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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娘臉上的神『色』便變得晦澀不堪,那對略顯渾濁的眸子也瞬間緊了緊,有着一閃而過的受傷,紫

蘇雖看在眼裏,但卻是刻意的讓自己去忽略。

“我早說過了,這個家以後你做主,自然,你的婚事,還有她們的婚事,都由你決定。”

紫蘇點了點頭。

一時間屋子裏便靜了下來,三弟雖然還不能明白這其間的微妙,但卻知道她二姐傷心了,那麽艱難的情

況下沒到過她二姐哭過,卻在今天看到了她二姐的淚水。想着,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殺豬的惡婆娘引起的,不

由得便狠狠的攥緊了手,發誓,總有一日要替他二姐讨回來。

“連着拒絕了他們家二次,怕是他們不會這般善罷甘休。”

陶大娘聽得紫蘇這樣說,不由便驚恐的擡了頭,“那怎麽辦?”

紫蘇也覺得很頭痛,一個陶二郎已經夠讓她頭痛的了,偏生又出來個陶八水,對付陶八水可不能像對付

陶二郎那樣,必竟陶八水家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兒子。

“你讓我想想。”紫蘇抿了唇,在一邊用來劈柴的樹墩子上坐下。

三弟和四妹不敢出聲打擾她,也跟着坐到了紫蘇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便在三弟和四妹看地上的螞蟻看得入神時,紫蘇說話了。

“先把兔子看顧好,千萬不能讓他們對我們家的兔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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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連忙怯怯的擡了頭,看向紫蘇,“二姐,我打不過狗蛋。”

“不用你跟他打。”紫蘇嘆了口氣,将四妹摟到身邊,輕聲道:“以後春妮來看兔子,你就盡量的多留着

她。要是,狗蛋來搗『亂』,你就使勁喊,說狗蛋要搶春妮的兔子。”

四妹似懂非懂的看了紫蘇,“這樣真的有用?”

“有用的。”紫蘇笑了笑,心裏對陶打鐵又多了一分愧意,她這是借陶打鐵的勢呢。

“那我知道了。”

紫蘇目光一轉,對上陶大娘雖則蒼白但卻仍有幾分清秀的臉,心裏猛的閃過一個念頭,但很快的她又将

那個念頭給抹了,心道:陶八水應該沒那麽大膽子。

“二姐,你怎麽了?”三弟看着紫蘇,“為什麽,你臉『色』好難看?”

紫蘇定了定心神,對三弟道:“三弟,二姐要你去做件事,你能做好嗎?”

“我可以的。”三弟挺了挺小胸脯看向紫蘇,一疊勁的道:“我一定能做好的。”

“好。”紫蘇便附在三弟耳邊,輕聲言語了一番。

“二姐,你要它幹什麽?”

“你別管,二姐自然是有用處的。”

三弟便不再問,大聲道:“我知道了。”

陶大娘有心想問,可在出剛才的事後,便有些難為情,不敢再問。只是不時的拿眼撩紫蘇幾眼,紫蘇原

想告訴她,可又怕只是自己想多了,憑白的吓着了她,便也沒開口說。

這般,商議妥當了,紫蘇便起身,讓各人做各人的事去。

她則是去看了看存下的蘑菇有多少,又取了個小陶罐出來,洗幹淨了,放太陽下曬,打算等十五的時候

去那個換東西的市場換點吃的東西回來。想着,最好是換老南瓜,又經放,又容易吃飽肚子。

一切弄妥,紫蘇帶着三弟去割了新鮮的葛葉回來,給兔子重新喂過食和幹淨的水後,天便黑下來了。

第1卷 24人心之惡

月亮像圓盤一樣挂在天邊,霜白的月光在地上灑上一層淺淺的銀『色』。

夜『色』下的小村,除了偶爾的響起一兩聲的狗吠之聲,便是間或響起的嬰孩啼哭之聲以及大人的喝斥

聲。再往後,月向西移,在雲層中穿進穿出,天地間便慢慢的暗沉下來。

在這片暗沉中,卻忽的響起兩個稚嫩的話語聲。

“二姐,他真的會來嗎?”

