貴們不以為意,可是當感覺不對的時候已經有人死了。

那是欺淩女子其中的一個,被開膛破肚而死,随後是一些對女子落井下石的仆人,一個又一個,他們開始怕了。

一些仆人趁不忙的時候偷偷跑去護城河祭拜女子,說不關自己的事,然而人還是一直死。

沒幾天,事情壓不住了,上面的人知道之後命令徹查,有罪的還罪有債的還債。蘇相畢求到了定國公那裏去,到底是經歷風雨的将軍,定國公當即出了一個主意。

第二日,蘇相畢、李安康趕在刑部之前派人打撈了女子的屍體送到皇陀寺,屬下把人送到皇陀寺之後蘇相畢走過去檢查,誰知剛彎下腰,一陣風吹過,吹開了女子臉上蓋着的白布——屍體栩栩如生,眼下的青蝶好似要展翅欲飛。

女子的屍體完全沒有腐爛發腫,與生前最漂亮的時候并無不同,就像只是睡着了,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

蘇相畢低下頭仔細看女子是不是死透了,忽然看到女子睜開了眼睛,全是血紅的眼睛就這樣死死盯着他,女子還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說着什麽。蘇相畢被吓得屁滾尿流,當即躲到了桌子底下。

李安康在一邊笑他:“蘇相畢你個膽小鬼!不過是個死人,你怕什麽!”

蘇相畢抱着桌子腿緩了緩,再看向地上的屍體時發現“她”确實睜開了眼睛,卻并不是紅色的,像許多死不瞑目的人一樣眼球突出,在一張漂亮的臉上極其突兀。

皇陀寺的和尚确實有本事,在女子屍體進入皇陀寺之後皇城沒有人再死,給了定國公請人的時間。

第一個被請來的是沈家主族的一位弟子,該弟子正是驕傲不羁的時候,被人一激就來了,不問前因後果。

沈家人都知道,做這種事情之前怎麽都要問一下此前大宅陰私,不說明白的就不接,奈何少年人年輕氣盛,一吹一捧一激就巴巴過去了,為了證明自己并不比大人差。

反正死無對證,當所有人都說這個女子狠厲殘暴、什麽難聽的話都用在她身上的時候,這弟子就信了,同時也對這女子做下那麽多“惡心”的事感到生氣。

年輕人不懂事,不知道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做法當天,沈家弟子就把女子的皮剝了,剩下的屍身肢解做成人彘,皮放進酒罐子裏,無皮人彘放到糞池鎮壓。

所有人都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包括沈家弟子,只有皇陀寺的老方丈私下下跟定國公說:“大人,無論如何,請您家的人不要再來皇陀寺了,這件事是老衲還您的因果,此後您家的人再來也是沒有用的,皇陀寺護不住了。”

老方丈一番話讓定國公明白,那個年輕的沈家弟子不頂用,剛想通過他去聯系上沈家的別的人就發現這人已經暴斃了——沈家弟子被做成了人彘,頭也斷了,在床上,頭放到屁股那裏,手和腳的位置也換了。

這一次,定國公親自取沈家,然而沈家都走了,不知所蹤,只留下一脈分支。

那卻是個最近才在皇城看房子的。

實在沒辦法,定國公聯系安遠侯找了全城有名的和尚道士過來,想着怎麽自保,這時城裏又開始死人了,只是官府壓得死,還沒有流傳出去,權貴的府邸經常死人,百姓也不當一回事兒。

女子的怨氣極大,被請來的道士和尚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讓她消散或者見上一面談一下。

實在沒辦法,又開始有權貴子弟死去,道士們一咬牙,選了一個可能所有人都萬劫不複的辦法——把女子鎖進棺材裏,找人敲下棺材釘,最後由當初害死她的人拔出。

有還命之恩,至少女子絕對無法再對權貴下手,禍水東引。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我好怕我把字數寫超了,照這個發展,我還有很多很多地方沒有寫,哎,心好累哦。好想吃三只松鼠的碧根果和肉脯啊,還有半梅、鹹話梅、酸話梅、檸檬片,今天的更新光盯着文流口水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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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 一只栗子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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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觀看,看文愉快。

