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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邱家請來的傧相攙扶着送進新房。

此時女方送親的人已被安排到其他的确方歇息去了。只有女方的全福人跟了過來,和男方的全福人一起

,随着新人進了新房。

壓襟、撒帳、挑了蓋頭。

紫蘇與邱燕竹四目相對,彼此都看到對方眼裏的那抹隐隐的笑意!

邱燕竹正待開口,耳邊卻聽到請來的全福人喊了聲,“快坐了帕子。”

邱燕竹還沒回應過來,趙太太卻是眼疾手快的一把便奪了邱燕竹手裏的紅帕子,呵呵一笑,看了邱燕竹

道:“燕竹啊,師娘可是給了你時間的,是你自己心疼媳『婦』兒了,不怨師娘啊!”

邱燕竹看着趙太太手裏的鮮紅奪目的帕子,不由便失笑。

本來按着荀氏她們的意思,他揭了帕子就該一屁股将那帕子坐着的,這樣象征着他以後都能壓着紫蘇一

頭!只是,他當時聽雖聽了,但卻沒想過這麽去做!他的妻子,自該被他如珠似寶的待着,高興了他陪着高

興,不高興了他哄着便是。是故,此刻看到身邊邱家的全福人臉上的黯然之『色』,不由便淡淡的笑了笑。

而這邊,趙太太已經将準備好的交杯酒端了上來。

喝了交換酒,吃了子孫餃子,邱燕竹便去了前廳宴客。紫蘇則是朝着喜神的方向盤腿坐在炕上,等他晏

完客回來洞房。

第3卷 148賊和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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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讓我進去。”

“你們這起子沒眼力見的奴才,待我告訴小舅舅,看他不把你們都趕了出去。”

耳邊忽的便響起尖歷的叫罵聲,聲音很是稚嫩,一聽就是個孩童,但其間的蠻橫卻也是讓人不容忽視的

紫蘇眉頭便緊了緊,剛才駱氏已經領着趙太太等人和屋裏服侍的丫鬟、媳『婦』們退了下去,現在新房

裏就只剩下自己和青青兩人。

依着争執聲看來,似乎是誰要來新房,被人給攔了下來!聽聲音,又是個孩子,依着稱呼,想來就是不

着調的邱杏娘的孩子!小孩子鬧新房原本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只是這孩子如果是邱杏娘的孩子,那就得打

起精神來了!

紫蘇使了個眼『色』給青青,青青微微颌首走了出去。

才走出門沒幾步,便看到被婆子攔住的一個長得很是“珠圓玉潤”年約八、九歲的小姑娘,正指着攔她的

婆子怒聲罵道:“你個沒長眼睛的奴才,我要告訴外祖母,讓她打發了你出去。”

婆子低眉垂眼,任由小姑娘罵,但攔着的身子卻是半步不讓,只反複說着那句話,“蘭姑娘,您不能進

去,您要是想看新娘子,明天認親,自然就能見着了。”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看!”陳鳳蘭瞪了一對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的眸子,因為生氣,胖胖的雙下巴便呈一

種折疊的方式擠壓在脖子上方,擡了肉乎乎的手指了婆子聲音尖銳地嚷道:“你是不是新娘子那邊帶來的下

人,我為什麽從前不曾看過你?”

“蘭姑娘誤會了,老奴是五公子新買來侍候的,姑娘沒見過不奇怪。姑娘還是去前廳玩吧,別在這吵了

新娘子休息!”

“我不去,我要去看新娘子,我就要去看新娘子!”陳鳳蘭拿開了從她娘那裏學來的架勢,正準備撒潑打

賴。

不想,婆子卻是不由分說的上前拉了她,将她扯了下去。

青青吸了口氣,心道:還好姑爺聰明,使了人在這守着,不然還不定要被這死丫頭鬧出什麽事來!正打

算悄然的退回新房,不想一轉身,卻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快速的閃進了新房!青青眼見得那抹身影進了新房

,只吓得當場臉如白絕,怔在原地!

