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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現眼下,燕竹說另娶就另娶,你拿什麽去跟荀家嬸嬸交待?又讓嫂子日後如何回娘家?”
“唉!”候氏長長的嘆了口氣,強笑道:“雖然我是做娘的呢!子女欠下的債,總是要我這當娘親的來陪
不是!”
陶大娘自從進了邱家的門,一口熱水沒喝上,屁股連凳也沒挨個邊,便這樣被她母女婆媳輪番着指責為
難,她不是沒有氣『性』的人,但一直想着兩家已經過了婚書,為着紫蘇再怎樣,也得忍!
可眼下,是可忍,熟不可忍!她将攥得生痛的手緩緩松開,想着紫蘇的那句,“大不了,便退親!”擡頭
目光冷冷的睨了邱杏娘,“嗤”一聲冷笑道:“姑『奶』『奶』今日,可真是讓我開了眼了!”
邱杏娘回頭瞪了陶大娘。
陶大娘迎着邱杏娘的目光,冷冷的一字一句道:“我從不知道,出了嫁的姑娘是可以這樣管起自家兄弟
屋裏的事的!姑『奶』『奶』可真是好家教!”
“你……”
邱杏娘何曾被人這樣當面斥責的下不了臺,當下二話不說,踩着“咚咚”的步子便要上前,看那架勢就好
像要對陶大娘動手一般。
駱氏一急,連忙上前對邱杏娘道:“杏娘,你去看看廚房的點心好了沒。”
邱杏娘如何肯聽駱氏,她霍然轉身看了候氏,怒聲道:“娘,你看到沒。這樣的人能養出什麽好樣的好
女兒?你辛辛苦苦将燕竹拉扯大,不說讓他孝順體貼你,難道還要娶個母老虎回來鎮着你不成?不行,這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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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說什麽也得退了。你若是不好說,我去與燕竹說。”
候氏心中何曾不氣?
邱燕竹違背她的意思私自求娶紫蘇,已經讓她怒不可遏。邱老爺不顧多年夫妻情義,對她冷語冷言威脅
恐吓,更是讓她恨上加恨。眼下,陶大娘當着她的面,指責她教女無方……這一切的一切,早已使得她幾近理
智喪失。
她的女兒,憑什麽讓人這樣當面羞辱!
候氏卻忘了,你心疼你的女兒,那麽別人的女兒呢?
“住嘴!”候氏瞪了邱杏娘,在成功的喝止邱杏娘後,候氏冷笑着睨向陶大娘,冷聲道:“親家太太教訓
的是,确是我教女無方,現如今還請親家太太教教我,如何教導女兒!”話落,回頭對邱杏娘道:“還不過去
跪下,聆聽陶家太太訓誡!”
“我……”邱杏娘不甘的瞪了候氏。
一側立着的荀慧娘不由的便暗暗的笑翻了,自家婆婆這一手可真是漂亮!她到要看看這陶家太太如何下
得臺來。
當下,便走到邱杏娘跟前,扯了邱杏娘的袖子,輕聲道:“去吧,娘不會讓你吃虧的!”
邱杏娘還不肯,只是覺得憑什麽讓她當衆跪下!
荀慧娘無奈,只得又低聲說了幾句。
邱杏娘當前眼睛一亮,幾步走到陶大娘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下去,大聲道:“請太太訓誡。”
山一般的邱杏娘跪在自己眼前!
陶大娘閉了閉眼,待得胸中的郁窒稍稍好了點,方擡頭掃了眼園中的衆人,一字一句道:“不必如此,
這親事不成也罷!”
