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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目光落在地上那一盆的豬大腸傷起了腦筋,這東西可不好收拾!
第1卷 36前世今生
三弟聽了紫蘇的話,瞪了紫蘇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去吧。”紫蘇将浮了一層油花的大海碗遞到三弟手裏,輕聲道:“你是男人,是男人就得恩怨分明,這
樣你以後才能站得更高,走得更遠。”
“可是……”
“沒什麽可是,”紫蘇臉一沉打斷了三弟的話,“陶成海幫了我們,就是幫了我們,你不承認,可這就是
事實。”
“我……”
“你什麽你,”紫蘇眉目微寒的睨了三弟看,“你是不是不想聽二姐的話了?”
“沒有,我聽二姐的話。”三弟連忙道。
紫蘇便緩了緩臉上的神『色』,對三弟道:“那好,你現在照我說的去做,端了這碗豬大腸去,告訴陶
賴子,這是感謝上次陶成海替我們護住蘿蔔地的。”頓了頓又道:“記住,聲音一定要大,要讓邊上住的人家
都聽到了。”
“為什麽?”四妹看了紫蘇,“二姐,為什麽要讓別人也聽到。”
紫蘇便摟了四妹道:“因為光一味的耍橫鬥狠并不能讓人從心裏将你看重,可你如果是個恩怨分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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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能退的,別人對你自然就看法不同。”
四妹雖不是很明白,但還是點了頭,道:“我聽二姐的話,我做個恩怨分明的人。”
紫蘇便摟了乖巧的四妹在她臉上“啪唧”親了一口道:“四妹,真乖。”
眼見得三弟端了大海碗站在陶賴子家扯了嗓子喊“驢蛋,驢蛋……”紫蘇“撲嗤”一聲,差點笑岔了氣。
陶成海還沒走出來,他爹陶八水歪七倒八的走了出來,怒聲道:“喊什麽喊,喊什麽……”
紫蘇姐弟倆打到一頭小野豬的消息,整個陶家村都傳遍了,他們自然也知道,更知道村裏好幾戶往常與
她們交好的人家都或多或少分了些東西。想着,自己家陶成海為着她們家的事跟陶二郎打了一架,她們卻連
點表示都沒有,正和他那個屠夫婆娘在屋子裏罵娘呢,不想便聽到了三弟的喊聲。
“上次你家驢蛋替我家看住了蘿蔔地,我姐說不能白得人好,讓我把這個送來給你們家償償鮮。”三弟說
着将籃子往陶八水跟前一送,大聲道:“半副腸子都在這了,沒虧待你們家。”
“哎,你們家那麽大一頭豬,就送我們家半副腸子,打發叫花子呢!”陶八水一蹦老高,扯了喉嚨道。
三弟氣得就差将手裏的籃子往地上摔,可想起紫蘇的囑咐,按了心底的氣,道:“要過冬了,我二姐說
,想拿那些豬肉去鎮裏換點錢,置幾身厚衣裳,再買些糧食好過冬。”
“你們家不是還有兔子嘛!”
三弟拎了藍子,轉身就往回走,邊走邊道:“你不要拉倒。”
“哎,誰說我不要了。”陶八水幾步蹿了上前,自三弟手裏一把奪了籃子,大聲道:“哪有送人的東西又
往回拿的。”
“你不是不樂意嘛!”三弟翻了個大白眼。
“誰說我不樂意了!”陶八水擡手便要拍三弟的頭,卻被三弟給躲開了。
這邊廂陶八水樂呵呵的往回走,那邊廂陶成海卻是從屋子黑了張臉出來,狠狠的剜了他爹一眼,追上三
弟,“你等等。”
三弟站在原處,擡頭看了他,“你也跟你爹一樣,挑肥揀瘦呢?”
