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32)
…”
“三弟!”
紫蘇豁然自夢中驚醒,直直的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身上汗濕了一片,粘在身上膩膩的,難受的很!
一邊處得懵懵懂懂的秀蘭聽到紫蘇的驚中,連忙坐了起來,上前扶了紫蘇,“怎麽了?做惡夢了?”待措
到紫蘇手上一片汗津津時,不由失聲道:“出了這麽多汗!不行,得把裏衣換了,不然怕是要捂出病來。”
紫蘇擺了擺手,輕聲道:“不要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等到了歇腳的地方再說吧。”
秀蘭卻是不同意,堅持道:“不行,萬一要是病了怎麽辦?”
“怎麽會呢!”紫蘇笑了笑道:“我哪有那麽精貴。”
“你別不當回事!”秀蘭一邊探手撩了簾子,一邊回頭對紫蘇道:“你就想着,家裏人都還指着你呢,你
便是不為自己也為他們保重自己一點。”話落,對趕車的陶成海道:“當家的,你将車找個背風人少的地方停
一停。”
“怎麽了?”陶成海回頭看了秀蘭,又撩了眼她身後,蹙了眉道:“可是姑娘有不妥?”
秀蘭點頭,輕聲道:“姑娘做惡夢了,身上衣服全濕了,找個地兒,讓姑娘換身衣裳。”
“哎。”
陶成海便四下裏看了看,最後選中路邊一棵幾人合抱粗的大樹,将馬車趕了過去。
前面打馬行着的邱燕竹見了,便騎了馬回來,人未到,聲先到,“怎麽了?怎的停下來了?”
Advertisement
陶成海将馬車趕到大樹底下,這才從車上跳了下來,迎了邱燕竹道:“姑娘發惡夢了,出了一身汗,得
換身衣裳。”
邱燕竹一聽便急忙從馬上跳了下來,大步朝馬車走了過去。
“你幹什麽!”陶成海一把扯住了邱燕竹,瞪了銅鈴大的眼,“你想壞我家姑娘清益不成?”
邱燕竹被陶成海一扯,腳步就頓住了。待聽得陶成海的那聲責問,不由便失笑,稍傾才道:“我只是想
問問她,可要熱水擦拭。”
陶成海松了手,為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了手。
邱燕竹便也不再上前,只在車前五步處站了,略提了聲音道:“陶姑娘,可要熱水?”
馬車裏正将衣裳脫了的紫蘇聽到邱燕竹的話,不由便手勢一頓,下一刻卻是狐疑的對秀蘭道:“熱水?
他到哪去弄熱水來?”
秀蘭抿了嘴偷偷笑了道:“別說是熱水,便是姑娘說要天上的月亮,邱公子怕是也會想着怎和搭梯子登
天。”
紫蘇嗔了秀蘭一眼,“你又知道了!”
秀蘭不語,卻是一手捂了嘴,吃吃的笑起來。
紫蘇便恨恨的瞪了她,壓低了聲音道:“你要是再笑,我就跟成海說,你嫌棄他了!”
“姑娘!”秀蘭不悅的看了紫蘇,委屈的道:“我哪裏嫌棄他了。”
“你沒嫌棄?”紫蘇嘿嘿笑了道:“你可不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有多酸溜溜的,敢情是嫌棄成海對你不體
貼,不浪漫,不多情呢!”
她一連說了三個不,直說得秀蘭又急又驚,雖然她根本就沒弄明白那“三個不”是什麽意思,但左右也知
曉,肯定不是好話。
“姑娘!”
紫蘇看着一臉急『色』的秀蘭,笑了道:“好了,不逗你了,你去跟邱公子回個話,就說我這裏都好了
,可以繼續趕路。”
“哎。”
秀蘭待紫蘇換好了衣裳,她才小心的撩了車簾下來。
“公子,我家姑娘說不需要了。”又回頭對陶成海道:“當家的,繼續趕路吧。”
“哎。”
邱燕竹笑了笑,迎上打馬過來相問的邱少風。
“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停了馬車?”
