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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點面子,腦海裏不由自主便想
起之前杜芳華的那番話。
“娘,您可別忘了,您才是這個家的長輩,便算是大妹妹她為這個家勞心勞力,可是她是女兒,是您的
孩子,做這一切不是應該的嗎?”
“怎麽就搞得她在這個家像個救世主似的?娘,您可得拿出點氣勢來,不然,往後別說是她,就是三弟
和小妹,怕是眼裏也只有她,沒您的位置了。”
“再說了,這樣不遵規矩不敬尊長的事,若是傳到京都裏,萬一有人參我們伯爺一本,可就惹大禍了!”
原先不覺得,眼下似乎真如這大兒媳說的那樣!二妹眼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娘。
“陶紫蘇!”陶大娘一聲怒喝。
紫蘇停了腳,回頭目光淡淡的看向怒容滿面的陶大娘,眉梢微挑,又将目光看向一側正拿了帕子掩了嘴
角一抹笑的杜芳華,稍傾勾了勾嘴角,緩緩轉身,坐回自己适才椅子裏,目光幽幽的看向陶大娘。
盛怒之下的陶大娘被紫蘇那樣幽幽的眸子看得心底一虛,不由自主的便撇了臉。一側的杜芳華看了不由
便暗暗的說句“當真是狗肉不桌,爛泥糊不了牆”,目光一轉,便要開口。
不想,這個時個,紫蘇卻是眸子一轉,陰寒如極夜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杜芳華被紫蘇那樣冷得沒有
溫度的目光一盯,到了嘴邊的話,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
“娘親,好像很生氣?”話雖是對着陶大娘說的,但紫蘇的目光卻是對上杜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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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華只覺得在那樣的目光下,她所有的動作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她就像是被剝光了,身無寸褛的暴
露在人前!
“我……我……”陶大娘求助的看向杜芳華,眼見杜芳華緊鄒了眉頭,看也不看她一眼,不由便緊張的吞了口
水,轉而看向紫蘇,顫聲道:“我……我沒有,我就是覺得……覺得你這樣對你大嫂太失理了!”
失理?!
紫蘇嘆了口氣,這回是對着杜芳華說了,“杜芳華,這世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是聰明人。”
這下子是連夫人的稱謂都省了!
杜芳華霍然擡頭看向紫蘇,滿臉的錯愕。
紫蘇擡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譏诮之色,洞悉一切的了然。
杜芳華瞳孔驀的一緊,她極不自然的撇了頭。聲音幹巴巴的道:“我……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紫蘇笑了笑,“杜芳華,數年前那個來報喪的人是你的人吧?”
“不是,不是!”杜芳華尖聲道:“他不是我的人!”
紫蘇嘲諷的笑了笑,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想來,當初你其實叮囑過那人,如果我們生活安逸
,那麽便讓他留下些許銀兩,如果我們窮困交加,那麽就直接告訴我們,我們的大哥已死,好絕了我們的希
望,從而讓我們在這種絕望中真正的死去!”
杜芳華臉上慘白的臉越發的白了,她霍然擡頭看了紫蘇,目光似見鬼般的道:“不是的,不是我做的。”
“二妹……”陶大娘眼見杜芳華臉無人色,生怕惹出個什麽意外,連忙對紫蘇道:“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許
是一個誤會呢?你幹嘛揪着不放。”
紫蘇點了點頭,“沒錯,過去的就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哪能總是停步不前呢!”
陶大娘松了口氣,便連杜芳華也跟着松了口氣的同時,不想紫蘇卻是話峰一轉,再次發難。
“那我們就談談眼下的事吧!”
“眼下的事?”杜芳華與陶大娘匆匆的交換了一個眼色,齊齊訝異的看了紫蘇道:“眼下還有什麽事?”
紫蘇斂了笑,面如寒霜的看了杜芳華,“你想要小妹随你們去京都的事啊!”
杜芳華身子再次一僵,辯駁道:“我沒有。”
“沒有!”
