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33)
眯的看了她,“媽媽只需告訴夫人,四年前相別的故人來訪便行了。”
婆子還在原地猶疑不前,紫蘇也不催她,只笑眯眯的看了她那只握着碎銀的手。婆子順了她的目光看向
自己的手,稍傾便轉身往門裏走,邊走,邊道:“你進來等等吧,我去問問夫人。”
紫蘇跟了婆子走了進去。
進了垂花門,便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婦』人喊了正恭身侍候花草的老蒼頭,交待了一番,便返身朝走
去。老蒼頭上下打量了紫蘇一眼,指了門後的長條小幾道:“坐吧。”
“謝謝老丈。”紫蘇含笑對老蒼頭道了謝。
老蒼頭面無表情的繼續去侍候天井裏的花草。
紫蘇看着那些枝葉被打理得很是蔥綠的花草樹木,又擡頭看了看造型精巧別致的鬥拱,眉目前間便有了
一抹淡淡的不解其味的笑。
世事當真無常,誰會想到,菊花的一生竟會這樣跌宕起伏!以寡『婦』之身一躍而成了官大人的外室不
說,竟還能在最後激流勇退,來了個好聚好散!
紫蘇臉上的笑意便越發的濃了!心道:可見世事當真無常!
“姑娘!”
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嗓音,紫蘇擡頭,便看到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面相略顯圓潤但眉宇間卻帶着淡
淡愁苦的梳着『婦』人發髻的小『婦』人看着自己,見她擡頭看來,那小『婦』人溫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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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夫人請您進去。”
紫蘇笑笑,斂下心頭的思緒,對那小『婦』人道:“還請姐姐前面帶路。”
“不敢當!”小『婦』人恭敬着身子往邊上讓了讓,柔聲道:“姑娘呼我菊生便可。”
“菊生?”
紫蘇看着面相清秀的菊生,不由便失笑,菊花這是告訴自己,她辭了梅娘那個身份,便又是原來的那個
她自己嗎?菊生!給自己的侍女取這樣一個名字,她是在緬懷過去,還是在重新規劃未來?
菊生好『吟』『吟』的看了她。紫蘇微微的撇了眼,稍傾低垂了眉眼,在菊生的引領下朝裏走去。
兩進的小院,庭院天井除了『色』彩鮮豔的花草便是亭亭而立修剪得很是有型有狀的盆裁。不同別的小
院,下人仆侍穿『插』其間,小院裏并不曾看到什麽人。但,收拾得卻很是整潔。
見紫蘇的目光看向天井中的那些花樹,菊生笑了道:“夫人很是喜愛花草,這些都是老爺臨去前,高價
尋覓所得。”
紫蘇點了點頭,收了目光跟在菊生身側。
過了兩三道門,到了後院的正院中,兩個才留頭的小丫鬟正在階沿下翻着繩,見了菊生,連忙收了手裏
的繩上前行禮,“菊生姐姐。”
“這是夫人的客人,你們好生招待着,我進去禀報一聲。”
“是,菊生姐姐。”
兩丫頭都長得很讨喜,一個瓜子臉,一個蘋果臉。
蘋果的小丫頭笑了上前,對紫蘇道:“這位姐姐請廊檐下等會兒,我們夫人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才
吃了『藥』。”
紫蘇笑着點頭,依小丫頭的話走到了廊檐下站着,輕聲道:“你們夫人怎麽病了,歷害嗎?”