“會的,再堅持下。”

“好的。”

時間安靜的流逝,月亮也整個的躲進了雲層再不肯『露』出半邊臉,便在這時,一個模糊的身影偷偷『

摸』『摸』的從不遠處『摸』了過來。

“二姐……”

紫蘇一把捂了三弟的嘴,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出聲,我讓你潑的時候,你就潑。”

“嗯,我知道了。”三弟亦同樣的壓低聲音。

約『摸』過了半刻鐘的時間,黑影已經『摸』到牆根下,探頭探腦的張望了一番,下一刻,便擡手去推

關不嚴實的木門。

屋子裏的紫蘇在黑影的手『摸』上木門的那一刻,猛的将門朝外一推,耳邊響起“哐”一聲,她也來不及

細看,只對三弟大聲道:“三弟,快潑他。”

“哎。”三弟應了聲,下一刻手裏的屎勺子,便舀了滿滿一勺子屎『尿』朝着那個正從地上掙紮起來的人

兜頭兜腦的潑了上去。

空氣中立刻便彌漫起一股惡臭。

“啊,你個兔崽子敢拿大糞潑我,讓你娘知道了……”

紫蘇聞言二話不說,回頭拿了木桶裏的另一個略微細小的些的勺子,滿滿的勺了對着正跳手跳腳滿嘴胡

言的陶八水潑了過去,一邊潑一邊大聲喊,“來人啊,抓賊啊,有賊啊!”

“我不是,是你娘約了我晚上過來的。”

陶八水連忙跳了起來,大聲喊,想要壓下紫蘇的聲音。

不想,屋子裏忽的便亮起了火把,陶大娘橫眉怒目的站在那,她的身側,四妹手裏拎了個跟她人差不多

高的銅鑼,眼見陶八水看過來,四妹拿起手裏的棒椎猛的敲在銅鑼上。

“當”悠長清脆的銅鑼聲瞬間傳得老遠。

“鄉親們快來啊,陶賴子又不幹好事了。”

三弟和四妹扯了嗓子在那喊,陶大娘接了三弟手裏的屎勺子同紫蘇一起,不停的往外潑。潑得陶八水只

顧跳手跳腳躲,那些誣賴人的話愣是說不出一句。

不多時,離得最近的陶有田和陶秀才家都走了人出來,再稍後,陶定有,陶打鐵,朱篾匠都陸陸續續趕

過來。

而這會子,陶八水整個人都已經被裏外潑了個透濕。正臉紅白青的瞪了陶大娘和陶紫蘇,想要張嘴說話

,可一看到紫蘇微微揚起的手,便緊緊的閉了嘴,适才他急着喊話,便吃了好幾口,這會子惡心得腸子都想

吐出來。

“這是怎麽了?”陶秀才上前看着兒狼狽不堪的陶八水和嚴陣以待的陶大娘幾母子,蹙了眉頭道:“出什

麽事了這是。”

“秀才爺爺,”三弟早前便得了紫蘇的囑咐,聞言連忙上前,哽了嗓子道:“我家好不容易養了一窩兔子

,這陶賴子便想半夜裏給偷走。幸好,被我們發現了。”

“我……不是,呃……”

陶八水才張嘴,便被自己身上的屎味給熏得作嘔,急得他直往陶秀才跟前湊。吓得個陶秀才一蹦老遠,

捂了鼻子,沒好氣的道:“別過來,有話站在那說就行了。”

“你不是?”紫蘇“哐”一聲,扔了手裏的屎勺子,幾步走到陶秀才跟前,指了陶八水道:“你要不是打我

家兔子的主意,半夜三更不睡覺,跑我家來幹什麽?”

“我……是……呃……”

陶八水再也受不住,“哇”一聲吐出一口酸水,這一吐便連二連三的吐了起來。

“你承認了!”陶大娘上前指了陶八水,“陶賴子,你還要臉不要臉,我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這般艱難,你

這是想要『逼』死我們是不是?”