邱燕竹看了眼馬車的方向,對邱少風道:“姑娘家的事,你問那麽多幹什麽?”
邱少風便打趣的笑了道:“什麽姑娘家的事,要不了多久,便是弟妹了吧!”
說得邱燕竹瞪了他幾眼,沉了聲道:“這話我們之間說說尚好,別處可不許說。”
邱少風翻了個眼道:“知道,不就是怕傳到族嬸耳裏,以後她拿這事來打壓人麽!”
邱燕竹聞言不由便搖了搖頭。
她的那個舅媽,可真不是個好相與的!
“話說回來。”邱燕竹撩了馬車一眼,同樣壓了聲道:“原本看在陶姑娘嫁妝不菲上,族嬸怕是不會反對
,可現在陶姑娘得舍了銀子撈她弟弟,你覺得族嬸還會同意嗎?”
邱燕竹挑了挑眉頭,淡淡道:“這事由不得她。”
“哦!”邱少風挑了眉,頗有意味的看了邱燕竹。
邱燕竹淡淡一笑,冷聲道:“她若是不願意多個兒媳女孝敬她,那就多個外甥媳『婦』看着好了。”
邱少風臉上的神『色』便是一頓,再稍傾卻是“撲哧”一聲笑了道:“妙極,是兒媳『婦』還是外甥媳『
婦』,想來我那甚是會打算盤的族嬸一定不會算錯帳的。”
邱燕竹笑了笑,但下一刻,眉宇間卻是有着淡淡的不虞之『色』。只,這不虞在對上途經身側,撩了簾
子向他淺淺笑看的紫蘇時,瞬間雲消煙散。
“你再忍忍,等到了前面打尖的地方,便可以洗洗了。”
紫蘇聞言不由便笑得更歡了,趕情邱燕竹當自己是郡主出行呢!還洗洗,能有張幹淨舒适的床睡都不錯
了地!但,她不願拂了他的好意,便笑了道:“嗯,我知道了。”
“把簾子放下吧,風大,別把臉給吹皴了。”邱燕竹又緊接着說了句道。
紫蘇由不得便擡手塻了把自己的臉,好像手感還行。不過,這風吹在臉上确實也夠歷害的!要不是有了
梅聖俞從海那邊弄回來脂糕,指不定還真要起蘿蔔絲了。
“嗯。”紫蘇點了頭,當即放了手裏的車簾子。
邱燕竹直到過了許久,臉上的笑才斂了下來。
一回頭,便迎上邱少風意有所指的目光,他先是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稍傾卻又覺得這沒什麽不好意思
的,便擡頭大大方方的迎了邱少風的目光。
“五弟……”邱少風語重心長的對邱燕竹道:“雖說,你們兩情相悅是件極好的事,可是……”他痛心的搖了搖
頭,沉聲道:“你這樣以後如何振興夫綱?”
邱燕竹被邱少風說得一愕,“夫綱?”
“是啊!”邱少風很是不屑的看了他,半響搖頭道:“我看,我也別指望你了,你不成妻奴,已經是極好
的。”
邱燕竹想了想,又看了看邱少風不屑的神态,稍傾淡淡一笑,點頭道:“妻奴,就妻奴吧,我疼自己的
女人,還能有錯?”
邱少風當卻石化。
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約半個月後。
這天來到了預旺地界。
對于這個地方,紫蘇是覺得這是她命中的一塊福地,而邱燕竹先始覺得這是他的災難,但過後又想着,
若不是這樣,他又怎麽會跟紫蘇有這樣一番際遇。當下,心頭的那點陰影便砌底的釋然。
紫蘇示意停車休整後,她将陶成海喊到身邊,走到那處山坡下的枸杞林,對陶成海和秀蘭道:“你們留
下來,不用再跟我回芙蓉鎮了。”
“為什麽?”陶成海看了紫蘇。
“是啊!”秀蘭也急急的看了紫蘇,“姑娘好端端的将我和成海留在這幹什麽?”