一個臉盤略為圓點的小丫頭,探頭看了看屋裏,輕聲道:“夫人前兒夜裏賞花時,感了風寒,大夫說只
要将『藥』服了就好了,沒什麽大礙。”
紫蘇點了點頭,眼見瓜子臉的小丫頭扯了扯蘋果臉說話的小丫頭,笑了笑,便不再問話。兩個小丫頭,
不時的擡眼朝悄悄打量,見紫蘇似是不曾發覺,目光便越發的大膽。紫蘇趁二人交頭接耳時,驀的擡頭了頭
朝她二人看去。
吓得,兩小丫頭,當即怔在了那!稍傾齊齊紅了臉,瞥開了目光。
紫蘇見吓着了二人,正想開口說幾句話緩和下,不想菊生地是撩了簾子走出來,“姑娘,夫人請您進去
說話。”
紫蘇便對兩個小丫頭笑了笑,上前就着菊生打起的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裏熏着淡淡的百合香,略顯甜膩。東梢間的美人榻上,穿了一身秋香『色』素面褙子的菊花正懶懶
的躺着,擡頭見了紫蘇,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回來了?”
紫蘇點了點頭,“嗯,回來了。”
菊花便對一側侍候的菊生吩咐道:“去,将老爺才送來的那罐碧羅春拿出來泡了,待客。”
菊生眉眼間掠過一抹異『色』,但很快還是恭聲道:“是,夫人。”
待得菊生退下,菊花複又擡了眸子,笑盈盈的看了紫蘇,目光像刀片一樣,自紫蘇眉眼刮到腳底,稍傾
眉梢輕挑,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冷聲道:“幾年不見,你長得越發的水靈了。”
紫蘇笑了笑,并不在意菊花言語中的譏诮之味。
不多時,菊生奉了熱茶,菊花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并且叮囑沒得喊聲,不許進來。待菊生退下,她
重又看了紫蘇,吃吃一笑道:“我猜着你是為三弟的事來的吧?”
紫蘇默了一默,稍傾點了點頭。
“你好似走錯門了呢!”菊花笑道。
紫蘇卻是迎了她的笑,忽的道:“你怎的沒跟林大人回京?”
菊花怔了怔,回神後,眉目間便有了一抹煩燥之『色』,冷聲道:“那是我的事。”
紫蘇看着她瞬間冷得如同冰塊的臉,嘆了口氣,這間歇『性』精神病果真是難治的!
見紫蘇不語,菊花也繃了臉不語。
屋子裏的氣氛,一瞬間便變得有些凝滞。
紫蘇探手端了面前,不再那麽燙的茶,輕輕的啜了口。
這期間,菊花的目光一直不錯開的盯着她看,便在紫蘇放了手裏的茶盞,她以為紫蘇必會再開口時,卻
不想,紫蘇只是擡眼看着她,笑了笑。一笑之後,再度垂了眉眼。
“你……”菊花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有心想說點什麽,卻是覺得說什麽都輸了氣勢,不說又覺得很不甘心。
下一瞬,她忿忿的撇了頭,幹脆不去看紫蘇。
“陶成海也回來了。”
撇過臉的菊花身子似乎僵了僵,但卻沒有回頭。
紫蘇低垂了眉眼,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茶盞,似是根本也就不需要菊花的回答,緊接着又說了一句,“他
娶親了,娶的是秀蘭。”
僵着身子的菊花霍然回頭,眉目陰狠的盯着她,“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他跟我有什麽關系?”
紫蘇将手裏的茶盞重新放回桌上,擡頭迎了哆着唇的菊花,扯了抹僵硬的笑,輕聲道:“我以為你想知
道。”
“我……我不想知道。我什麽都不想知道!”菊花瞪了紫蘇輕吼道:“你不就是想笑話我嗎?你現在可以放
聲大笑了?你得意了,滿意了?可是,我告訴你,陶紫蘇。我……”
“我沒想過笑話你,”紫蘇打斷菊花的話,輕聲道:“我也沒什麽好得意的,更沒什麽好滿意的。”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她看了菊花,淡淡的道:“喜歡誰,不喜歡誰,那是你的權利
,誰也幹涉不了。”
菊花便怔怔的看了紫蘇。
良久,久到紫蘇覺得眼眶酸得欲要流淚時,才看到菊花緩緩的垂了眼睫,稍傾,一滴大大的淚珠滑過臉
頰,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
紫蘇看着那抹印子,良久無語。
不由便想起那句耳熟能詳的詩來“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菊花對陶成海能癡情到這種地步
,又何曾不是她的一種不幸!
