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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杯,“姑娘請用茶。”
“謝謝。”紫蘇接了茶盞,放到嘴邊意思了一下,便随手擱在了桌上,見幾人齊齊站在那,一臉好奇的看
着自己,不由便『摸』了臉道:“莫不是我臉上生銀子了,你們這樣虎視眈眈的看着我?”
她的話一落,明月等人齊齊掩嘴一笑,撇了頭。
“都坐下吧。”紫蘇指了屋子裏的椅子道:“我就是來跟你們說幾句話的。”
明月等人臉上掠過一抹尴尬的神『色』,稍傾,明月上前,略一猶疑,輕聲道:“姑娘,我們原不知道
您對邱公子有意,現即是知曉了,當再不會去歪纏邱公子。”
紫蘇臉上的神『色』便僵了僵,稍傾便紅的像是被染了屋胭脂。
“那個,我……”紫蘇正要否認,不想窗外突然就響起一陣竊竊的私語聲。
“也真是好笑了,人家邱公子既然對她無心,那就該保持點姑娘家的矜持,怎的還樣死纏爛打的,也不
怕傳了出去丢了臉面。”
“是啊,占着自己對人家救命之恩,就挾恩以報。當真是無恥至極!”
屋子裏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竹枝當下便要喝斥,卻是被紫蘇一個眼風給擋住了。
明月擡頭看了臉『色』淡淡,不辯喜怒的紫蘇一眼,有心想給外面的兩人提個醒,可最終還是讷讷的閉
了嘴,忐忑不安的坐在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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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兩人渾然不覺,自己的一番話都落在了衆人的耳裏,還在繼續說着。
“現在好了,她這樣要死不活的,人家邱公子就算是再不願,也得娶了她。”
“可不是麽!真是可惜了我們邱公子的一表人才,怎麽就這麽倒黴。”
稍傾,一陣沉默之後,響起“撲哧”一聲嘲笑。
“戲文裏不是常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便以身相許麽?只人家裏兩相情願,她這卻是以命相『逼』!真
是看不出來,平時一副高高在上,清高得不得了的樣子。想不到,也是個看到男人就邁不動步子的。”
“哼,我詛咒她就這麽嘔血嘔死算了,讓她作!賤人就是僑情!”
這話一落,屋子裏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她們平常雖說也會在背地裏說些家長裏短的閑話,可這般惡毒的話卻是極少說的。更何況說的那個人還
是她們諸多維護的紫蘇。
當下,衆人齊齊慘白了臉看向紫蘇,待看到紫蘇神『色』間雖還是淡然如水,一對漆黑的眸子卻是溢滿
難以言喻的哀泣之『色』,當下不由自主的便跟着很是傷心了一把,傷心過後就是滿滿的義憤填膺。
屋外的人,步子聲已經到了門邊,嘴裏的閑話卻還是沒停。
“放心,她就是嘔不死,她也得作死……”
秀蘭早已聽得心頭氣血翻湧,當下再顧不得紫蘇的阻止,幾步上前,撩了簾子,對着怔怔立在門檻外的
弦月和霁月擡手便是“啪、啪”兩巴掌。
“你們這兩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東西。”秀蘭擡手指了被打得一懵,下一刻看到低眉垂眼坐在那的紫蘇時,
立刻腳一軟,便跌倒在地,嘴裏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句,“姑娘……”
一直默然無聲的紫蘇這才擡起眼,看了吓得三魂去了兩魂半的弦月和霁月。微微的翹了翹嘴角,臉上扯
開一抹淡淡的笑,輕聲道:“你們回來了。”
“姑娘铙命啊,姑娘……”
兩人爬了進來,眼見得便要爬到紫蘇跟前。
“就那跪着吧,別髒了姑娘的衣裳。”竹枝冷凜的聲音響起。
這屋裏的人,若說真怕,其實更怕的是竹枝,誰都知道她是梅聖俞指給紫蘇的,她若是到梅聖俞跟前說
句什麽,那可真就是天塌了的事。更何況今天的這件事!