紫蘇笑了笑,指了山坡下的那片尚未結果的枸杞林道:“我要你們留下來,将這塊地給我買了,然後在
這建房子。”
“買了這塊地?”陶成海指了山坡下一言便看得出來是荒地的地,“姑娘,您要這塊地做什麽?”
紫蘇搖了搖頭,“你們別問,總之我有用。”
陶成海和秀蘭對視一眼,齊齊默了一默。
他們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卻也不能反駁紫蘇的話。
紫蘇自是知道她們心中的想法,略一頓,拉了秀蘭的手,便往山坡下走。
“哎,當心。”
陶成海和緊随其後的邱燕竹也跟着跑了下去。
紫蘇眼見得身邊再無外人,她方看了陶成海指了那些已經抽芽發枝的枸杞樹,輕聲道:“這些樹結出的
果子,是我們以後所有人的希望,日子能不能好過,就看你們能不能買下這塊地,護住這片林子。”
陶成海順了紫蘇的手看向身側的那望不到邊際的枸杞樹,倒吸了一口長氣,看了紫蘇道:“姑娘就是為
的這片林子,才要這塊地?”
“是的。”紫蘇笑了道:“你們将這事處理好後,你便回陶家村将你幾個兄弟都接了來,以後大家都在這
安家紮根。”
眼見秀蘭也眼巴巴的看了來,紫蘇便笑了道:“你也可以将你的弟妹們接來。”
“謝謝姑娘。”
陶成海和秀蘭齊齊大聲道。
紫蘇笑了笑,搖了搖頭,轉而看向眼前的這一片齊胸的枸杞林,輕聲道:“你們不要謝我,一切都在你
們自己。”
“燕竹!”走在最後的邱少風扯了燕竹一把,看了看紫蘇,輕聲道:“這地買下來要不少銀子,她這還要
撈自己的弟弟,到時……”
邱燕竹擺了擺手,示意邱少風不用多說。
不想,紫蘇卻是已然入耳,她回頭看了邱少風,眨了眨眼道:“三公子,可是擔心我把自己嫁妝給花完
了?”
第3卷 107四妹
當紫蘇将身上三分之二的銀子留給陶成海和秀蘭後,除了邱燕竹外,陶成海夫妻倆還有邱少風齊齊的都
怔愣無語。
良久。
“你不打算救三弟了嗎?”陶成海蹙了眉頭看向紫蘇。
紫蘇先是愣了愣,稍傾便笑了道:“怎麽可能,我當然要救三弟的。”
“那……”陶成海看了手上的銀子,輕聲道:“梅掌櫃說那個新來的指揮使是個貪得無厭的。”
言下之意便是,既是個貪得無厭的,紫蘇手裏的那麽點銀子,怎麽可能救出三弟!
紫蘇默了一默,稍傾臉上便生起一抹嘲諷的笑,沉聲道:“既是貪得無厭,怕是便是金山銀山給了,也
不會滿足。”
衆人不由便默了默。
稍傾,邱燕竹看了紫蘇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
“到是有個主意,但還得回去再看看實際情況,才能決定這主意可行不可行。”
她不欲多說,衆人便也不再追問。
因着這幾年陶成海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了,紫蘇将三分之二的銀票留下來後,又留了五個镖師下來,跟他
們言明,此間事了,他們就可以直接回夷洲。镖師們自是萬分樂意的!
