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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飛快的喝道:“還不快去,姑娘出的價可是五兩銀子。便是黃花大閨女也才這個價!”

牙婆的話一落,『婦』人們便“轟”一散,朝院裏的水桶走去。

“慢着。”紫蘇出聲道:“一個一個來,不用着急。”指了搶在頭裏的『婦』人道:“從她開始,排隊來吧

。”

随着紫蘇的話落,『婦』人便開始輪流掄了院裏的水桶或疾走,或跌跌倒倒的繞着院子走。一圈下來,

雖說誰都格外小心,可那水桶是紫蘇特意選出來,除了幾個身形格外粗壯的,能不吃力的走一圈外,餘下的

雖還是小心,一桶水卻是灑了半桶。

紫蘇将那幾個粗壯的婆子留下,付清銀兩寫好契約劃押,又由三弟領了去衙門上了文書,便算是解決了

勞工的事。

接下來,到了十月底,十一月初新買的宅子已修葺一新,紫蘇選了個黃道吉日帶着買來的婆子便搬了過

去。

**

竟然停電了!尼瑪,沒空調已經很悲催了,竟然還停電!

第3卷 125瓽花

紫蘇與三弟有着非常明确的分工。

凡是需在外走動的事,紫蘇都教給了三弟,由三弟帶了二虎行走商談。紫蘇則帶着那些婆子在家裏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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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用來裝酒的壇子,并且教導她們每人負責要做的事!并且再三言明,若是有人将期間的事洩『露』出去

,雖不是『亂』棍打死,但卻會以背主之名送交官府查責!

婆子們自是賭咒發誓表白着自己的忠心。

紫蘇倒不在乎她們是有口無心,還是真的忠誠不二。但這些人簽的都是死契,總不至于有人拿着自己的

命不當回事!是故,一番告誡之後,便不再多語,從容不迫的安排着婆子們的事。這期間邱燕竹自是不遺餘

力的支持并幫着紫蘇,但兩人雖有婚約,卻也不敢往來太過密切,以免閑言碎語将人給淹死。

時間一晃,便深秋将盡,初冬快至。

紫蘇将三弟收來的稻谷讓婆子們按着她說的法子先試了一鍋,不敢多試,只拿了一百斤的稻谷,在冬至

前釀出了兩壇子的酒,壇子的容量各為十五斤。

“這樣不行,照比例算,一百斤的稻谷不說該出五十斤,怎麽的也該有四十來斤的酒吧!”紫蘇看了桌上

的兩只壇子同三弟說道:“還是要想想問題出在哪。”

三弟随手拿了只碗出來,從壇子裏倒了一碗酒,“先不管這個,還是找人償償這酒,看看口感怎麽樣。”

紫蘇接了三弟手裏的碗,抿了口,她并不是個慣會飲酒的,但最直觀的感覺還是有的。

“入口綿香,喉頭生津,後味凝重。”她看了三弟,點頭道:“我覺得挺好的。”

“二姐。”三弟看了紫蘇,嘿嘿笑道:“別的事,我都認可,可這品酒,我覺得還是交給別人吧!”

紫蘇當即一頭黑線,瞪了三弟,“你這是不相信我了?”

“當然不是。”三弟連忙道:“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那你還……”

三弟正欲小心的解釋一番,不想,屋外卻響起婆子的聲音。

“姑娘,外頭有客人找。”

紫蘇狐疑的與三弟對視一眼,稍傾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衣裳,對三弟道:“我去看看,你将這酒分壇子

裝了,送一小壇去大栓哥那,讓他償償,再給酒樓的熟客償償。看看怎麽樣。”

“我這就去。”三弟笑眯眯的看了紫蘇道:“我适才也是這般想的,好不好,讓大栓哥酒樓裏的客人來說

話。”

“馬後炮!”紫蘇好笑的瞪了三弟一眼,轉而催促道:“行了,快去吧。”

“這就去。”