霁月和弦月只片刻,便是連哭帶喊的磕起了頭,別的也不敢多說,只反複喊着那句,“姑娘饒命……”
“讓她倆都靜一靜吧,我還有話跟她們說。”紫蘇看了竹枝道。
竹枝便瞪了二人一眼,歷聲道:“姑娘的話沒聽到是不是?”
二人不敢再喊,只瑟瑟抖着跪倒在一邊。
紫蘇便看了明月幾人道:“你們來時,我曾與你們說好,這五年,只要你們做得好,我不但還了你們的
賣身契,還另付二百兩的安身銀子。”
衆人立刻神『色』一肅,滿懷期望的看了紫蘇,雖然原先并不是很抱希望。但這幾年相處下來,卻發現
紫蘇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此刻,生怕因了地上的二人再起變化,齊都神『色』複雜的看了紫蘇。
“我年後,便要走了。”紫蘇笑了笑道:“這件事,我自會知會梅掌櫃,但餘下的一年,還是要看你們自
己。”
“姑娘要走了?”明月看了紫蘇,訝聲道:“姑娘要去哪?”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我當然是要回我自己的家啊。”
明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紫蘇眼見衆人臉『色』齊齊一變,她便笑了道:“二百兩的銀子,我走之前會給你們,但賣身契,得五
年期滿。”
地上的弦月和霁月此刻悔得腸子都綠了!恨不得撕了自己的一張嘴。
“姑娘,如果我們拿了賣身契不想走,那我們還能不能在這繼續幹?”
紫蘇便笑道:“我與梅掌櫃同樣簽的是五年的約定,五年之內的事我能做主,五年之後的事,那就要看
梅掌櫃的意思了。”
衆人還在翁翁議論時,紫蘇站起身撣了撣了略有些鄒的衣裳,道:“我就是來跟你們說這件事的,其它
也沒了。”
見紫蘇要走,明月連忙上前:“奴家送送姑娘。”
紫蘇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姑娘……”
弦月和霁月擡頭可憐兮兮的看了紫蘇,稍傾不約而同的擡手便朝自己的臉上揮去“啪”一聲,毫不遜『色
』于秀蘭那一巴掌的力度。
“姑娘,奴婢們滿嘴噴糞,求姑娘不要與奴婢們一般見識。”
紫蘇也不阻止,目光冷冷看了二人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只至打得臉仲得如饅頭,嘴角流出紅鮮紅的血,
她眉頭也沒鄒下。就那樣目光平靜的看着二人。
屋子裏先始覺得二人活該,然,眼見得二人已然如此,紫蘇卻只是冷眼旁觀,并沒有叫停的意思,不由
都齊齊的顫了顫,越發的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
而弦月與霁月二人,起先為了引得紫蘇的同情,都是是下了死力打的,這會子功夫,臉上早就挨了十幾
巴掌,不說半邊臉麻木了,便是手掌心也是嘶嘶的痛。紫蘇沒有叫停,她們也不敢停手,只再下去的力道終
究是輕了許多。
“姑娘,走吧。”秀蘭啐了口弦月與霁月,“跟這種良心叫狗吃了的人說什麽。”
不由分說的便要擁了紫蘇往外走。
“姑娘……”
弦月與霁月齊齊哀喊,“姑娘,求姑娘慈悲,饒奴婢們一命啊。”
紫蘇擡起的步子便頓了頓,她目光先是撩過屋子裏的人一眼,最後才落在弦月和霁月身上,冷冷一笑,
淡淡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下的事負責。你們既然膽敢嘴邊跑馬,那就有膽子承擔這後果吧!”