紫蘇便和邱燕竹等一行人繼續前行。
又走了約有個十來天,這天,總算是在日暮之前,趕到了芙蓉鎮。
早在離芙蓉鎮約有個五裏地,紫蘇便打賞過一路護送來的镖師,讓他們原路返回了。而與邱燕竹和邱少
風也說妥,彼此之間只作不識!免得讓那新指揮使的手又伸向了邱家。
紫蘇換了一身粗布衣裳,頭上釵飾盡數取了,只以一只竹木簪挽了頭發,一路向鎮上走去。
四年的着手,芙蓉鎮的官市已有繁榮之像。
原先兩馬并驅的道變成了八馬可驅,并且盡數鋪上了青石板,路兩側的灑肆商鋪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
許多。迎風招展的店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紫蘇一路走一路看,因着正是日暮時分,正是商家店鋪打烊之時,這個時候街道上人也較少。她随意的
選了家店鋪,挑了個面相忠厚的小二,上前打聽到:“小哥,我想向你打聽個人,方便嗎?”
小二撩了眼紫蘇,見她穿得不怎麽樣,但眉目之間卻是幹淨整齊,到也不招人厭,久看反而會讓人有種
爽目的感覺,便和氣的一笑,輕聲道:“姑娘請說。”
紫蘇便輕聲道:“我想問的是,那個『射』殺自己叔叔的陶家三弟,小哥可是聽說了?”
小二見她問的是這事,立刻眉頭一擰,目光一肅看了紫蘇道:“你打聽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紫蘇幾眼
,稍傾探頭朝外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便往裏走了幾步,示意紫蘇也走進去說話。
紫蘇心下一沉,忖道:難道又發生什麽意外了?
當下,連忙着跟着走了進去,壓了心下的慌『亂』,輕聲道:“小哥,這是怎麽了?”
“哎,你跟他們家是什麽關系?”小二看了紫蘇,謹慎的道。
紫蘇笑了笑,輕聲道:“我跟她們家沒關系啊,就是聽人說起,想打聽打聽。”
小二不由便又多看了紫蘇幾眼,見紫蘇目光幹淨,到不似那種乖滑之人,略一沉『吟』輕聲道:“你是
外面來的吧?”
“是啊!”紫蘇連忙點頭道:“我們家姨娘跟了老他新來這邊,偶爾聽了這傳聞,想着怎麽就前親侄兒把
叔叔給殺了的道理,一時覺得好奇,便讓我出來打聽打聽。”
紫蘇這麽一說,小二便砌底的松了口氣,他嘆了口氣,搖頭道:“照我說,确實該殺,不僅該殺還該千
刀萬剮!”
“哦?!”紫蘇猶疑的道:“這話怎麽說起?”
“姑娘,你是不知道。”小二恨恨的道:“那陶二郎就不是個東西。”話落,狠狠的啐了一口,繼續道:“
他一聽說自家那個會賺錢的侄女在外面得了重病,就上門誘騙陶大娘,說要讓小侄女葉落歸根,連哄帶騙的
将陶大娘手裏的銀子騙到了手。在外快活了數月,銀子花光以後,又跑去了陶大娘家,騙陶大娘說路上遇見
了劫匪,讓陶大娘再拿些錢出來。”
“陶家三弟便指着他的鼻子罵,說他就是個騙子,親眼看到陶二郎在怡紅樓進出好幾回,哪裏去找他二
姐了。”
“陶二郎見真相敗『露』,便破罐子破摔,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糾結了幾個混混打了陶大娘和三弟,見
屋裏搜不出銀子,便将陶家的小女兒,小四妹給擄了走,要賣進怡紅樓。”
紫蘇聽得心頭氣血翻湧,好不容易才壓下到了嘴邊的怒罵聲,沉聲道:“然後陶家三弟就『射』殺了那
陶二郎?”
“沒有。”小二搖頭,“陶家三弟拿了弓箭指着陶二郎,警告他,只要放了四妹,便不計較他之前騙銀子
的事。不想,那陶二郎卻是仗着自己人多,有恃無恐,将個四妹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什麽?”紫蘇掩了嘴驚呼,梅聖俞的信裏可沒跟她說四妹被摔的事,那麽小的四妹被陶二郎這一摔……紫
蘇連想都不敢想,當即臉就白了,“那……那陶家四妹她怎樣?”