當下扶了青青的手,咬牙道:“青青,我們走。”
“是,太太。”青青扶了陶大娘便轉身朝外走。
候氏使了個眼『色』給邱杏娘。
邱杏娘先是眉梢輕揚,下一刻,便扯了喉嚨,嘶聲哭了起來。
“天啊,這可怎麽辦啊!我弟弟若是因我壞了這親事,我可怎麽向她交待啊!親家太太,您別走,若是
我說錯做錯,您只管訓斥便是,可不能因此退了親事……”
扶着青青走的陶大娘聽着身後邱杏娘粗嘎哭喊聲,腳下一個踉跄,差點便跌倒。
“太太,小心!”青青一把扶了陶大娘,哽了嗓子道:“太太,這樣的人家,姑娘還是別嫁的好。”
陶大娘拍了拍青青的手,點頭道:“對,你說的對,這樣的人家,怎麽嫁得!”
第3卷 128不嫁
“姑娘,邱公子來了。”
屋外響起青青的聲音。
紫蘇看了眼臉『色』仍然鐵青的陶大娘,對三弟使了個眼『色』。三弟點了點頭,悄然退了下去。
斜依在床榻上的陶大娘便朝神『色』溫婉坐在榻邊椅子裏的紫蘇看了過去,見紫蘇神『色』淡淡看不出
悲喜,眉頭蹙得越發的緊了。
“別生氣了。”紫蘇将手裏剝好的桔子遞了過去,對陶大娘道:“這桔子挺甜的,你償償看。”
陶大娘接了桔子,卻沒有放進嘴裏,只是拿在手裏。紫蘇見了,不由便輕聲勸道:“吃點吧,想來你這
個時候,嘴裏苦的怕是識不出味。”
“你知道我苦得吃不了味,到是說句話啊!”
紫蘇不說還好,一說,陶大娘便急了。
“你讓我說什麽呢?”紫蘇嘆了口氣看向陶大娘,“說退親?”
“為什麽不能退親?”陶大娘猛的坐直了身子,瞪了紫蘇,“你是缺胳膊還是缺腿了?你是傻了還是呆了
?要這樣被他們家羞辱?我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
說到最後,陶大娘的嗓子一痛,語聲便變得哽咽了。之前一直保持的堅強終于在這一刻被打碎,她恨恨
的看了紫蘇,似乎紫蘇不給她一句滿意的話,她便絕不罷休。
紫蘇看着紅了眼睛的陶大娘,有心,想再勸她幾句,話到嘴邊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時間,兩人默然無聲使得屋子都跟着靜了下來。
“二姐,”四妹端了個紅木托盤進來,将托盤上的湯盅端起,放到榻邊的小幾上,輕聲對紫蘇道:“三哥
說,讓你出去下。”
“不許去!”
陶大娘目光一緊,恨恨的瞪了紫蘇看。
“娘!”四妹不贊同的看了陶大娘,“你幹嘛兇二姐!”
“我……”
陶大娘看着一臉為陶紫蘇打抱不平的四妹,心裏生起深深的悲涼。不說是四妹,便是三弟,也是将紫蘇
看得重于一切。也許,在她們的心裏,便是自己這個娘也不及她!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讓紫蘇嫁進邱家。
閉了閉眼,咽下胸口的那竄來竄去的悶氣,她看了紫蘇道:“你看到了沒?”
紫蘇點了點頭,愛憐的牽了四妹的手,将她帶到胸前,輕聲道:“你去告訴致遠,便說娘這裏有事,我
走不開。”
“可是……”四妹看着除了臉『色』難看點,其它沒什麽不好的陶大娘,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輕聲道:“我
知道了,我這就去。”
待得四妹走了出去,紫蘇将桌上的那個湯盅打開,對陶大娘道:“這是你出門前便炖在竈上的蓮子豬心
湯,喝點吧。”
“放那吧。”
陶大娘現在哪裏還有心情管它是豬心還是雞心,便是天上的龍心她也沒胃口。
紫蘇見陶大娘臉上滿是不耐,便也不再多語。
稍傾,陶大娘卻是反應過來,她猛的擡頭看了紫蘇,指着小幾上的湯盅,猶疑的道:“我出門前你便炖
上的?”
紫蘇點了點頭。
陶大娘良久無語,待再開口時,聲音已是暗啞難聽。
“二妹,娘不是為難你,娘是心疼啊!”