第3卷 101以身相許
離了流香院,紫蘇習慣『性』的朝臨江閣走去,但才到半路時,卻是步子一頓,站在了原地。
“姑娘……”竹枝的猶疑的看了停在原地的紫蘇,以為她還在為弦月和霁月的事傷心,正想着上前勸幾句,
不想紫蘇卻是步子一轉,掉頭朝另一條路走去,邊走邊吩咐道:“我還是搬回泠雪居。”
泠雪居是紫蘇從前在明月樓的住處,這幾段日子,她一直住在臨江閣,突的便說起要回泠雪居的話。竹
枝心下便長嘆了口氣,原只道她對那些閑言碎語并不在意,終究還是聽進心裏了。
“姑娘這又是何必呢!”竹枝趕前幾步,輕聲道:“人嘴兩張皮,誰還能管得住誰不說是非?姑娘越是這
般便越不能回避了……”
紫蘇看了一臉小心的竹枝,笑了道:“不是因為她們的閑話。”
“那是?”
紫蘇笑笑,她沒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便就算是她解釋了,怕是她們也不會相信。再說,也沒法解釋
,必竟只有她自己知道,先前的一切為的都只是燕竹而不是他邱燕竹!
“那奴婢們去将姑娘常用的東西搬了回去?”月兒看了紫蘇小聲問道。
紫蘇點了點頭,月兒便一溜煙的往前跑去。
夷洲的冬天委實不像個冬天,到是同大多數地區的秋天有點像,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有種懶懶的
倦怠,偏生四周的花草樹木常年如春,姹紫嫣紅夾着青綠高大的樹木,看在眼裏,一瞬間便覺得通體舒泰。
再多的煩心事也煙消雲散不知所蹤!
“姑娘要不要在園子裏走走?”秀蘭見紫蘇目光落在一側開得很是豔麗的扶桑花上,心思一動,上前勸道
:“你在屋子裏也悶了有些日子了,不如便在園子裏走走吧?”
紫蘇想着往後怕是也沒什麽機會在這園子裏走動了,便點頭道:“那就走走吧,反正回去也沒事。”
“哎!”秀蘭一邊應了一邊對雪香道:“去拿些水果再讓人送壺茶來。”
“是,秀蘭姐姐。”
雪香一溜煙的跑了開去。
紫蘇便帶了秀蘭和竹枝往人較少的花園深處走去。
園子裏有人工的湖泊假山,湖中種了荷花,假山處亦引用湖水做出一道人工的瀑布,此刻湖水涔涔,遠
處的絲竹之聲又隔了一處水岸隐隐約約入耳,自有一番說不出的美妙。
“便在這坐坐吧。”
一行人走至一處涼亭,紫蘇眼見此處眼界開闊,涼亭又依水而修,看着碧綠碧綠的湖水,一時間腳便邁
不動了。
“那姑娘坐着,我去引了雪香往這處來。”竹枝輕聲道。
“去吧,”紫蘇囑咐道:“路上小心些。”
“是。”
竹枝退了下去,亭中便剩下她和秀蘭二人時,紫蘇便轉頭看了秀蘭,挑唇笑了笑。
秀蘭對上她若有所指的笑,不由便臉『色』紅了紅,輕聲道:“好端端的這又是笑什麽?”
“哎呀,好端端的連笑都不能了。”紫蘇嘆了口氣道。
“不是……”
紫蘇卻是驀的笑容一斂,看了秀蘭道:“謝謝你,秀蘭。”
秀蘭怔了怔,不解的道:“謝我做什麽?我又沒……”
“謝謝你對我的維護。”紫蘇看了秀蘭,輕聲道:“雖然我對你們誰都不曾想過要得到回報,但是,今天
你對我的維護,還是讓我很開心。”
秀蘭被她說得臉『色』一紅,低了頭,嚅嚅的道:“應該的,你對我那麽那麽好,我……”
“陶姑娘!”
驀的一聲略帶磁『性』的嗓音打斷了秀蘭的話。
紫蘇和秀蘭同時擡頭朝來人看去,這一看,不由便怔在了原地。
“邱公子?”秀蘭疑『惑』的看了邱燕竹,又看了看一臉凝重之『色』的紫蘇,想到那些閑言碎語,不由
便心中一緊,往前一步,擋在了紫蘇跟前,沒好氣的道:“你來做什麽?”