“說吧,你想知道什麽。”
耳邊響起菊花冷冷的聲音。
紫蘇斂了心思,擡眼看向已然情緒平靜的菊花。
菊花也看了她,用平平無奇的聲音說道:“你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能找到我這來,想必你心裏已
經有了打算,說吧,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不,”紫蘇笑了笑看了菊花到:“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送東西?”菊花錯愕的看了紫蘇,稍傾失『色』道:“送什麽東西。”
紫蘇探手自懷裏取了一疊銀票,上前遞給了菊花,“梅先生囑我交給你的。”
菊花接了那疊銀票,數了數,又看了看面額,都是一百兩一張的“豐昌號”所出的銀票。手裏是整整的一
萬兩票根!
“為什麽?”
紫蘇撩了撩辱角,淡淡的道:“梅先生說,林大人從不虧待跟過他的女人。”
菊花唇角便嚼了一抹自嘲的笑,她将那疊銀票随手往身下的大迎枕下一塞,便擡頭看了紫蘇,“怎麽之
前不拿,卻要現在拿出來?”
“先前忘了。”紫蘇看了菊花頗似的無辜的笑了笑,“這不,想起了,馬上就給你了。”
菊花被她睜着眼睛說謊的本事給弄得半響回不過神來!稍傾“嗤”一聲,勾了嘴角,撇了頭。緩緩道:“
陶紫蘇,将來娶你的男人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可能吧。”紫蘇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道:“不過他既然敢娶我,那倒黴便也只能認了。”
菊花定定的看了她半響,稍傾,方道:“新來的指揮使姓陽,不僅貪財還好『色』。”
紫蘇點了點頭,等着菊花繼續往下說。
不想菊花說了這一句,卻是再無下文!
“就這些?”她擡眼看向菊花。
“就這些。”菊花點頭道。末了譏诮的挑了嘴角,嘲笑的道:“你莫不是還想知道更多?”
紫蘇半響沒回過氣。
林子京可真夠能的,拐了這麽道彎彎,讓她承了菊花的情,卻就只告訴了她這麽一句話!果真,這些當
官的都是黑心爛肺的!
“不用,想必更多的你也不知道。”
紫蘇話落,便起身打算往外走。
“站住!”菊花在她身後輕喝了一句。
紫蘇回頭看了她,“你還有事?”
菊花垂了眼,“你打算怎麽救三弟?”
紫蘇便嘲弄的撇了撇嘴角,“自是傾家『蕩』産,在所不惜了!”
菊花自是聽出了她話中的嘲諷之意,當下卻也不在意,反到是迎了她的目光,同樣勾了嘴角冷冷一笑道
:“如果是這樣,那你便不是陶紫蘇了。”
紫蘇攤了雙手道:“你們太高看我了,我陶紫蘇也就是一個鼻子兩只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自古
道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不拿錢去砸,你覺得我還會有更好的辦法不成?”
菊花不語,只目光咄咄的打量着紫蘇,似是在體會她話中的真假。
紫蘇坦坦然然的站着,任由她打量。
終于,菊花嘆了口氣,擡手自大迎枕下抽出那一疊銀票,遞給紫蘇,“我能幫的也就這些了。”
紫蘇看着菊花捏着銀票白皙塗着紅紅丹蔻的手,稍傾由衷的笑了道:“謝謝你的好意,但眼下還不需要
。”
“你……”菊花惱怒的瞪了紫蘇,“你這是在氣我?氣我不肯向大人求情,讓他出手幫忙?”不待紫蘇開口,
她又道:“我求了,可是大人說,除非我跟他走,不然,這件事,他便不能出手。”
紫蘇看着神『色』激動的菊花,“你誤會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那你為什麽不肯要這銀子!”