紫蘇撇了臉,待得眼眶裏的酸澀過了,才重新看了陶大娘,輕聲道:“我知道。”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告訴娘一聲,為什麽?為什麽,非得是他邱燕竹?”
“可以不是他。”紫蘇擡頭看了陶大娘。
陶大娘眼前一亮,但在看到紫蘇漆黑深遂的似寒夜般看不到底的眸子時,那突然亮起的亮光便又暗了暗
。
“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陶大娘沉聲道。
紫蘇點了點頭,她重新垂了眼,掩盡眸中所有情緒,盡量用平淡無緒的聲音道:“我可不可以不嫁人?”
“不嫁人?”陶大娘看向紫蘇。
紫蘇點頭,“是的,不嫁人,一輩子都不嫁人!”
“為什麽!”陶大娘愕然失聲,幾乎是用喊的聲音道:“你這是在『逼』我嗎?”
看着幾近失态的陶大娘,紫蘇半響無語。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也許,不只是陶大娘會是這樣的反應,便是三弟和四妹也不會同意!
“好了,你休息吧,別多想了。”
紫蘇起身欲待退出去。
“二妹!”
陶大娘一把扯住了紫蘇的手,紫蘇回頭朝陶大娘看過去。
“我不說退親的話了。”陶大娘哆了唇,顫着身子看向紫蘇,“娘,再不說退親的話了。你……不要說不嫁
人的話。”
紫蘇看着卑微到塵埃裏的陶大娘,看着她因為傷心而抖得上下牙齒碰得“咔咔”作響,心裏瞬間便湧起一
種難以言說的悲哀。
前一世,她不知道母愛為何物!
這一世,她也一直以為她始終是那個被犧牲的。
她已經不再渴求這種她求而不得的感情時,陶大娘卻用她的傷心欲絕,告訴她,在一個母親的心裏,或
許會有偏頗,或許會有不公,但做為母親,她愛她的子女!為了她們,她願意忍受一切的羞辱與不堪!
“你別多想了。”紫蘇拍了拍陶大娘的手,“別難過了,邱家的事,我會處理的。往後,再不會讓你受這
種委屈了。”
陶大娘猶疑的看了紫蘇,盡管她很想問紫蘇,怎麽處理!可是在看到紫蘇那對漆黑如墨的眸子時,她什
麽話都問不出來。
她只能怔怔的松了握着紫蘇的手,看着紫蘇挺了背脊走出去。
“姑娘!”
立大廊檐下的青青見了紫蘇,幾步走了上前。
紫蘇笑了笑,帶了青青往前廳走。
“邱公子還在?”
“在的。”青青小聲道。
紫蘇點了點頭,輕聲道:“出去見見吧,有些事總是要解決的。”
“姑娘!”青青猶疑喊了一聲紫蘇,紫蘇回頭看了她,“怎麽了?你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啊!”
“姑娘,那邱家的人當真可惡的很!”青青忿忿的道:“特別是那個邱家那個妖婆。”
“哦!”紫蘇好笑的道:“不是說是那個出了嫁的姑『奶』『奶』嗎?”
“才不是!”青青恨聲道:“那個肥婆就是那老妖婆手裏的槍,指哪打哪。真正壞的是那個老妖婆!”
老嬌婆?!
若不是考慮到氣倒在床榻上的陶在娘,紫蘇差點便笑出了聲。
第3卷 129為什麽
四目相對。
紫蘇對着邱燕竹笑了笑,邱燕竹回以紫蘇一笑,待得紫蘇在他跟前落座後,他擡手拿了桌上的茶壺替紫
蘇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接過邱燕竹遞來的茶盅,紫蘇輕啜一口後,才開口道:“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邱燕竹原本覺得有滿腹的話要跟紫蘇說,但在對上紫蘇淡定從容不驕不躁的神『色』時,心裏的千言萬
語,卻突然間就似被堵住了漏的潰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紫蘇等了許久,不見邱燕竹開口,不由便狐疑的道:“怎麽了?”
