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52)
的錦盒。盒子裏是一對色澤豔麗如血的
珊瑚手钏,一看便不是凡品!
菊生微微的挑了眼角的餘光看向紫蘇,眼見紫蘇唇角含了抹淡淡的笑,便知紫蘇對這份禮物還是看得上
眼的,心底便松了口氣。當下,便道:“東西已送到,奴婢這便告辭了!”
“青青,你替我送送菊生。”紫蘇對身側的青青說道。
青青自紫蘇身後走出,來到菊生面前,屈膝一福,算是行禮,菊生連忙往邊上讓了讓,又對紫蘇行禮,
方才跟在青青身後退了下去。
這邊廂,菊生一走,邱燕竹便走了進來。
“大栓哥呢?”紫蘇沒看到柴大栓,不由疑惑的看了邱燕竹問道。
邱燕竹在她邊上坐定,柔聲道:“他捧着你那壇子酒,急不可耐的先走了。”
紫蘇便笑了笑,将手裏菊生才送的那對珊瑚手钏遞給邱燕竹看,“好看嗎?”
“好看。”邱燕竹接在手裏,仔細打量一番,重新遞了回去,笑道:“這可是有價無貨的好東西,你這朋
友可真大方。”
朋友?!
紫蘇歪頭看了邱燕竹淡淡一笑,将那雙珊瑚手钏手好放進錦盒,輕聲道:“我可不敢有她這樣的朋友!”
“這話怎麽說?”邱燕竹訝異的挑了眉頭看向紫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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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搖了搖頭,前塵舊事再提也沒什麽意思,她只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不為眼前的蠅蠅小利所迷惑便
行!
于是便話峰一轉,對邱燕竹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三弟說讓我們用過晚膳再回去。”
紫蘇不由便有些猶疑,回去,左右也不過是自己和邱燕竹兩人用膳,哪有在家和三弟、四妹熱鬧!
只她眼下尚是新婚,連月也沒滿,若是久留娘家怕是外面的閑言閑語少不了!想到這,便擡頭看了邱燕
竹,柔聲道:“要不,改天吧。”
“不必,我已經答應三弟了,用過晚膳再走。”
“可是……”
邱燕竹失笑,看了紫蘇道:“你擔心什麽?”
紫蘇聞言臉上一紅,讪讪一笑道:“沒什麽,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就聽你的吧。”
邱燕竹笑了笑,驀的想起之前柴大栓說的有人造假的事,當下斂了笑,看向紫蘇道:“那個做假酒的事
,你是怎麽打算的?”
“嗯?”紫蘇一時沒明白過來,看了他,“什麽怎麽打算?”
邱燕竹正待解釋,紫蘇卻是一瞬間明白過來,當即道:“這個我早就想到了,也有辦法應對,只是之前
事情多,一則沒時間,二則缺了人手,眼下也是時候處理了。”
邱燕竹眉宇間便有了一抹欣然之色,提手親自替紫蘇斟了杯茶,遞到她面前,笑吟吟的道:“人都說百
無一用是書生,想來我是幫不了你什麽,但替你參考參考總還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蘇蘇願不願意說與我
這個沒用的人聽了!”
“胡說什麽呢!”紫蘇斜嗔了邱燕竹一眼,接了他遞過來的茶盞,輕輕啜了口後,方擡頭看了他,斂了臉
上之前的嗔容,一本正經的道:“夫妻本為一體,別說什麽有用沒用,我既然嫁給你了,在我眼裏你自是最
好的。”眼見邱燕竹眼裏綻起一抹深深的笑,眉眼一轉,笑呵呵的道:“當然,我也相信,在你的眼裏,我肯
定也是最好的。”
“那是!”邱燕竹連連點頭。
紫蘇被他忙不疊的表忠心的樣子給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想着,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親,左右眼下無事,不防便将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于是,清了清喉嚨,
便緩緩道來。
“你知道大夏有多少個州、縣嗎?”
邱燕竹愕了一愕,稍傾,連忙道:“十四個州,約兩百多縣。”微作沉吟後,看向紫蘇道:“你問這個做
什麽?”
紫蘇不答,卻是擡手将桌上的茶壺取了出來,又将盤裏的茶盞取了出來,邊擺放邊道:“我是這樣想的
。”
邱燕竹往前傾了傾,目光認真的看了紫蘇手下的茶壺、茶盞。
“這個大茶壺代表我們所處的芙蓉鎮,代表我們自己!”紫蘇将大茶壺取到朝己的一側,續而又将餘下的
幾只茶盞逐一拿起,看了邱燕竹道:“這些茶盞則代表餘下的那十四州,兩百縣。”
邱燕竹雖有狐疑,但卻不曾打斷紫蘇的演示。
紫蘇指着被分散擺在四個方位的茶盞道:“我們的夢裏香想必已經在這些地方都有人在賣,當然,這裏
面肯定有很多冒名的!”