待得三弟将一個五斤的小壇裝滿,紫蘇才轉身走出做為工廠的後院,二門處,婆子正殷勤的同來報信的

小丫鬟青青說着話。

青青擡眼見紫蘇走了出來,幾步跑了過去,“姑娘,邱家來人了。”

紫蘇不由便挑了挑眉頭,邱家來人?這個時候來人幹什麽!見婆子正豎了耳朵朝這邊聽,便輕聲道:“

知道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

青青是紫蘇後來買的小丫頭,長相清秀,人也機靈,就是小了點,很多事還需要提點。紫蘇原是看着她

可憐,想着買來跟四妹做個伴,但一接觸下來,發現青青的接受力很強,什麽東西一教就會,便越發的喜歡

了幾分。

出了二門,紫蘇眼見身邊沒什麽人了,方放緩了步子對青青道:“來的是什麽人?”

“是個婆子,說是奉了邱家太太的意思來的。”

邱家太太?那不就是候氏嗎!

雖然邱燕竹從不在他面前說候氏的事,但托三弟的福,她可是對候氏有了一番很全面的了解。那樣自私

貪婪的女人,現在不逢年不過節的,怎麽就會使人來?

想到這,紫蘇便輕聲問青青道:“可說了是什麽事?”

“沒有。”青青搖了搖頭,左右看了看,方輕聲道:“雖然沒說是什麽事,但看那婆子,眼睛滴溜溜的轉

,不像是個好人。”

紫蘇不由便“噗哧”一聲笑了,伸手戳了青青的額頭道:“就你機靈。”

青青便嘿嘿的笑了。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前廳,遠遠的,紫蘇便看到陶大娘正手腳無措的坐在主位上,而她的下首,邱府來的

婆子卻是微仰了下颌,精歷的目光四處游移打量着,一幅喧賓奪主的樣子。紫蘇蹙了蹙眉頭,朝青青使了個

眼『色』。

青青立刻扯了喉嚨道:“太太,姑娘來了。”

坐在首座上的陶大娘一聽紫蘇來,連忙擡直了身子,張眼朝紫蘇看過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紫蘇見

了,不由便暗暗的嘆了口氣。而下首的婆子卻只是眉眼微微的動了動,待得紫蘇走上臺階快要入內時,才站

了起來。

“老奴見過姑娘。”

“媽媽免禮。”紫蘇虛虛一扶,眼睛也沒撩那婆子一眼,朝陶大娘走去,站到了陶大娘的身後,輕聲道:

“什麽事?”

陶大娘看了看婆子,對紫蘇輕聲道:“說是她們家菊花開得好,家裏要辦個賞花會,請了我們過去賞花

。”

賞花!

紫蘇飛快的撩了眼那婆子,與婆子悄然打量過來的目光撞了個正着。見紫蘇看她,那婆子飛快的垂了眼

,做出一副恭謹的樣子。紫蘇看着婆子端坐如山的身姿,又打量了她鞋拔子一樣的臉一樣,稍傾冷冷的勾了

嘴角。

“定在什麽日子?”

婆子連忙道:“回姑娘的話,這個月的十七。”

“十七?”紫蘇心裏默默的算了算,稍傾,輕聲道:“那天好似是冬至日?”

“回姑娘的話,是的。”

紫蘇點了點頭,輕聲道:“行,我知道了,你回去與太太說一聲,那天我們一定到的。”

“是,姑娘。”

婆子起身,紫蘇喊了青青,道:“你送送這位媽媽。”

青青屈膝一福,便送了婆子出去。

一待婆子走遠,陶大娘便飛快的擡頭看了紫蘇,緊張的道:“二妹,娘不去,娘不敢去。”

紫蘇差點便笑了出來,好不容易斂了笑,輕聲道:“你怕什麽呢,是去看花,又不是打老虎。”

陶大娘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一疊聲道:“我寧可被老虎吃了,我也不跟她們一起。”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不會讓你難過的。”紫蘇小聲的安撫着陶大娘。

心裏卻尋思着,得讓人去打聽打聽,候氏突然請陶大娘入府是打的什麽主意!