她不知道的是,只這瞬間,邱燕竹心內已是百轉千回,那些想好的的說詞在對上紫蘇時盡數被他咽落。
“紫蘇!”邱燕竹看向紫蘇,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什麽話。
紫蘇擡頭看向他,邱燕竹卻是飛快的撇了眼,避過了她的視線。
這是什麽意思?!
紫蘇不由心底便犯起了嘀咕。
但她已經連着問了兩遍邱燕竹的來意,邱燕竹卻是避而不答。她斷不可能再問第三次,加之,邱燕竹的
對他目光的回避,紫蘇想了想,唇角便了一抹譏诮的笑意。當下,再不發一言一語。
邱燕竹卻是不曾看到紫蘇唇角譏诮的自嘲,他滿心滿眼都是駱氏告訴他的,那些邱杏娘和候氏羞辱陶大
娘,紫蘇的話。
來之前,他是想當面向陶大娘陪罪,認錯的。便是在剛才,他還想着,見了紫蘇要怎樣告訴她,這樣的
事再不會發生第二回。但,在對上紫蘇淡然信任的目光時,他忽的便覺得自己的要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無力
。
他憑什麽讓紫蘇相信,這樣的事再不會發生?他憑什麽讓紫蘇放心的嫁給他!他是男人,男人就該像棵
參天大樹,讓他的女人盡情放心的依附!也許堅強如她不需要,但那不代表他便可以不做到!
“紫蘇,”邱燕竹擡頭看了紫蘇,略一猶疑後,輕聲道:“我聽說你新制的酒出來,能給我償償嗎?”
紫蘇愕了一愕,稍傾笑笑點了點頭。回頭吩咐青青道:“去,端一壇酒來。”
青青退了下去,不多時便捧了一只纏枝蓮花廣口瓶回來。
“帶回去嗎?”紫蘇看了邱燕竹。
邱燕竹搖頭,“就在這償償吧。”
“好。”紫蘇回頭對青青道:“去取兩只酒盅來,再讓廚房弄些小菜。”
“不用了,”邱燕竹擡頭制止了紫蘇,取了兩人跟前的茶盞,将盞中的茶水倒了,捧了酒瓶,倒滿面前的
茶盞,對紫蘇舉了舉,唇角掠過浮光一笑,溫聲道:“紫蘇,我敬你。”
紫蘇看了眼邱燕竹白皙修長手指間的茶盞,目光微撩,若有所思的看了邱燕竹。邱燕竹迎了紫蘇的目光
,眉梢微挑,如墨的眸子裏有異樣的情愫一閃而過。若不是四目相對,紫蘇差點沒漏過了那抹一閃而逝的異
樣。
心下拿定主意,紫蘇端了桌上的茶盞,對邱燕竹舉了舉,“謝謝。”
邱燕竹笑笑,舉了茶盞一飲而盡。
雖說入口綿香,但必竟是高度數的酒,邱燕竹猝不及防之下,卻是一陣猛嗆!紫蘇連連喊了青青沏茶,
又拿了桌上的點心遞了過去。一疊聲的道:“哎呀,我忘了告訴你,這酒度數高,沒事吧?”
“我沒事。”邱燕竹好不容易壓下胸口刀割般的疼痛,擡袖拭了把急嗆之下的淚水,對紫蘇笑了道:“好
酒。”
“那要不要帶幾壇回去償償?”
“不用。”邱燕竹擺手,擡頭看了看廳堂外的天『色』,起身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還請替我向太
太致聲謙。”
紫蘇眼見得他臉『色』青白吓人,當下不由便暗暗懊悔。
今日之事,她固然惱怒異常,但邱燕竹又何曾好過?