“因為眼下是真的不需要。”
菊花見她不似在說假話,又想着憑她賺錢的本事,想來确實是不需要,便重重的将手裏的銀票往榻上一
扔,沒好氣的道:“有需要的時候僅管來拿。”
“嗯,一定的。”
菊花便高聲喊了菊生進來,“送姑娘出去。”
菊生看着臉『色』不是很好的菊花,又看了看神『色』淡淡的紫蘇,稍傾垂了眉眼道:“姑娘,請。”
紫蘇微微點了點頭,臨去前,卻是看了菊花道:“林大人對你挺好,你其實可以考慮跟了他去的。”
菊花唇角的笑便冷了冷,“再好,我也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妾,跟了他去?以後在大『婦』跟前日日伏
低做小,過着戰戰兢兢的日子?”
紫蘇聞言,不由便默了一默。
“好了,你走吧。”菊花不耐的揮了手,“以後沒事,別常來,我并不是那麽喜歡看到你。”
任是誰被主人這樣直話扔在臉上,怕是都沒好臉『色』。
菊生卻是看到紫蘇笑盈盈的點了頭,“嗯,我記住。”
話落,便轉身朝外走去。
愣住的菊生連忙快步走了出去。
待得菊生與菊花走開後,沒過多久,屋內便跑出一個約『摸』兩歲不到,虎頭虎腦的小娃娃,嘴裏喊着
“娘,娘……”對着榻上的菊花就撲了過去,菊花連忙翻身趿了鞋,接住了撲過來的小娃娃。
“小虎子,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麽又跑出來了。”
小虎子抱了菊花的脖子,瞪了圓圓大大的眼睛,看了菊花道:“小虎子睡了,娘不在。”
菊花便輕輕的哄了他,柔聲道:“那娘現在帶着小虎子去睡,好不好?”
“好。”
菊花便抱了小虎子朝屋裏走去。
已經走到門外的紫蘇自是不曾看到這一幕。
她此刻已經走到了芙蓉鎮的大街上,在格調講究的茶樓裏坐了。目光如狼似虎的盯着茶樓斜對面的怡紅
樓。
“姑娘,喝點什麽茶,要什麽點心。”小二上前殷勤的擦了把桌子,對紫蘇問道。
紫蘇收了目光看了小二,自袖裏拿了一角碎銀子擺在桌上,指了對面的怡紅樓道:“小二,這怡紅樓裏
可有新來的姑娘?”
小二目光古怪的看了她,又看了眼桌上的銀子,稍傾谄媚的湊了上前,輕聲道:“姑娘,你可是替你家
主子來尋你家老爺的?”
紫蘇只一愕,很快便點了頭,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是啊,小二哥,我家老爺連着半個月沒回家了,姨
娘都快将房子給掀了,這不把我使了出來,打聽打聽。”
小二便點了頭,左右看了看,輕聲對紫蘇道:“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這怡紅樓新來了個姑娘,這幾天
正要挂牌呢。”
紫蘇作了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輕聲道:“哪個姑娘,莫不是長得十分的好看?”
“豈直是好看啊!”小二嘿嘿笑了道:“據說那新來的小娘子,一身皮肉冬暖夏涼不說,還軟若無骨,要
怎麽擺弄,就怎和擺弄。這些日子,好些大老爺都在這怡紅樓歇着呢,就等着開苞!”
紫蘇惡寒的搖了搖頭,将手上才起的寒『毛』孔給胡『亂』的『揉』搓了一把。
小二見她臉『色』雖不自然,卻沒有一般姑娘家的害羞臉紅,不由便是暗暗撇了嘴,心道:看着像個正
正經經的卻原來骨子裏也是個不要臉的!
紫蘇自是不知道小二心中的所想,林子京讓菊花轉述那麽一句話,其用意,她自是再明白不過,貪財好
『色』,兩相相權,自是走“『色』”字一條路,來得簡單許多!