“二妹,她真沒有這意思。”陶大娘連忙力證着杜芳華的清白,“你大嫂她只是來問問我,什麽時候起程
合适,還要準備些什麽東西。”
“哦,那到是我誤會你了。”紫蘇給了杜芳華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那可真是對不住了。”
杜芳華對着這麽一尊瘟神,實在是有再多的心計都拿不出來了。聽了紫蘇不帶誠意的道謙,只覺得這幾
天過得是她這輩子最累的日子!卻還是扯了嘴角,給了一個勉強的笑道:“沒什麽的,一家人把話說開就行
了。”
紫蘇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對杜芳華道:“不管是不是一家人,話還是說開的好,所以,我覺得我有必
要把我意思告訴下你。”
“你說!”杜芳華做出副大方得體的樣子。
紫蘇持了桌上的茶壺替自己倒了杯水,待潤了潤喉嚨後,方道:“我家小妹你也看到了。”不待杜芳華回
話,又道:“不是我誇口,想必便是京都那樣物華天寶的地方,也拿不出幾個像我小妹這樣姿容殊麗的。”
杜芳華暗暗的點了點頭,心道:你這話說得确實是,就我看到,可還真沒一個比得上她的!但臉上卻只
是一層淡淡的笑。她可不傻,她要是認同紫蘇的話,不就是坐實了她對小妹的意圖嗎?
好在,紫蘇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繼續說道:“美麗的女子就如同稀世的珍寶,只不過,珍寶是被人用來
珍藏,而女子卻大多命運多舛。所謂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大致也就是這個道理。小妹是我一把手帶大的,
她的人生應該是幸福安寧的,嫁一個待她如珠如寶的男人,過她安定寧和的日子。你說是不是?”
杜芳華窒了一窒。
“威遠伯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紫蘇加重語氣,問道。
杜芳華良久無語。
陶大娘怔怔的看了紫蘇,末了,又看向神色幾番變化的杜芳華,半響輕聲道:“二妹,你們在說什麽?
為什麽我聽不懂!”
紫蘇淡淡的道:“你聽不懂沒關系,威遠伯夫人聽得懂就行了。”
這個時候,杜芳華似是恍然回神,她緩緩擡頭看向紫蘇,一字一句道:“是珍寶總是想要得到世人的賞
識與膜拜的,你的安排,或許只是你的想法,而不是她人的意思呢?”
這是杜芳華第一次直白的承認了她的目的。
紫蘇笑了笑,沒有笑意的目光越發的寒冽!
“你也說了,那只是你的想法,而我的小妹,她已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杜芳華一默,确實。陶明遙明白的告訴了自己,她選擇跟她的姐姐,哥哥留下。但心底卻猶不甘心的道
:“那是因為她不曾看過外面的世界,她不知道像她這樣的女子,原本是可以享受千萬人的膜拜的!”
紫蘇心下一沉,她原本只是以為杜芳華想要利用四妹與京中世家聯姻,但照杜芳華這話裏的意思,她卻
是打着将四妹送進宮的主意!那個吃人不吐骨頭渣的地方,她怎麽就敢将她視若珍寶的四妹,往那個火坑裏
送!
當下,冷聲一笑,淡淡的道:“杜芳華,與其羨慕別人帶來的榮華富貴,不如自己勇攀懸崖,成為那懸
崖峭壁上傲視群峰的解語花,如何?”
“你……”杜芳華勃然變色,目光陰沉的睨了紫蘇,半響,冷聲道:“若是回到七年前,我自是同意你這番
建樹,但……”
紫蘇點頭打斷她的話,“你說的也有道理,必竟你已經為人婦,再說以你這姿色想必也入不了那位的眼
。這樣的話,我到是有另外一個主意,而且那個主意的可行性更高!”
杜芳華看着紫蘇一臉篤定的樣子,想說就這樣的,狗嘴裏還能吐出象牙?但,在看到紫蘇眼裏戲谑的目
光時,卻又不甘心的想知道,她到底會說什麽!當下,便默然無語。
紫蘇目光微擡,看向屋外高遠的天,淡淡的道:“有句老話叫,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不去看杜芳
華蒼白失色的臉,笑盈盈的道:“你不就是想着以小妹的姿色若能獲得聖寵,你也好,你夫君也好,便又有
了一座大靠山?即如此,不如憑着你父親多年軍中積攢的威望,還有你夫君沙場拼下的英名,博一博,說不
定,你們一不小心就成了開國皇帝開國皇後呢!如此,豈不更好!”
“你……”杜芳華猛的站直了身子,手指顫抖的指了紫蘇,一句話在嘴裏繞了半天,才吐了出來,“你怎麽
就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紫蘇冷冷擡眼,目光幽涼的睨了杜芳華,“你又怎能那樣喪心病狂拿我的小妹去換你的榮華富貴?”