紫蘇深吸了口氣,正待好生寬慰邱燕竹,幾句,不想,邱燕竹卻已經起身抱拳一揖道:“我走了。”
紫蘇連忙站起,“燕竹……”
邱燕竹步子頓了頓,秀挺筆直的雙肩似拿刀削出的峭壁一般。紫蘇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間,心頭便似漫
過了春夜的湖水,柔軟的不行。
便在這時,邱燕竹緩緩回身,目光柔和的看向猶疑矛盾的紫蘇,唇角翹了翹,似寒星般的眸子也跟着彎
了彎,緩緩道:“紫蘇,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我沒事,”紫蘇疾聲道,“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我……”
然餘下的話,卻在對上邱燕竹略帶慘然的笑容時,僵在了唇邊。
也許,這個時候,她應該什麽都不說,将一切交給他來處理,才是正确的!幾乎是電光火石間,紫蘇拿
定了主意,她微微笑了看向邱燕竹。
“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好!”
邱燕竹點頭,轉身大步朝外離去。
屋外,殘陽如血,将天地間都罩上了一片淡黃的光影。在這片光影裏,一身天青『色』袍子的邱燕竹漸
行漸遠!
“姑娘,”青青站在紫蘇身後,猶疑的道:“公子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
青青還待再問,一回頭,卻發現紫蘇已經了開去。
她連忙追了上前。
屋子裏人都走光了,廂房的一角,才緩緩的走出兩抹身影。
四妹看了眼邱燕竹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紫蘇走遠的身影,擡頭看了三弟道:“三哥,二姐和燕竹哥哥
怎麽了?”
三弟抿了抿厚薄适中的唇,輕聲道:“沒什麽,他們需要解決一些重要的問題。”
四妹默了一默,稍傾又道:“是不是這些問題不解決,二姐就不能嫁給燕竹哥哥?”
三弟垂眸,看了小心翼翼滿眸惶恐的四妹,搖了搖頭。
四妹猶疑的道:“不會嗎?”
“我也不知道!”三弟牽了四妹的手,轉身朝後院的釀酒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輕聲道:“二姐有她自己
的主意,我們只要遵重她的決定就行了。”
“哦!”
四妹垂眸,神『色』恹恹的跟着三弟往前走。
“怎麽了?”
“二姐那麽好,為什麽燕竹哥哥的娘和妹妹要不喜歡二姐呢?”
三弟步子頓了頓。
良久,繼續牽了四妹的手往前走,“沒關系,他們不喜歡,我們喜歡。我們一輩子敬着她,愛着她就是
。”
*****
為什麽我卡文了!!!!!!!
不确定有沒有二更,繼續努力。
第3卷 130攤牌
“置院另住?”
邱燕竹的話一落,當即引來了候氏,邱燕楊,邱杏娘等人的驚呼。
“不錯!”邱燕竹撩目複雜的看了眼一直默然無語的邱老爺,最後又将目光看向候氏,邱燕揚和邱杏娘,
神『色』堅決的道:“家早已分了,大哥是嫡子要承嗣,祖産理應由大哥繼承,我便出府另住好了。”
“不行!”候氏勃然變『色』,怒目瞪了邱燕竹,歷聲道:“雖是分了家,但你尚未成親,即未成親,就
不能置府另住。”
“是啊,燕竹。”邱燕楊撩了眼眼睑輕垂,神『色』難辯的邱老爺,輕聲道:“你這樣,人家得怎麽說我
們,說父親和母親?知道的說你至孝,不知道的還當是我們苛待你。”
邱燕竹聞言,唇角嚼了抹冷笑,雖一言不發,但神『色』間的譏嘲之『色』卻是很明顯。仿似在告訴邱
燕楊,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這樣的神『色』,邱燕楊不陌生,候氏也不陌生,便是邱杏娘都不陌生。在過去的很多日子裏,每每有
事發生,邱燕竹都是回以這樣的神情。說不上是失望至極之後的淡漠,還是淡漠到絕望處的麻木。
但,偏偏每每這個時候,他雖一言不發,他們卻會被他這樣的态度給刺激的越發失了冷靜。邱燕楊眉頭
一蹙,便待繼續開口,卻有人搶在了他的前裏。
“大哥說的沒錯。”邱杏娘往前一步,站到了邱燕竹跟前,盯了邱燕竹道:“燕竹,父親和母親辛辛苦苦
的把你拉扯大,沒說要享你的福,最其碼你也別讓人去戳他們的脊梁骨吧?”