陶成海黑黑的臉紅了紅,因着黑,到看不出來。
“你跟你二姐說,晚上驚醒着點,怕是有人會惦記上你家的豬肉呢。”
“誰敢!”三弟漆黑的眼珠子猛的一沉,咬牙道:“我拿箭『射』死他。”
陶成海垂了頭,悶悶的道:“總之當心點,要不,晚上我去你家院子裏守着。”
“不要!”三弟想也不想的道:“你不要來,到時,你爹你娘又盯上我二姐和四妹,怎麽辦。”
陶成海被三弟說得僵了僵,稍傾沉聲道:“他們敢。”
“我不管,”三弟斬釘截鐵的道:“總之你別來。”
話落,掉頭便跑。
到了家,見陶大娘和紫蘇商量着明天去鎮裏那賣肉的事,三弟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将陶成海的話說出來
,他想着,夜裏自己不睡,就坐在肉邊上,看誰敢來偷肉,誰來他就給『射』上一箭。心下拿定主意,便上
前,指了紫蘇往陶罐裏裝的油道:“這是哪來的?”
“豬大腸上剝下來的,還有別的地方剝下來的。”紫蘇邊說,邊抓了一搓鹽花灑在才熬出來的油渣上,嘆
了口氣道:“要是有人能拿米來跟我們換肉就好了。”
陶大娘就笑了笑,對紫蘇道:“等明天賣了肉,我們就能買些米回來了。”
紫蘇點了點頭,回頭對三弟道:“東西送好了?”
三弟點了點頭。
“他們家沒說什麽?”
“怎麽沒說什麽!”三弟脖子一擡,便要将陶八水的事說一遍,可又想起紫蘇說的男人心胸要寬廣的話,
悶了悶道:“沒說什麽。”
紫蘇适才已經站在門邊,将一切盡收眼底,眼見三弟曉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後,心下生起一抹欣慰的同時
又覺得自己太殘忍,這樣扼殺一個孩子的天『性』,『逼』着他成長,實在是有點歇斯底裏。
“二姐,我回來了。”
門外響起四妹的聲音。
“四妹回來了啊!”紫蘇将手裏的鍋鏟遞給陶大娘,她迎了四妹過去。
“二姐,家有叔和厚成叔家每人給了我一碗米!”四妹遠遠的便喊了起來。
紫蘇便回頭對陶大娘和三弟笑道:“看,想什麽就來什麽,我們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陶大娘和三弟同時回以紫蘇一笑。
待得紫蘇接了四妹進門,見了四妹籃子裏的米後,大聲道:“好,今天晚上我們煮米飯吃炒肉片。”
“哦,有肉吃了,有白米飯吃了!”
年紀最小的四妹拍手跳了起來,便是三弟和陶大娘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神『色』。
其實野豬肉的味道真的很『騷』,那股『騷』臭是放在現代,蘇紫連走路都會繞三條街的,但眼下,她
卻也不由自主的咽了幾口口水。
可見,人真的是窮不得!
這是自穿越以來,吃得最好,吃得最飽的一餐飯,看着伸了舌頭将碗沿邊上都『舔』得幹幹淨淨的三弟
和四妹,紫蘇眼眶微紅,驀的便想起前,前世的弟弟。
前世,因為她是女孩,不可避免的遭受了父母的冷落,在她十歲的那年,爸爸和媽媽通過高科技手段,
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弟弟。
弟弟聰明可愛,便是她,也很是喜歡。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聰明可愛的弟弟卻被爸爸和媽媽的溺愛給毀
了,高考完畢的弟弟和朋友們泡吧喝酒,醉駕,出車禍。那個死去的女孩正是如鮮花般的年紀,弟弟跑了,
她被爸爸和媽媽喊到了現場,要求她頂包。
那一刻,她的心冷到絕望,但她的內心也是愛弟弟的。雖然很是絕望,可是她還是同意了。只是誰也沒
有想到,失去女兒的母親會以那樣絕決的方式來進行報仇,以同樣的方式幾近瘋狂的将她輾壓在車輪之下。
閉上眼的前一刻,她下意識的去看爸爸和媽媽,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到爸爸和媽媽的身影,卻聽到了
爸爸和媽媽高聲的辯論聲,“你死了一個女兒,我也死了一個女兒,這樣公平了吧!”