邱燕竹臉上先是一紅,但轉而卻是目光咄咄的看了秀蘭身後的紫蘇,“我有話想單獨跟陶姑娘說,還請
秀蘭姐姐行個方便。”
“不行,”秀蘭斷然拒絕,“你還嫌害我們姑娘害得不夠啊!”
邱燕竹驀然神『色』一變,不解的看了秀蘭道:“秀蘭姐姐這話從何說起?”
秀蘭便要将那些閑話說出來,不想,紫蘇卻是出聲阻止了她。
“秀蘭,你去迎迎竹枝她們。”
“姑娘!”秀蘭回頭不贊成的看了紫蘇。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去吧,話總是要說清楚的。”
秀蘭嘆了口氣,一跺腳,狠狠的瞪了邱燕竹一眼,轉身便走也亭子,卻也不走多遠,在兩人都看得到卻
又聽不到談話內容的地方站了,掐了朵花站在那掰扯着花瓣玩。
邱燕竹正惶惶不知如何開口時,紫蘇卻是卻是指了亭子裏的另一處石墩道:“坐下說話吧。”
“謝姑娘。”邱燕竹抱手作了個揖,便在紫蘇對面坐下。
“你來尋我,可是為着我拒了親事的緣故?”
邱燕竹原本就不自然的身子越發的僵硬了,他點了點頭,稍傾,小心的擡眼打量紫蘇的神『色』道:“
陶姑娘,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紫蘇在托梅聖俞轉告時,便猜到邱燕竹怕是一定會自己來問個“為什麽”的。也曾想過,真的到了他來問
時,要如何回答,但眼下對邱燕竹的那句“為什麽”卻突然就覺得任何理由都是蒼白無力的!
見紫蘇垂了眉眼不語,邱燕竹默了一默後,緩緩開口道:“姑娘可是覺得在下不能托付?”
紫蘇搖了搖頭。
“那可是在下之前言行不當,沖撞了姑娘,傷了姑娘的心?”
紫蘇再度搖頭。
邱燕竹頓了一頓,言語之中便有了他自己都不曾發覺酸澀之意,“可是……姑娘心中已有良人?”
紫蘇霍然擡頭看了臉『色』微微發白的邱燕竹。
邱燕竹一對漆黑亮如星子的眸子,此刻也正熠熠的盯着她看,見了紫蘇朝自己看來,不由自主的便挑了
唇角,給了紫蘇一個淡淡溫潤如風的笑。
這樣的笑……紫蘇無力的眨了眨眼,同樣的挑了唇角回以邱燕竹一個苦到無力的笑。
“不,沒有。”紫蘇艱難的道:“沒有。”
邱燕竹目光便頓了頓,但下一刻,卻又綻開一抹柔和的笑。
“那可是在下染有惡習,以至姑娘不喜?”
紫蘇看着神『色』認真的邱燕竹,暗忖,若是自己不給他一個答案,他怕是不肯罷休了!這般想着,便
要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說詞說出來時,卻在對上邱燕竹那對純澈得似一泓秋水的眸子時,便怔了怔。
“不……不是……”紫蘇搖頭,“是我自己的原因。”
不想,她的話才落,邱燕竹臉上卻是飛快的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他低垂了眉眼,長長密密的眼睫
在眼睑下打上了一片淡淡的陰影,如玉般的肌膚被陽光下泛出溫潤的『色』彩。玉管似的鼻子下,紅潤的唇
輕輕的抿了抿,眉宇間便有了一抹淡淡的消愁。
紫蘇狠狠的攥緊了袖籠裏的手,才使得自己将目光挪了開去。耳邊,卻是響起邱燕竹低沉的傷感的聲音
。
“姑娘許是惱了我從前的行為,以為我是那種沾花惹草朝秦暮楚之人是不是?”