邱燕竹擡頭看了邱杏娘,扯了扯嘴角,“大姐,你已是陳家『婦』!”
“你……”邱杏娘臉『色』一青,當下怒聲道:“好,好,當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話落,幾步跑到了邱老
爺跟前,“父親,您好好看看,這就是您打小疼着的人,看看他是怎麽對我們的。”
邱老爺一直低垂的眉眼微微的動了動,稍傾,緩緩的擡了眼朝邱杏娘看過來。
便在衆人都以為邱老爺會說什麽時,邱老爺卻只是在撩過邱杏娘一眼後,又沉沉的低了頭,不知道在想
什麽。
一直默然無聲的候氏,在看到邱老爺重新低下頭的剎那,陰沉的眸子間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精光。她端了
桌上的茶盞輕輕的啜了口,遞了個眼『色』給邱杏娘。
邱杏娘稍稍怔了怔,但下一刻,便明白過來,下一刻,她猛的便捂了臉“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道
:“好、好,我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家裏再沒我的立足之地了。你們也犯不着嫌我,我這就
走,以後我再也不回來了。”
話落,掉頭就走。
“杏娘!”一直安靜立在一角不出聲的荀慧娘幾步上前,扯了哭泣不止的邱杏娘,勸道:“你這是說的什
麽話?你是爹和娘的女兒,這邱家的大門時時刻刻都為你敞開着,便是你從前住着的院子,也替你保留着,
怎的就成了沒你的立足之地了!”
“不是嗎?”邱杏娘指了邱燕竹,怒聲道:“适才燕竹說的話,嫂子你也聽到了。左右我就是個讨人嫌的
,我走就是了,沒的留在這看人眼『色』!”
“哎,杏娘,杏娘……”荀慧娘一邊拉着邱杏娘一邊臉紅白赤的對一直默然無聲的邱燕竹道:“燕竹啊,你
快跟杏娘道個謙吧,你看……”
邱燕竹擡頭,看着步子紋絲不動,臉上卻是一副受盡委屈的邱杏娘,挑了挑眉,上前抱拳道:“大姐不
必難過,論親論疏,論理論直,該走的那個人都是我。這麽多年鵲占鸠巢,讓大姐和大哥受了許多不該受的
委屈,燕竹在這向大姐,大哥賠禮了!”
話落,果真對着邱杏娘一揖到底,又轉身對着目瞪口呆的邱燕楊一揖到底。
“燕竹,你……”
邱燕楊瞪了邱燕竹,雖然關于邱燕竹的身份,私下裏他們故意的有意的頻頻讓人在他面前提及,但這樣
當衆說出,卻是第一次。
幾乎是瞬間,邱燕楊在恍然回神後,連忙回頭去看候氏。在看到候氏也是一臉懵然時,由不得便深深的
吸了口氣。
“燕竹,你這是什麽意思?”
邱燕竹眉眼微擡,看了邱燕楊,稍傾咧唇一笑道:“大哥不知道我什麽意思?”
“燕竹!”邱燕楊不高興的挑了眉頭,語聲不快的道:“你可以不當我是你大哥,但我不能不當你是我弟
弟,我們是兄弟,有什麽話不能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要玩這樣你猜我猜的游戲。”
“說清楚?”邱燕竹挑眉看向邱燕楊,素來溫潤的眉眼,眉峰輕揚,便是另一番的冷歷料峭。目光如刀般
睨向邱燕楊,雖則唇角含笑,但漆黑似寒夜的眸,卻沒有半點溫度。“大哥哪裏不明白,且說說看?小弟一
定為耐心解『惑』!”