眼淚流出來時,她已經無法呼吸,碎裂的肋骨狠狠的紮進她的心髒,她聽得到自己心髒像個破風箱一樣
,“呼哧呼哧”的響。
“蘇紫,蘇紫,你醒過來,不要離開我……”耳邊響起燕竹幾近絕望的嘶喊聲。
她吃力的睜開眼,目光落在燕竹俊逸的臉上,想要擡手拭去他臉上的淚,告訴他,她愛他。可是不論她
再如何努力,手卻是怎樣也擡不起。她試圖張嘴,張開嘴,卻是一嘴的血沫噴了出來,噴在燕竹的身前,将
他那件絲質的白襯衫染得一片鮮紅。
“蘇紫,不要死,求你不要死。”燕竹的手慌『亂』的去擦拭她嘴邊的鮮血,眼淚滴落在她漸漸冷卻的臉
上,滾燙如火,灼得她一片生痛,她卻只能無力的翕動着嘴唇,說着燕竹永遠也聽不到的話,“對不起,對
不起,燕竹,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先生,先生,你怎麽了?快,快再喊一輛救護車來……”
意識的『迷』離的那一刻,她聽到了醫生護士慌『亂』的聲音,她的燕竹怎麽了?哦,她忘了,燕竹的
心髒一直不好,不能受很大的刺激。燕竹,活下去,求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成家
,生子……
“二姐,二姐……”
紫蘇霍然擡頭目光怔怔的看向一臉惶惶的三弟和四妹,“怎麽了?”才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難聽
,跟刀割了一樣痛。
“二姐,你怎麽哭了?”四妹顫瑟瑟的看了紫蘇,擡手想要去擦她臉上的淚。
紫蘇在她之前,抹了一把臉,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流了一臉的淚水。
“我們剛才怎麽喊你,你也沒反應。”三弟小心的看了紫蘇,輕聲道:“二姐,你是不是有事?”
紫蘇搖了搖頭,“沒事,二姐是高興。”
“高興也會哭的?”四妹疑『惑』的看了她。
“是啊!”紫蘇強扯了一抹笑,看了四妹道:“人不僅是傷心也會哭,開心也會哭的,我想着三弟和四妹
吃了飽飽的一頓飯,很開心,所以就流淚了。”
“真的嗎?”三弟和四妹猶自不相信。
紫蘇重重的點頭,“真的,真的不能真了。”
三弟和四妹便重新咧了嘴笑,夾了一片精肉最多的肉放到她碗裏,“二姐,你吃。”
“哎!”
紫蘇低了頭去扒飯,眼角的餘光卻對上陶大娘若有所思的目光。她詳裝沒有看到,将臉埋進碗裏,大口
大口的吃着飯。僅管那飯粒咽下去如同沙子一樣磨痛她的咽喉,她卻一口接一口的往下咽。
燕竹,再見了!
第1卷 37菊花殘
天微亮,紫蘇睜開了懵懵的眼,前半夜她還能撐着,可到後半夜,三、四點的時候,實在是熬不住,一
頭撲在裝豬肉的竹筐裏,睡着了。
感覺臉上油膩膩的,她正想擡手去擦一把,卻發現手麻木的擡也擡不起來,“三弟,三弟……”
“二姐!”三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紫蘇才擡頭,便對上三弟烏黑的眼圈,“你也沒睡?”
三弟“嘿嘿”笑了,上前道:“我不困,你怎麽了,二姐?”