紫蘇這會子只覺得嘴裏便似一口氣吃了幾斤黃蓮一般,苦不堪言。
“邱公子,真的不是你的原因。”紫蘇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是我的原因,若是我從前讓公子有什麽誤
會的地方,我向公子道謙。”
“我……”
便在紫蘇想繼續往下說時,邱燕竹卻是霍然擡頭看了陶紫蘇,目光瞬間如出水的軟卧鑽石一般,折『射
』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在這樣閃閃奪目的光芒中,以至紫蘇再次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陶姑娘,從前的事你還記得?”
紫蘇點頭,心道:失憶的那個人是你,又不是我,我為什麽記不得!
邱燕竹見紫蘇點頭,臉上不由便綻起一抹帶着陰謀的笑。
“我有些事記不清了,但是聽這樓裏的人說,姑娘與在下曾有過度親密行為。”
“過度親密行為?!”
紫蘇瞪了眼看向邱燕竹。
邱燕竹點頭,甚至好心的解釋道:“就是那天,我犯病時,姑娘将我抱在了懷裏。”
紫蘇撫額,她突然有一種感覺。
邱燕竹之前所有的裝柔弱裝小白花,其實都是為将這句腹黑而又強大到無可攻擊的事實做鋪墊。問清楚
一切的為什麽,排除所有可能的原因。最後,便是,我的清白因你而毀,你要對我負責!
“那個……”紫蘇略一沉『吟』後,輕聲道:“事急從權,想來,邱公子你應該不會要我對你負責啊!”
邱燕竹一對閃亮的眸子便無辜的眨了眨,連連搖頭道:“姑娘這是什麽話,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便在紫蘇舒了口氣時,不想他卻來了句。
“當然,姑娘因我而失的清白,我卻是要承擔責任的!”
“……”
紫蘇愕了有那麽片刻的功夫,到嘴的那句“這有什麽區別”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她相信,邱燕竹定是還
有別的話要說的。
果然!
“再說,姑娘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一無長物,便就還這個人拿得出手,還請姑娘不要嫌棄。讓在下
以身相許,以報姑娘救命之恩。”
第3卷 102佛跳牆
邱燕竹要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的話,不幾日就傳遍了明月樓。
好在這時,已是年關将至,客人不多。來的也就是那麽幾位老主顧拿了這話作作談資。但男人不同于女
人,女人的八卦,多少帶着些許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的心思。男人,卻只當是一場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
說道幾句便也沒了。
不幾日,便到了年三十。
這個年不同以往,有了邱燕竹這個蕭家後人的參與,梅聖俞很是隆重了一番。而紫蘇因着,過了這個年
她便要離開夷洲回大夏,想着,再相聚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是故,便親自下廚做起了年夜飯。
竹枝等人跟了去打下手。
廚房裏的婆子等人看了紫蘇帶了幾個大丫鬟來,齊齊上前賠着笑臉行禮。
“姑娘這是打算親自動手了?”
紫蘇尚未開口,竹枝已經上前笑了道:“你們可都打起精神留神看着,過了這村就沒那店。姑娘的本事
,你們學了個十分之一去,往後的賞銀便有的拿了。”
婆子們便越發的殷勤上前,“姑娘,今天打算做什麽?”
紫蘇在廚房走了一圈,因着是過年,集市要到過了十五元宵才開市,是故,廚房裏的備下的菜很是豐富
。
而一幹冷盤熱菜,婆子們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眉梢輕挑,笑了道:“我啊,先不告訴你,等會
你們聞着香味就知道了。”
“哎,姑娘這關子賣的。”婆子們知曉紫蘇是個開得起玩笑的,便湊了上前道:“姑娘你現在賣關子,稍
後的拜師禮,我們可是也舍了的啊!”