第3卷 126争鋒

“說是邱家嫁到武威縣的大小姐回來了。”

紫蘇看了打聽消息回來的三弟一眼,眉頭微微一蹙,輕聲道:“邱杏娘?”

“是的。”三弟點頭,看了紫蘇道:“我從前不是跟你說過嗎?這邱家的老太太也好,大媳『婦』也好,

都是貪婪成『性』的。但兩個加起來,也比不過這大姑子。”

紫蘇連忙挑了三弟一眼,對坐在一邊神『色』怔怔的陶大娘瞄了瞄,三弟恍然回神,連忙想着找話圓過

去。

不想,陶大娘卻已經憂心匆匆的看了過來,“三弟,這邱家的人這般難說話?”

“沒有。”三弟連忙道:“娘你也知道,有錢人家的人不都是脾氣古怪點麽!”

陶大娘看了看紫蘇,又看了看三弟,沉沉的嘆了口氣,默然的盯了腳底不言語。

紫蘇與三弟對視一眼,換了話題道:“你關去的酒,大栓哥那邊有回話嗎?”

“有。”三弟立刻提了精神道:“大栓哥說客人很喜歡,好些人都在問,什麽時候還能喝上這酒。”頓了頓

,又道:“大栓哥還讓我問你一聲,這酒打算怎麽賣。”

“我們先算算吧,看看成本人工折合下來是多少。”紫蘇一邊說,一邊返身去取了紙筆來。

陶大娘在一旁看着姐弟二人,噼裏啪啦的撥着算盤,你一言我一語的,看了一會兒,便起身道:“我去

給你們弄些點心。”

“不用了。”紫蘇擡頭看了看窗外的天,對陶大娘道:“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陶大娘擺了擺手,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下去。

紫蘇連忙對一側侍候的青青使了個眼『色』,青青便提腳跟了出去。

這邊廂,紫蘇将手裏的筆擱在一旁看了三弟道:“以後當着娘的面,別說邱家的事。”

三弟沉沉的點了點頭。

随着三弟的靜默,紫蘇忽的便也就覺得心累的不行。

“二姐。”三弟緩緩擡眼朝紫蘇看來,猶疑的道:“真的要讓娘去嗎?”

紫蘇『揉』了『揉』脹得不行的腦袋,半響無語。

光看邱家使來的那婆子的做派,便大約能知曉邱家對她和邱燕竹的婚事是個什麽态度。所謂的賞花十有

八九其實是鴻門宴!懦弱膽怯的陶大娘遇上那些一天吃飽飯沒事幹的貴『婦』,結果可想而知!

“不然,怎麽辦呢?”紫蘇看向三弟,“不去,越發的讓她們看不起。去了……”她低沉了嗓子沒出聲,但言

下的意思,卻是不說,彼此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三弟看着一臉頭痛的紫蘇,緊緊的攥了手,沉聲道:“不行,就讓四妹陪了去吧。有四妹照看着,總會

好些。”

紫蘇搖頭,“四妹還小。”

三弟還想再說,可在看到紫蘇臉上的堅決時,只得打消了讓四妹去的想法。

“實在不行,我明天去找邱大哥,讓他那天看着點。”三弟輕聲道。

紫蘇想要搖頭,可是想起陶大娘那句,寧可去打老虎也不想去邱家的話,只得沉沉的嘆了口氣,點頭道

:“嗯,你告訴他,若是讓娘委屈了,這親事不成也罷!”

三弟愕然的擡頭看了紫蘇。

紫蘇挑了挑眉梢,看向三弟道:“保護『婦』嬬弱小,是男人天生的責任和義務,他連丈母娘都護不住

,還談什麽娶妻養子?”