“我手和腳麻了,你幫我扯扯。”
“嗯,”三弟應了聲,上前幫着紫蘇扯了扯胳膊又拍了拍腳,那種猶如萬針齊紮的麻痛感,使得紫蘇不禁
龇牙咧嘴起來,只逗得三弟笑了個沒停。
這邊廂,同樣一宿沒睡,天亮才打了個盹的陶大娘自竈房間走進來,對紫蘇道:“外面好似有人。”
“有人?”紫蘇顧不得手腳麻木走路像踩棉花一樣沒有着力點,歪七倒八的便走了出去,只她才往外走,
院子外,那個原本绻在角落裏的身影,猛的便站了起來往外走。
“陶成海!?”
陶成海腳便僵了僵,這個時候有些起得早的人家已經開始有炊煙了,他顯然不想讓人誤會,把抱在手裏
的爛棉絮一卷,甕聲甕氣的道:“別出來,讓人看到說閑話。”
話落,頭也不回的便往自己家走,步子又急又大,就像是有狗在追他咬一樣。
紫蘇站在那,看着他回到自己家,又聽到陶八水挑高了的罵聲,嘆了口氣,對站在身後的陶大娘道:“
收拾下,我們趕緊去鎮裏吧,說不得要多走幾家。”
“哎。”
陶大娘應了一聲,有心想再說幾句,可看了紫蘇臉上的神『色』後,終只是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轉
身進了竈間,燒火做早飯。
胡『亂』的吃了兩口,紫蘇便與陶大娘一人背了一個竹簍往鎮上趕。
先去了柴老板那,因着并不是什麽開集市的日子,柴老板雖然很喜歡,但卻也不敢買得多,只讓老板娘
稱了十斤,照照二十個銅板一斤算,便是二百個銅板。
算完錢,柴老板看了紫蘇道:“小丫頭,你前次的那個苦槠豆腐要是有的話再給我送些來,這個吃的客
人多。”
“哎,叔,那個得山裏撿果子做,要等明年了。”紫蘇無比婉惜的道,眼見柴老板臉上生起一抹失望,連
忙道:“我家還留有一些豆腐幹,您看,要是行的話,下次我給您帶出來?”
“行,那您下次來鎮裏給帶來,我試試。”柴老板連忙道。
紫蘇應下不提,指了簍子裏還剩下一大半的肉道:“叔,這附近可有別的店家會買?”
柴老板頓了頓,道:“因着不是集市,再加之,各家一大早都去市場裏采辦好了,怕是一時半會兒難賣
。”見紫蘇小小的臉上滿是愁苦,想了想道:“離這裏五裏地的邱員外家今天給他大孫子做周,要不你去他們
家試試?”
紫蘇聽得眼前一亮,連忙道:“哎,謝謝大叔。”
柴老板笑了笑,道:“早些去吧,早去機會大些。”
紫蘇連忙幫着陶大娘将背簍背好,她自己也背上了竹簍,跟柴老板道了別,一路打聽往邱員外家尋去。
娘倆才出了柴老板的店,正打算找個路人問問邱員外家怎麽走,不想耳邊卻響起一聲略帶着驚喜的叫聲
,“嬸,紫蘇?”
陶大娘和紫蘇齊齊回頭,便看到穿着一身藍布印花棉袍的菊花挎了個籃子朝她們走來。
“菊花?”陶大娘上下打量菊花一陣,見她臉『色』比上次見白了胖了些,不由便籲了口氣,輕聲道:“
你怎的在這?”
“我去打醬油,遠遠看着像是大娘和紫蘇,便試着喊了一聲,果然便是你們。”菊花朝紫蘇笑了笑,看向
陶大娘道:“嬸,你們來會鎮上有事?”
“三弟昨兒和紫蘇打死一頭小野豬,我們打算命它換點錢。”
“哎,是嗎?”菊花嘆了一聲,歡喜的道:“那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吧?”