“哎,虧得你們也好意思說。”秀蘭上前指了婆子們道:“哪回姑娘這學了東西,你們送過拜師禮了?得
,趁着今天都在,把從前欠下的都給我補齊了吧!”話落,攤了手掌往婆子們面前伸了過去,“都利索點啊,
趕緊着拿出來。”
“哎,秀蘭姑娘!”管廚房的鄭婆子上前一把攥了秀蘭的手,吃吃笑道:“這成了家可真就不一樣了,從
前見着我們臉紅的連話都不說不利索,這會子卻是曉得替姑娘當起家來了。”
秀蘭哼了哼,斜了眼挑着鄭婆子道:“那是,我家姑娘臉皮薄,我可是個厚臉皮的!再說了,你們有心
孝敬姑娘,我哪能拂了你們的情面是不是?”
“啧啧啧”鄭婆子嘆了幾聲,回頭看了紫蘇,“姑娘,你瞧瞧,你瞧瞧。這知道的說是我們孝敬姑娘,不
知道的還當是哪來了女大俠,劫富濟貧呢!”
紫蘇“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
看着臉不紅氣不喘的秀蘭,心道:果真是應了這鄭婆子的話,秀蘭自打成了親後,可真是變得潑辣了許
多,再不似從前泥捏的一樣,紮一針也不知道喊個痛。
只她卻不知道,陶成海與秀蘭成親的那天夜裏,将她從前在陶家村的作派說了一遍,再三叮囑秀蘭,“
姑娘是個愛憎分明的,自己吃不得虧,更容不得身邊的人吃虧。你要想報姑娘的恩,就先得将自己『性』子
給改一改!”
這才有了秀蘭的這一番變化。
“好了,好了。”紫蘇上前指了鄭婆子和秀蘭、竹枝,對其餘人道:“你們都出去吧,今兒廚房我先用着
了。”
竈上別的婆子還想留下,秀蘭和竹枝卻是不由分說的便上前連推帶搡的将她們往門外推,一邊推一邊道
:“都別惦記,等會沒肉也給你們留口湯,虧不了你們。”
婆子們一個個哭笑不得,但卻不敢硬要留下。出了廚房,便挑了陽光下坐着,一邊說起閑話,一邊留神
聽着廚房的動靜,都暗暗的猜度,紫蘇這是又要做什麽新鮮菜了!末了,都道:這紫蘇姑娘莫不是那竈神菩
薩身邊的童子投的胎?怎的就有這麽出神入化的本事!
屋子裏的紫蘇,自是不知道婆子們的想法,便是知道了,她也沒時間在意。
這會子,她正指揮着鄭婆子,秀蘭等人,讓她們将自己要的食材仔細的挑了出來,洗的洗切的切,秀蘭
坐在竈前正往大竈裏燒着火,她則是站在竈前,将那些挑出來的食材煎、炒、烹、炸忙個不停。
“姑娘,這做的是什麽?”
竹枝看着一碟一碟或煎或炒或炸依次擺放的食村,默默一數,心下吓了一跳,好家夥,足足十幾道食材
呢!
紫蘇正轉身拍開一壇金華酒,聽了竹枝的話,略一頓,笑了道:“你猜。”
“這沒頭沒尾的你讓奴婢怎麽猜?”
紫蘇呵呵一笑,道:“這道菜有個講究,說是很久以前,有幾名秀才途經一館飲酒品菜。恰逢堂官捧一
壇菜肴到秀才們桌前,壇蓋揭開,立時滿堂葷香,秀才聞香陶醉。便有人問此菜何名,堂官答:尚未起名。
于是便有一秀才即席『吟』詩作賦,其中有詩句雲:”壇啓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
”姑娘是說,這名便在‘壇啓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這句詩中?“竹枝猶疑的看了紫蘇道。
紫蘇呵呵一笑,擡手便彈了竹枝一個腦栗子,贊道:”果真儒子可教也!“
竹枝被她彈得腦門一疼,捂了額頭不滿的道:”姑娘,你怎麽越來越皮實了!“
紫蘇聞言,不由便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對在一旁笑盈盈看着的鄭婆子道:”鄭媽媽,幫我一
把。“
”哎,“鄭媽媽連忙上前,一邊搭着手,一邊對紫蘇道:”姑娘,你們這說了半天,這名還是沒說出來啊
。“
”這名啊!“紫蘇眉梢微挑,笑道:”你可以叫它福壽全,也可以叫它佛跳牆。“
”福壽全?佛跳牆?“鄭媽媽怔了怔,點頭道:”我覺得還是福壽全這名好,大過年的就講究個喜慶。“
紫蘇笑了笑,她雖則更喜歡”佛跳牆“這名,多形像多生動!但自也不會與講究個吉利的鄭媽媽去較真!