總算明白過來的陶大娘,一時間茫然的看了杜芳華,一時間又惶然的看了紫蘇。那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啊
,小妹可以入宮做皇帝的女人?!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
撕下僞裝的杜芳華,目光咄咄的逼視着同樣氣勢沉沉的紫蘇。
良久。
一字一句道:“陶紫蘇,若是,我執意為之呢?”
紫蘇呵呵一笑,淡淡的道:“無防,左右不過是個魚死網破,你不死我不休罷了!”
不死不休!她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就憑你?”杜芳華冷冷的打量着紫蘇,嘲諷的道:“你以為會做點菜,會釀點酒,當真就天下無敵?你
也不小了,也不是養在深閨不識數的姑娘了,你該知道這世道講究的是什麽,只要我一句話,你那些酒鋪子
,明天早起我就能讓人封了它。一夕之間,你就會是那個饑不飽腹居無定所的陶紫蘇!”
紫蘇看着這個突然就由高貴冷豔的白蓮花變成心黑手辣的綠茶表,緩緩起身,自椅子裏站了起來,對着
杜芳華上前一步,杜芳華猝不及防下,不由自主的便退了一步。
她這一退,便看清紫蘇眼裏那抹濃濃的嘲諷,當下又挺了挺背脊往前再次走了一步,瞪了紫蘇。
紫蘇垂了眉眼,斂盡眸中情緒,淡淡道:“你可以試試,真的。”
杜芳華不由便愣了愣,她原是想着,是人總是有弱點,像紫蘇這樣乍然而富起來的人,總是會特別珍惜
眼下來之不易的財富。雖然,她有呵護親人的決心,但當必須做出舍棄的時候,人總是會習慣性的以自我為
出發點的!
但……她似首想錯了!
“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幾句,”紫蘇目光微擡,沒什麽情緒的看了杜芳華道:“你只不過是小小的三品伯爺
夫人,別弄得自己好像是能生殺予奪的皇帝老子似的。官夫人的威風不是這樣擺的!”
“你……”杜芳華憤憤的瞪了紫蘇。
紫蘇笑了笑,“該說的話,我們都說完了,想必你很願意盡盡為人媳的孝道,我就不在這打擾你了。”
不待杜芳華開口,紫蘇轉身便朝外走。
直到她走了許久,杜芳華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她不說話,陶大娘也不敢開口,只膽戰心驚的看了杜芳華
。
良久。
杜芳華似乎想起這并不是自己的院子,她該走了,才擡頭,便對上陶大娘戰戰兢兢看過來的目光,心頭
沒的便生起一股厭煩之意,想要說幾句難聽的話,想起客棧裏的陶彥武,不得不又壓了那股厭煩,解釋道。
“我原沒那意思,實在是被二妹妹給氣着了。”
陶大娘連忙點頭:“我知道的,這死丫頭那張嘴能把死人都給氣活過來,大兒媳婦你別跟她計較。”
杜芳華眸子裏閃過一抹寒光,臉上卻是笑盈盈道:“我知道的,好了,我出來的時間不少了,該回去了
。”
“我送你。”陶大娘連忙上前。
杜芳華擡手制止了她,“不用了,你在家收拾下東西,這幾天就要起程了。”
“哎!”陶大娘點了點頭,眼見杜芳華便要走出去,陶大娘忽的提了聲音道:“大兒媳婦,我可不可以不
去啊!”
杜芳華霍然回頭,一對歷眸似是要吃了陶大娘一樣。
吓得陶大娘“撲通”一聲便跌倒在椅子裏。
杜芳華這才好似知道自己失态了一樣,連忙笑了道:“娘,您這說的是什麽話,夫君可是再三叮囑了,
一定要把您接得去,好生奉養。”
陶大娘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沒有再說。
143禮物
“二姐!”
四妹怯怯的喊了紫蘇一聲。
紫蘇回頭,眼見四妹神色很是不安,不由訝異的道:“怎麽了?”
“二姐,你把娘留下來吧。”
紫蘇錯愕。
四妹卻已經接着說道:“剛才……剛才我怕你跟她吵起來,就偷偷的去聽了你們的談話。”
紫蘇的臉上的錯愕便變成了一抹了然,眼見四妹低垂的眉眼間,眼睫抖得如同風中的樹葉,心下不由便
生起濃濃的痛惜,紫蘇上前,将四妹帶進懷裏,輕聲道:“沒關系的,之前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傷心難過
,現在你知道了,也好,以後自己留個心眼。”
“二姐,我們把娘留下來吧!”四妹擡頭看了紫蘇,“我怕!”
