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9)

板拿了出來,數了一遍,買布和棉花針線等一共花去了約有三百來個銅板,剩下的加

上之前賣苦槠豆腐的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有一吊錢了。

“放陶罐裏,在床底挖個洞埋起來。”紫蘇對陶大娘道。

陶大娘便去找了鋤頭進來,紫蘇想了想又道:“拿出二百個放一邊,其餘的埋起來吧,怕到是有急用。”

“哎。”

現在是紫蘇說什麽,陶大娘便做什麽。

娘倆這麽一折騰,便到了半夜,因着白天都受了一番驚吓,洗洗過後,便都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醒半夢間,紫蘇似是聽到屋子裏有什麽翻動的聲音,她『迷』『迷』懵懵的想要睜開眼,可實在是太

累太困,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次日,紫蘇是被三弟的驚叫聲給吵醒的。

“二姐,二姐……”

紫蘇霍然睜開眼,便看到三弟指着屋外面被扔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啞了嗓子道:“我們家遭賊了。”

紫蘇再混沌的神思,這一刻也驚醒過來了,她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連聲道:“娘呢,快把娘來?”

三弟一回身便朝外走,睡在紫蘇身側的四妹也已經醒了過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她的那幾只兔子,

趿了鞋子便往外跑,邊跑邊喊道:“我的兔子,我的兔子。”

紫蘇彎下腰,去檢查床底下埋陶罐的位置,眼見那裏的泥土沒有松動的痕跡,長長的籲了口氣,又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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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拿出來的二百個銅板,連忙返身跑到屋角放夜桶的地方,把那個夜桶挪開,見底下裝銅板的錢袋子還在

,一口提着的氣才算是穩了下來。

只是,她這邊才松了口氣,廳堂裏便響起四妹“哇”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紫蘇不待多想,拔腳跑了

出去,見着拖了個籮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四妹,心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一時間,不由便也眼眶紅了。

“二姐,兔子沒了,兔子都被偷走了!”四妹,将空空的籮筐遞到紫蘇跟前,人“撲通”一聲便跌坐在地上

,張了嘴哭得越發的凄歷。

紫蘇還沒來得及去安撫四妹,三弟凄歷的不似人聲的聲音在耳邊乍然響起,“二姐,娘,娘出事了。”

紫蘇才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喉嚨口,她沒來得及跟四妹說一聲話,拔腳便朝三弟那邊跑了去,邊跑,

邊喊道:“娘在哪,出什麽事了?”

才跑到院門口,她的腳便僵在了原地。

陶大娘伏在自家的院門口,一動也不動。那樣僵硬的姿勢,就好比死去了一般!

“娘,娘,”三弟跑上前,一把将趴在地上的陶大娘的頭抱了起來,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嘶聲喊了起來,

“娘,娘,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啊。”

聽了喊聲的四妹也跟着跑了出來,眼見被三弟抱在懷裏的陶大娘連點反應也沒,才被吓得止了的哭聲,

瞬間響了起來,“娘……”

紫蘇顫了手腳,兩腳像是灌了水泥一樣的朝三弟和陶大娘走去。

她自三弟手裏接過陶大娘,探了手去試陶大娘鼻子下的呼吸,感覺到一股虛弱的氣息吹在手上,連忙對

三弟喝道:“快,快去請大夫。”

第1卷 43流言

紫蘇聽完抓『藥』夥計的話,半天沒回過神來。雖說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在知曉這幾貼『藥』便要用盡

手裏的銅板時,心裏到底還是有幾分不舍得。

“怎麽樣,抓不抓?”小夥計許是見慣了她這樣的窮人,到不勢利,只是和顏悅『色』的問着她。

紫蘇點了點頭,嘴裏卻還是鼓囊了一句“怎麽這麽貴”,一邊探了手去拿藏大竹簍裏的銅板。

“因着用的都是好『藥』,光參片就用了好些,別說還有其它的一些貴重的『藥』。”小夥計看着紫蘇拿

出來的那一吊錢,嘆了口氣,輕聲勸道:“別心疼錢了,人能看好就是好事。”

紫蘇點了點頭,謝過小夥計,接了包好的『藥』放進竹簍,轉身往外走。

出了『藥』房,走上大街,迎面卻與陶阿福家的狗娃撞了個對面。

“狗娃!”