陶大娘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趕集的日子,老板只要了一點點。”
“哎,這真是!”菊花跟着嘆了一聲氣,轉而擡頭對陶大娘和紫蘇說道:“那再找找別的人家吧?眼見着
過冬了,換些銀錢也好給三弟四妹置兩身冬衣。”
“可不是嘛!”陶大娘附合道:“柴老板給我們指了戶人家,那個邱員外,菊花,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知道啊!”菊花連忙點頭道:“鎮子裏的人都知道邱員外今天給他大孫子辦周歲酒,還別說,指不定,
嬸你這些野豬肉,他們就要了。”話落,連聲催促陶大娘和紫蘇,“那你們趕緊去吧,別耽擱了。”
紫蘇正欲喊了陶大娘走,不想菊花卻開口道:“嬸,你是不是不認識啊?”
陶大娘點頭。
“哎,這樣吧,我帶你們過去。”菊花上前道:“很近的,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不用了。”紫蘇上前拉了一把陶大娘,對菊花道:“你回去吧,我們打聽打聽就行了。”
菊花聞言看了紫蘇笑道:“我沒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當然得幫着領領路,怎麽說也是一個村的
呢。”話落,不由分說的便上前對陶大娘,“嬸,你跟我來。”
陶大娘猶疑的看向紫蘇,她之前沒感覺,現在覺出來了,紫蘇好像不怎麽喜歡跟菊花打交道,不然見人
就笑眯眯的紫蘇,怎麽會對菊花沒幾個笑臉!還是說紫蘇還在為菊花以前的行為生氣?紫蘇不是那樣小氣的
啊!
“走啊,嬸。”菊花回頭看着怔在原地的母女二人,目光轉了轉停在紫蘇臉上,臉上的笑僵了一僵,輕聲
道:“紫蘇,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紫蘇搖頭。
“那是為什麽?”菊花不解的看了紫蘇,“你既然不生我的氣,為什麽不願搭理我?”
紫蘇便被菊花問得怔在了那,她哪是不願搭理她了,她是真心覺得菊花給她的感覺,怪異而不安,她也
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照說菊花也是個可憐人,她沒有可能會産生這樣的感覺,但事實卻是擺在這
,一見菊花,她就覺得心“咚咚”的『亂』跳,似乎總有什麽事要發生。
“胡說,我怎麽不願搭理你了。”紫蘇笑了笑,道:“你即說要帶路,那就快點吧,我們還要趕回家。”
“哎!”菊花也不再追問,應了聲,便對陶大娘道:“嬸,我們走吧。”
一行三人,朝邱員外家走去,一路上,菊花同陶大娘說的話并不多,偶爾陶大娘問起她的事,她也只是
三言兩語的帶過,并不細說。
約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邱員外家。
青瓦白牆,三進的院子,張紅結彩,好不喜慶。
“嬸,這就是邱員外家。”菊花指了那氣宇軒昂的房子對陶大娘和紫蘇道。
“二妹,這……”
來之前信心滿滿,可是乍然對上這樣氣派的人家,陶大娘心虛了腳也軟了,求助的看向紫蘇,便是菊花
也看向紫蘇,似是像在打量,她要怎樣将這些肉賣給邱員外。
紫蘇抿了抿嘴,将背上的竹簍取下,放到路邊的一棵石榴樹下,對陶大娘道:“你在這等我。”
“哎。”
紫蘇又看了菊花,“菊花你幫我看顧着些我娘,別讓她『亂』走。”
“放心吧,紫蘇姐。”
“哎,我不會『亂』走的。”
紫蘇這才撲打一番身上的衣衫,又擡手将因趕路有些『亂』的頭發捋了捋,左右看了看,朝着那個站在
門口石階上拱手迎客,颌下留了一縷山羊胡的男子走了過去。