怕?!
紫蘇眉頭蹙了蹙,四妹的那個怕,其實她自是知道是什麽。
将四妹往懷裏緊了緊,輕聲道:“別怕,有二姐在,誰也欺負不了你去。”
四妹點頭。
三天後,陶彥武使了人上門接陶大娘去京都。
接下來的日子,紫蘇便開始日夜不停的趕着釀制梅聖俞訂的那批酒,閑暇的同時和青青,四妹幾人繼續
研究她的枸杞酒。
雖說這樣的日子很是辛勞,但卻也份外的踏實。
趕在三月底,将梅聖俞訂的二千酒趕了出來,又幫着梅聖俞安排夥計裝車發貨,好不容易一切弄妥,時
間便進了五月初。
紫蘇及笄的日子眼看着便要到了!
陶家唯一的長輩,陶大娘去了京都,這及笄禮沒了長輩的主持,是如何也沒法舉行的。
為這事,三弟和四妹很是惱怒了一番。
“以後就讓她留在京都。”三弟悶聲道:“反正她現在眼裏心裏只有那個當官的兒子,沒我們什麽事。”
“三哥,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四妹紅了眼眶在一旁跺腳道:“現在,二姐的及笄禮怎麽辦!”
三弟看了沒什麽表情的紫蘇一眼,猶疑的道:“要不把大栓哥他們家的人請來吧,二姐不是認了大栓哥
的娘做幹娘麽?”
四妹眼睛一亮,連忙拍手道:“對啊,我怎麽給忘了,那你明天就去大栓哥家的酒樓,跟大栓哥說說。”
“哎。”三弟點頭道。
紫蘇卻忽的插話進來道:“其實請了大家一起來吃餐飯就好了,不必弄那麽麻煩的!”
“這怎麽可以!”三弟和四妹齊齊抗議道。
紫蘇見着兩人一臉“這事沒得商量”的表情,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發表意見了。
三弟和四妹這才重新轉了頭,細聲商量起來。要請哪些人,要擺幾桌酒席,又要置辦些什麽東西。
這樣一商量,似乎事情便特別的多。
好在兩人雖然年紀不大,打小經歷的事多,特別是三弟,這番跟着邱燕竹南下歷練過後,更是一成熟穩
重了不少。
不多時,兩人便列了一張紙,将需要注意的事項齊齊寫在了上面。紫蘇趁着二人不注意的時候,瞄了一
眼。一眼,心頭便生起滿滿的暖意。
那張紙上,不僅是紫蘇的穿戴衣裳找誰縫制,簪在哪買,便是當日待客用的哪家的點心都一一列明!
“姑娘,府門外有人求見。”青青自門外走了進來,低聲禀道。
紫蘇點了點頭,眼見三弟和四妹還在細細商議,她便帶了青青往外走,邊走,邊問道:“來的是誰?是
要買酒的還是來找工的?”
随着紫蘇的酒鋪正式批量生産,時常便會有些壯勞力上門尋活幹,也有些慕名而來的商販上門商議倒酒
賣的事情!遇上這樣的,紫蘇一般都交給三弟去處理,而眼下,青青只說客人是來尋她的,由不得便狐疑,
會是誰。
待到了門房處,紫蘇還沒開口相詢,一個穿着整潔,長相周正的小厮便放了手裏的茶碗站了起來,向紫
蘇行禮。
“小的來寶,見過姑娘!”
紫蘇愕了愕,上下打理那來寶一眼,未幾,沉聲道:“你家主子是誰?”
來寶低眉垂眼,自背上的包袱裏取了一個做工精致的紅木雕花盒子,雙手遞了上前,“回姑娘的話,小
的主子是就都蕭家,七公子蕭鶴子。這是我家主子讓小的交給姑娘的!”話落,雙手恭敬的奉上那個紅木雕
花盒子。
蕭鶴玉!
紫蘇先是怔了怔,續而目光落在來寶手上的盒子上後,使了個眼色給青青,青青上前,自來寶手裏接了
盒子返身呈給紫蘇。
紫蘇拿了盒子并不曾打開,反而是對了來寶道:“你一路辛苦,我讓人帶你下去洗洗好好休整一番吧?”