紫蘇站在原地,訝異的看了手裏抓了一油紙包鹵豬耳朵的狗娃。不明白,狗娃怎的會在這,又哪來的錢

買這種貴的吃食。但轉念一想,怕是菊花使人送了信回去,狗娃作為小舅子跑來看看,也是正常的。

這般想着,心裏便嘆了口氣,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紫蘇!”狗娃先是怔了怔,下一刻,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迎了紫蘇走過去,輕聲道:“

紫蘇,你怎麽來鎮上了?”話落,朝紫蘇身後的『藥』房看過去,狐疑的道:“你家有人病了嗎?”

紫蘇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娘病了。”

“大娘病了?”狗娃失聲道:“怎的就病了?”

紫蘇笑了笑,不想多說,看了狗娃道:“你是來看你姐的嗎?”

狗娃神『色』僵了僵,下一刻便點頭說道:“嗯,我娘不放心,使了我來看看。”

紫蘇想起菊花對她的恨意,又因惦記着家裏的陶大娘,便道:“哦,我要趕回去給我娘煎『藥』,我先

走了。”

“嗯,知道了。”

狗娃讓到一邊,目送着紫蘇的身影漸漸消失。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稍傾鄒了眉頭,轉身朝菊花家走去

紫蘇低垂了頭憋了口氣一路往前走,手緊緊的攥了口袋裏僅剩下的那十幾個銅板,直将個腮幫子都咬痛

了,才緩緩的吐出心頭的惡氣。

趕回陶家村已經是半早上,還沒進屋子,紫蘇便聽到陶大娘的啜泣聲。

“三弟,四妹。”

屋子裏陪着陶大娘的三弟和四妹聽見紫蘇的聲音,齊齊的跑了出來,“二姐回來了。”

紫蘇一左一右牽了兩人的手,輕聲道:“早飯都吃過了吧?”

“吃過了。”

紫蘇點了頭,輕聲道:“那娘有沒有吃?”

三弟搖了搖頭,“娘不肯吃。”

紫蘇嘆了口氣,放了背上的竹簍,道:“我去給娘煎『藥』,四妹來幫我,三弟去陪娘說說話。”

三弟有些懵然的看了紫蘇,一直以來,二姐不都是讓他陪着做事的嗎?怎的這回卻讓他去陪陶大娘說話

了?但,即便是心中滿是疑問,他還是聽了紫蘇的話,朝屋裏走去。

紫蘇看着三弟的背影,留意到自三弟進去,陶大娘的哭泣聲頓了一頓,便暗暗的籲了口氣,看來陶大娘

還算是有點明白。

“四妹,你來幫二姐一把,我們給娘煎『藥』,好不好?”

“好。”

紫蘇拿石頭搭了個簡易的小竈,将『藥』拿水泡了放進陶罐,開始煎『藥』。

四妹乖巧的偎在她身邊,輕聲道:“二姐,我們是不是沒錢了?”

紫蘇捏了捏四妹臉上這些日子好不容易長出來的一點肉,輕聲道:“誰說的,我們還有錢呢。”

“真的?”四妹懷疑的看了紫蘇。

紫蘇點頭,“當然是真的,二姐什麽時候騙過你。”

四妹長長的嘆了口氣,但下一刻,卻又蹙了眉頭道:“可是娘病了,是不是要用很多錢啊?”