“二姐……”

紫蘇擺了擺手。拿過推到一邊的紙筆和算盤,輕聲道:“好了,我們還是算這個成本吧,早點算出價格

來,好西釀下一批酒,争取在年關前能拿出來賣。”

“嗯。”

屋外,端了個紅木托盤的陶大娘怔立檐下半響無語,目光撩到身後同樣悄然站立的青青,擡手招了她上

前,将手裏的紅木托盤交了過去,輕聲道:“你送進去吧,告訴姑娘早點歇息,別累壞身子。”

“是,大娘。”

青青應了一聲,端了紅木托盤往裏走去。

陶大娘待聽到屋子裏響起紫蘇問話的聲音,才輕手輕腳的走了開去。

“娘!”

不遠處,四妹幾步迎了上來,上前挽了陶大娘,脆聲道:“娘,我聽說白天燕竹哥哥家來人,來的誰啊

,是不是給二姐送東西的?”

“不是。”陶大娘愛憐的『摸』了把四妹的頭,摟了她往前走,一邊輕聲道:“來的是個婆子,說是這個

月十七要邱家要辦賞花會,讓娘一起過去湊湊熱鬧。”

四妹便看了陶大娘道:“那娘,你去不去啊?”

“我啊……”陶大娘頓了頓,稍傾笑道:“去啊,為什麽不去呢?娘活這麽大年紀,就只看到過山上的野菊

花,還沒看過暖房裏養出來的呢。”

“那,娘,你帶了我去吧。”四妹讨好的看了陶大娘,“我也沒看過呢,娘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聽你的

話,不『亂』走,也不『亂』動。”

陶大娘看着月『色』下眸子似比星光還要亮的四妹,看着她白皙如瓷的肌膚,看着她在夜『色』裏的經

嬌豔如花的笑臉,稍傾步子一頓,擡頭打量着自己所站的這一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深牆高院。

“四妹,你記住,不論何時,你都要好好待你二姐。”

四妹狐疑的看了陶大娘,“娘,你怎麽了?”

“沒什麽。”陶大娘笑了道:“就是覺得,我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靠了你二姐。你将來,可別忘了

你二姐!”

“我不會的,娘。”

陶大娘便笑着點頭,帶了四妹往她的小院走。

四妹還想再問,可看着陶大娘一臉的倦『色』,乖巧的閉了嘴,送了陶大娘回屋後,她便也回了自己的

屋子。

時間眨眼一過,便到了農歷十七。

這天一大早,紫蘇便去了陶大娘的院子。

“娘,您今天穿什麽衣裳。”

陶大娘正坐在鏡前梳發,聽了紫蘇的話,便指了床上早已擺放好的衣裳道:“你看看吧,要是覺得哪裏

不妥,你再給我調一身。”

“哎。”

紫蘇走到床榻前,拿了床榻上的衣裳看。一件豆綠『色』高領內衣,外面是一件蜜粉『色』提花外衣,

顏『色』都很淺淡,但卻端莊溫暖。正合了陶大娘的現在的身份,不過份的張揚也不過度的低調。紫蘇又去

看陶大娘準備的首飾。

眼見陶大娘梳了一個圓髻正猶疑着在梳妝臺上的盒子裏挑選着,不知道戴哪根首飾合适,便順手拿了一

枝水仙花的釵『插』進陶大娘的發間,輕聲道:“戴這只吧!”

陶大娘對着鏡子照了照,輕聲道:“會不會太單調?”

紫蘇便又笑着拿了一朵藍『色』的絨花貼在她圓髻的另一邊,俯身道:“您看看,這樣好不好?”

鏡子裏的『婦』人雖說因着往昔的歲月在臉上留下了抹不去的滄桑痕跡,但同樣,歲月賦予的沉穩端莊

亦恰如其分的體現出來。

“挺好的!”陶大娘輕輕笑了道。

紫蘇随手拿了桌上的口脂,對陶大娘道:“再抹些口脂吧。”

“這合适嗎?”陶大娘看了紫蘇,臉上生起一抹扭捏之『色』,“這樣會不會讓人笑話啊!”