只因那抹身影是個男人!而新房裏只有紫蘇一人!

青青二話不說,抓緊步子便進了新房,想着搶在衆人前将那男的趕出去,不想她手推到門上時,霍然驚

覺門被從裏栓上,當下吓得失聲喊了起來,“姑娘,姑娘……”

屋子裏,紫蘇在看到那抹突然閃身進來的身影時,豁然坐直了身子,只一個怔愣後,便回過神來,待聽

到門外青青壓低卻惶恐的聲音時,定了定神,提了聲音道:“青青,去請了姑爺來。”

門外的青青一怔,去請姑爺?現在去請姑爺,姑娘就算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啊!但她素來聰明,又與紫

蘇相處日久,對紫蘇甚是了解,心中便是有疑問,也還是當下脆脆的應了一聲,“是,姑娘,奴婢這就去。”

屋子裏,陳季修乍然對上脂光明豔的紫蘇,當即怔在了原地,待得聽到紫蘇吩咐青青去請人,方恍然回

神,當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陶紫蘇,你讓你的丫鬟去請邱燕竹,是想坐實了這『奸』夫『淫』『婦』之名?”眼見紫蘇目若淬火的

瞪了自己,他淡淡一笑,自忖風雅的上前,在紫蘇身前三步站定,目光肆意的上下打量紫蘇一番,又擡頭看

了看布置的喜氣洋洋的新房眸間幽光一閃,再回頭時,肆意的目光中似乎便帶了幾分淡淡的堅決,“其實這

樣挺好,以你的身份,我若迎你為妻,似乎不妥,為妾,則要容易的多!”

紫蘇差點便失聲笑了出來,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這邱家的人當真是一遍一遍的刷新

她對他們的認知!

“好大的口氣!”紫蘇冷然一笑,目光如刃的看向陳季修,“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陳季修呵呵一笑,卻似完全不将紫蘇的譏诮放在心上,目光灼灼的看了紫蘇道:“陶紫蘇,武威陳家,

你難道沒聽說過?”

武威陳家!當然聽說過,邱杏娘的夫家不就是武威縣的陳家!

見紫蘇雖則默然,但目光譏诮之『色』愈濃,陳季修由不得便挑了眉頭,眉目間便有了一抹淡淡的不悅

,只,稍傾卻又斂下那抹不悅,緩聲道:“邱杏娘嫁的那支,已出了陳家五服,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是

武威陳家!”

“哦!”紫蘇淡淡的應了聲,卻并不順着陳季修的意思往下問,反道似笑非笑的睨了陳季修道:“你有話

還是一次『性』說清的好,不然等會我家夫君到了,怕是便沒有你說話的機會了!”

陳季修想到很多紫蘇該有的反應,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有眼下的這一種!他真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想

必換成任何一個女的,新婚夜被陌生的男子闖入洞房也不該是眼下的這樣的反應啊!

她不是應該驚叫着,啼哭着,讓他出去!又或者是,幹脆雙眼一閉,直接吓昏過去嗎?怎麽她陶紫蘇表

現出來的,就好似是跟一個人喝茶聊天觀景一般?

陳季修臉上綻起一抹玩味的笑。

紫蘇将陳季修的笑看在眼裏,那是一種藐視一切對他人生死理所當然的無謂忽視對自己欲望卻志在必得

的笑!紫蘇只撩了一眼眼前的笑臉,便恨不得一狠狠的『揉』碎了。但她卻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心頭

的那股狂『亂』的厭惡。

一瞬間,她便想到了那個被婆子打發走的蘭姑娘,想到了邱杏娘,想到了候氏,最後想到的是邱燕竹!