陶打鐵和朱篾匠都得了紫蘇的話,兔子一出窩就要送他二人的,又覺得這陶八水也太不是個東西,人家

孤兒寡母日子本就難過,有上餐沒下餐的,好不容易老天眷顧,逮了只活兔子,還要被這賴子給盯上。

“我說陶賴子,你家娃兒也大了,你就不能給他們積積德啊。”陶打鐵嗡聲嗡氣的說道。

“是啊,陶賴子,你這不是要将人孤兒寡母往死路上『逼』嗎?”

朱篾匠兩兄弟也開了腔。

一瞬間,指責陶八水的聲音便越來越響,陶八水有心想耍賴,往人身上竄,可才站起,鼻腔裏便是濃濃

的臭味,他又“嘔嘔”的蹲了身下去吐個不停。

“去請了村長來。”陶秀才沉聲道,“往常你在村裏耍橫使賴,也就算了,可她們孤兒寡母的,你也下得

了手。”

陶家村除了村長,最有名望的便是陶秀才了。

村裏凡是家裏有娃,條件允許的,都是陶秀才給開的蒙。鄉裏人雖說沒什麽學識,但尊師重道還是明白

這個理的,便是陶八水家的幾個兒子,名字也是請的陶秀才給取的。聽陶秀才說要去請村長,心裏一急,連

忙站了起來。

“沒有,我真沒想偷她家兔子。”

“那黑燈瞎火的不睡覺,來我家幹什麽?”

紫蘇往前一步,迎了陶八水一對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的盯着陶八水看,大有,他不說出個子醜寅卯她便不

罷休的樣子。

陶八水由不得便想起紫蘇拿刀砍陶二郎的樣子,心裏一虛,腳便軟了軟,“我……我……是你……”

正在陶八水要說出,“是你娘約我來的”話時,冷不丁的便響起一聲破鑼嗓。

陶八水家的那個屠夫娘子,遠遠的便嚷嚷了起來,“我打死你這兩個不要臉的,你個死狐貍精,你想男

人想瘋了不是,我家的這個賴貨,你也要勾引。”

紫蘇眉眼一蹙,她一個晚上拿話擠兌陶八水,就是不讓他說出那句誣賴的話,要知道,這個年代,特別

是這樣閉塞的山村,作風問題那是要命的,常言說寡『婦』門前事非多,不管陶大娘有沒有做,往她身上潑

了這髒水,個『性』軟弱點的怕是都活不了。

想到這,紫蘇不由便擔心的看向陶大娘,但見,陶大娘先是漲紅了臉,氣得身子直打顫,下一刻卻是重

重的抿了唇,不由分說的拿起屎桶裏的勺子舀了一勺糞,幾步跑了出去,對着罵罵咧咧的屠夫娘子便潑了過

去。

“你這個滿嘴噴糞黑心爛肝不得好死的惡婆娘,拿這糞水洗洗嘴去。”

屠夫娘子冷不防陶大娘會潑一勺糞過來,躲避不及的情況下,便被潑了一身,因着罵罵咧咧走路,還真

就吃了滿滿一口。下一刻,“嗷”一聲便趴在地上吐了起來。

紫蘇見機,連忙走到陶秀才跟前,“哇”一聲哭了起來,“秀才爺爺,他們不僅是要我家的兔子,還要我

娘死。”

紫蘇一哭,三弟和四妹便也跟着扯了嗓子哭起來。

一時間,寂靜的村莊裏,撕心裂肺的哭聲響砌天宇,只将村後林子裏的鳥也給驚得飛起一片。

第1卷 25針鋒相對

寂靜的夜裏,三姐弟的哭聲凄歷的讓人無不心酸。

在後來的很多年裏,紫蘇都不曾忘記這個差一點便毀了她們一家人的夜晚。沒有忘記,陶家村那些伸出

援手的人,也就是這一刻,紫蘇終于相信,“人『性』本善”這四字。

“陶賴子,你要臉不要臉?”秀才娘子撥開人群走了出來,指着陶八水,怒聲道:“你婆娘說的話你聽到

了?紫蘇她娘半夜三更約你來,就是為了給你吃糞啊!”