“笑話什麽?”紫蘇不由分說便拿了那口脂,用手沾了往陶大娘嘴上抹,一邊輕聲道:“她們羨慕嫉妒恨

還來不及呢!娘天生麗質難自棄,她們就是把自己拾掇成個白骨精也比不了你。”

陶大娘雖聽不明白紫蘇話裏的意思,但卻也知道紫蘇是在誇她長得好看,當下臉飛霞的道:“哪有這樣

說自己娘的。”

“別動。”紫蘇固定住了陶大娘的臉,替她淺淺的抹了一層口脂後,又拿了桌上的胭脂替她淡淡的掃了掃

,稍傾松了手道:“您再看看。”

陶大娘偷偷的撩了眼,就見自己本來略顯蒼白的臉,因了那淡淡的一層胭脂,便有了幾分水靈靈的妩媚

,當下不由便澀然的道:“這……這會不會……”

“放心,沒人會說你的。”紫蘇笑了道:“說您的,您就想,那都是嫉妒沒您長得好看的。”

陶大娘錯愕的看了紫蘇。

紫蘇“噗哧”一聲笑了,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得陶大娘再次羞澀的低了頭時,紫蘇卻驀的攥住了陶大

娘的雙肩,壓低聲音道:“娘,您記住了,沒有人比您高貴,她們和您都是一樣,不,她們更不如您,您用

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養活我們,您比她們高貴多了。”見陶大娘眸光一動,紫蘇加重了語氣,“別怕,大不

了這門親事黃了。沒有什麽比尊嚴更重要!”

“我知道了。”

紫蘇便安慰的拍了拍陶大娘的手,“我服侍您換衣裳吧,邱家的馬車已經在門外候着了。”

“哎!”

陶大娘初始步子還算是輕快,但在見過前廳邱家的婆子後,步子便又沉了沉,待随着婆子走出院子,上

了門外的馬車,腳就便像是被綁了兩個大石頭,重的擡不起來。

“好好侍候太太。”紫蘇對随着陶大娘同去的青青吩咐道。

“是,姑娘。”

青青連忙應了上前去扶陶大娘。

“姑娘,那我們這就走了。”婆子對紫蘇行禮。

紫蘇淡淡的點了點頭,“去吧。”

眼見得馬車“篤篤”往前走去。

紫蘇挂在臉上淺淡如風的笑便緩緩的斂了下去,目光變得犀利而又冷寒。

“二姐!”

紫蘇回頭,看着怯怯站在門邊穿戴的齊整漂亮的四妹,重新綻了抹笑道:“去換身衣裳,跟二姐去後面

看看,今天要出酒了。”

“哎。”

且說,随着婆子到了邱家的陶大娘,正一心忐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下的馬車頓了頓,稍傾随車的

婆子撩起了簾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太,到了。”

陶大娘強扯了抹笑,對婆子點了點頭。盡量控制着自己顫抖的身子,準備起身下車。一直默然無語的青

青便搶在陶大娘之前,跳下馬車,擡眼見着婆子似笑非笑的站在一邊,也沒給備個馬踏,又見邱家的大門口

連個迎的人都沒有。

青青冷冷的勾了嘴角,對婆子道:“媽媽,你們家太太可真是奇怪,請客都不迎客的嗎?”

婆子沒好氣的橫了青青一眼,冷聲道:“許是客人多,太太抽不開身。”又轉了身,皮笑肉不笑的對陶大

娘道:“這別人不能體諒,想來親家太太也能體諒幾分是不是?”