☆、皇陀寺

沉于酒罐的人皮栩栩如生,眼角下的青蝶化作墨蝶,似鮮血晾幹後的墨色;罐子裏的酒水已全部被人皮染成血紅,一半被包進人皮裏做成球,一半被道士澆給珍藏多年的嬰木。

不知道定國公請來的道士哪裏找到的嬰木,其血腥翻湧,稍稍放置都會流出血液。蘇相畢私底下問那個道士嬰木哪裏來的,道士捋了捋胡子神秘莫測地搖頭,臉上一副不可說的微妙表情。

起先,女子屍身從糞池取出之後依舊有人肉附于骨上,去取屍骸的小道士膽小,沒把糞水洗去就裝進了棺材,結果剛擡進定國公府就炸了,擡棺材的人皆手足骨頭碎裂。

後來,無論多少次,棺材就是擡不進門口,女子屍骸又不能一直放于露天之處,這時蘇相畢就和定國公說了嬰木吃掉了女子半罐血水的事情。不知定國公同道士說了什麽,那道士最後把嬰木交了出來。

于是選了一個黃道吉日,衆道士一同布陣,取女子骸骨,置于陣中,煉去屍肉,借嬰木血腥死氣壓制女子,再把骸骨融進嬰木中去。

一開始,女子确實沒有再作妖,定國公府卻沒有找到人願意敲棺材釘,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不會把自己搭進去,能敲棺材釘的人必須非等閑之輩,否則敲歪了女子還是會回來報仇。

有本事的人都知道不是什麽活都接的,尤其這種敲棺材釘的活,誰知道最後敲下去的到底是什麽?要是個普通的鬼就算了,怨氣逆天那種就是自己找死。

就這樣,定國公和安遠侯府找了大半個月都沒找到人,也曾想過找普通人試試,結果那人連錘子都拿不穩,當下腿就軟了,最後是擡出去的。

恰好這時皇城傳出一個姓沈的男子,看房極準,家中不安寧的,只要是房子的問題他都能解決。稍一打聽,定國公就想起來這是當時沈家唯獨留下的那個分支。

為了确定人是有點兒本事的,定國公找來當時摻和了的宗室子弟,請人上門看房,再透露一下蘇相畢和李安康想請他的事情,看一下這人的反應。

沈老板不負所望,有本事,卻不知道這棋局到底有多大,也因為一開始被人誤導,只想着是兩個纨绔子弟争奪錢財,沒有找到真正的知情人問出到底有哪些是不能碰的。

随後蘇相畢和李安康做了一場戲,早早安排好了人手、聯系房東,勢必要用最短的時間讓人敲下棺材釘。先是逼着沈老板出走皇城,再把人帶到城外,做了什麽,就不關皇城裏的人的事了。

為了确保女子的仇恨完全放到沈家人身上,定國公找來府中的一個老婆子,讓她把人皮包住的血水扔在沈夫人身上,老婆子過意不去,當時就跳湖了,即使後來被救,第二天也去跳了護城河。

不過誰也沒想到,沈老板是個硬氣的,左右都是死,那怎麽能惡人還活在世上逍遙?他不敢說自己是絕對的好人,卻沒做過什麽虧心事,為了逃命紮那骨骸七枚棺材釘的而造成的果他也願意在看到惡人伏法後承擔。

沈老板出走,定國公府和安遠侯府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找人再算一個适合拔釘子的黃道吉日,當初直接把人逼死的七個纨绔子弟每人拔出一枚棺材釘。

當晚,安遠侯夫人慘死——死狀與女子相同,被活生生剝下人皮,切去四肢,人卻沒死,活着呼救,被人當做妖怪砸死了。

至此,謠言才流傳出來,百姓開始害怕,怕當初自己是否遇上那位慘死的姑娘而沒有拉一把導致惡鬼來殺自己。

人心不穩之後當時某女子死去的事情再次被拉到臺面,聖上震怒,必須徹查。

死的人都集中在那些權貴身上,皇帝原本都要下令處理以安民心,結果邊疆八百裏加急番邦入侵,沒辦法,安遠侯和定國公還要帶兵打仗,此事只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皇帝去找了皇陀寺老方丈,請他看在百姓的份上幫一次忙,超度亡靈。