“二姐會想辦法的,四妹別擔心。”

四妹默了一默,眼見陶罐開始冒熱氣,紫蘇便将火撒了一點出來,改為小火慢慢熬,坐在她身邊的四妹

輕輕的嘆了口氣,稍傾,難過的道:“二姐,要是我們家實在沒錢,你就把我賣了吧。”

紫蘇冷不丁的聽到四妹的這句話,一個沒留神,手便被燙了下,她顧不得手指上的痛,猛的回頭看了四

妹,歷聲道:“胡說什麽呢?誰說要賣你了。”

四妹大的眼睛裏含了一汪淚,可憐兮兮的看了紫蘇,哽聲道:“是我自己想的,我怕娘跟爹爹一樣,到

時候二姐,三哥還有我就沒人管了。”

紫蘇聽得心裏就像有把刀在絞一樣,她強忍了心口的痛,将四妹摟在懷裏,輕聲道:“不會的,娘不會

有事的,二姐一定會将你和三弟都帶大的。”

四妹趴在紫蘇的懷裏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嗚嗚的哭了起來。紫蘇聽着四妹的哭聲,忍了許久的淚再也控

制不住的往下淌。

“四妹,娘不會死的。”紫蘇擡頭,便見到三弟扶了紙片兒似的陶大娘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陶大娘

目光複雜的看了紫蘇,又看着哭得兩眼通紅的四妹,再次道:“娘不扔下你們不管的,娘要看着你二姐嫁人

,你三弟娶媳『婦』,四妹找婆家呢。”

“娘……”四妹站起撲了過去,抱着陶大娘“哇哇”的哭了起來,“娘,你別死,四妹很乖,四妹聽話,四妹

以後只吃一點點……”

紫蘇擦了把臉上的淚,重新低了頭去看陶罐。

陶大娘将四妹抱在懷裏,輕言細語的安撫了一陣,回頭對三弟道:“三弟,帶你四妹出去玩會去。”

“嗯,”三弟牽了四妹的手往外走。

陶大娘喘了口氣在門檻上坐下,紫蘇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默默的坐回原處。

“這些『藥』,花了多少錢?”

紫蘇默了一默,稍傾,才輕聲道:“沒花多少錢。”

陶大娘便目光幽幽的看了她。

紫蘇撇了頭,未幾,沒好氣的道:“到底是錢重要還是人重要。”

陶大娘怔了怔,稍傾,輕聲道:“我就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你別想了,把身體養好,才是要緊的。”

“嗯,我知道。”

娘倆一時間再沒別的話說。

“進去吧,外面風大,『藥』好了,我會端進來。”

陶大娘點了點頭,起身朝房間走去。

紫蘇這邊廂約等了半盞茶的功夫,看着陶罐裏三碗水煎得只剩一碗汁的樣子,便撒了火,将陶罐拿到了

一邊涼涼,準備将『藥』汁倒了出來。不想,耳邊卻響起三弟略帶驚慌的聲音。

“二姐,驢蛋跟狗娃打起來了。”

紫蘇一怔,看了跑進門來報信的三弟,疑『惑』的道:“他二人怎麽會好端端的打起架來?”

三弟搖了搖頭,“不知道。”

紫蘇想了想,輕聲道:“你別去湊熱鬧,許是他二人有什麽事也不一定。”

“嗯。”三弟應了。

紫蘇不見四妹,不由道:“四妹呢?”

“四妹被桃花姐姐帶了去玩。”

紫蘇點點頭,“你去把四妹尋回來吧,萬一『亂』『亂』的把她傷着了不好。”

三弟應了一聲,便重新跑了出去。

紫蘇拿了塊帕子裹了陶罐往碗裏倒『藥』汁,小心的端了走進房間對榻上的陶大娘道:“趁熱喝了,大

夫說了,喝了出身熱汗,人會好得快點。”

“好的。”陶大娘接了『藥』碗,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紫蘇是知道那『藥』有多苦的,可是看着陶大娘眉頭也不鄒下,就那樣一口一口喝掉,心裏一時間也說

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在陶大娘将一碗『藥』盡數喝盡後,她飛快的倒了一碗涼水遞了上去。

“漱漱嘴。”