“唉!”小二長嘆了口氣,“還能怎麽樣,被摔得當即口吐白沫不會動彈。陶家三弟一怒之下,手裏的箭
便『射』了出去,正中那陶二郎的咽喉。陶二郎當場斃命,三弟被拘了起來。”
紫蘇只覺得手腳涼得便似在冰水裏鎮過幾千年一般。
“說起來。那仙客居的柴掌櫃當真是個好人。”小二一臉佩服的道:“愣是拿錢出來疏通關系,并且替陶
大娘和陶三弟請醫問『藥』。只是……”小二搖頭,一臉滄桑的道:“新來的官老卻是個只愛孔方兄的,便是有
鄉鄰出面做證,卻是也不肯放了三弟,只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紫蘇點了點頭,她到是沒有想到柴老板還能如此仗義!但所謂花無千日紅,人無百日好。便算是柴老板
念着從前的情意,肯出手相幫這般久,只怕,也怕那新指揮使将主意打到他身上,若是自己再不回來,只怕
……
紫蘇斂了思緒,輕聲道:“小哥,你可知道那陶家住哪?”
小二打量了紫蘇道:“怎的,你打算去看看她們?”
紫蘇便強扯了抹笑出來,啞聲道:“聽着怪可憐的,去看看吧,能幫一把便幫一把。”
小二連連點頭,走出門外,拿手指了空曠的街道:“你順着這條街往前走,遇到一家叫好再來的客棧時
,便左手拐彎,往前走,就在那條巷子裏,具體的哪家,你到時再找個人問問。”
紫蘇點頭,謝過小二,便往前走去。
依着小二的話,紫蘇走到小巷子時,見那條巷子還算是幹淨,雖不能行車馬,但兩人并肩還是走得過的
。只是,兩側的房子都有些老舊,此刻正是家家做晚飯的時候,炊煙四起,不時的有孩童跑進跑出。見了陌
生的她,不由便都頓了腳,好奇的看着她。
紫蘇找了個看起來約六、七歲的小姑娘,上前輕聲道:“小妹妹,你知道陶四妹家住哪嗎?”
“四妹啊!”小姑娘仰了灰撲撲的臉看了紫蘇,輕聲道:“我認識的,我常跟四妹玩。”
“是嗎?”紫蘇笑眯眯的『摸』了把小姑娘的頭,輕聲道:“那你帶我去找她好嗎?”
小姑娘略一猶豫,紫蘇便探手自手裏的包袱裏拿了幾棵紙包着的糖出來,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好,我帶你去。”小姑娘二話不說,拿了糖便往前走。
這個時候圍着看的其它小孩都朝紫蘇喊了起來,“我也領你去,你把糖給我吧!”
紫蘇笑了笑,沒作聲,包袱裏還有糖,不過那是她留給三弟和四妹的,想到三弟……紫蘇鼻子便酸了酸,
她『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大口的吸了口氣。耳邊便響起小姑娘的聲音,“到了,就這裏。”
紫蘇步子一頓,擡了頭看去。
一眼,就覺得心像是被誰給揍了一拳一般。
她一直以為有着她留下的那些銀子,既便是三弟他們什麽都不做,也能好吃好喝的衣食不愁的等着她從
夷洲歸來。卻不曾想,她錯算了一個陶二郎!