老方丈說:“此事已不能善了,陛下,無論您今天選擇為何,其實都來不及了,冤孽已經造成,老衲如今再為陛下留十年,十年後,如果該做的事情依舊做不到,請做好國家動蕩的準備。”

當晚皇陀寺老方丈做坐化于菩提樹下,嬰木則不知所蹤,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只有慘死的安遠侯夫人始終被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說她生前多麽善妒,那些送進侯府的、長得清秀的女子都會被她處理掉,偌大個侯府,連個能充門面的漂亮丫頭都沒有,全是嬷嬷,生怕安遠侯被搶了。

人們也開始想起來當初安遠侯夫人說帶回家管教的下人,聽說那女子長得極漂亮,會不會就是後來殺了安遠侯夫人的厲鬼,私底下都說殺得好,一命償一命,應該的。

莫問喝下最後一杯水,道:“事情就是這樣,那老攤主後來說當年他想放青蝶姑娘走的,結果人剛出城就沒了,他一害怕,就趕緊回家找老伴兒,想躲過定國公府,結果兩人還沒出城就被抓了回去。”

“那當時砸了沈夫人一身血的就是馄饨攤主的妻子?”沈玉千皺眉問。

莫問點頭:“是的,當時他也被拉去試能不能敲下棺材釘,結果棺材釘像被什麽擋住一樣就是敲不下去,所以他在定國公府看完了後來所有的事情,也有為妻子報仇的意思吧,貧道與禿驢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別人去吃馄饨,攤主也在說這個事情,許是怕別人忘了。”

衆人一陣唏噓,這件事情背後血淋淋的,随便知道一點都是滿嘴的血腥味,現今青蝶回來報仇,真不知道是阻止還是放任好。

沈顼琇兩三口塞完糕點,推了一下莫問的手,問:“莫道長,那現在與青蝶有牽扯的人活着的有多少?”

莫問想了一下,說:“不算那些下人丫鬟什麽的,我們目前知道的,還剩安遠侯,可是……”

“莫道長是想說青蝶從晚花樓離開到重新被安遠侯夫人找到之間的事嗎?”沈玉千一邊開口一邊站起身,“這沒水沒吃的,我們先下去聽聽別人怎麽說順道填一填肚子,這事兒急不來。”

沈玉千這樣一說莫問才覺得餓,回來的之前他就吃了一碗馄饨,後來和玄清到處逛,聽到路人說定國公暴斃了才沖回來。

果然大堂裏都在說定國公死去的事情,人就是這樣,你活着的時候世人敬畏不敢說你一句不好,死後你老底都得被人翻出來,尤其是有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告訴別人你的醜事的時候。

沈玉千、沈顼琇、莫問、玄清剛坐下就聽臺上的說書先生說當年一個名為青蝶的女子的屍骸如何被定國公等人作弄的事情,說到激動處底下一片罵聲,定國公這也算是死後翻車了。

倒是沈玉千覺得不對:“他們怎麽知道那女子是青蝶?過去這麽多年的事情,連莫道長你見到的那個馄饨攤主都不知道那個女子叫什麽名字,這一個說書的如何能知道?”

這時隔壁桌的一個男人高聲問了一句:“說書的!你說的青蝶是不是水城那個青蝶啊?”

男人看起來四十來歲,身上的穿着打扮像南邊的人。

大堂的人這下七嘴八舌地問水城是那個水城嗎?水城的青蝶又怎麽樣啊?各種問題層出不窮,男人就挑着能說的說了幾句:“我是水城來的,水城有一家花樓,叫枝子樓,當時就有一個叫青蝶的花魁!漂亮!跳舞還好看!後來被水城城主買走,就沒再見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她。”

“水城城主都死了!你別是吹牛吧?”

“是呀!水城那個小地方,有美人嗎?”