想到邱燕竹的剎那,紫蘇心口沒來由的便痛了痛。

只要是稍有血『性』的男人,也絕不能容忍眼前發生的這番事!她相信進駐着燕竹靈魂的邱燕竹,他一

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自己,并且站在她的身邊,但是……紫蘇垂了眼睑,她不要讓自己的新婚夜成為別人一生

的笑柄!

“陳季修!”

陳季修霍然擡頭,目光怔然的看向紫蘇。

心下瞬間生起滿滿的狂喜,他目光咄咄的看着紫蘇,就如同看自己盤裏的一盤菜。他嘴唇翕了翕,好不

容易才控制住心頭的狂喜,呢喃道:“你知道我?”

“當然,”紫蘇點了點頭,先始玩味的目光,一瞬間卻變成了冷嘲,冷冷一笑後,她淡淡的道:“不就是

在過去的幾十年裏,先後出過兩任皇妃麽?”

陳季修心頭的狂喜在聽到紫蘇冷得沒有感情的話語聲後,就如同突然洩了氣的汽球,一時間說不上是什

麽滋味。但卻又不甘心的道:“我們祖上還出過三任丞相,其它大大小小官員不下百人!”

“哦!”紫蘇點了點頭,似是經他提醒才突然想起似的,點頭道:“好像是這樣的。”頓了頓,撇頭看向一

臉得『色』的陳季修,“那麽這又關你什麽事呢?那兩任皇妃和你祖上的那三任丞相,以及那大大小小不下

百人的官員,早就成黃土一抷,眼下的武威陳家只不過是像門口立着的那兩只石獅子一樣,吓吓平頭小老百

姓罷了!你覺得,我是那種容易被吓到的人?”

陳季修臉『色』一變,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武威縣陳家,放在十幾二十年前還是跺一跺腳便讓整個武威縣抖一抖的陳家,但随着最後一任三品大員

的病逝,又加之這十幾年裏陳家內患不斷,現在的陳家再也不是當時的陳家了!沒錯,尋常百姓還在為陳家

門口的兩尊石獅子瑟瑟顫抖,在提到陳家時,還會不由自主心生驚懼。但那只限于尋常百姓!

若非如此,陳家又如何限制族內所有适婚女子婚嫁之事,只待着來年,皇宮選秀,全數送了進去,只望

這期間能有一兩位嶄『露』頭角,再挽陳家昔日繁華!

只這些,卻是做得很是隐密,便是族中也甚少有人知曉!

陳季修目光又恨又愛的瞪了紫蘇,恨的是,他和她的相遇,不是合适的時間。愛的是,她對自己也是在

意的,不然,又豈會打聽得這麽清楚!

“我果然沒失望!”陳季修看了紫蘇,『吟』『吟』的笑,“你即将我的身世打聽得這般清楚,想來心中

也不是沒有我了?”

“自作多情!”紫蘇冷冷一笑,眉梢驀然一揚,目光銳利的瞪了隐有陶醉之情的陳季修,“陳季修,人不

論出身高低富貴貧賤,最主要的一點是,要有自知之明!”

陳季修臉『色』一變,便要發作。

卻在這時,屋外響起淩『亂』的步子聲,隐約還有說笑打趣的聲音。

紫蘇原叫青青去喊邱燕竹,原也只是想對陳季修起到威懾的作用,看能不能将它吓走!但陳季修自報家

門時,她便知道,這個想法完全沒用了!算着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邱家的那些親眷來看新人!

若是在這個時候,讓人看到她跟陳季修呆在這屋裏,可以想像,候氏會如何借此生事!

步子聲越來越緊,紫蘇猛的撩眼去看陳季修,這一撩眼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見陳季修正在解着

衣領上的盤扣,目光如狼似虎的瞪了紫蘇,唇角微挑,一個上揚的弧度說不出的嘲諷與得意。

“陶紫蘇,我陳季修看上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失手過的!”

紫蘇先是怔了怔,稍後卻是點了點頭,道:“當然,人至賤則無敵嘛!”