“陶賴子,”陶定有家的婆娘也擠了上前,指了着陶賴子的婆娘道:“狗蛋他娘,她孤兒寡母的,你們給

人一條活路吧。”

陶定有家在陶家村是大戶,陶賴子這些年在村子裏,誰家都沾惹下,可就是不敢惹他家,就是因為陶家

三兄弟個個都強悍。這也就連帶着他家的婆娘平時有個什麽事,也敢大聲嚷幾句。

既是連陶定有家也站出來說話了,旁的人從前吃過陶賴子虧的便也跟着紛紛附合。一時間衆人七嘴八舌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陶八水和他婆娘。

“紫蘇,你家是怎麽惹着這個賴子了。”陶打鐵的媳『婦』想着,自家男人同三弟多少有個師徒名份,便

上前拉了紫蘇輕聲道:“你跟嬸子說說。”

紫蘇停了哭聲,指着陶賴子道:“嬸,他說要我們家四妹給他家做童養媳,我娘沒同意。”

陶打鐵家聞言便“啐”了一聲地上的陶賴子,陶家村的人窮是窮,但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誰也不會将自己

家的娃兒送給別人作賤,更別說是陶賴子這樣的人家。

“陶賴子,紫蘇說的可是真的?”

不待陶賴子開口,他家婆娘“嗷嗷”的叫了起來,指了着紫蘇道:“是又怎麽樣?我還道為什麽不同意,

原來是留着我家男人好給自己用。”

紫蘇看着急得臉『色』發青,嘴唇直哆嗦卻是說不出一個字的陶大娘,暗暗的嘆了口氣。就陶大娘這小

白花,怎麽跟這個這個殺豬戶出身的女人鬥!

“他嬸,你空口白牙沒的『亂』說。”紫蘇掙開陶打鐵婆娘的手,沖到屠夫娘子身前幾步,擡手指她,道

:“村子裏誰不知道你是個兇悍,管自家男人跟管兒子似的,你家男人半夜三更『摸』了出來,你會不知道

?你知道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才來,是為什麽?根本就是你們心懷不軌,想要毀我娘親名兇,『逼』

死我娘,好作賤我姐弟三人。”

紫蘇這一段話說得是又快又爽利,聲音雖是稚嫩,但卻句句铿锵有力,将今夜的鬧劇總結為,陶賴子一

家挾私恨而報複,用心實在是險惡至極。

“不是的……”

“什麽不是的?”紫蘇瞪了那粗壯的像山一樣的婆娘,大聲道:“歪瓜配裂棗,你家陶賴子這樣的人,也

就你這豬婆當個寶。男人死光了,我娘也不會搭他一眼。我告訴你,下次再敢『摸』我家門上來,我讓他豎

着來,橫着出去。不信你就試試。”

“你個小蹄子,”屠夫娘子何時吃過這種虧,更別說是被個小孩指着鼻子罵,從地『摸』了起來,便要沖

上前教訓紫蘇。

吓得紫蘇連連後退,她可想像不出被這女人抓在手裏會是什麽結果。

“住手。”

一聲悶喝響起。

下一刻,便看到長得壯實墩厚的陶成海黑了張臉走過來,對着他爹和他娘便喝道:“還不嫌丢人是不是

?回家去。”

陶成海是陶八水的大兒子,為人卻不實陶賴子,『性』情很是憨厚,往日裏話也不多說幾句。但『性』

子卻是個倔強的,犯起驢脾氣來,連陶賴子也敢打。是故,在這個大兒子面前,陶賴子反到是像個做兒子的

“驢蛋啊,”屠夫娘子看到陶成海立刻“哇啦啦”的喊了起來,“你爹和你娘被人欺負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