……

大堂裏又吵了起來,都不太相信男人說的話。這時臺上的說書先生敲了敲撫尺,帶衆人聲音漸小之後才開口:“既然諸位客官想聽前因,那便說說前因……”

接下來說書先生說的就是沈玉千他們在夭桃處聽到的那一段,本想來聽聽後果的,誰知被帶着往前因偏,照說書先生的速度,說一晚上都說不到青蝶被城主買下送往皇城。

沈玉千嘆口氣,給沈顼琇舀湯,說:“看來是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了,晚上我們再去茶樓聽聽,那人多,說的東西肯定也多。”莫問和玄清皆沒意見,如果上面不來查,他們想去哪兒去哪兒。

幾人洗完澡,收拾妥帖之後才去客棧後面的茶樓,真是全皇城的金銀都在這一圈兒了,賺錢的店全聚一起,其他街上的店鋪就顯得十分冷清。

今晚的茶樓果然爆滿,沈玉千他們都找不到好的位置,最後花了錢才跟一位即将要走的婦人訂下桌位,說好之後沈顼琇在那陪婦人聽說書,沈玉千和莫問到處逛逛。

婦人捏着一張素色的手帕,把一盤雲片糕推到沈顼琇面前:“小公子長得可俊,請你吃。”

沈顼琇看了一下糕點,想起沈玉千說的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便道:“謝謝夫人,不過我小時生病傷了喉嚨,吃不得這些,大夫說容易噎着。”

“這樣啊,真可憐。”婦人拿帕子捂了捂心口,十分憐憫的模樣,袖口落下,一串佛珠露了出來。

看見這佛珠上的金光,沈顼琇想起當初答應的那女鬼,便問:“夫人,您的佛珠真好看,是哪裏求的呀?”

“這個呀?”婦人撩起袖子,把佛珠拿下來給沈顼琇看,“是皇陀寺求的,看你臉色不好,得空啊,讓你哥哥也帶你去求一串,不要香火錢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果然沒辦法再三十章之內完結,才把定國公弄死了,後面還有一堆人沒死呢,說實話,我一開始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是沒想這麽多背後的事情的,但是随着中間每一次寫不下去我就拉新的虐點出來,到現在收尾我發覺,這故事就像文中那些害死了青蝶的人一樣,你就做了一點點與之相關的事情,可是對于當事人而言影響是很大的,希望看到的讀者以後做什麽都能三思而後行,古人誠不我欺,前人總結的經驗總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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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觀看,看文愉快。

☆、戲評書

沈顼琇确定佛珠上是有金光的,能避災邪,看了一下上面的花紋便把佛珠還給婦人:“謝謝夫人,那皇陀寺怎麽走呀?”

婦人把佛珠帶上,笑說:“在西南邊,有官道過去的,随便找一個人問問都知道。”

沈玉千和莫問回來的時候看到桌子邊只有沈顼琇在吃沈玉千剝好的堅果。兩人一鬼坐下,沈玉千問:“顼琇,那位夫人什麽時候走的?”

“剛走。”沈顼琇挪到沈玉千身邊,“對了哥哥,我們得去一趟皇陀寺。”

“皇陀寺?”沈玉千懵了一下,緊接着想起了當時在水城小鎮答應的事情,“噢!是得去一次,我們明天就去,順道問問青蝶的事情。”

莫問招來小二要了一壺花茶,聽兩人說要去皇陀寺,便問:“沈公子你們去皇陀寺作甚?查事情?”

沈玉千搖頭:“不是,我在水城問事情的時候答應了一個女鬼幫她把紅花球挂到皇陀寺的菩提樹上,都來兩天了,早點辦完早點安心。”

“……菩提樹?”莫問一怔,繼而轉頭問玄清,“禿驢,皇陀寺的菩提樹是不是埋着衆多得道高僧的舍利子?”

玄清中斷念經,睜開眼睛看他:“是呀,貧僧的舍利子也被莫道長埋在皇陀寺了,怎麽了?”

沈玉千也插了一句:“是呀莫道長,菩提樹怎麽了?”