“你……”

紫蘇卻在下一刻,猛的揚起嗓子,發出一聲驚叫“啊……”

她發誓,活了兩世,她也從來沒用過這樣尖銳高亢的嗓音!

一聲驚叫之後,怔住的不只是屋裏的陳季修,還有屋外正結伴而來的邱家女眷們!

人群中邱杏娘神『色』一喜,飛快的跟候氏換了個眼神,扯了嗓子道:“聲音好像似是新房那邊,出什

麽事了,我們快去看看。”

紫蘇發出一聲驚叫過後,看了陳季修怔住的臉,唇角一挑,眼角眉梢的譏诮之『色』顯然易見。“陳季

修,既然你把臉伸了讓我打,那我不打,豈不是太對不住你了!”

“你……”

下一刻,紫蘇猛的取了床榻裏側那個青銅制的正噴着淡淡香芬的香爐對着陳季修便扔了過去,一邊扯了

嗓子大聲喊了起來,“抓賊啊,有賊啊……”

門外一直候着沒有離開的青青,驀然聽到紫蘇的這一嗓子,當下便不由分說的配合起來,扯了喉嚨喊起

來,“有賊啊,快來人啊!有賊闖了進來!”

屋子裏陳季修眼見紫蘇将香爐朝自己扔了過來,嘴裏發出冷笑,沉聲道:“雕蟲小技!”

頭一偏,避過香爐,不想卻被那香爐灑出的灰蒙了眼,當下連忙擡手去擦,然,他才擡起手,便感覺到

手心處一股鑽心的痛。

巨痛之下,他顧不得蒙灰的眼睛朝自己的手看去,便看到一根金光燦燦的簪子,狠狠的紮在他的手心,

若不是他因為要擦灰,那根簪子,怕是此刻便紮在了他的臉上!陳季修腳底瞬間生起一股涼意!

好狠的女人!

陳季修擡手便要去撕扯紫蘇的衣裳,不想紫蘇紮了他一下之後,并不戀戰,幾步跑到了門前,一把将他

順手頂住房門的門栓扯了,踉跄着跑了出去,人還沒出去,嘴裏已經發出聲嘶力竭驚恐到極點的喊聲。

“救命,救命,屋裏有賊……”

賊!

陳季修知道了紫蘇的打算後,不由便撩了唇角冷笑!

武威陳家嫡出的公子,會做賊?他想發出一陣長笑,但才張嘴,被金簪紮得鮮血淋漓的手心卻是咝咝的

痛,他一把将簪子拔了出來,正想将那簪子藏了,不想身後響起一陣風聲,他不由自主的便擡手去擋。

“當”一聲,手裏的簪子被砸掉落在地上。

陳季修這才發現,面前拿了根栓門栓打冷棍的正是當日山頂上那個奪他帕子的婢女!當下頭頭火起,惡

身膽邊生,便要上前去收拾青青。

卻沒有料到,青青一擊不中,卻是二話不說便将手裏的門栓給扔了,撒了腳丫子便往外跑。邊跑邊喊道

:“快來人啊,賊人要偷姑娘的嫁妝!”

陳季修擡腳便朝門外追去,不想他才跑到門邊,門口便湧上了幾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婆子,婆子見他

跑了出來,二話不說,齊齊上前,撓臉的撓臉,捏蛋的捏蛋,踩腳的踩腳,總之哪樣狠哪樣來!

可憐陳季修護得了臉上,護不了身下。護得了前,護不了後。只片刻的功夫,便被這群如狼似虎的婆子

給打得面目全非,袍子也被撕破了,臉也被撓了,蛋也被捏了……待得候氏等人趕上前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披

頭散發绻縮在地上瑟瑟顫抖的人。

“這是……”候氏原以為是紫蘇,但看到那襲寶藍『色』的袍子時,便知怕是失手了,當下便眉頭一鄒,歷

聲道:“出什麽事了?”