衆人一瞬間倒吸一口冷氣,這都把人孤兒寡母欺負成什麽樣了,還說是別人欺負她!又想到這陶成海的

驢脾氣,生怕他犯起渾來,便有人輕聲說道起來。

“成海啊,事情可不是像你娘說的那樣。”陶秀才上前持了陶成海,語重聲長的道:“成海啊,給你陶大

嬸家一條活路吧,鄉裏鄉親的,別把事做絕了。萬一大弟哪天回來了,肯定是不依的。”

陶成海便擡起頭看向說話的陶秀才:“秀才爺爺,我明白的。”

陶秀才點了點頭,拍了拍陶成海的肩,嘆了口氣,對衆人道:“都散了吧。”

“紫蘇啊,好好勸勸你娘。”

“是啊,紫蘇啊,好好陪陪你娘,鄉裏鄉親的,你娘的為人,大家都信得過的。”

紫蘇點了點頭,領着三弟和四妹将衆人送了走,又走到呆若木雞的陶大娘身邊,輕聲道:“別難過了,

日子總還是要過的。”

陶大娘木然的回頭,目光落在紫蘇和三弟四妹身上,渾濁呆滞的目光裏猛的閃過一抹冷意,那是一種痛

恨的寒意,看得紫蘇心裏一顫,不由自主的便攬緊了三弟和四妹,背脊挺得直直的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瞪

視着陶大娘。

“我沒事。”

紫蘇點了點頭,“那你進去歇着,我帶着三弟和四妹把這收拾下。”

陶大娘點了點頭,轉身朝屋裏走去。

小院裏便只散下紫蘇姐弟三人,還有怒目瞪着陶八水夫妻二人的陶成海。

“回去,再讓我看到你們來招惹她們,你們試試。”

“你個小兔崽子,到底誰是才是爹?”陶八水一蹦老高,可在看到陶成海猛的攥緊的拳頭時,連忙吱唔了

轉身便朝外走。一路罵罵咧咧的說道:“老子這是為的誰,你個沒良心的兔崽子……”

陶成海又看向他娘,默了一默,輕聲道:“你要真為我和弟弟們好,就別再做這種爛糟事了。”

屠夫娘子嘴唇動了動,半響卻是黯然的嘆了口氣,起身朝外走。

紫蘇讓三弟和四妹一起擡了水桶出來,沖洗地面。

陶成海看了看,稍傾走了過去,探手去拿三弟和四妹手裏的水桶。不想,三弟和四妹卻是狠狠的瞪了他

一眼,四妹更是“啐”一口痰吐到他腳邊。

“回去吧。”紫蘇站在三步外,看了陶成海,輕聲道:“謝謝你肯幫我們,可他們終究是你的父母。”

陶成海黝黑的臉上便有了一抹濃濃的悲哀的神『色』,但紫蘇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同情別人,因此,她話

說完,便對三弟和四妹道:“快些收拾吧,明早還有事幹呢。”

姐弟三人就着月光打掃起來,在三弟一盆水潑到陶成海腳上後,陶成海終是耷拉着腦袋走了出去。

第1卷 26歡樂購

很快便到了兔子出窩的日子,紫蘇按之前說好的,抓了兩只給桃花。又抓了一只,讓三弟送去了陶打鐵

家,只将個春妮高興得一蹦三尺高。

餘下的那只老母兔和剩下的五只小兔子,紫蘇交待四妹還是要小心養着。只是這生下的兔子之間有沒有

近親不能繁殖的規定,她實在不知道,但想着,若是不行,便将這幾只兔子養大了,也能換些錢回來就是。

兩只兔子才送給桃花沒兩日,等紫蘇帶着三弟和陶大娘背了鋤頭去開那兩畝荒田時,朱篾匠兄弟倆,還

有陶打鐵家的大虎和二虎兩兄弟都來幫忙了。

“厚成叔,厚德叔,大虎哥,二虎哥,謝謝你們了。”

朱厚成和朱厚德兩兄弟都不是多話的,聽了只是憨厚的一笑,翁聲翁氣的道:“謝啥,應該的。”