“我們一直在找骸骨,可是明明還有一張皮的。”莫問壓低聲音,“沈夫人不是在皇陀寺被人用人皮砸的嗎?有沒有可能那張人皮最後被老方丈埋在菩提樹下鎮壓?”

正在此時,有一桌傳來驚呼:“真的假的?”

幾人側耳一聽,聽到了青蝶故事裏剩下的一部分,沒有想過,當年模模糊糊的一段居然以吃茶談資大白于天下,其中涉及之廣,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走不出這個門。

……

話說當年青蝶一舞傾城,被人秘密接走,抹去在晚花樓的痕跡,其實是送入宮了——這是一個打更的說的,他說那天晚上只有一頂轎子從晚花樓出來,順着官道向宮裏去,他正好要走過去打更,就遠遠跟了一路,最後轎子進了宮苑側門。

随後一個說自己當年在梨園當女官的磕着瓜子說:“如果是當年那個半夜擡進梨園的我知道!長得漂亮舞也好,就是不會說話,因為當時要送那誰一個舞姬嘛!原本事情到這就算止了,你們誰還記得當初暴斃的安遠侯夫人……”

青蝶本是要送給番邦王子當侍妾的,要在宮裏跳一支舞,證明沒有貨不對板,結果那天原本從來不參與宮宴的安遠侯忽然帶着夫人去了。番邦王子确實看中了青蝶,待舞蹈結束正要向皇帝讨要,卻被安遠侯夫人插了一句嘴。

“不知道這位舞姬是否叫青蝶啊?”安遠侯夫人遠遠向皇帝跪下行禮。

皇帝因為安遠侯的戰功,對于他家這個心眼兒小又狠厲的夫人還算容忍:“是叫青蝶,安遠侯家的有何高見?”

安遠侯夫人陰狠一笑:“這舞姬是水城城主從青樓買來送給安遠侯官人的,被臣婦送了回去,一個千人騎萬人嘗的妓子……不合适吧?”

安遠侯夫人這一鬧,皇帝面上無光,番邦王子也覺得自己居然看上一個妓子丢人,青蝶确實不是完璧之身,說什麽都沒用,見皇帝要嚴懲她便逃跑了。

皇宮大院,想跑出去談何容易?

最終青蝶還是被抓走了,在刑部大牢裏因為不肯簽字畫押受盡了刑罰,最後上面下令直接處死,死前按手印還是死後也沒什麽區別。

刑部正要灌藥的時候,安遠侯夫人來橫插一腳把人帶走了。

“……聽說那女子貌比洛神,安遠侯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各位心裏都有數,所以是人家回來算總賬了!”女子說完頗為可惜地搖搖頭。

衆人一陣唏噓,只有莫問冷哼一聲:“哪裏這麽簡單,要真的只有這樣,水城城主何必連着枝子樓一起燒了。”

沈玉千也開口道:“确實對不上,夭桃姑娘說青蝶托人寄來那個八寶玲珑盒,裏面有幾本冊子,冊子裏的是什麽?青蝶明明被抓住了,誰送出來的盒子?這個盒子牽涉多廣?太多不清楚的地方。”

玄清這時停下撚動佛珠的手,說:“可能重點不在于裏面的東西,而是到底寄出去了什麽?什麽東西不見了以至于必須讓別人以為東西就在青蝶施主手中?青蝶施主是個舞姬,本來就是從晚花樓接進宮裏的,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妓子,罪不至死。”

“這事兒……”莫問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他們,才開口,“青蝶被關進大牢之後不是……上面換了一位!”

這下沈玉千和玄清都明白了,是有人刻意讓青蝶背鍋,同時背後暗手操作,轉移他人視線偷天換日,只是沒想到原本就該早早死掉好死無對證的青蝶被安遠侯夫人扣下。

安遠侯夫人到底是個女人,最狠的手段不過是把人弄成最低級的妓子,某些特別會“玩”的權貴肯定是有人特地尋來的,不然那麽多人安遠侯夫人如何能請來?