“那姑娘叫什麽名字?”紫蘇回頭看了小二道。
小二笑了笑道:“叫嫩娘兒。”
“嫩娘兒!”
紫蘇差點便當場啐了出來,這麽個名兒,可想而知,這人會是什麽樣的人了!她将桌上的那角碎銀子往
小二跟前推了過去,“給我來壺鐵觀音,好吃的點心上兩盤。”
“哎,這就給你上。”
小二退了下去,紫蘇将目光定在怡紅樓迎來送往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既然這嫩娘兒名氣出來了
,怕是一時半會兒這老鸨肯定不願意讓人贖了出來,就是贖出來,所費銀兩也必定不是個小數目。
紫蘇這麽一想,不由便頭痛起來。
“姑娘,在下可以在這坐坐嗎?”
耳邊響起熟悉的溫潤的聲音,紫蘇擡頭,撞上邱燕竹溫和幹淨的笑臉。乍然相對,紫蘇不由自主的便生
起了幾抹歡喜。
“秀才請便。”
邱燕竹在紫蘇跟前坐下,順了她的目光朝怡紅樓看了看,低聲道:“打什麽主意呢?”
而紫蘇在看到邱燕竹的那一刻,驀的心頭便有了個主意。聽了邱燕竹的問話,當下便笑了輕聲道:“哦
,沒什麽,我就想着,這裏面的世面,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嗯?”邱燕竹不解的看了她。
紫蘇朝怡紅樓努了努嘴。
邱燕竹一張瓷白的臉,立刻便漲得通紅,他沒好氣的瞪了紫蘇道:“你『亂』想什麽呢!”
“誰說我『亂』想了。”紫蘇看着臉紅得像煮熟的蝦米一樣的邱燕竹,壓了笑,輕聲道:“你可是獨自在
京都幾年,想來該是什麽樣的世面都見過了哦。”
“沒……沒有的事。”邱燕竹當即急聲道。
眼見得茶樓裏的人紛紛朝他這處看來,他立刻又斂了神『色』,壓低聲,恨聲道:“我大凡做過丁點對
不起你的事,便叫我天打……”
柴蘇眼疾手快的将手裏的帕子扔了過去,打住了邱燕竹嘴裏的毒誓,惱道:“我就逗逗你玩,你怎的就
認真了,這毒誓是好『亂』發的麽?”
邱燕竹見她紅了臉,當下不敢再分辯,只顧認着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
“茶來了!”
小二吆喝着上了茶,見着坐在紫蘇對面的邱燕竹,連忙道:“這位公子喝些什麽?”
“他是我朋友,一起的。”紫蘇對小二道。
小二便連連多看了邱燕竹幾眼,末了,暗道了句“這小白臉長得可真俊!”。
待小二退了下去,紫蘇拿起茶壺倒了茶遞到邱燕竹跟前,輕聲道:“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邱燕竹連忙表着忠心,“刀山火海,我一定在所不辭。”
“不用。”紫蘇“撲哧”一聲笑了道:“刀山火海讓你去送死麽!”
邱燕竹笑了笑,看了紫蘇不語。
紫蘇便朝怡紅樓努了努嘴,“你去幫我會一會那個嫩娘兒。”
第3卷 109邱燕竹的痛
紫蘇的話一落,邱燕竹一口茶水悉數噴了出來。
好在紫蘇反應及時,飛快的往後退了退,總算是沒拿他的漱口水洗臉。
邱燕竹當即回過神,連忙拿了袖籠裏的帕子拭了拭嘴角,目前光飛快的撩了眼周遭,眼見衆人只瞥了一
眼,便收了目光,他這才稍稍自在點,喊了小二上前将桌上沾了他漱口水的點心撒了,重新換了一些。
“你讓我帶你去那裏?”邱燕竹壓低了聲音,沒好氣的看了紫蘇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紫蘇點了點頭。
“知道,你還讓我去?”邱燕竹很是受傷的看了紫蘇,眼見紫蘇不為所動,漆黑的眸子一轉,戚聲道:“
紫蘇,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紫蘇瞥了眼頗為受傷的邱燕竹,将碟子裏的最後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裏,拿了茶盞一口喝了一半,待嘴裏
只剩薄荷的清涼時,才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我現在有時間在乎你麽?”