陶大娘正準備賠笑應幾句客氣話,驀的便想起紫蘇的交待,雖是做不出疾言歷『色』的樣子,但卻也是

板了臉,由着青青服侍下了馬車,對婆子淡淡的道:“前面領路吧。”

婆子臉上有笑便有些繃不住了,但還是恭謹的在前頭領路。

青青在婆子背過身的時候,對陶大娘豎了豎大拇指,引得陶大娘差點失笑,在看到前面引路的婆子時,

方忍了那笑。

進了垂花門,遇上幾個年輕的『婦』人,一看就是邱家頗有些體面的媳『婦』婆子。那些媳『婦』婆子

打量了眼陶大娘,便上前向領路的婆子打聽,來的是哪家的客人。

“是陶家的太太。”婆子略提了聲音道。

“陶家的?”有人附了聲道:“就是跟我們燕竹少爺訂親的那個陶家?”

“除了那個陶家還有那個陶家,還有哪個陶家。”婆子撇了嘴,一邊冷冷的說道,一邊使了眼『色』給這

些媳『婦』婆子。

下一刻,媳『婦』婆子們便上前見禮,“見過太太。”

陶大娘攥緊了青青的手,一時間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青青連忙暗暗的扯了扯陶

大娘。

恍然回神的陶大娘便連忙道:“免……免禮。”

媳『婦』婆子們低垂的眉眼互相看了看,在彼此眼裏都看到了一抹濃濃的嘲諷之『色』。

“青青。”陶大娘竭力鎮靜了聲音喊了青青。

“太太。”青青權開扶了陶大娘的手,探手自懷裏,取了一個荷包出來,自裏面拿出一錠一兩的銀子遞給

了領頭的媳『婦』婆子,“這位嫂嫂,這是我們太太賞你們喝酒的。”

正低笑的媳『婦』婆子們便愣了愣。

“嫂嫂們快拿着,”青青笑眯眯的道,眼見衆人愣在了那,作出恍在大悟的神『色』,猶疑的道:“可是

少了?”話落,連忙又去荷包裏取銀子。

邱家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人家,往常打發的也就是幾分銀子的事,現如今陶大娘出手就是一兩。而青青

還當衆人嫌少,要再加銀子。這傳了出去,還不拘會被怎麽說。

領頭的婆子連忙輕輕的咳了咳。

“奴婢們謝太太賞。”為首的媳『婦』婆子連忙接了青青手裏的銀子。

婆子便回頭對陶大娘道:“太太,我們快些去吧,想來,我們家太太該等得着急了。”

第3卷 127極品一家

邱家三進的小院,占地約有個十來畝。

樓舍房宇到不顯得有多氣派非凡,但那個引水而修的花園子到是讓人眼前一亮。雖沒有大戶人家的精心

但卻有着非一般莊戶人家的別致。

遠遠的,陶大娘便看到正陪着駱氏輕聲言笑的候氏,說是賞花,其實人也不見多。除了候氏和駱氏便是

大『奶』『奶』荀慧娘,還有荀慧娘身邊胖胖乎乎圓潤潤的邱杏娘,此刻見了陶大娘在婆子的引領下朝這邊

走來,一時不由都停了嘴裏的話,目光朝她看過來。

照理做為主人的候氏該是上前來迎接的,然,候氏卻只是擡了擡眉眼,便複又低頭與駱氏輕聲的說起話

來。

“這綠芙蓉原是老爺試着種種的,不曾想,這随手的一試,卻是幾圃花裏長得最好的。你看看,若是喜

歡,稍後使了人搬些回去,屋子裏擺着。”

駱氏眼見陶大娘朝這廂緩緩走來,卻見候氏連身子也沒動一下,又想起邱燕竹之前的拜請,心下已是明

了幾分。

這是候氏要給陶大娘下馬威了!

她觑了眼候氏,又看了看正說得好不高興的荀慧娘和邱杏娘兩姑嫂,心下嘆了口氣,對候氏道:“那好

似陶家太太吧?走,我們去迎迎她。”

候氏撇了撇嘴,淡淡的道:“不必,她不是已經過來了?”