三弟則跑到陶大虎、陶二虎兄弟倆跟前,撓了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大虎哥,二虎哥,你們辛苦了。”

兄弟倆『揉』了把三弟的頭,笑道:“沒事,力氣幹完了還會回來的。”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幾個人又是種田的好手,只一天的功夫,便将兩畝荒田給弄得妥妥當當的,臨了

朱厚成兄弟倆又一再叮囑紫蘇,想種什麽跟他們說聲,他們那裏還有多餘的秧苗子。

大虎和二虎兄弟倆也一再表示,等種苗子的時候還會再來幫忙。

雖是這般,但真到種蘿蔔苗子的時候,紫蘇卻是沒驚動他們幾人,趁着天微亮,便帶了三弟和陶大娘三

人『摸』到了田間。

三弟很是不解,問紫蘇為什麽不讓他們幫忙。

紫蘇笑了告訴三弟,“人情不能一次『性』用完,不然等有更重要的事情時,便不好開口了。”

三弟似懂非懂,看了紫蘇,懵然的道:“二姐,我們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

“我們還要修房子啊!”

“是哦。”三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紫蘇道:“二姐,我們什麽時候修房子?”

“快了,再過幾天吧。”

紫蘇打算着,等過了十五拿半罐子鹽了換了些東西回來,再請了朱篾匠和大虎兄弟倆幫着把房子修修。

這樣,不管東西好壞多少總有些吃的能招待人家。

娘幾個一個一人一壟,手腳俐落的一路向前裁苗,裁着裁着,便發覺似乎有人在看着她們,紫蘇直起身

朝身後看去,對上一張期期艾艾的臉。

“是你?”

陶成海低了頭,輕聲道:“我是想來幫你們一把的。”

不待紫蘇開口,三弟一步跨了上前,擡手便推了墩實的陶成海一把,怒聲道:“你滾,別黃鼠狼給雞拜

年了。”

陶成海黝黑的臉上,猛的便生起一抹怒氣,呼哧哧的瞪着三弟看,三弟不示弱,也回瞪了他。

“三弟,”紫蘇連忙上前将三弟扯到身後,然後看了陶成海,輕聲道:“謝謝你,不過,我們不需要幫手

了。”

陶成海厚厚的嘴唇動了動,下一刻卻是調頭便踩着“咚咚”的步子往回走。

三弟還要開口,被紫蘇給阻止了。

“三弟,他是他,他爹娘是爹娘,別……”

“我不聽,”頭一次三弟違拗了紫蘇的意思,仰了漲紅的小臉瞪着紫蘇道:“二姐,你忘了他爹娘是怎麽

害我們娘了,還打和你四妹的主意。”

“我沒忘……”紫蘇還想解釋幾句,可一時間又覺得那些解釋的話很無力,最終只能嘆了口氣道:“三弟別

生氣了,二姐不說了。”

三弟氣呼呼的撇了頭。

陶大娘這個時候卻是上前看了紫蘇,半響說了句,“你以後離他遠點。”

紫蘇錯愕的看向陶大娘,在确定陶大娘的眼裏不僅僅是對陶大海的厭惡還有一些別的她一時理解不了的

情緒時,紫蘇只能點頭應允。

轉眼便到了十五。

這天一大早,同樣的雞叫頭遍,紫蘇将三弟一起喊了來,兩人簡單的弄了點蘑菇吃,紫蘇便帶着三弟背

了那個裝了半陶罐的鹽朝鎮裏出發了。

到得鎮子裏,紫蘇直接帶了三弟朝那個換東西的市場走去,一邊叮囑三弟跟緊了,別走丢了。三弟雖是

好奇的很,但卻牢記着紫蘇的話,寸步也不離紫蘇左右。

因為來得早,集市上人還不是很多,有些檔位還空着。

紫蘇也不急,她牽了三弟的手,先兜了一圈,在确定自己要換的都有後,又在心裏删删減減了一番,最

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将陶罐子從竹簍裏抱了出來,對三弟道,“我前幾天讓你準備的竹筒拿出來。”

“噢。”三弟将他背上的小竹簍解了下來,取了他手臂大小被砍成二寸長短的竹筒,遞到紫蘇跟前,“姐

,你要它幹什麽?”