“大叔。”
邱管家正指揮着下人将來客的賀禮給上冊,陡然聽到一聲女聲,還當是聽差了,不想下一刻那聲音又在
耳邊響起。
“大叔。”
邱管家這才回頭,看了眼一身布丁打布丁的紫蘇一眼,揮了揮手嫌惡的道:“哪來的叫花子,去、去,
一邊去。”
紫蘇被被說得臉上一熱,可是沒辦法她現在啥也沒,有的就是一張厚臉皮。
“大叔,我不是要飯的。”不待邱管家開口,她便急聲道:“我是陶家村的,我和三弟打到一頭小野豬,
知道大叔你們府裏辦喜事,想問問你們要不要。”
“野豬?”邱管家回頭看了紫蘇,眉頭一挑,“嗤”笑道:“你還沒筷子高,就打野豬!誰知道哪裏弄來的
東西,想來邱府騙錢花,你膽子可真夠大的。”不由分說,便對一側的小厮道:“去,給我趕了出去,別什麽
阿貓阿狗的都放了進來,驚着小公子,仔細你們的皮。”
便有着青衣的小厮兇神惡煞的上前,要趕紫蘇。
紫蘇自是知曉,由來閻王好說,小鬼難纏的道理,只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當成是騙子,這委實有點讓她心
『性』難平。
“我不是騙子,真的是我們打來的野豬。”
只是小厮得了邱管家的吩咐,哪裏還會聽她申辯,一人扯了一條胳膊,便往外趕:“去,去,再嚷嚷,
給你吃板子。”
“大哥,我真的不是騙子,我……”
小厮手裏一使勁,便将紫蘇給扔下了臺階,摔得紫蘇屁股差點裂成了三瓣。她掙紮着想要起來,不想,
身子一動,卻是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跌回原地。
“你沒事吧?”
耳邊響起一聲溫文綿軟的聲音。與此同時,眼前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骨纖細修長,指甲被修剪很
是幹淨清爽。
紫蘇擡頭,朝那只手的主人看去,下一刻卻是僵在了原地。
“燕竹!”
第1卷 38菊花殘二
一襲被天青『色』的素面直裰,領口袖邊是用同『色』的絲線繡成的竹葉,皮膚很白,因為白,俊美的
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一對漆黑如點墨的眸子正含笑看着她。
不是燕竹!眼前的人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有着大部分文人的贏弱與纖秀,不僅五官與燕竹相似,便
是這文人的氣息也與燕竹溫文爾雅的氣質很是相近。難怪一瞬間,紫蘇會錯認!
紫蘇将心底乍然而起的那抹驚喜壓了下去,忍着痛自地上爬了起來,低聲道:“謝謝你,我沒事。”
那年輕公子收了手,笑着站到了一邊。
适才扔紫蘇的小厮便上前向他行禮道:“五公子來了。”
被稱為五公子的小公子對小厮笑了笑,指了紫蘇道:“這是怎麽回事?”
“噢,說是打了頭小野豬,想賣給府裏,邱管家說她人都沒有筷子高,不定是哪裏跑出來的騙子,讓給
趕了出去。”
這邊說着,那邊待客的邱管家也看到了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見紫蘇還站在原地,不由便瞪了眼道:
“怎的還不走,是要讨打還是怎的?”
“邱叔,”小公子上前對着邱管作了個揖,邱管家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五公子,這要是被大公子知曉了
,老奴又要挨罵了。”
“邱叔是族伯跟前的老人,受燕竹一禮又有何妨,想來大哥知曉了也不會怪罪。”
燕竹!
紫蘇錯愕的看着眉目溫潤的五公子,心裏一個聲音在發狂的喊叫,“他叫燕竹,他竟然叫燕竹!”