邱燕竹臉上的戚『色』一僵。
紫蘇呵呵一笑,又道:“還有,別告訴我說,你沒去過這種地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紫蘇……”
紫蘇擺手,看了邱燕竹,“我可以不跟你去,但條件是,你能想辦法将那個嫩娘兒帶出來。”
“帶出來?”
“是的。”紫蘇想了想道:“好像離這五十裏地有個『藥』王廟,你想辦法讓那嫩娘兒去趟『藥』王廟,
我到時在那候着。”
眼見事情沒有回轉的餘地,邱燕竹也明白便算是他反對,紫蘇也不會改變主意。若是,他不幫她,她自
會想法子找別人相幫,即是如此,還不如他出手。
思及此,邱燕竹當即道:“行,三天後,你去『藥』王廟等。”
紫蘇點頭,撣了撣身上的碎屑,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
紫蘇看向邱燕竹。
邱燕竹卻是微微垂眉眼,似是在思忖如何開口,待重新擡起頭時,眉宇間已是一抹毅『色』,“三弟的
事了,我便使了媒婆上門提親?”
紫蘇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邱燕竹微蹙的眉眼間瞬間便似流星劃過一般,閃過爍眼的光芒。
紫蘇看着那片耀眼的光芒,唇角微翹,心頭卻是掠過一抹淡淡的澀然。但轉瞬,她便壓下了這抹澀然,
擡腳走了出去。
邱燕竹看着那抹窈窕的身姿在眼前消失時,驀的便想起,他還沒問她住在哪!急急拿了塊碎銀往桌上一
扔,擡腳便追了出去,不想紫蘇的身影已然不見。他站在那,擡目四望,不期然卻對上一張笑盈盈如滿月般
的臉。
邱燕竹便似晴天澆了盆冰水,身子當即僵了僵。
“燕竹。”
荀慧娘迎了自人群中走了出來,待走到邱燕竹身前時,方定了腳,目光往他身後撩了撩,笑道:“我似
才好像看到你同一個姑娘在一起,那姑娘呢?”
邱燕竹臉上扯了抹僵硬的笑,輕聲道:“大嫂,你怕是看錯了,就我一個人在,哪裏有什麽姑娘。”
“哦?”荀慧娘便以帕掩嘴發出一聲輕笑,續而道:“五弟,嫂子上次跟你說的事,怎麽樣了?我娘家的
那個小妹妹你什麽時候見見?”
邱燕竹忍了又忍,才壓下心頭的不奈。強扯了個笑容道:“大嫂,我實在不是蓉蓉妹妹的良配,你還是
替她另尋良人吧。”
荀慧娘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邱燕竹道:“燕竹,你可是看不上我那族妹?”
“大嫂說哪裏話。”邱燕竹陪了笑臉,輕聲道:“蓉蓉蘭心慧質秀外內中……”
“好了!”荀慧娘打斷邱燕竹的話,吃吃笑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蓉蓉、蓉蓉的叫得多好,怎的
一談到婚事卻就沒話了呢?要說你對蓉蓉沒心,怎的卻将她記得這麽牢?”
被打斷話的邱燕竹略一頓後,幹脆便不說話了。
反正不論他怎麽說,這位大嫂總是有辦法将他的話給截了!
“大嫂可還有別的事?”邱燕竹看了笑容淡淡的荀慧娘。
荀慧娘自是看出邱燕竹眉目間的不奈之『色』,心下當即便火起。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便被她壓了下
來。
“我想租間鋪子做點小買賣,出來看看。”末了看了邱燕竹道:“五弟要是沒事,可替我出出主意!”