當年參與其中的人死的死,沒死的也無法了解全面,還有與青蝶糾纏不清的源城一面,背後到底多少事還有的查。

天色漸晚,茶樓的人來來去去,把定國公的那點生平反反複複地說,實在聽不到什麽新料,沈玉千抱起沈顼琇跟莫問說:“顼琇精神不好,我們要回去了,莫道長和玄清師傅回去嗎?”

莫問支着腦袋的手一滑,一臉迷茫地擡頭:“啊?噢!回去吧,累死了。”玄清不會累,拍拍莫問的肩膀,一起跟在沈玉千身後慢悠悠地晃回客棧。

翌日

沈玉千在沈顼琇起身之前下樓跟掌事的說早上要溫一碗牛奶和一碟小米糕,他帶人下來之後再端上桌,昨日的梅子茶大早上喝傷胃,要換成花茶,如果有金絲紅棗就放一顆進去。

掌事的記下要求,沈顼琇又要了一份熱水,讓小二跟着他上樓,路過幾桌來吃早飯的客人時聽到他們還在說定國公的事情。

沈玉千上樓之後問小二:“小二哥,怎麽定國公的事情人盡皆知啊?”

小二連忙走快一步湊到沈玉千耳邊:“客官您不知道,昨晚定國公的消息一出來,各大秦樓楚館、茶館書院,都有說書的過去,就連戲班子唱的都是定國公的事情的,這想不知道都難啊!”

“這麽大手筆?”沈玉千一愣,“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吧?”

“哪兒能啊!定國公名聲不好,他一走自然普天同慶。”小二撇撇嘴道。

沈玉千還想問什麽,卻見房間就在眼前,便打消了念頭,左右問莫問也是一樣的。

莫問稍後一點兒也起身做早課了,沈玉千推開窗之後聽到了玄清的誦經聲,八月皇城還熱得慌,窗外的小鳥鬧個不停,沈顼琇沒多久也被吵醒,正好小二端上來的水還熱着。

幾人收拾妥當一同下樓吃早飯,昨晚莫問回房前同沈玉千說今天要與他們一起去皇陀寺,如果找不到青蝶的人皮,祭拜一下玄清也好。

掌事的讓小二端上來吃的,牛奶和米糕給沈顼琇,小二麻利地給三人倒了花茶,随後去廚房端了白粥鹹菜和蘑菇湯面條過來;米糕上有棗泥,小米的清香裏有淡淡的紅棗香味,花茶是菊花和金絲紅棗,蘑菇湯帶着鮮甜的菌子香。

蘑菇湯面條是莫問的,味道實在大,沈顼琇從面條端上來開始就盯着看,目不轉睛,看莫問嗦一口面條就幹巴巴地咬一口米糕,還時不時偷瞥沈玉千。

沈玉千嘆口氣,摸摸沈顼琇的頭:“顼琇,前幾天趕路傷身體,蘑菇湯早上吃不好,我們中午再吃啊。”沈顼琇眼睛一亮,猛點頭。

皇陀寺離較遠,走過去怕晚上回不來,于是沈玉千問掌事的租了一輛馬車,沈玉千和莫問輪流駕車趕往皇陀寺。

中秋将近,許多人去皇陀寺祈福,沈玉千等人的馬車就一路問一路跟着別人家的馬車跑。皇陀寺在山上,山腳下的湖已經被填了,馬車不能上去,雇人看車要二兩銀子。

“你怎麽不去搶啊?”莫問很想罵樹底下那個擺牌子說看車的。

看車的吐掉嘴裏的草根:“道長,這裏人來人往要是你車被偷了可不止二兩銀子,愛給不給吧。”

沈玉千嘆氣,掏出銀子給他:“莫道長,算了,隔壁那家要三兩呢。”

誰知看車的瞬間跳起來罵罵咧咧地就找隔壁理論去了還說:“你個賤人居然私自漲價……”

“诶!小哥!你還看車嗎?”沈玉千舉着銀子喊。

看車的頭也不回就一直罵,被罵的許是心虛,不怎麽還嘴,後來被罵狠了直接跳起來對罵,怎麽難聽怎麽來。這時一個老頭過來碰碰沈玉千的肩膀:“公子,看車嗎?五錢銀子。”

沈玉千驚奇地給他五錢:“老伯你怎麽收這麽少啊?”