眼前的屋子到是寬敞,一進的小院,可以想像到從前的幹淨整潔,但此刻卻是滿目瘡夷。那些砸碎的桌
椅被胡『亂』的扔在天井裏,一棵原本長得很是喜人的石榴樹被推倒在地,枝幹已經一半枯黃。
原本像魚鱗一樣密不透雨的瓦被人用棍子打得東一個洞,西一個口子,天光自破了的口子照下來,照在
堂屋中央一個面『色』蒼白,木光呆滞的『婦』人身上。
“陶大娘,有人找你們。”
領來的小姑娘開口喊了句堂屋中央神『色』麻木的陶大娘。
陶大娘緩緩的扣起呆滞的眼,看向紫蘇。
紫蘇趁着陶大娘收愣的功夫,回頭對跟在身後的小孩子道:“都回去吧,等會你們家人該找你們了。”
小孩們見要不到糖,又被大人叮囑過,不要來這邊,立時便散了,呼喝着跑了出去。
紫蘇這才緩緩上前,幾步,便站在了目光怔怔的陶大娘跟前。
從前,她離開時,陶大娘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四年後的今日再見,紫蘇根本沒法将眼前
這個頭發已近白了大半,瘦得連顴骨都突起的『婦』人陶大娘聯系在一起。心頭微微一澀過後,紫蘇輕聲道
:“四妹在哪?”
“四妹……你……”陶大娘呆滞的神『色』便似被人打了一拳一樣,裂開了。她目光看了紫蘇,漸漸的,便似
死灰裏突然崩出了顆火子一樣,她哆了唇,慢慢的擡手朝紫蘇臉上『摸』了過去,“二……二……二妹?”
紫蘇點了點頭,“四妹在哪?”
陶大娘先是渾身似電擊過一樣,下一刻,她卻猛的幹嚎了一聲,“二……”
紫蘇飛快的擡手捂住了陶大娘的嘴,咬牙道:“想讓三弟平安無事,你便閉了嘴。”
陶大娘聽着那像是冰縫裏滲出來的聲音,不由自主的便抖抖,但下一刻,她卻是拼命的點了頭。
紫蘇猶不放心,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松手,你不許哭,也不許喊?”
陶大娘再次重重的點頭。
紫蘇這才試着松了捂着陶大娘嘴的那只手。
陶大娘果然像她保證的那樣,沒哭也沒喊。但臉上的淚水卻似洩閘的水一般,洶湧而下。她哆了唇,看
向紫蘇,下一刻,便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二……妹,二妹啊,你終于回來了。”陶大娘跪倒在地紫蘇腳邊,抱了她的腳,壓抑的哭聲一聲一聲又一
聲的響起。
紫蘇看着腳下那花白枯燥的頭顱,聽着那歇斯底裏的哭聲,擡手将臉上流出的淚狠狠的抹了一把,猛的
一低身,拖了陶大娘。
“帶我去看四妹。”
陶大娘掙紮着爬了起來,朝左側一個小廂房裏走去,邊走邊低聲哭泣着道:“二妹,多虧了柴老板,沒
有他,你四妹她怕是便沒了。”
說着話的功夫,兩人便進了廂房。
紫蘇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個瘦小雙目緊閉的身影上。
她乖巧的讓她恨不得全世界所有都給她的四妹,似個破娃娃般那樣不見生息的躺在那!巴掌似的小臉白
的如同抽幹了渾身的血,秀氣的眉頭即使是在睡夢中都緊緊的蹙着。
她一定很痛!
紫蘇才忍下的淚,嘩的一聲便湧了出來。
“四妹!”她一把松了手裏的陶大娘,幾步趕上前,走到床邊,卻是擡了手不敢落下,生怕自己的任何一
個動作都加重床上小小人兒的痛苦。“四妹,四妹……”
昏『迷』中的四妹似是聽到她叫了無數遍的那個人的聲音,她不由自主的便順着紫蘇的聲音道:“二姐
,二姐,你回來,四妹快死了!”
紫蘇聽着四妹睡夢的呢喃聲,再也控制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四妹,四妹醒醒,二姐回來了。你醒過來,看看二姐……二姐給你帶好多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衣裳……”
“二……姐……”
耳邊響起一聲夾着痛苦的輕『吟』聲,紫蘇霍然擡頭,對上四妹微微睜開的眸子。
“四妹,你哪裏痛,你跟二姐說!”紫蘇擡手輕輕的『摸』在四妹的臉上,輕的就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一般,她一邊流着淚一邊輕聲道:“四妹不怕,二姐回來了。”
四妹眨了眨眼,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人真是她二姐,但在感覺到紫蘇那輕柔的如同羽『毛』滑過的手,手
上感覺到紫蘇冰冷的淚滴時,驀然驚醒,真的是她二姐回來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便扯了嘴角,想要對紫
蘇笑一笑,卻不想這一扯嘴角,不知道扯到了那,頭又痛了起來。她緊緊的蹙了眉頭,待那痛好了點,才輕
聲道:“二姐不哭,四妹不痛!”