“小的謝姑娘。”來寶拱手作揖,稍後退了一步,輕聲道:“小的還得趕回京都複命。”
紫蘇眼見得這來寶一臉風塵仆仆,有心想再留一番,但想到蕭鶴玉那個霸道的性子,只得作罷,便對一
側的青青吩咐道:“你拿些銀兩讓這小哥路上買點酒喝。”
“是,姑娘。”青青便要轉身去取銀子。
不想來寶卻是連連揮手道:“不必了,姑娘,小的出門前,公子已經給夠了銀子。”
紫蘇笑了笑,轉身朝門房邊上的小間走去,“你坐坐喝杯水吧,左右也不急在這一刻,我還有些話要問
你。”
來寶怔了怔,但想到出門前自家小公子的吩咐,便低眉垂眼的跟在紫蘇身後走了進去。
紫蘇指了指屋子裏的椅子對來寶道:“坐下說話。”
“不用了,小的站着就行。”
紫蘇也不勉強,略一沉吟,輕聲道:“你家公子,他好不好?”
來寶默了一默,公子好不好?這話要怎麽回答?公子自是好的,見誰都笑眯眯的,對奶奶也很體貼,可
是……可是公子時常一個人看着一盆花便是半天沒動靜,看着一棵樹就是半天沒反應,那又要怎麽說?
見來寶默然不語,紫蘇沉沉的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家奶奶她待公子好嗎?”
來寶這回點了點頭。
紫蘇便長長的籲了口氣。
她聽梅聖俞說過,那位公主府的長史經過公主的推薦已經去了太子府下任職,頗受太子青睐,想來待得
太子凳基後,必是新皇的心腹寵臣!
蕭家傍上了這樣的一棵樹,五十年內都可以睜着眼睛睡了!
“姑娘,你看看我家公子的東西你喜不喜歡!”
紫蘇點頭,打開盒子。
盒子裏是一根通體白潤雕成牡丹花形的白玉簪,一看便價值不菲!
“我很喜歡。”紫蘇拿起那根簪子細細的摩挲着,對來寶道:“替我謝謝你家公子。”
*****
哎,二更不确定,保險起見,親們睡覺前來看一眼。
144目的
離着芙蓉鎮外五十裏地的邱家,此刻了好不熱鬧。
候氏目光捧了茶盞,目光淡淡的撩了眼垂首坐在下首的邱燕竹一眼,又使了個眼色給一側皮笑肉不笑的
荀慧娘。
荀慧娘有心不想開口,可在收到候氏那若有似無看過來的一眼時,卻又不得開口朝身側雖則唇角含笑,
一雙眉眼卻是沒什麽溫度的邱燕竹看去,頓了頓,輕聲道:“陶家太太不在,這不是連個主事的人也沒有?
娘心疼陶姑娘,想着她們家也沒什麽合适的長者,願意去為陶姑娘插笄。”
女子及笄,這插笄的一定得是品行端方德高望重的,一般都是及笄者家中的兒女雙全福壽安康的年長者
擔當。也有講究些的人家,會請了有诰命的夫人什麽的。但卻絕不會有未來婆婆去替未過門的兒媳婦插笄的
,這等于是明晃晃的打人臉!
邱燕竹端着茶盞的手頓了頓,稍傾擡頭看向候氏,略一沉吟了,輕聲道:“這是娘的意思,還是嫂嫂你
的意思?”
荀慧娘與候氏交換了個眼色,打量了下邱燕竹的神色,笑了笑道:“誰的意思,有什麽重要的。不都是
為着陶姑娘好麽!”
邱燕竹挑了挑唇角,笑了笑,稍傾擡頭看了荀慧娘一眼,轉而又看了候氏,“前些日子,我聽了個傳聞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想問問嫂嫂。”
荀慧娘眼角一跳,直覺知道沒好事,有心想避了開去,可是面對邱燕竹咄咄相向的目光,愣是沒法子避
開去,嚅嚅道:“什麽事?”
“說是前陣子有人冒充我們家的婆子去鋪子裏騙酒,嫂嫂知不知道這事?”邱燕竹笑吟吟的看了荀慧娘道
。
就知道會是這件事事,荀慧娘狠狠的鄒了眉頭,有心想說句“不知道”可卻在對上邱燕竹那透砌的眸子時
,說出來的卻是,“聽說了。”
話落,便暗暗的擰了自己一把,那會子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光!