她将雞鴨、羊肘、豬肚、蹄尖、蹄筋、火腿、雞鴨肫以及魚唇、魚翅、海參、鮑魚、幹貝、魚高肚再有
鴿蛋、香菇、筍尖、竹蛏等總計三十多種原料和輔料分層裝進手裏的壇中。
又用荷葉密封壇口,然後加蓋。又讓秀蘭将精選過的木炭燒起的小爐子拿了出來,旺火燒沸後改用微火
慢慢的煨着。
一切弄妥後,回頭看了竹枝道:”什麽時辰了?“
”未時一刻。“
紫蘇便點了點頭,對竹枝道:”給姑娘我沏壺茶來喝。“
”哎。“
不待竹枝開口,鄭婆子連忙搶了上前,開了廚房的櫃子,拿了一只胎質精白,釉水瑩潤,光照見影的甜
白資茶盅出來,又開了一個掐絲琺琅的盒子,取了上等的茶葉,不多時拿了竈上燒着的沸水,沖了杯香飄四
溢的茶水,雙手遞了過來。
”姑娘,請。“
紫蘇笑呵呵的接了,打量了手裏的茶盅一番,看了鄭婆子道:”鄭媽媽,這可是上品。“
”原先是一套的,原是老爺從京都帶來的。“
鄭媽媽說到這,卻是話聲一頓,不再說了。
紫蘇笑了笑,這麽上等的瓷器還是一套的,現在卻只剩下這麽一只,想來這之間怕是也有不為人知的故
事。只是,這故事,卻不一定需要誰都知曉!
”姑娘,這要等多久啊?“
紫蘇笑了笑道:”二個半時辰。“
”那姑娘,你回屋歇着吧,奴婢在這看着便是了。“
”是啊,姑娘你回去吧,老婆子在這守着便是。“鄭媽媽也連忙道。
紫蘇擺了擺手,這佛跳牆講究的就是個火候和密封『性』,若是有哪個婆子一時好奇,揭了蓋,就全功
盡棄了!
”不用,媽媽你去忙你自己的吧。“想了想又道:”将院裏的人也都喊了進來吧,只別動我這小爐子就是
。“
”哎。“
鄭媽媽應了,便到小院裏喊了曬太陽的婆子們進來。
婆子原以為進屋便能和從前一樣看到成品,不想,這回卻是不一樣,只一尊精美的壇子在小爐子上小火
炖着,便連平日的香味也不曾聞着,不由便都齊齊的看向紫蘇。
”都別看了,忙自己的去吧。“鄭婆子将婆子們驅散開,轉而對紫蘇道:”姑娘,你要不去院裏坐坐?“
紫蘇看了眼擠滿人的廚房,點了點頭,吩咐竹枝和秀蘭,”你們兩在這看着,我就在院裏坐着,有事喊
一聲。“
”是,姑娘。“
鄭婆子連忙喊了另外兩個婆子,擡了紫蘇的桌椅擺放在院子裏,一切妥當後又問了紫蘇,可要用些點心
,待紫蘇道過謝再三說不用後,這才退了下去。
冬日的陽光帶着特有的溫和洋洋灑灑的自天空傾洩下來,紫蘇微眯了眸子坐在廊檐下,看着那方純澈的
如同洗過的天空,不由便想着,三弟這會子不知道到了哪裏?這麽幾年不見,應該長高長大不少吧!