雖是嘴裏說着不痛,眼角卻是流下了兩行清清的淚水。
紫蘇上前,傾了身子,輕輕的吻到四妹的額頭上,哽聲道:“四妹痛就說出來,別憋着,聽二姐的話。”
“真的不痛!”四妹輕聲道:“二姐別哭,二姐去救三哥,三哥被他們抓起來了。”
紫蘇一邊點頭,一邊親吻着四妹的額頭,哽聲道:“二姐會救三弟的,四妹你也要好起來,到時,二姐
帶你們去住大房子,吃好吃的穿好看的。”
四妹便虛弱的笑了笑,想了點頭,卻是頭重的她根本就沒法動。不但動不了,還因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
,使得眼前一陣陣眩暈,但她卻努力的睜了眼,看着紫蘇。
陶大娘早已經哭倒在一旁。
“陶大娘,四妹今天好點沒……”
紫蘇才直起身擦了臉上的淚,腳步聲便已經到了門檻處,來人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下一刻,紫蘇便對上一張清秀的國字臉,濃挺的眉,高高的鼻,厚而不憨的唇。依稀中有着着幾分的似
曾相識!只電光火石間,紫蘇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大栓哥。”紫蘇上前行禮。
柴大栓在看到紫蘇的那一刻,腦海中便湧起自家爹娘的話,幾乎是下一刻,他便猜到眼前的人是誰!不
待他從那片驚愣中回過神來,紫蘇的那句“大栓哥”便響起。柴大栓立刻便笑了上前,将手裏拿着的『藥』包
放到屋裏斜了腳的桌上,上前與紫蘇見禮。
“紫蘇妹妹是不是?”
紫蘇笑着點了點頭,目光瞥過桌上柴大栓帶來的『藥』,屈膝一福道:“紫蘇謝過大栓哥,幹爹和幹娘
的照拂之情。”
“這麽客氣幹什麽?”柴大栓虛虛一扶,待紫蘇站直了身子方繼續道:“都是應該的,你即認了我爹娘,
那四妹和三弟便也是我弟弟妹妹,別的幫不上,這點還是應該的。”
紫蘇便扯了抹感激的笑,回頭安撫了四妹道:“四妹,二姐去跟大栓哥說點事,回頭再來陪你好不好?”
“好。”四妹乖巧的道。
紫蘇又對地上哭得便要暈過去的陶大娘道:“四妹交給你了。”
陶大娘掙紮着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哽聲道:“你去,我去給四妹煎『藥』。”
紫蘇便對柴大栓道:“大栓哥,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好。”
柴大栓看着處『亂』不驚的紫蘇,心下便長舒了口氣。
說實話,若是紫蘇再不回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了!便是養活陶大娘和陶四妹一輩
子,從柴家現在的實力來說,自是沒有問題。但,那個吃人連渣都不吐的新指揮使,着實讓他們感到恐懼不
已。
說是換個地方,其實也就是從左廂房到了右廂房。
紫蘇現下不願人讓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省得那個新指揮使找上門來,于是開門見山的對柴大栓道:“
大栓哥,我家這幾日怕是還要你照應着點,我不方便『露』面。”
柴大栓略一愣,不由便道:“紫蘇妹子,可是有什麽打算?”
紫蘇點頭,“我要想辦法把我三弟救出來,但我不想跟那新指揮使正面交涉,眼下還不到時候。”
柴大栓只略一想,便點頭道:“行,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明言。”
“別的到也沒什麽,”紫蘇看了左廂房一眼,輕聲道:“大栓哥只要幫我照顧着我娘和我四妹就是極好的
了。”頓了頓又道:“大栓哥,給我四妹看傷的大夫怎麽說?”