邱燕竹便擺手道:“不好意思,大嫂,我還有事。”
“哦?”荀慧娘看了邱燕竹笑道:“五弟自回來極難得見上一面,卻不知五弟忙的什麽?”
邱燕竹曬笑一聲,指了對面的怡紅樓道:“我與佳人有約,便不打擾大嫂了。”
話落,擡腳便走。
荀慧娘怔了怔,目光便随了邱燕竹看過去,待看到邱燕竹去的是怡紅樓後,當場便氣得臉紅白青的。
她身邊侍候的婆子瞪了眼看着已然入內的邱燕竹,急聲道:“『奶』『奶』,這……”待看到荀慧娘臉『色
』難看時,連忙斂了聲,嘟囔着說道:“這五公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青天白日的就往青樓裏跑。”
荀慧娘冷冷哼了一聲,對婆子道:“我們回去。”
“是,『奶』『奶』。”
婆子跟了荀慧娘往回走,邊走,邊輕聲道:“『奶』『奶』,這五公子這次出門回來後,似乎變了許多
。”
荀慧娘輕嗤一聲,冷聲道:“他再變,還是老爺的心頭肉手中寶。”
婆子便沒聲音了。
荀慧娘卻是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占着邱家五公子的名頭不說,偏生公爹還将他
看得比親生的還要重。
“走,去鼎盛鋪那邊買些醬貨。”荀慧娘對婆子道。
婆子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府中老夫人往年日子過得艱難,時常就是一條醬瓜一餐飯。雖說眼下,
日子好了,可卻是愛上了這醬貨,『奶』『奶』從來都不喜的,既然要去買,想來是打算從老夫人那下手了
。
卻不說荀慧娘帶了婆子進了鼎盛鋪,單說這邱燕竹進了怡紅樓便立刻被蜂擁而上的環肥柳綠給擁住了。
“哎呀,好俊俏的公子哥啊!”
“哥哥,來,到姐姐這裏來。”
一聲輕嗤響起,“這又是哥哥又是姐姐的,到底是什麽跟什麽啊?”
“呸,你管我!”
“哎,我說你也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都什麽年紀了,還姐姐,『奶』『奶』都差不多了。”
“放你娘的屁……”
“balabalabala……”
邱燕竹看着眼前脂濃粉厚吵得不可交的兩人悄然無聲的往後退了退。不想,才一轉身,便撞上了一團柔
軟。
“哎呀,哥哥你撞疼我了!”下一刻肥碩得如同小蠻年的胸脯朝着邱燕竹撞了上來,一邊道:“好哥哥,
你給我『揉』『揉』呗!”
邱燕竹看着眼前小山似的兩坨豐白,身子再次往後退了退,一邊退,一邊連聲道:“姑娘,使不得,使
不得……”
“哎呀,小哥你這是幹什麽?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躲什麽躲啊!”
眼見得便要擠在角落動不得,邱燕竹無奈嘆了口氣,擡頭扯了嘴角,臉上綻起一抹溫文爾雅的笑,柔聲
道:“姑娘說笑了,天姿如你怎麽會是洪水猛獸呢?”
“就是啊……”
邱燕竹卻是不待人把話說完,呵呵一笑,用不高不低卻又能讓身邊所有人都聽得清的聲音說道:“姑娘
只不過是從背後看能急煞千軍萬馬,轉過頭地能吓退百萬雄獅而已。”
喧嚣的屋子便靜了一靜,衆人原道這姐兒雖說長得還行,但也不至如邱燕竹說得那般獨特啊!但待想明
白了邱燕竹話中的意思後,“嘩”一聲,人群嘩然了。
“小哥兒,你也忒毒了。”
“……”
在哄笑聲中那姐兒總算是回過味來,自己被人不帶髒字的給罵了,立馬收了臉上的笑,狠狠的瞪了邱燕
竹一眼,“好你個小白臉兒,人長得白淨淨的,這嘴可真夠黑的!”