陶大娘接了,連喝了幾口,這才覺得苦得麻木的舌頭有了點感覺。将空了的碗遞給紫蘇,輕聲道:“我

這些天既然只能躺着外面的事也做不了,便開始縫制冬衣吧。”

紫蘇點頭,“你仔細着點,要是吃不消便多歇息。”

“嗯,我知道的。”

陶大娘正欲再問紫蘇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不想門外響起四妹的哭聲。

“二姐,二姐,三哥跟狗娃打起來了。”

紫蘇先是一愣,下一刻提了腳便往外跑,一把将四妹帶進懷裏,急聲道:“人呢?在哪裏,怎麽會打起

來的?”

四妹止了哭聲,抽噎着道:“狗娃說驢蛋哥跟你是相好的,三哥便沖上去打他了。”

紫蘇聽了四妹的話,先是僵了僵,但下一刻,便站了起來,拔腳跑了出去,邊跑邊對已經追到門邊的陶

大娘道:“你在家候着,我馬上将三弟帶回來。”

村頭的曬谷場,三弟小小的個子卻是渾然不懼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的狗娃,紅了眼像頭憤怒的公牛一樣

,瞪了狗娃,怒聲道:“你再敢說一遍試試,看我不打落你滿嘴的牙。”

“說就說,有什麽不敢說的!”狗娃青着臉瞪了三弟,大聲道:“陶紫蘇她就是個不要臉的『騷』狐貍,

她勾三引四……”

“我打死你。”三弟“嗷”一聲便沖了上去,卻不防背後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給拽住了。“放開我,放開

我……”可是不論他怎麽掙,身後的那只手卻是死死的拽住了他,冷聲喝道“你胡鬧什麽?叫你喊四妹回去,你

怎的自己在這跟人打起來了。”

三弟回頭,見着橫眉怒目的紫蘇,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沒哭過的三弟,這會子眼淚嘩的就出來了,他擡

手胡『亂』的『摸』了一把,怒聲道:“你別管,我就是要打死他。”

紫蘇擡頭對上目光陰涼涼看過來的狗娃,沒好氣的道:“為什麽跟三弟打架?”

“是他先打我的。”狗娃指了三弟,大聲道:“他先打我的,不信,你問問別人。”

紫蘇卻是頭也不回的看了他,緊追道:“他為什麽打你?”

狗娃臉上的神『色』一僵,稍傾撇了頭,卻是不出聲了。

“問你呢,他為什麽打你?”紫蘇提了嗓音,看了狗娃道:“怎麽,舌頭被狗咬掉了,不會說話了。”

“說就說!”狗娃被她一激,漲紅了臉,怒聲道:“我說你是『騷』狐貍,他就上來打我了。”

“那我怎麽就是『騷』狐貍了?”紫蘇不氣不惱的看了狗娃,“我勾了誰,引了誰了?你要說我是『騷』

狐貍。”

“你勾着我姐夫了!”狗娃怒聲道:“我姐夫為着你,蹲大牢了,你不是『騷』狐貍你是什麽?”

“我呸!”紫蘇趕上前擡手便朝狗娃臉上掄了一巴掌,但因着個子挨,狗娃又是男孩子,她那巴掌還沒掄

到便被狗娃躲了過去,擡了腳便朝紫蘇踢過去,嘴裏罵道:“你還不承認,驢蛋他也是為着你打我的,你不

是『騷』狐貍是什麽……”

“啪”一聲脆響。

狗娃『摸』着自己被紫蘇扇到的臉,怔在了原地,似乎想不明白怎麽就被紫蘇打了。

紫蘇卻是在得手後冷笑着退了一大步,目光兇惡的看了狗娃,“你姐夫?我呸,一家子肮髒龌龊的腌漬

貨。你姐幫着你姐夫騙我娘,想搶我家的錢,他不該蹲大牢?那誰去蹲大牢!我勾引他,我呸,你也不撒泡

『尿』『尿』照照,他是個什麽東西!”