“你等會就知道了。”紫蘇蹲了下來,拿起竹筒開始裝陶罐子裏的鹽,将帶來的竹筒都裝滿後,紫蘇又讓

三弟将它們小心的裝回竹簍,這才起身道:“走,我們拿它換東西去。”

紫蘇也忐忑的很,必竟這種鹽津子和真正的食用鹽是有區別的,能不能被接受?好在,事情比她想像的

要順利,她允許那些攤主先償再決定換還是不換。這般的話,雖說有少數的人心存狐疑,但在真正的償過後

,便無異議了。

一圈下來,紫蘇換了兩個老南瓜,換了一簍子紅薯,一簍子黃豆,一串蒜子,一些玉米種子等等,凡是

她認為能充饑能讓她們在接下來漫長的冬天吃得上的東西,她都換了。

到得最後,簍子都裝不下了。而帶來的鹽也換得差不多了,就剩陶罐裏那還沒裝完的一層底,而二人的

竹簍子都再裝不下別的了,紫蘇這才對三弟道:“好了,我們回家吧。”

三弟重重的“哎”了一聲,雖然背上的東西重得壓痛了他的背,可他還是很高興。雖然累點,痛點,但接

下來很長的日子,她們都不用餓肚子了。

紫蘇才準備走人,耳邊響起一聲沙啞的聲音。

“哎,小囡囡。”

紫蘇回頭,見是一個頭發花白,滿臉鄒紋的老太太,于是停了步子,上前道:“『奶』『奶』,您有事

?”

“小囡囡,我這裏有兩個雞蛋,跟你換點鹽,行不行?”老太太說着,遞上手裏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蛋

。一看就不雞蛋,跟現代的鹌鹑蛋到是有些像。

“你這怎麽會是雞蛋!”三弟不依的叫了起來。

“哎,真的是雞蛋。”老太太臉上閃過一抹僵硬的神『色』,嘴裏卻是信誓旦旦的道,一邊目光殷切的看

了紫蘇。

“好,『奶』『奶』我跟您換。”說着,紫蘇便将陶罐拿了出來,看了老太太道:“我沒竹筒了,您有東

西裝嗎?”

“有,有。”老太太連忙将髒得不成樣的衣襟子撩起一個角,朝紫蘇道:“我家離這不遠,就這樣吧。”

紫蘇點了點頭,将陶罐裏最後的一點鹽倒在了老太太的兜起的衣角裏。

老太太一邊緊緊的捂了那處衣角,一邊将那兩個小小的蛋塞到紫蘇手裏,不待紫蘇開口,轉身便走。

“姐,這根本就不是雞蛋。”三弟不滿的道:“不知道她從哪裏撿來的,來蒙我們呢。”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還……”

紫蘇拍了拍三弟,輕聲道:“但凡是有點辦法,她這麽大的年紀又何必來騙我們呢。”頓了頓,大聲道:

“走,我們回家去。”

第1卷 27修房子

盡管肩胛被粗粗的背繩給勒得生疼,但姐弟倆誰也沒有喊痛喊累,一路走走歇歇,在未時三刻的時候到

了家。遠遠的,三弟就想要扯了喉嚨喊陶大娘,被一直留神他的紫蘇給一把拉住了。

“二姐……”三弟不解的看向紫蘇。

紫蘇掃了眼村頭那些坐在屋檐牆角下乘風涼的人,輕聲道:“別嚷嚷。”

“為什麽?”三弟不解的看了紫蘇,嘟囔道:“我們又不偷又不搶的。”

紫蘇明白常年的饑不飽腹以及他人的橫眉冷眼傷了三弟那顆幼小的心靈,所以她能理解這一刻,當他們

滿載而歸,三弟那種雪恥前仇的心思。

只是,小小的她們,怎麽去應答別人的問話?兩個小孩哪來的這許多吃的?告訴她們,用鹽換的?那,

鹽從哪裏來的呢?