此刻邱燕竹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并不僅僅是邱燕楊感覺到了,便是屋子裏的候氏及邱杏娘等人也感覺到
了。在經過最初的心悸後,候氏回神的瞬間,手裏的茶盞便被砸在了地上。
“好,好,好!”候氏一連說了三個好,因為氣急,臉如白紙,她目光死死的瞪了似笑非笑低眉垂眼的邱
燕竹,冷笑道:“我果真是養了只白眼狼!”
候氏的話落,屋裏的人都拿一種冷嘲熱諷的目光看向邱燕竹。要知道,邱燕竹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讀書
人最講究的便是一個“孝”字。所謂“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源”,邱燕竹之前為娶陶紫蘇拂逆候氏在先,
現又有候氏親口說出那頗有深味的話。
一旦傳了出去,邱燕竹便名聲盡毀!
便是不曾傳出去,若被下人傳遍,邱燕竹也會被輕怠慢看!
邱燕竹微微擡眼,目光湛湛的看了惱羞成怒的候氏。那樣清明似一汪秋潭的眸子,映着候氏猙獰的臉。
稍傾,他扯了扯唇角,給了候氏一個沒有溫度的笑,下一刻,他緩緩的撩了袍子,身姿如松的跪了下去。
候氏唇角掀起一抹得意的笑。
第3卷 131不要
只候氏的得意來不及綻放,便被邱燕竹淡如秋風,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給砌底的終結。
“燕竹,謝謝舅媽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下一刻,邱燕竹雙手伏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屋子裏似是一下子被一場撲天蓋地的寒冰給凍住,再沒有人發出一分聲音。
良久。
“好了,起來吧!”
邱老爺的話打破了這份死一般的寂靜。
“老爺(爹)……”
驚呼聲同時響起。
候氏又驚又惱的看了邱老爺,随同她同樣驚愕不止的還有邱燕楊和邱杏娘。
邱燕竹的身份他們自是從候氏嘴裏早已知曉,但他們也不會忘記,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邱老爺是如何
要求他們,将邱燕竹的身份保密的!其實便是連最大嘴巴的邱杏娘也不敢違逆邱老爺的意思。
那麽,是什麽時候邱燕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又是什麽,使得邱老爺将從前的那份禁忌變成了今天的豁達?
候氏也好,邱燕楊也好,所有人都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向邱老爺,看向邱燕竹。
邱燕竹向候氏磕完三個頭,并沒有聽邱老爺的話站起來,而是又向邱老爺磕了三個頭。待這三個響頭完
必,他擡頭,目光熠熠的看了邱老他。
“舅舅,我的那份家産,還請收回。”
這話一出,候氏及邱燕楊等人又是驚了驚!
但下一刻,邱杏娘已經“嗤”笑出聲,她走至邱燕竹身邊,俯身看了邱燕竹,譏诮的道:“燕竹,你這麽
多年的書真的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表姐?”邱燕竹不解的看向邱杏娘,他都已經說了,不要那份家産了,邱杏娘為何還要這般咄咄『逼』
人?“表姐,慎言!”
“我呸!”邱杏娘重重的啐了一口,揚聲道:“你的那份家産還有多少?我早打聽過了,陶紫蘇她不但新
買了屋子,還買了婆子丫鬟提前過起少『奶』『奶』的日子了!這些錢是哪來的?天上掉來的還是地上生出
來的?你敢說不是你給的?”
“當然不是我給的。”邱燕竹看了邱杏娘道:“表姐怎麽會認為是我給的呢?”
“哎喲喂!”邱杏娘“啧啧啧”出聲,斜睨了一臉坦然的邱燕竹,冷冷道:“邱燕竹,不管你是我弟弟也好
,不是我弟弟也好,父親和母親都養了你十幾年,你以為幾個響頭便能了事?你這麽多年吃的用的穿的,哪
一樣不是邱家所出?現如今,該拿的財産也拿到了,父母親老了,你就打算撩挑子走人了是不是?我告訴你
,天底下沒這麽便宜的事!”