“你胡說,明明是你……”

“是什麽?”紫蘇瞪了狗娃,“要不要将裏長請來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大家都

是一個村的份上,我連你姐我也一起告了,讓她跟着一起吃牢飯,不信你試試。”

狗娃白了臉,又恨又怒的看了紫蘇,他自是清楚事實是什麽。更是不懷疑紫蘇話裏的真假,想要上前打

她,可是臉上那被扇了一耳光的地方還辣辣的痛,更別說一邊還有個陰了張臉恨不得沖上來咬他一口的三弟

“滾,”紫蘇對了狗娃喝道:“白披了張人皮的狗東西。”

紫蘇回身拉了三弟的手,輕聲道:“有沒有打着哪?”

“沒有。”三弟搖了搖頭,神『色』焦急的看了紫蘇,一疊聲道:“那個人當真騙了你和娘,想要搶我們

家的錢?”

紫蘇點了點頭。

“那偷我們家兔子的人會不會是他?”

紫蘇搖頭,輕聲道:“不是他,他早被人看起來了,怎麽能找到我們家,偷我們的兔子呢!”

“別讓我逮着了,逮着了我打不死他!”三弟惡狠狠的聲音響起。

紫蘇卻是嘆了口氣,看了眼身側目光各異的看熱鬧的人,她和陶大娘對菊花的事提也不提,就怕傳得沒

邊。現在看來,一場流蜚語是少不了!

“駭蛋又怎麽會和狗娃打起來?”紫蘇領了三弟往家走,邊走邊問道。

三弟搖頭,“我不知道。”

紫蘇默了一默,朝陶八水家看去,對上一對欲言又止的眸子。

第1卷 44知恩圖報

幾貼『藥』吃下,陶大娘的身子漸漸的便有了好轉。

而這個時候,村子裏開始刮起了流言蜚語,為這些流言蜚語三弟又和幾家的孩子打了幾場架,紫蘇也不

阻止,只在每次三弟打了架回來後,她會仔細的檢查一遍三弟的身子,看看有沒有哪裏有紅了紫的地方。

因着三弟打架不要命,所以大多數時候,三弟都是打贏的那方。有家長領了打輸的孩子找上門,紫蘇也

不安撫哭得傷心的孩子,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大人,問一聲,“為什麽會打架?”

大人自是不依,覺得自己家孩子吃虧了,免不了說幾句難聽話,紫蘇便會冷笑着道:“你要是覺得吃虧

,那就讓他們重新打一架,怎麽樣?”

次數久了,便也沒人上門告狀了,将自家孩子拘了起來,不讓他們跟三弟玩。三弟也不在意,他跟着陶

打鐵家的大虎和二虎成天的往山裏鑽,逮兔子打鳥。

這般轉眼十一月便過了,進了十二月,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

兩畝地的蘿蔔因着沒什麽肥料,長得雖不如別人家的喜人,但不管怎樣,充個饑自是不成問題。

這個冬天,若是沒病沒災,想來順順利的度過自是沒問題。可若是像陶大娘這樣,突然來場急病,那就

危險了!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可能。紫蘇想着,還是要想辦法賺點錢才行。

“二姐。”

紫蘇擡頭,見是三弟空了雙手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看來,是沒打着什麽獵物,心裏難過了。

“怎麽了,這麽一副沒精神的樣子。”紫蘇上前,接了三弟手裏的弓箭,輕聲道:“沒關系的,不是每次

運氣都那麽好的。”

“不是的。”三弟擡了頭欲言又止的看了紫蘇一眼。

紫蘇頓了頓,輕聲道:“那是……”

三弟搖了搖頭,嘆了聲氣,擡了重重的步子朝竈房間走去,紫蘇略一猶豫,跟了上前。三弟正撈了水缸

裏的葫蘆,舀了一葫蘆水,幾口喝光,又“啪”的一聲将葫蘆扔回了缸裏。

看來是受什麽閑氣了!紫蘇想起前些日子的流言,暗道:莫不是又從哪裏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她之前

之所以不阻止三弟,是覺不管誰被欺負了,當然要還回去。現如今,既然事态漸漸平息,那就沒必要再糾纏

不放。

“是不是,又聽到什麽閑話了?”