婆子們聽到候氏的聲音,便齊齊的退了開去,将圍在中間的陳季修展示在人前。

馬大腳上前,對着候氏福了一福,大聲道:“不知道哪裏跑來的賊子,竟敢打我們家姑娘嫁妝的主意,

被我們給拿下來,還煩請這位太太報個官吧!”

這位太太!

候氏惡狠狠的瞪了馬大腳一眼,她會讓這個有眼無珠的婆子知道什麽叫悔不當初!

“賊子?”邱杏娘搶前一步,待看到陳季修的慘樣後,由不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卻又不敢表現的與他太熟

,待得陳季修擡起臉後,邱杏娘猛的喊了起來,“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狗奴才,這是陳家的小公子,你們竟

敢這樣對待他!”

“陳家的小公子?”馬大腳擡頭看了邱杏娘,“這位『奶』『奶』,您認識他?敢問是哪個陳家的公子?”

“當然是……”

“這可能是一場誤會!”候氏搶在邱杏娘前面對馬大腳道:“新娘子呢?新娘子在哪?這『亂』糟糟的,

可別吓着了她。”

馬大腳正待開口,不想緩過神來的陳季修卻是驀的喊了一聲。

“是新娘子将我約了來的,我不是什麽賊子!”

陳季修的話一落,偌大的廳院當即便靜了下來。

靜得落針可聞!

但下一刻,這靜便被一聲怒喝打破。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發出怒喝的是候氏。

她目光咄咄的『逼』視着馬大腳,“去将新娘請了出來,讓她把這事情說清楚!”

邱杏娘臉上便有了一抹得意的笑!

敢得罪陳季修!

陶紫蘇,你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候氏那一聲喝後,卻是沒人動一下步子。

馬大腳目光嘲諷的撩了候氏幾眼,附身對身側另一個婆子輕聲言語了幾句,那婆子便飛快的跑了開去。

候氏眉眼間便有了一抹隐隐的笑!

她到是要看看陶紫蘇這個新嫁娘怎樣度過眼前的這一關!賊也好,情郎也好,不都是人嘴兩張皮的事?

你說人家是賊,我就偏說是你的情郎,你又能如何?

耳邊響起細碎的步子聲,候氏擡眼看過去,臉上的神『色』卻是似被霜打了一般,僵在了那。

第3卷 149收場

來的并不是陶紫蘇,而是紫蘇身邊侍候的青青。

候氏挑了眉頭,目交銳利的瞪了青青,冷聲道:“你是個什麽東西?去把你家主子請出來。”

青青屈膝一福,不待候氏開口,她便顧自站了起來,目光掃了眼圍在候氏身邊的衆人,朗聲道:“回這

位太太的話,我家姑娘說,她是新人不方便出來回太太的話,即然賊人已經抓住,那就報官吧,讓官府來處

置!”

報官?!

一瞬間便似熱油鍋裏濺了冷水,炸開了。邱家的那些三大姑七大婆,原就與候氏沆瀣一氣早就知道候氏

對紫蘇并不滿意,鬧出這樣的一出醜劇,正想着該幫着候氏好好敲打敲打上紫蘇,不想紫蘇卻是一句話就将

自己給摘出去了。

“報官?”陳季候錯愕的擡頭看了青青,眉宇間便有了一抹淡淡的青紫陰戾之『色』,他霍然自地上站了

起來,瞪了青青,大聲道:“報官就報官好了,我還怕了她不成!”

“哎,這家仇不可外揚。”邱杏娘連忙自人群裏搶了出來,一把扯了陳季修,急聲道:“小七,您是什麽

身份,她又是什麽身份,怎麽就能陪了她胡鬧呢!”

人群裏趙太太聽了邱杏娘的話,當場一口氣噎得她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什麽人,又是什麽話?