邱管家被邱燕竹說得眉眼一笑,便道:“五公子最是有禮的,快進去吧,大公子已經使了好幾趟人出來
問了。”
邱燕竹應了一聲,回頭看了紫蘇對邱管家道:“今兒來的客人裏華陽縣的縣老爺,很是喜好野味。邱叔
不如問仔細了,要是這小姑娘帶來的真是野味,別錯過了。”
邱管家被邱燕竹這一提醒,便連忙拍了腦袋道:“幸虧得了五公子的提醒,不然怕是做砸了差事。”
“邱叔是貴人事忙,有時疏忽也是有的。”邱燕竹這才轉身對一側的紫蘇說道:“你起來吧,把那肉拿過
來,給邱叔看看。”
“哎,謝謝公子。”紫玉顧不得身上摔痛的地方,連忙對邱燕竹鞠了個躬,回轉身朝一側等着的陶大娘連
連喊道:“娘,快将簍子背了過來。”
眼見陶大娘和着菊花将裝了肉的竹簍子拿了過來,邱燕竹這才轉身對邱管家道:“邱叔,我這便進去了
,您若是吃不準,不若喊了廚房裏的管采辦的出來看看,他們慣常買肉,應該有些準頭。”
邱管家一想,也是,這家豬肉野豬肉光憑肉眼哪分得清,不是有經驗的還真分不出,于是對身邊的小厮
喝道:“去,将陸婆子喊出來。”
“是,管家。”小厮飛奔着跑了開去。
紫蘇眼見得邱楚玉身姿如竹的朝裏走去,看着那個陌生卻又帶着熟悉感的身影,眼角不由自主的便酸了
起來。
燕竹!她的燕竹在那一世可安好?
“紫蘇,那個小公子,是誰啊,你認識嗎?”
菊花上前朝紫蘇打聽道,她先前看着紫蘇被人扔出來,可在那小公子來之後,一切又變了。由不得便猶
疑的問紫蘇。
紫蘇搖了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他為什麽幫你?”
紫蘇笑了笑沒開口,心道:許是同情她吧!
一邊的小厮聽到了,卻開口道:“他啊,他是我們老爺族兄家的公子,排行第五,大家都叫他五公子,
四歲能文,七歲成詩,去年啊過了院試,已經是秀才了。”
除了紫蘇,菊花和陶大娘聽得一愣一愣的,陶家村的陶秀才,那是讀了多少年書取了娘子後才中的秀才
啊!眼前,這個看起來跟她們一般大的小公子,就是秀才了?
“誰是賣肉的?”
一聲粗喝,打斷了衆人的靜默,紫蘇連忙上前,對那走出來人長得精瘦嗓門卻粗得可以的婆子笑眯眯的
喊了聲:“嬸,我是。”
陸婆子因着廚房忙得兩腳不着地,還要跑這來看什麽野豬肉,心頭很是不喜,但在看到紫蘇笑眯眯的眼
時,心頭的不喜便少了三分,蹙了眉頭道:“拿來我看看。”
“哎,”紫蘇連忙從竹簍裏取了一塊斬好的排刀肉遞了上去,“嬸,您看看。”
多話也不說,只管規規矩矩的站在陸婆子手下,笑容滿面的看了陸婆子。
陸婆子拿在手裏左右打量一番,又放到鼻前聞了聞,回頭一邊忙着的邱管家,“邱管家,是野豬肉,還
挺新鮮的。”
邱管家便放了手裏的事,走了上前,指了兩個竹簍道:“都擡進去吧,陸婆子你過過稱後,帶她們去帳
房那結帳。”
“那,價錢……”陸婆子看向邱管家。
邱管家便看向紫蘇娘倆,“這肉你們打算賣多少錢一斤?”
陶大娘看向紫蘇,紫蘇便笑了道:“叔你看着給吧,我們也不知道價錢。”
陸婆子聞言,不由笑道:“你這丫頭到實誠!得,就照往常的價,三十個銅板一斤怎麽樣?”
“行,嬸。”紫蘇脆聲道:“嬸,我幫你背進去。”
話落,招呼陶大娘,“娘,我們把肉給嬸送進去。”
“哎。”
陶大娘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柴老板那才二十個銅板,這裏三十個銅板全要了!真是……一時間高興的連話
都說不出來。
“菊花,你在那邊等等,我們馬上出來。”陶大娘對菊花道。
“哎,嬸,我知道了。”
這邊廂,紫蘇背了竹簍目不斜視的跟在陸婆子身後。
陸婆子眼角的餘光将娘倆的反應都收入眼底,心裏暗暗的點了點頭,邱家芙蓉鎮四裏八方都是有名氣的
,便是縣裏的縣太爺也要給幾分面子。往常也有那小門小戶進進出出的,一個個的眼珠子便恨不得能将這屋
裏的東西搬走。不想,這娘倆,到是識趣的!