三弟搖頭,回頭看了眼陶打鐵的院子,擡腳朝屋裏走,紫蘇連忙跟了進去。

“我今天打了只兔子,可是二虎說是他的。”三弟低了頭,難過的道:“可是,明明是我先『射』到的啊

!”

紫蘇這才清楚是怎麽回事,看着三弟難過的臉,心裏不免就嘆了口氣。

“打鐵叔是你師父,你就當是孝敬師父吧。”紫蘇輕聲勸道:“你再跟着大虎和二虎練練,等過幾天,二

姐陪了你進山。”

三弟點了點頭,雖然心裏還是難過,可是又覺得紫蘇說得有道理。

這邊廂紫蘇才跟三弟講完話,起身打算去做晚飯,不想春妮卻是提了個籃子,跑了來。

“紫蘇姐,我娘讓我将這個送來。”春妮将籃子遞到紫蘇跟前。

紫蘇接了籃子一看,愣了愣後道:“兔子?”

春妮點頭道:“嗯,我娘聽了大哥的話将二哥給罵了一頓,說他做得不對,讓我把這兔子給你們送過來

。”

“哎,春妮啊,你拿回去吧。”紫蘇将籃子遞還給春妮,輕聲道:“就當是三弟孝敬你爹的。”

春妮甜甜一笑,“我家還有呢,大哥打了一只野雞。”

紫蘇想了想,也沒再堅持,主要陶大娘身子不好,也确實需要補補。便對春妮道:“那你替我謝謝你娘

。”

春妮應了,接過空了的竹籃,一蹦幾跳的回了自己家。

春妮才走,三弟便從房裏走了出來,往前看了他二姐手裏的兔子,輕聲道:“是我打的那只。”

紫蘇『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你看,打鐵嬸可是個明白人。你以後心胸也要放大點,不能計

較眼前的得失,要往長遠裏看,懂嗎?”

“嗯,”三弟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紫蘇便大聲道:“走,我們收拾兔子去,二姐晚上給你們做炖兔子。”

“哎。”

冬至一過,便是滴水成冰的天兒,紫蘇料想過這個冬天的寒冷,卻沒有想到會冷成這樣。那身新做的棉

花袍子穿在身上就跟套了個紙板一樣,根本抵不了什麽寒。

這個時候,她備下的那些木柴便起了作用,時不時的燒堆火,在屋子裏烤着,順便在最底下墊塊腳板薯

,等木柴燒成了炭,炭成了灰,娘幾個便可以抱着香噴噴的烤腳板薯啃。

這樣的天,紫蘇只能盡量的燒一鍋開水,将之前貯藏的蘑菇,苦槠豆腐,換來的各種蔬果等換着花樣的

煮了蒸了吃,地裏的蘿蔔這個時候也派上了用場,時不時的燒一大鍋蘿蔔湯,娘幾個,睡前一人一碗,醒來

又是一人一碗,驅寒不說還暖胃又飽了肚子。

天氣好的時候紫蘇便會帶了三弟往山上鑽,試圖找到冬天裏出來找食的動物,但不知道是天冷的小動物

們不出來還是動物們都冬眠了,姐弟倆幾乎就沒什麽收獲。

轉眼便進了臘月,臘月一過,便是過年了。紫蘇想着過年總要有個過年的氣氛,便跟三弟商量着,兩人

在年前再進趟山,看能不能打到只兔子或野雞什麽的,這樣過年好歹還有個葷的。

三弟自是應下不提,姐弟二人挑了個太陽晴好的日子,三弟背了弓箭,紫蘇則是背了竹簍,拿了柴刀,

交待了陶大娘和四妹一番,姐弟二人朝山裏走去了。

“二姐,我們鹽不多了吧。”