便在趙太太要搶了上前仗義執言時,人群後卻響起一聲冷如寒冰的聲音。

“我到是不知道這做賊的還分三六九等的身份了!”

聽到這聲,趙太太提在喉嚨口的那口惡氣便散了幾分,但同時卻又由不得捏了把冷汗,只因自家夫君曾

經與她明言過,這邱燕竹文學才識自是不凡,可人有時候卻是固執的很,不知道變通,很有點讀書人的死腦

子。

人群自動散開,着一襲大紅喜服的邱燕竹面罩寒霜,一對漆黑的眸子似利刃般直直看向站立在人群中的

陳季修。

陳季修迎向邱燕竹,在對上邱燕竹神『色』間毫不掩飾的憤然與惱怒時,臉上的三分玩味便成了七分的

認真。

邱燕竹身後跟着的還有邱員外、邱老爺,邱燕揚一些較為親近的人!其間做為送親的三弟也緊跟在他身

後,此刻目光正似淬毒的刀一般看向陳季修,神『色』間的恨意竟似是恨不得将他剝皮抽筋。饒是陳季修對

上這樣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後心處涼了涼。

“爹,大伯,燕竹你們來了。”邱杏娘上前,正欲解釋幾句。

不想,邱老爺卻是一個冷冷的目光刮了過來,“我剛才便聽人說蘭丫頭吵着要往新房裏去看新娘子,這

才使得這園中無人看守,進了賊,蘭丫頭呢?”

“她不乖,我讓人帶下去了。”邱杏娘連忙回道。

邱老爺看了眼低眉垂眸的邱杏娘,稍傾目光一擡,看向她身後的陳季修,對一側靜立着的下人喝道:“

這等斯文敗類怎的還留在這?押下去,送縣大衙。”

一聲話落,便有小厮上前扭了陳季修。

“放開,放開!”陳季修掙開小厮,揚了臉看向邱老爺,怒聲道:“我不是賊,是新娘子約了我來此相會

。”

“放你媽的屁!”一聲怒喝,三弟攥了拳頭便往陳季修臉上招呼,一邊喊道:“我打死你這個滿口糊言敗

壞我姐姐名聲的畜生!”

“砰”一聲。

陳季修躲避不及,眼睜的看着三弟那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當下便是脹脹的感覺,眼淚不由自主的便流

了出來,下一刻,便感覺到鼻子一熱,一股像鼻涕一樣的東西流了出來。他擡手『摸』了去,這才發現手裏

是滿滿的鮮紅!

“血……”

陳季修看到滿手鮮血的剎那,先是怔了怔,下一刻,意是眼一翻,就那樣朝地上裁了下去。

三弟卻是不管他是暈了還是怎樣,眼見他朝地上裁去,“嗷”的一聲沖了上前,跨坐在陳季修身上,拳頭

便似雨點般落在陳季修的臉上和身上。

“打不得,打不得啊!”

邱杏娘眼見得三弟将陳季修當沙袋一樣打,當下急得連忙搶上前,對站在那圍觀的馬大腳等幾個紫蘇帶

來的婆子喊道:“快,快将他們拉開。”

馬大腳翻了白眼,看了邱杏娘道:“這位『奶』『奶』,您這話真是說得好笑了。我們家姑娘平白無故

的被人潑了這樣大的一桶污水,還不許我們家公子讨個公道回來?”

“哎,你知道他是誰嗎?”邱杏娘眼見得陳季修被三弟幾拳便打得鼻青臉腫,急得只在一旁跺腳,人是她

帶來的,出了這樣的事,她要怎麽跟陳家的家主交待啊!當下不由分說的便上前去扯三弟,“你這人屬狗的

啊,怎麽逮誰都『亂』咬啊!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三弟正是恨不得拿刀所陳季修給剁了的心情,聽了邱杏娘的話,想也不想,反手便是一掌“啪”一聲,正