”陶姑娘!“
耳邊響起一聲略帶猶疑的喊聲。
紫蘇微微的撇了頭朝來人看過去,許是因為天空看久了的緣故,乍然将目光移向別處,竟然便覺得眼前
一花,下一刻,眼眶便模糊一片,而在這片模糊中,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款款向她走來。
”燕竹!“
邱燕竹步子一僵,便在他幾疑是自己是聽錯,想确認的看了紫蘇時,卻發現紫蘇卻是飛快的擡手拿帕子
拭了拭眼角,再相對時,紫蘇臉上是疏離而客氣的笑容。
”邱公子,你怎的來這裏了?“
邱燕竹勾了勾嘴角,迎了紫蘇走上前,”我聽說姑娘親自下廚,便過來看看。“
紫蘇便笑了道:”我親自下廚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從前可還跑過堂呢,怎的就讓你眼巴巴的趕了來?“
”姑娘這話就不對了。“邱燕竹在紫蘇跟前站定,目光柔和的看了她,溫聲道:”都所謂由儉入奢易,由
奢入儉難。從前姑娘迫于生計,無可奈何而為之。現如今,姑娘衣食無憂,卻還能親力親為,可見姑娘是個
品『性』諄厚的!“
紫蘇不由便抹了把冷汗。
她只當她拒絕了,那麽邱燕竹便也會坦然的接受這份拒絕。
可照眼下的情形看來,邱燕竹似乎便跟他耗上了!不由便想起秀蘭自陶成海那裏聽到學來說給她聽的話
。
”姑娘一日未成親,我便一日不死心。這世間事本就如此,好的事物總是需要花費心思和力氣的,哪能
是随随便便那麽容易就得到!“
紫蘇斂了心緒,擡眼對上邱燕竹”脈脈含情“的眸光,半響輕聲道:”邱公子過獎了……“
”陶姑娘!“邱燕竹打斷紫蘇的話,目光含笑的道:”你看,我們那麽熟悉了,再姑娘、公子的,未免顯
得太僑情了。不如以名呼之如何?“
直接喊名字,她不就要喊他”燕竹“,紫蘇怔怔的看了邱燕竹,燕竹?!不,她怎麽喊得出口!紫蘇才要
倉惶的逃開,邱燕竹卻是緊追不放。
”還是紫蘇姑娘覺得在下不配?“
紫蘇看了一臉無辜受傷的邱燕竹,驀的就有一種遇上掉進坑裏的感覺。
”不,不是。“紫蘇搖頭。
邱燕竹聊了眼屋子裏齊齊撲在窗邊朝他們看來的婆子們,臉上的笑越發的濃了,他微傾了身子,看向紫
蘇,用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道:”紫蘇,我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什麽……什麽事?“他身上淡淡的冷香直撲肺腑,紫蘇看着那張與燕竹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只覺得
身上的力氣正在一點一厘的被抽離。
”你忘了?“邱燕竹先是不恍的挑了眉頭,下一刻,卻又笑了道:”沒關系,我再提醒你便是。“
”不……不必了。“
”不,要的。“邱燕竹呵呵笑道:”婚姻大事,總是要慎重點的好。“
婚姻大事!
廚房裏的婆子們激動了,看着眼前與紫蘇保持着極其暖昧姿勢的邱燕竹,連連攥了拳,為他加油。
一邊不忘對屋裏的竹枝和秀蘭道:”你們好歹也勸勸姑娘,這邱公子長得這般俊俏,看上他的還不知道
有多少姑娘,差不多作個喬就行了,可別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後悔莫及。“
竹枝和秀蘭被婆子們說得啞口無言。
她們沒勸麽?!
屋子裏外,紫蘇忽的便起身,”我廚房裏還做着菜……“
”不是說了別讓你動手麽?“邱燕竹不由分說的便跟了上前,不悅的道:”都說了姑娘家的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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