“沒事,還有一罐子呢,吃到開春沒問題。”

三弟點了點頭,似是安慰紫蘇,又像是安慰自己,輕聲道:“等入春了,山裏動物會多起來的,到時我

多打些,我們就可以拿了去換錢。”

“嗯,”紫蘇點頭道:“三弟一定行的。”

三弟臉上紅了紅,不好意思的對着紫蘇笑了笑。

“二姐,這外圍都被人打過了,要不,我們往裏面走點吧。”到了山前,三弟猶疑的對紫蘇說道,生怕紫

蘇不同意,急聲道:“現在這種天,那些兇猛的野獸肯定少了。”

紫蘇還在猶豫,三弟又道:“我們只是小範圍的搜搜,不行就退出來。”

“那好吧。”紫蘇點頭道,又叮囑三弟,“說好了,只是小範圍的不能走得太深。”

“哎,我記住了的。”

姐弟二人擡腳便朝山裏走,前幾天下了一場小雪,山裏還不時的有沒有消融的積雪,偶爾的樹冠上積着

的雪化了,落下來,将姐弟倆淋了個滿頭滿身,逗得姐弟倆大呼小叫的。空曠的林子時便不時的響起幾聲歡

笑聲。

“二姐,”三弟驀的停了腳,聲音細細的喊了紫蘇。

紫蘇心神一緊,站在原地不動,目光警覺的四處張望,同樣壓了聲音對三弟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現

什麽了?”

三弟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是發現東西了,可那東西卻不是他們想要的。

沒有得到三弟的回答,紫蘇怔了怔,續而飛快的回頭看向三弟,“怎麽了?”

然,在看到三弟目光看着的方向時她由不得便腳底生起一股寒氣,怔在了原地。狼!他們的對面約三丈

外,霍然站着一只成年的狼,正用一對綠幽幽的眼睛看着她二人。

“別怕,我們只要不動它,它也不會來攻擊我們的。”

“二姐,這狼跟我們上次遇見的那只好像。”三弟壓下心頭的驚懼,對紫蘇說道:“上回那只狼額頭間有

一簇白『毛』,這只也有。”

紫蘇到是沒想那麽多,對她來說,狼都一個樣,兇殘的很。哪裏還會去在意它長什麽樣!

那只狼遠遠的看了兩人,稍傾竟然邁了腳一步一步踩了貓步朝二人跟前走上來。

“二姐……”三弟吓得一把抓了手裏的弓,對紫蘇急聲道:“你快跑,我來對付它。”

“胡說。”紫蘇一把将三弟拉到身後,拿了手裏的柴刀,顫了嗓子道:“你走,我來對付它。”

“不要,二姐,你走。”三弟急得往前搶,卻被紫蘇死死的擋在了身後,急得都快哭了出來。

不想那狼在距離兩人約十步遠的時候便停了下來,警惕的打量着戰戰兢兢的姐弟二人,特別是紫蘇,它

甚至歪了下腦袋,似乎在确認着什麽。

紫蘇感覺到裏面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她的雙腳軟得連站在那的力氣都沒有。但卻不得不咬緊了牙,

全力戒備着。

“嗷唔!”

那頭狼忽的便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那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嘯聲,吓得紫蘇和三弟一個踉跄,齊齊跌倒在地。這個時候別說上前『射』殺

,便是再重新站起的力氣也沒了。姐弟兩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恐懼的看着兀自長嘯不止的狼。

“二姐,它會不會吃了我們。”三弟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紫蘇顫了聲安撫他道:“不會的,別怕。”

只她話才落下,耳邊便響起細細碎碎的聲音,不多時,空氣裏便有了一股腥臊氣,紫蘇猛的擡頭,這一

擡頭,只吓得她差點眼一閉,暈死過去。

周遭竟然又跑了幾頭狼,有些狼甚至嘴裏還咬着血淋淋的兔子和野雞。此刻,那幾頭狼無一不虎視眈眈

的瞪了她二人,綠幽幽的眼睛放出滲入骨髓的殺機。

“嗷唔!”