中邱杏娘的臉。

“你敢打我!”邱杏娘長這麽大,就挨過邱老爺那一次打,什麽時候被別人這樣打過,更別說當着滿堂的

賓客,當下便“嗷”的一聲,朝三弟撲了過去,嘴裏不幹不淨的罵了起來,“你個小娘養的,你敢打我,你竟

敢打我……”

馬大腳等幾個婆子眼見得邱杏娘山一般的身子便要朝三弟撲過去,連忙擡腳上前,扯手的扯手,抱腳的

抱腳,愣是将個邱杏娘給架到了一邊。

“我說這位『奶』『奶』,你這話說得真是好笑了。”馬大腳一邊扯了邱杏娘,一邊扯了喉嚨說道:“我

們家公子替自己家姐姐出氣,你一嘴一句的罵我們家公子,卻是什麽道理?難不成『奶』『奶』跟這個偷東

西的賊是一家人不成?”

“什麽偷東西的賊,他明明說了是你家姑娘不守『婦』道約了他前來相會!”邱杏娘嘶聲道:“我就知道

她陶紫蘇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偷人都偷到這新婚夜來了,退親,退親,我們邱家才不會要這樣一個水『性』

揚花不守『婦』道的人。”

“你們邱家?”一直在一邊默然看着的青青這個時候拾步上前,目光微擡落在邱杏娘的臉上,嘲諷的道:

“還沒請問,您是邱家的哪位?”

邱杏娘下巴一揚,不無得意的道:“我是邱家的大姑娘,邱杏娘!”

青青冷冷一笑,睨了趾高氣揚的邱杏娘,“原來是姑『奶』『奶』。”青青屈膝一福,不待邱杏娘出聲,

青青飛快的直了身,站在那,冷眼挑了邱杏娘道:“姑『奶』『奶』口口聲聲說我家姑娘水『性』揚花不守

『婦』道,我到是想問問,我家姑娘怎麽就水『性』揚花不守『婦』道了?姑『奶』『奶』今天要是不能給

出一個交待,不說這親能不能結,只怕還有場官司好打!”

“我呸,你是個什麽東西!”邱杏娘對着青青狠狠的啐了一口,怒聲道:“就憑你也敢到我跟前輝武揚威

的!叫你家那個不要臉的小娼『婦』出來!”

“住嘴!”

早就聽得不耐的三弟臉『色』難看的瞪了邱杏娘,擡手一指,咬牙道:“你再說我二姐一個字試試,你

看看我打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你……”邱杏娘肥胖的臉上還有着餘痛,在對上三弟那殺人的目光時,不由自主的便被吓得一個瑟瑟,不

敢再開口罵了,眼珠一轉,轉而看向一側的邱老爺,“爹,您看看,這就是燕竹要娶的人,她們根本就不将

我們看在眼裏。”

這個時候,院子裏已經走了大半的人,剩下的都是比較親近的人。

衆人不由自主的都将目光看向了邱老爺,一側的駱氏使了個眼『色』給邱員外,邱員外便待要上前,不

想邱老爺卻突開口說了一句。

“我上次告訴過你,沒有我的話,不許回府,這次,是誰去接的你?”

邱杏娘一怔,怎樣也想不到邱老爺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一側的候氏,在聽完邱老爺的話後,便暗暗的攥了攥袖籠裏捏得生痛的拳頭,稍傾扯了抹笑,上前輕聲

道:“是我讓人去接杏娘回來的。”

邱老爺目光微擡便看向候氏,“是你?”

候氏點了點頭,避開邱老爺看過來的目光。轉而看向邱燕竹,柔聲道:“杏娘小時候沒少幫着看顧燕竹

,雖然燕竹不是我親生,但杏娘待他一直像是親兄弟一般,成親這樣大的事,杏娘不來,豈不是要讓燕竹憑

添遺憾麽!”頓了頓,輕聲道,“你說是不是,燕竹?”