不想邱燕竹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反到是回頭看了候氏,淡淡然的說道:“舅母,依我的意思,還是避避
嫌吧,若是沒有之前騙酒的事倒還好,現如今流言才剛散,為着邱家的聲譽,在成親前,我們只要盡到禮數
就行了。”
依着邱燕竹話裏的意思,便是送份禮去即可。別的……還是哪涼快呆哪吧!想去打紫蘇的臉,也得看你手
夠不夠長。
荀慧娘不滿的撩了眼候氏,忖道:之前明明商量好了,這些拿不上臺面的手段,就算了,要出手也是一
擊必中,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真是人越老越瘋颠!
“這樣的話也行!”候氏略作沉吟後,對邱燕竹道:“我稍後讓你嫂嫂将置辦好的禮,趕在十五那天送過
去。”
邱燕竹微微颌了颌首,雖說心下還是猶疑,但卻也沒做太多計較!必竟,內宅婦人的手段,也就是這些
花拳繡腿!擺出來好似好看,實際上卻是經不住回擊!
“我前些日子聽人說,你新置了院子。”候氏換了個話題道:“怎樣,都布置好了嗎?眼瞅着就三個月的
時間,若是人手不夠,讓你嫂嫂和杏娘去幫幫你。”
邱燕竹微笑道:“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不勞嫂嫂和姐姐。”
候氏點了點頭,端了桌上的茶盞道:“都是自己人,雖說你不是我生的,可好歹在我跟前養了這十幾年
,倒似跟我生的差不多。往常有什麽不痛快,就讓他過去了,這老話還說,牙齒還會咬着舌頭呢!”
“舅媽說的是,燕竹心裏一直把你娘親看待!”邱燕竹恭敬的道,“我若是有什麽做錯的,不當的事,還
請舅媽不要放在心裏,看在我娘份上多擔待着些!”
候氏的眉梢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看向邱燕竹的目光便歷了三分!
拿那個死人來壓她?哼,便是從前受着了她邱月娥幾分恩那又如何?這麽些年該還的早還還清了!偏生
邱壽生那個老糊塗蛋,親疏不分!把個野種當寶貝疙瘩似的捧着供着。
“這是說的什麽話?”候氏拿了帕子拭了拭唇角,看了邱燕竹道:“你原就比你大哥還是個孝順幾分的孩
子,一直以來,你大哥也沒你這般懂事孝順。”
邱燕竹漫不經心的笑了笑。
便在這時,屋外響起小厮的聲音。
“太太,老爺聽說表公子來了,讓他去書房說說話。”
候氏少不得心裏又将邱老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但臉上卻仍是做出一副和藹親切的樣子,柔聲道:“去
吧,你舅舅這些日子可沒少念叨你。晚上就在這吃了飯再走。”
“是,燕竹謝過舅媽。”邱燕竹揖一揖,轉身走了出去。
待得邱燕竹出了廳堂,人走遠了後。
葛慧娘迫不及待的上前道:“娘,您這又是何必!勞心勞力了一上午,愣是什麽好處也沒落着。”
候氏撩了荀慧娘一眼,淡淡的道:“你懂什麽!”
“娘……”葛慧娘不悅的道:“我是不懂,那您到是跟我說一說啊!”
候氏冷冷一笑,目光涼涼的掠過适才邱燕竹坐過的椅子,用冷得沒有溫度的聲音說道:“為着這麽一個
小野種,你爹他這麽多年來對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原想着,養這麽大了,好歹也能享他點福吧
!卻是養了只白眼狼出來!”
荀慧娘便附合着嘆了口氣道:“可不是,再怎麽說娘您沒有功勞還是苦勞呢!”
“你現在出去把話放了出去。”
“話?”荀慧娘不解的看了候氏,怔愣道:“什麽話?”
候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荀氏,斥道:“好在那陶氏不跟你住一個院,不然,就你這腦子被人賣了,還替
她數錢呢!”
荀慧娘不服氣的梗了脖子道:“娘,她再好,她跟您也不是一家人!”
候氏恨恨的搖了頭,怒聲道:“去,就說是邱燕竹要報我這許多年的養育之恩,求我替他主持大婚過後
,便由着他盡孝養老送終!”
“娘,您把他喊回來,原來為的就是這事啊!”荀慧娘豎了大拇指對候氏道:“娘,姜是老的辣,往後媳
婦可真要跟您多學着點了。”
候氏得意的哼了哼,沉聲道:“還不快去放消息!”