屋子裏,洗菜的,洗盤子的燒火的,擠擠挨挨的都是人,紫蘇和陶大娘乍然來到這裏,感覺連落腳的地
方都沒。但不論誰看過來,紫蘇都給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哎,這哪來的小丫頭,笑得可真甜。”
“可不是,這小丫頭長得可真秀氣。”
衆人你一語我一言的議論起來,紫蘇害羞的低了頭,也不言語,也不扭捏,反正你們說你們的,她聽她
的。
“好了,都幹活去。”陸婆子走了進來,指了兩個離得近的『婦』人,“你倆過來把這肉過過稱。”
兩竹簍子裏的豬肉過完稱後還有三十來斤,按三十個銅板算,那就是将近一兩銀子啊!只把個陶大娘喜
得兩眼都成了一條縫,見人就低頭哈腰。
“走,丫頭,跟我去結錢吧。”
陸婆子喊了紫蘇往外走,紫蘇扯了把傻呵呵的陶大娘,緊緊的跟在陸婆子身後。
“丫頭,你們是哪個村的啊?”
“嬸,我們是陶家村的。”
“陶家村?”陸婆子想了想,點頭道:“那裏離這鎮上可不近。”
“是啊,我跟我娘雞叫頭遍就起來了。”
“可累着了吧。”陸婆子啧啧嘆道:“咋不叫你爹和兄弟來呢?”
“我爹沒了,我弟弟還小。”
陸婆子步子一頓,目光撩過紫蘇和陶大娘,搖了搖頭,臉上生起一抹同情,指了遠處的月洞門道:“過
了那道門,就到了。”
“嬸,小公子将來一定是個大富大貴的人。”
陸婆子笑着嗔了紫蘇一眼,輕聲道:“好了,好了,這些好話啊,今天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你就是不
說,我也不會少給你一個子兒。”
紫蘇被陸婆子看穿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行人走到月洞門,正要往裏走,不想卻自裏走出幾個身姿如松,眉目甚是風流韻致的輕年男子,這些
人裏猶以那襲天青『色』的身影最為矚目,似青青翠竹立于松柏之間,又似瑰麗重彩的油墨畫間突然逸出的
丹青國『色』!雅致而內斂。
“大公子!”
陸婆子一聲驚呼,連忙低眉垂眼的站到角落,紫蘇與陶大娘緊随其後,貼壁而站,大氣也不敢出。
而這群言笑晏晏的公子爺也渾似不曾看到幾人,自是說說笑笑而去。便在紫蘇長長的松了口氣,擡起眉
眼時,不想卻對上一對溫暖如玉澈淨如月的目光,見她看過來,邱燕竹唇角微翹,收了目光,掉頭而去。
紫蘇斂下心頭的狂『亂』,便在剛才,她幾乎以為是燕竹也穿越而來,但當她看到那漆黑的眸中淡淡掠
過的一縷同情之『色』後,她恍惚回神,那不是她的燕竹,那只是一個與燕竹長得有些相像的男子罷了!
“快進去吧。”陸婆子在一邊催促道:“趁着這個時候,帳房空,不然等會還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
紫蘇與陶大娘跟了進去,帳房聽了陸婆子的話,翻開一本冊子将名頭添了上去,這才打開一邊的箱子,
拿了一吊錢出來,将多餘的扣了下來,其餘的遞給了陸婆子,陸婆子又給了陶大娘,“可要點點?”
“哎,不用了,不用了。”陶大娘連連對着帳房彎腰作揖,道着謝,“謝謝您,有勞您了。”
年逾花甲的帳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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