邱燕竹輕垂了眼睑,目光落在正悠悠醒轉的陳季修身上,微綻了唇角道:“舅母,表姐為何這般維護他

?”

候氏順了邱燕竹的目光看過去,只一眼,眉頭便鄒得緊緊的。但下一刻,她卻是笑了笑,輕聲道:“這

是你表姐家的族弟,陳家嫡出的小公子,陳季修。”

邱燕竹點了點頭,卻又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并沒有發貼子給陳家,他又是如何進來的?”話聲一

頓,微微一笑,目光如電的看向候氏,“還進了這內院?”

候氏扯了袖籠裏的帕子掩了掩嘴,眉峰微挑,冷聲道:“想必是跟了杏娘來湊個熱鬧,至于如何進的這

內院……”候氏略一沉『吟』,終是壓下了那句“問你的新娘子去”,淡淡道:“許是走錯了路吧!”

“娘……”一邊的邱杏娘聽得候氏的話,不由便不服氣的喊了起來,“你還替那小賤人遮掩什麽,明明是她…

…”

“青青,去請了你家姑娘出來。”邱燕竹對一側的青青道。

青青二話不說,屈膝應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燕竹……”身後響起邱老爺蒼老疲憊的聲音。

邱燕竹緩緩回頭,對上邱老爺謙意無奈的目光,笑了笑,拱手對圍在院中的人道:“各位叔伯,嬸嬸,

今天是燕竹大喜的日子,原本是想請大家同樂,不想卻是讓諸位叔伯、嬸嬸看了場笑話。”

“燕竹啊!”邱員外上前,拍了邱燕竹的肩,輕聲道:“人是你自己選的,大伯相信你,也相信你的眼光

,別人的看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人的心意!”

候氏聽得邱員外那不重不輕似是說給在場衆人,又似是特意說給她聽的這番話。當下,便恨得牙齒都酸

了!可邱員外是邱家一族的族長,不是陶紫蘇這樣一個能任她『揉』搓的外人!是故,心下再恨,她臉上還

是擺出了得體的笑,附合了道。

“是啊,燕竹,這其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眼角的餘光處撩到正由青青扶了朝這邊走來的紫蘇,意味深

長的道:“娶妻娶賢,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還是要往深裏想想的。”

邱燕竹拱手一揖,對候氏道:“燕竹謝舅媽教誨。”

擡頭的那刻,目光對上正朝這邊看過來的紫蘇目光,當下,他便唇角微翹,給了紫蘇一個安撫的笑。紫

蘇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由着青青扶了上來。

邱燕竹迎了上前,自青青手裏接過紫蘇,将她帶到衆人面前。

這期間很多人都是只聽說過紫蘇的名,不曾見過紫艻的人,此刻看到螓首蛾眉,皓齒明眸的紫蘇,不由

都怔了怔,下一刻,人群中便響起轟轟的輕議聲。

便是候氏,也不曾想到紫蘇會是這樣的明豔照人!一時間,心頭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滋味,但不管是怎樣

的滋味,總不會是欣賞和欣慰!

她待眉目一挑,便要開口,邱燕竹卻是搶在了她前裏。

邱燕竹攜了紫艻的手,先是輕聲問道:“可曾吓着你?”

紫蘇搖了搖頭。

邱燕竹便點了點頭,長籲了口氣道:“沒吓着就好。”

紫蘇這個時候便開口了,她微擡了眉眼看了邱燕竹,用不輕不重,正好場中內圍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突然間就闖了進來,進來就說些奇怪的話,說是什麽堂嫂子果然疼他,指的方位一點也不差!”

紫蘇的話一落,人群瞬間便炸開了!

聯想到邱杏娘和陳季修的關系,又加之前邱燕竹的那番話,當下衆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邱杏娘

“我……”

邱杏娘尚懵懵不懂時,候氏卻是飛快的撩了紫蘇一眼,心下對紫蘇的認識重新提升到一種高度。好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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