“是,媳婦這就去。”
*****
沒空調啊,沒空調!停電啊,停電!怎麽過啊!
第3卷 145及笄
五月十五。
陶家一派喜氣洋洋熱鬧喧天。
紫蘇是在青青的推搡之下才醒過來的,這幾天因為釀制枸杞酒的緣故,白天勞累不堪,夜裏很晚才能入
睡,便是連及笄這樣大的日子,她也沒放在心上。
她急急的坐了起來,睡眼懵懵的看了青青,“什麽時辰了?”
“卯時過三刻了。”青青連忙道:“方婆子她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紫蘇在心裏算了算,想着時間還是來得及的,有心想再睡會兒,可醒了卻又再睡不着。便翻身坐了起來
,對青青道:“讓她進來吧。”
方婆子是請來替她梳頭裝扮的,早早的就候在了門外,此刻聽了紫蘇的話,連忙在外面輕聲應道:“回
姑娘的話,老身這就進來。”
青青上前打開門,請了方婆子進來。
這方婆子是附近十裏八鄉頗有名氣的人,膝下兒女雙全不說,且個個兒女都日子豐盈,且家庭和睦。是
故,一些小家小戶人家若有什麽喜事便會去請了她,過後奉上紅包表示謝意!這方婆子也是個妙人,主人家
送再厚的紅包,她都會想着法子将它以另外的名目還了主人家。一來二去的,名聲便越發的響了!請的人便
也越發的多了。
“方媽媽來了。”紫蘇起身迎了方婆子。
方婆子眉眼彎彎的看了紫蘇,柔聲道:“老婆子去的人家多了,似姑娘這般俊俏的人兒到是頭一個見着
,那邱家公子可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
紫蘇笑了笑,道:“媽媽過獎了。”
這邊廂,青青已經将紫蘇要穿的衣服拿了出來。一襲繡着合歡花的脂紅棉绫小襖,下面是一條蔥黃绫子
棉裙,兩人幫着紫蘇将衣裳穿好。
一切妥當後,紫蘇由着青青侍候着去了廳堂。
不一會,柴大娘帶着兒媳『婦』還有請的一些觀禮的人都到了。
廳堂一片詳和。
紫蘇才出來,目光便落在一個着湖藍衫子配灰藍撒花馬面裙的『婦』人身上,『婦』人圓潤的臉寵上,
此刻正洋着一抹淡淡柔柔笑,目光溫和的看着紫蘇。
紫蘇是知道這『婦』人的,她正是為邱燕竹授課的趙舉人的妻子,是邱燕竹請來替她『插』笄的!紫蘇
上前幾步,屈膝一福:“紫蘇見過太太。”
趙太太連忙上前,雙手攙了紫蘇,和聲道:“陶姑娘不必這麽多禮,你跟燕竹已有婚約,便跟着他喚我
一聲師母吧!”
紫蘇臉『色』一紅,随了『婦』人的意思,輕聲喊了句,“師母。”
“哎!”趙太太高高興興的應了,将身側的一個年紀同紫蘇差不多大鵝蛋形臉的姑娘叫了上前,指了她對
紫蘇道:“這是我的三女兒,趙碧如。年紀與你相仿,便讓她來替你托盤吧!”
紫蘇自是沒有異議,她擡頭對趙碧如笑了笑,趙碧如還以她一個大大方方的笑。
到了吉時,趙碧如托着邱燕竹為窦昭及笄禮特意送來的赤金鑲紅寶石的步搖,由四妹協助趙家太太将步
搖『插』在了紫蘇的發間。
赤金的打造的蝶蝶步搖栩栩如生,紅寶石熠熠生輝,映襯着紫蘇瓷白如玉的臉寵,讓人忍不住的側目相
看。
老板娘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看着紫蘇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感懷。
“紫蘇啊,以後就是大人了啊,要懂事!”
惹得她兒媳『婦』拽了她的袖子在一邊,輕聲嘀咕道:“娘,紫蘇妹妹她什麽時候不懂了!”
老板娘反應過來,連忙道:“哎,瞧,瞧我這張嘴,可真不會說話。”
被請來觀禮的駱氏便笑了道:“您這是想着好上更好,想着陶姑娘十全十美呢!”
駱氏的話聲一落,人群裏便響起一陣哄笑聲。
四妹指着婆子們不時的上茶,上點心。
目光不時的撩向人群中光彩奪目的紫蘇,臉上的笑一直從唇角綻到眉梢。
到了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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