“他們嫌老頭子眼神不好不肯多給。”老頭說完便走到樹蔭底下看着沈玉千他們的馬車,還嘟囔,“老頭子的眼神明明才是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

我6號要上學,趕一整天的路,那天就不更新了喲!十分抱歉,鞠躬!!!!!!

謝謝觀看,看文越快。

☆、莫強求

皇陀寺的菩提樹很高,在山腳下就能看見樹上飄蕩的紅綢。

菩提樹在寺廟的前院,走進去就能看到,沈玉千把沈顼琇抱起來,讓他挂上之前女鬼給他的紅花球。

——“叮鈴!”

忽而有鈴铛聲傳來,一個紅色的身影在樹下若隐若現:“謝謝……”

“原來是她啊。”莫問提着香火走到沈玉千身邊。

沈玉千把沈顼琇放下來:“怎麽了?你認識?”

莫問一邊蹲下身擺香火一邊道:“何止認識,她是我同門師妹,喜歡皇陀寺的一個禿驢,禿驢怎麽都不肯還俗娶她,有一年師妹出海……就沒回來了,後來師傅作法把她的魂魄招回來,結果她說還是想問那禿驢要一個結果,師傅不肯就把她丢南邊了,誰知道還是讓她回來了。”

“……那禿驢是誰?”沈玉千側頭看了看玄清的臉,能把一個姑娘迷成死後都忘不掉,怎麽都得玄清這個等級的吧?

莫問用一種無法言喻的表情擡頭看沈玉千,盯了許久才說:“你旁邊那個。”

玄清:“……”

“……哈哈……”沈玉千尴尬地笑笑,“怎麽可能,要是玄清師傅那他們當時在小鎮怎麽沒認出來?”

莫問默默把香插好,祭拜完站起身,道:“都是出家人,要那些情啊愛啊的做什麽,人死了就只剩執念,可實際上她連自己愛的人是誰都忘了,就記得人在皇陀寺裏。禿驢和師妹不是沒相見,結果誰都沒想起來,甚至記不得貧道是她師兄,果真都是前塵事,只有活人還記得了。”

中元節那晚,玄清跟在莫問身邊與女鬼擦身而過,玄清低頭向她行禮,女鬼還是靠在巷子口微笑,完全認不出來這個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記了一輩子的人。

玄清驚了一下,卻很快就恢複原本眉目慈善的模樣:“阿彌陀佛,命自有緣法,不可強求。”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緣如何,天注定,求不來的。

莫問和玄清都久久不說話,少頃,沈顼琇搖了搖沈玉千的手,指向菩提樹下的一個土包。

沈玉千盯着看了一會兒,徑直走過去挖開,是一個酒壇。

莫問終于從往事中走出來,仰天長嘆,按耐下湧上心頭的情緒,湊到沈玉千和沈顼琇身邊,摸了一下酒壇,說:“估計是了。”

沈顼琇抽|出墨纓槍,挑開泥封——一股腥臭撲鼻而來,熏得三人都後退一步差點摔一個屁股蹲兒。

“你們在幹什麽!”

不知何時,他們被皇陀寺的和尚圍了一圈,沈玉千眼疾手快把酒壇封起來放到了自己的包裏,立即站起身沖圍着他們的和尚笑:“各位師傅好啊!我們來幫故人放紅綢,還有祭拜一下過往大師的舍利子。”

一個看起來尖嘴猴腮的小和尚用看賊的眼神掃視幾人:“你們別是來偷舍利子的吧?你們一進來就偷偷摸摸的守在菩提樹下,一定是賊!”

沈玉千坦然一笑:“小師傅既然說在下是賊,那就來搜身,事先說好,如果搜不出什麽,您當如何?”

“怎麽可能搜不出,你一定偷了!”小和尚不服氣。

“你們方丈呢?我是來找你們方丈的。”沈玉千也不跟他扯皮了,方丈作為直接與皇室接觸的人,肯定也知道什麽。

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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