邱燕竹看着因為胖,說起來話,連臉上的肉也在抽動的邱杏娘,良久無語,稍傾才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
笑,輕聲道:“依表姐的意思,是怎樣?”頓了頓,道:“莫不是想讓我學哪咤,賜肉還父?”
“不必!”邱杏娘斷然道:“你即是一門心思為了個女人,置年歲漸長的雙親于不顧,我們也犯不着強留
,你只需将你為那個女人花出去的錢拿回來,便成!”
邱燕竹失笑,“好……”
“哐啷……”
一只茶盞在邱杏娘腳邊四分五裂,漸起的茶水濕了她裙腳一片。邱杏娘大驚之下,一聲驚叫跳了過去。
而邱燕竹的那聲“好”,便也掩在這一聲“哐啷”聲中。
看着碎裂在地的瓷盞,邱燕竹擡頭朝正拿着帕子撣着身上水漬的邱老爺看去。
“爹,您幹什麽啊!”邱杏娘忿忿的指責着邱老爺,“好端端的你拿茶盞砸我做什麽?”
邱老爺将手裏帕子随手往袖籠裏一塞,這才擡頭,目光陰沉的掃了廳堂中神『色』各異的衆人。候氏,
邱燕揚在對上邱老爺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的目光,無不暗暗的抖了抖身子。
“既然你當你爹死了,那你以後便不用再回來了。”邱老爺沒什麽表情的看了邱杏娘,對一側侍候的婆子
道:“請了大小姐下去,再讓人替她收拾東西,送她回陳家,以後沒有我的話,不許回來。”
“爹(老爺)……”
邱燕楊,邱杏娘,候氏,齊齊出聲,目光驚懼的看了像是說今天的茶淡了點一樣的邱老爺!難道邱老爺
不知道,邱杏娘能在陳家橫着走,便是有邱家撐腰的緣故?一個沒了娘家支持的女人,她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
“老爺,杏娘是什麽人,我們養了她這麽大,還不知道嗎?”候氏小聲的勸解着邱老爺,“您好也知道,
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說話從來就是這樣,卻未必有什麽壞意!”
“是啊,爹。”邱燕楊跟着上前勸解邱老爺,“爹,您以後再不讓妹妹回來,她在陳家的日子怎麽過?”
荀慧娘死死的咬了舌頭,才忍住了心底的暢笑。
但眼下顯然還不是笑的時候。這般想着,她便拿定了主意。左右看了看,趁人不注意,走到邱杏娘跟前
,輕聲勸道:“妹妹,你快去向爹認個錯吧!”
“我沒錯,我為什麽要認錯?”邱杏娘在經過最初的怔愣後,很快心底的不快便壓倒了之前的恐懼,她瞪
了邱老爺,怒聲道:“爹,到底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為什麽,從小到大,你總是要為了個外人來為難哥哥
,為難我!”
“你給我住嘴!”
夫妻多年,候氏自是知曉邱老爺的為人。看着什麽都不計較,其實一切都放在心裏,就好比今天這事,
她其實只當是邱老爺也被邱燕竹的自請離族給傷到心,才不發一言。便也由着邱杏娘拿話擠兌邱燕竹,目的
也是提醒邱老爺,燕楊和杏娘才是他孩子,以後替他養老送終的是他們,而不是那個小雜種,邱燕竹!
想不到的是,邱老爺打的主意卻也她的想法不一樣!一時間,候氏是又惱又悔又恨!惱的是自己猜度人
心的失敗,悔的是早就該拿話拿住邱燕竹,而不是讓邱杏娘出面,恨的是邱老爺一直想着的還是眼前的邱燕
竹,而全然不顧自己親生所出的子女!
邱杏娘目瞪口呆的看了候氏。
候氏顧不得安撫邱杏娘,看了邱老爺,輕聲道:“老爺,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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