駱氏才起的身子便又坐了回去,微微撇開了臉,拿帕子掩下了唇角的一抹冷笑。

她很是不明白這候氏是怎麽想的!她可是讓人将陶紫蘇好好打聽了一番,在得了下人的消息後,沒的把

她吓了一跳。忖道:她若是要有個這樣能幹的媳『婦』,她一定把她當菩薩供着!

眼下瞧候氏的做派,許是因着做不了邱家的主便打定主意要讓陶家來悔親!但倘若這陶家忍了這一時之

氣,确不知候氏往後如何在那陶紫蘇手下讨到好!光這麽想想,候氏都覺得很是期待啊!

陶大娘由着婆子領到個候氏跟前,隔了一層衣袖的手死死的抓緊了青青的手,清秀的五官因為緊張而僵

硬的幾近木化,卻還是被她扯出了一抹笑。

“陶家太太來了。”駱氏起身上前迎了陶大娘,親熱的伸手去牽陶大娘,待感覺到陶大娘滿身的僵硬時,

不由便是是的嘆了口氣,一邊柔聲道:“正打算出去迎一迎你,不想你這麽快就到了。”

“不用了,左右沒幾步路,不必客氣。”陶大娘對駱氏道。

話落,目光徑直朝正低了頭去看疊放成菊樓的候氏看去,猶疑的道:“這位是……”

“這是燕竹的母親,便也是你未來的親家母。”駱氏笑『吟』『吟』的回頭對候氏喊了聲,“弟妹。”

“哎!”候氏淡淡的擡起頭看了陶大娘,臉上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太這麽快就到了。”不待陶大娘開口,

轉而對領路的婆子喝斥道:“怎麽辦事的,親家太太來了也不知道使個人來回聲,我好出去迎迎,讓燕竹知

曉了,還當是我慢怠了親家太太。”

“太太恕罪,”婆子連忙上前請罪,“原是想使人來回禀太太的,可陶家太太客氣,說是不敢勞累太太。”

青青冷冷的挑了挑眉頭,将自說自話的婆子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牢牢的記住了。心道:待姑娘往後進了

門,不披你層皮,我便不是青青!

婆子的話落,候氏便笑了對陶大娘道:“哎,你這真是太客氣了,有道是擡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

,你這樣,我可真是擔待不住。”

言下之意,頗有些陶大娘高攀的意思!

陶大娘雖生『性』懦弱便卻并不是個愚笨之人,聽了候氏的話,原本僵硬的身子,便越發的僵硬了!她

微微的擡了臉,目光對上雖滿臉笑意,但目中卻無一分笑容的候氏。

良久,笑了笑,垂眸輕聲道:“先前不曾見過太太時,還心中忐忑,現如今見了太太,那份忐忑到是少

了不少。”

“哦?”候氏頗為奇怪的看了陶大娘,她自是打聽明白了陶大娘是什麽樣的人,才會給拿話拿捏住陶大娘

,并且給了陶大娘這樣一個下馬威,眼下見陶大娘雖然緊張至極,卻并不曾有慌『亂』失措之态,心下已是

有了幾分疑『惑』,怕打聽來的消息不實。略一沉『吟』,便道:“卻不知道,親家太太這話是怎麽說的。”

陶大娘笑了笑道:“原只當是太太不喜我家紫蘇,有心慢怠,現如今年親家太太甚是知理識事,道理明

白的很,我這不就放心了!”

陶大娘是壯着膽子将那番話說完的!說完一顆心便撲通撲通的一陣狂跳。生怕惹惱了候氏,讓她撕破了

臉跟自己掐起來。是故,頻頻拿眼角打量候氏。

卻不想,她的話一說完,別說是候氏,便是駱氏也怔了怔。

駱氏原是跟陶大娘打過交道的,自是知曉她是個怎樣的人,現如今這泥菩薩一樣的也被候氏『逼』出了

三分血『性』,卻不知今天這場賞花會到底會是怎樣的結果了!

候氏聽完陶大娘的話,只恨得差點将舌頭都咬斷了!