柴大栓嘆了口氣,輕聲道:“大夫說是傷了腦袋,只能靜養,待腦子裏的瘀血散盡,便沒事了。”
紫蘇心下便驚了驚,但眼下卻是也沒別的辦法,又不可能說像現代一樣,開顱取掉血塊!但還是不放心
的道:“可有『性』命之憂?”
“沒有。”柴大栓連忙道:“大夫說沒有,如果紫蘇妹子不放心,待日後安定了,去京都請了名家看,也
是可以的。”
“行,只要沒有『性』命之憂就好。”紫蘇深吸了口氣,輕聲道:“眼下,先把三弟撈出來才是當務之極
。”
柴大栓便點頭:“是啊,雖說牢房裏都打點過了,不會有皮肉之苦,但總這樣關着也不好。”
紫蘇默了一默,擡頭看了眼破爛不堪的房子,嘲諷的挑了挑嘴角,冷聲道:“陳寡『婦』幹的吧?”
柴大栓點頭,稍傾紅了臉道:“不好意思,我沒護得住大娘和四妹他們。”
“不怪你。”紫蘇連忙道:“多虧了有你和幹爹幹娘,四妹才能請醫問『藥』。你跟幹爹幹娘他們說一聲
,我等事情辦好,就去看他們。眼下,我的事,還是不要跟任何人說。”
“嗯,放心,我知道的。”
因着鋪子裏還有事,柴大栓沒呆多久就走了。
紫蘇待柴大栓走了,她重新回了左廂房,将陶大娘喊到四妹床前。
“想不想三弟回來?”
床上的四妹看了紫蘇小聲道:“二姐,我都聽你的。”頓了頓,轉了眸子看向陶大娘,“娘也聽你的。”
陶大娘連連點頭。
紫蘇愛憐的『摸』了『摸』四妹的臉,輕聲道:“你們別跟任何人說我回來的事,三弟沒回來前,我也
不會再來上門,你們有事就托了大栓哥。”
“為什麽?”陶大娘不解的看了紫蘇。
紫蘇看了陶大娘一眼,臉上詳裝黯然道:“救三弟要銀子,我生了場大病花光了銀子,眼下哪來的銀子
救三弟?若是那指揮使,知道我沒銀子給他,三弟就危險了。”
陶大娘一聽紫蘇說沒帶銀子回來,當即臉『色』便白了,又聽紫蘇說“沒銀子給指揮使,三弟就危險”,
連忙道:“我們把這房子賣了。”
紫蘇搖了搖頭,“這滿足不了他。”眼見不僅陶大娘便連榻上的四妹也跟着蹙了眉頭,一副憂心得不得了
的樣子,輕聲道:“總之你們按我說的做,我一定能救回三弟。”
“我跟娘都聽你的。”
第3卷 108再見菊花
兩進的院子依山而建,前面是寬敞可供車馬并行的大道,後側則是一座略有坡度的小山,山上花樹林立
,正是仲春時節,漫山遍野的花開得姹紫嫣紅,引得蜂蝶追逐不息。
紫蘇站在宅子前時,還有片刻的恍然。
黑漆鑲銅制獸頭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着鴉青『色』素面褙子的年約四旬的『婦』人挎了個籃子
走出來。
紫蘇幾步迎了上前:“大娘。”
『婦』人停了步子,警覺的看向紫蘇,“你是誰?”
紫蘇将連頭帶臉包着的帕子扯了扯,看了婆子甜甜一笑,然後方道:“我跟你家夫人是舊識,還請媽媽
替我通報一聲。”說着,遞了一角碎銀子上去。
婆子卻是不接,只乖覺的打量着紫蘇,似在翻尋自己的記憶。
紫蘇也不急,只笑眯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