邱燕竹站在那什麽也不說,只微微挑了眼以一種睥睨的姿态看着她,姐兒還想再說,邱燕竹卻是淡淡的
道:“我是來找嫩娘兒的。”
“小哥兒,這院裏都是嫩娘兒,沒老娘兒!”有客人起哄道。
很快又有人附合,“是啊,小哥兒,就是老娘兒,她也會說自己是嫩的,保證原裝呢!”
“去,去,去!”
穿着一身脂紅遍地金小襖兒的老鸨走了出來,看到邱燕竹後,眉眼一亮,上前道:“小哥兒,你也是為
着嫩娘兒來的?”
邱燕竹迎了老鸨笑了笑,自袖籠裏拿了一錠二十兩的銀子扔了過去,“夠不夠跟嫩娘兒喝喝茶談談曲?”
“哎,夠,足夠了。”老鸨眉開眼笑的接了那錠銀子,回頭就沖身後的小丫頭道:“去,跟你嫩娘兒姐姐
說,有個俊俏的公子哥兒,讓她好好準備準備。”
“是,媽媽。”小丫頭一溜煙兒的往樓上跑了去。
這邊廂,老鸨引了邱燕竹往雅室裏坐,一邊走一邊道:“小哥兒,是頭一次來我這怡紅院吧?”
邱燕竹笑笑點了點頭。
老鸨又道:“小哥兒是來行商的?”
“是的。”
邱燕竹在黑漆彭牙八仙桌坐定後,随手取了桌上的茶壺替自己倒了杯茶。他一襲天青『色』的華衫,襯
着他黛眉瓊鼻,本就是一副絕致的瑰麗之『色』。又兼之他舉手投足間似行雲流水般的怡然自信,越發的叫
人對他側目相看。
便是老鸨這種風月場打磨得如同白骨精的人看了也不由便怔了怔。稍傾,才回過神來,連連吩咐小丫頭
,“去,将今天新到的西瓜剖一個來,給公子償償鮮。”
小丫頭才走出去便與之前使了去的傳話的小丫頭撞了個正着。
“媽媽,嫩娘兒姐姐請了公子上去。”
老鸨便笑得兩眼尋不着縫的對邱燕竹道:“小哥兒,你是吃了西瓜再上去,還是……”
邱燕竹呵呵一笑,撩了老鸨道:“媽媽可不可以将西瓜送到嫩娘兒姐姐屋裏呢?”
老鸨先是怔了怔,下一刻回過神來後,不由便發出一陣呵呵的輕笑,頭點得雞啄米似的,連聲道:“可
以,可以,當然可以。”
邱燕竹這才起身,尾随在小丫頭身後翩翩而去。
只将個老鸨看得宛若石化,喃喃自言道:“老娘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便是倒貼,我也要了小哥。”
身後站着的幾名丫鬟不由便捂了嘴想笑又不敢笑。
轉過大堂,是幾條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間,這其間的風格也有明顯的差異,有的一片燈火輝
煌,有的确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小丫頭在一處挂着竹風鈴的房門前站住,輕聲對裏道:“嫩娘兒姐姐,客人到了。”
“請進來吧。”似黃莺出谷的聲音響起。
小丫頭對邱燕竹福了福,便擡手推開了眼前虛掩的格扇。
邱燕竹擡步入內,往眼的便是一張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那床,術邊懸着鲛绡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
線海棠花,風起绡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擺着大紅的花開富貴的抱香枕,此刻一肌膚如瓷的二八佳麗
正柔若無骨的斜斜依着,見了他,人未動,先挑了眼角,給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邱燕竹自嘲一笑,随手關上了身後的門,再轉身,那二八佳麗的女子已經起身,款款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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