“三弟,”紫蘇牽了三弟的手,輕聲道:“你想讓她們知道那些鹽津子嗎?”

三弟連忙搖頭,急聲道:“不能說,說了,我們以後吃什麽啊!”

紫蘇便笑了道:“所以,我們要靜悄悄的回家,人家問你背簍裏是什麽?你就說是給兔子吃的草。”

在回來的路上,紫蘇便扯了些葛葉鋪在兩人的竹簍上。遠遠看去,便是姐弟二人背了一竹簍的葛葉。

“我聽你的,二姐。”

紫蘇點頭,牽了三弟的手往家走。

一路上,果然不時的有人問姐弟倆背着什麽,每每這時,三弟都會大聲的道:“給兔子吃的草,我們家

兔子大了,吃的草越來越多了。”

紫蘇家養兔子的事,村裏人都是知道的,因此便也沒多想。

到了家,陶大娘不在,只有四妹在守着已經分了窩的兔子,見了她二人,高興的站了起來,對紫蘇道:

“二姐,我們家的兔子又大了好多。”

紫蘇先幫三弟放了背上的竹簍,又放了自己的,這才上前看了看籮筐裏的兔子,這一看,果然感覺大了

不少,想來,等到了這個冬天,拿它們應該能換回不少錢。

“四妹真能幹,将它們養得這樣好。”

四妹羞澀的笑了起來,看向被紫蘇擺放在牆角的竹簍,“二姐,裏面是什麽?”

“裏面是能吃飽肚子的東西。”

紫蘇的話一落,四妹便歡呼一聲,上前打開竹簍查看。待看到真的是一些能吃的東西後,圓溜溜的眸子

笑成了兩彎細細的月牙兒。

不多時,得了消息的陶大娘拖了幾根大樹杈回來了,紫蘇見了先上前接過她手裏籃子,又幫着将那幾根

大樹杈在廚房裏安置好,這才對陶大娘道:“換了些東西回來,你去看看吧。”

“好。”

陶大娘将兩個竹簍裏的東西一一看過後,強壓了心頭的驚喜,對紫蘇道:“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吧,三弟

小,背不了多少。”

“嗯。”

紫蘇也有這種打算,眼見轉眼便要到十月了,十月一過,天氣便要冷下來,她們衣着單薄,那個時候還

是盡量留在家裏的好,不然,萬一生場病,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三天後,紫蘇與陶大娘等人商量好後,便開始着手準備修房子的事。

前一天的晚上,紫蘇先是去了趟朱篾匠家。

“紫蘇,來了。”桃花放了手裏的活,上前迎了紫蘇,“紫蘇,你幫我看看,為什麽我這兩只兔子不長大

的啊。”

紫蘇跟了桃花去看那兩只兔子,雖說沒有自己家的兩只長得好,但也大了不少,許是桃花天天看着,沒

感覺而己。

“我看着大了點啊。”

“真的?”桃花猶疑的看了紫蘇。

紫蘇點頭,探頭朝裏看了看道:“叔他們在不在?”

“在的。”桃花連忙朝裏探頭喊了聲,“爹爹,叔,紫蘇來了。”

屋裏便響起朱厚成低沉的聲音,“紫蘇啊,是有事吧。”一邊說着一邊自屋裏走了出來。

“叔,我娘想将屋裏的房子修一下,讓我來問問,叔你們有沒有空幫把手。”

“什麽時候動手?”

“明兒。”

“成,回去告訴你娘,明兒我們來幫忙。”

“哎,謝謝叔。”

次日,一家四口起得老早,紫蘇将頭夜換來的紅豆早拿水浸好了,又讓陶大娘刨了個老南瓜,她将南瓜

切成手指大小的丁,先将紅豆和着泡紅豆的水一起煮,算着時間差不多後,才放了南瓜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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