又是一聲狼嚎,下一刻那些圍着姐弟二人的狼齊齊的往後退了三步。接下來的一幕,使得紫蘇在後來的

很多年裏都不曾忘懷,也使得她在後來的日子,每每想要罵一聲“畜生”時,都覺得拿那些人跟畜生比,實在

是污辱了畜生!

踩着優雅的貓步,那頭狼緩緩走至紫蘇跟前,在三步外停住,下一刻,忽的便俯下身子,然後『露』出

白白的腹部,耷拉下耳朵,垂下尾巴就地一個匍匐。

“二姐,它……”

紫蘇緊緊的摟住了二弟,生怕他一個不小心,便将手裏的箭『射』了出去,一邊輕聲道:“它在向我們

行禮,它對我們沒有惡意。”

“行禮?”三弟疑『惑』的看了紫蘇,“為什麽?狼不是都兇殘的嗎?不是要吃人的嗎?”

紫蘇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這頭狼為什麽對她們這們友好……不,紫蘇腦海裏忽的便閃過一個片段,難道

眼前的這頭狼,便是她才來的那會救起的小狼?想到這,紫蘇不由便松開了二弟,微微直了身子,仔細的打

量起眼前的狼。

只是,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實在看不出這頭狼與別的狼有什麽區別,真有區別,也就是像三弟說的

,它的額頭有一簇白『毛』。

狼賣完萌,起身退開。然後,便是那些嘴裏叼着獵物的狼,一一走到姐弟二人跟前,将嘴裏的獵物放在

她二人跟前,然後退開。

三只兔子,二只野雞!

紫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東西。眼眶忽的便紅了,這是不是所謂的送人玫瑰手有餘香?

林子裏再次響起一聲長狼嘯,下一刻,耳邊再次響起細細碎碎的聲音,紫蘇目送着狼群們離開。将呆若

木雞的三弟擁在懷裏,輕聲道:“看,三弟,它們也曉得知恩圖報的。”

“二姐,你是不是曾經幫過它?”

“嗯,很早以前它掉進了一個陷進裏,我把它給抱出來了。”

“可是,你都沒跟我說。”

“我忘了。”

“……”

紫蘇拍了拍有着小小幽怨情緒的三弟的臉,指了眼前那一堆東西道:“走吧,我們回家去。”

“哎!”

三弟從地上爬了起來,僅管腳還有點軟,但是滿心眼裏都是歡喜。手腳利索的将地上的兔子和雞撿了起

來,放進紫蘇的背簍裏,大聲道:“這下過年不愁沒菜吃了。”

“是啊。”紫蘇笑呵呵的道:“我們可以過個好年了。”

三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紫蘇道:“二姐,等開春了,我一定會打到很多獵物的。”

“嗯,二姐相信你。”

紫蘇習慣『性』的擡手去捏三弟的臉,不想三弟卻是一偏頭躲過了。

“二姐,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老這樣捏我的臉,會被人笑話的。”

“哎!”紫蘇看着嚷着長大了的三弟,郁悶的道:“你過了年才七歲。”

“那我也是長大了!”

第1卷 45說媒

三只兔子,紫蘇拿鹽腌了,兩只野雞,一只腌了,一只當晚便讓三弟去地裏拔了蘿蔔,洗洗切切,燒了

一鍋蘿蔔炖雞。然後,又分別拿碗裝了,挑着關系好的人家各送了一碗。

剝下來的兔子皮,紫蘇曬了弄弄幹淨,替四妹和三弟各做了兩件兔『毛』的肚兜,不論是夜裏還是白天

都讓兩人貼身穿了,兄妹二人有了這肚兜,一個冬天也沒見感冒一次。野雞『毛』和剩下的兔子碎皮『毛』

,她便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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