她本意是暗諷陶家不要臉,為了攀上這門親事,自甘做低伏小,失了做人的正氣。卻不想,陶氏會借話

說話,将那番反話當成正話來說。她若是辯駁了,便成了那個不識理不明事的人!可她若是應了……候氏惱怒

的撩了眼一直豎着耳朵朝這邊聽話的荀慧娘和邱杏娘一眼。

荀慧娘冷冷一笑,拿手肘拐了拐身側的邱杏娘,輕聲道:“我們娘吃虧了,杏娘,你快上去幫幫吧。”

邱杏娘早就聽得心頭不快,此刻聽了荀慧娘的話,當下便扔手裏的才折的花骨朵,笑『吟』『吟』的朝

這邊走來,遠遠的便喊了聲,“娘……”待走至跟前,像是才發現了陶大娘似的,蹙了眉頭對候氏道:“娘,你

也真是的,下人有事要回,便到前堂去,好端端的領到這花園子來幹什麽?”

下人!

青青看着壯得跟座小山似的邱杏娘,差一點便将心裏的那句,“你又是哪來的母夜叉”給蹦了出來。

駱氏臉『色』當即變了變,邱杏娘的為人,她是知道的,這位姑『奶』『奶』說得好聽點,是『性』子

直,爽利。說得難聽點,那就是腦子缺根筋,說話做事不用腦子。

當下,駱氏便輕聲笑了道:“杏娘,可別胡說,這是跟燕竹訂了親事的,陶家太太,是你母親特意請了

來賞花的。”頓了頓,道:“你還不快過來見禮?”

“陶家?”邱杏娘回頭打量着陶大娘,在她眼裏只要長得比她瘦比她好看的,那都是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眼見得陶大娘一副瘦瘦弱弱病西施的樣子,不由便腦補了下紫蘇或可能的長相,當下心頭便不樂意了。她沒

好氣的道:“大伯母,燕竹說的親事不是荀家的妹妹嗎?怎的又變成了陶家?”

駱氏一瞬間臉都白了!

她連忙撇了頭朝陶大娘看過去,待看到同樣變了臉『色』的陶大娘時,連忙輕聲斥責邱杏娘道:“你不

知道可別『亂』說,燕竹跟陶姑娘可是連庚貼都換過的,怎麽又扯荀家妹妹的事了?”

“我怎麽胡說了!”邱杏娘瞪了駱氏,大聲道:“燕竹不是一直說要娶荀家妹妹的麽,這麽些年荀家妹妹

推了上門說親的,一門心思的等燕竹,他怎麽能做出這種始『亂』終棄的事?”不待駱氏開口,邱杏娘轉頭

看了荀慧娘道:“嫂子,你過來,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葛慧娘便笑『吟』『吟』的走了過來,扯了把邱杏娘用不低不高的聲音說道:“杏娘,你不知道,陶家

姑娘對我們燕竹可是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邱杏娘“嗤”一聲冷笑道:“救命之恩便要以身相許?救命之恩便可以壞人姻緣?若是這般

,那不若不救!”

駱氏眼看着這母女婆媳你一言我一語的拿話擠兌着陶大娘,急得身後起了一層冷汗。想要上前斥責幾句

邱杏娘,可人家正經的娘坐在那一言不發,她又有什麽立場?情急之下,只得去看陶大娘,想要安撫陶大娘

幾聲,然對上陶大娘憤憤不己的眸子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當下只得急急的對跟了自己來的婆子使眼

『色』。

婆子便悄然的退了下去,候氏冷眼看了便使了眼『色』給自己的婆子。

這邊廂,候氏看着陶大娘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後,方假意開口斥責邱杏娘道:“別胡說,陶姑娘怎麽會是

挾恩以報?是燕竹他一心求娶。”

“呸!”邱杏娘“啐”了一口,冷笑道:“娘,你怎的這般糊塗?燕竹跟荀家妹妹的事,你可是親口應允了

荀家嬸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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