邱燕竹點頭。
紫蘇便拿了東南方向的一只茶盞道:“假如我的夢裏香在這個州指定一人販賣,給他定下進貨價,但是
我們并不幹涉他對州下面的縣的販賣價。便除他之外,這個州再無旁人能販賣我們的酒的,你覺得他樂不樂
意?”
“當然會樂意了!”邱燕竹大聲道:“這樣好的事,換誰誰也樂意啊!”
紫蘇笑了點頭,頗為複雜的看了眼神色略顯興奮的邱燕竹一眼,心下百般滋味糾纏煩雜!但在對邱燕竹
那對深遂如海平面的眸子時,立刻飛快的壓下了心頭的異樣。接着說道。
“當然,我也有額外的條件的!”
“什麽條件?”邱燕竹目光灼灼的看了紫蘇。
紫蘇手裏把玩着茶盞,笑道:“就是這些州縣下面不能出現假的夢裏香,作為唯一售賣我們夢裏香的人
,他必須負擔起監督打假之責!”
其實這就是現代商業模式的一級代理模式!
紫蘇的話落,邱燕竹良久不曾言語,似是在思索紫蘇所說的可行性。
“蘇蘇,”半響,他擡頭看了紫蘇,斟酌着道:“這法子确實不錯,不過……”
紫蘇擡眉看向邱燕竹。
邱燕竹頓了頓,輕聲道:“大夏國不僅是我們一家賣酒。”
紫蘇點頭,表示認同。
邱燕竹便又接着道:“別人也可以給自己家的酒取名叫夢裏香。”
紫蘇愕了一愕,是了,她忘了,這不是二十一世紀的社會,有一種叫商标注冊權的東西。
“還有。”邱燕竹看向紫蘇,繼續說道:“你說的那個監督打假,你想過沒,這必須跟地方官府有很融洽
的關系,這樣才能有效監督打假。不然……”他看着紫蘇有些略略蒼白的臉,笑了笑道:“不然,就只是一場空
談。”
還真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紫蘇想了想,輕聲道:“監督打假這個好辦,只要跟官府搞好關系,每年拿一定的孝敬銀子,想來,沒
人會跟銀子過不去!只是……”只是“夢裏香”的署名權,确實是個問題。
“不急,我們慢慢來。”邱燕竹拍了拍紫蘇的手,安撫道。
紫蘇點了點頭,因為想着心事,便也沒看到邱燕竹臉上一瞬間劃過的一抹晦澀。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便見四妹走了進來,說是可以用晚膳了。
紫蘇起身,與邱燕竹朝花廳走去。
“二姐!”
四妹扯了扯紫蘇的袖子。
邱燕竹便笑着率先朝前走去,想着許是四妹與紫蘇有體己話要說。
這邊廂,邱燕竹一走,四妹便輕聲道:“京都那邊又使人送了東西來,二姐你要不要看看?”
紫蘇怔了怔,京都那邊使人送了東西來?一時間到不知道是哪方人!
“京都誰?”
四妹一怔,稍傾苦笑道:“除了他們還會是誰!”
紫蘇恍然回神,是了,她怎麽忘了,蕭鶴玉的禮早就使人送了來。陶彥武那邊也送了,這又送了一批東
西來,卻不知是個什麽意思?
“你看過了?”
四妹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想着先問過你。”
“那先打開看看是什麽,用得着的就留下,用不着的使人送回去就是。”
“哎,知道了。”
紫蘇便牽了四妹的手往前,輕聲叮囑道:“這段時間沒有悶壞吧?”
“沒有,在家呆着挺好的。”
紫蘇心疼的撫了撫四妹的發,這樣的年紀誰不想往外跑呢!偏生她卻只能在這四方天地裏呆着。想着,
心下對陶彥武的厭恨便又多了一分。當下,想也沒想的道:“別看了,把那些東西,連着她們之前送來,都
退回去。”
“這樣好嗎?”
“要斷就斷得幹淨!”
第4卷 156轉機
時間一晃便是中秋節将至。
紫蘇成親已月餘,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市井街道走動了。
酒鋪子裏有着三弟和四妹,且又是走上正軌的生意,她到也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到是邱家那邊,聽說邱
杏娘因着陳季修的事情,被陳家的太太狠狠的刮刺了一頓。為這,候氏親自下了貼子請陳太太過府賠禮道謙
,可人家愣是連個貼子都沒回。
荀氏這一月到是沒少來她們府上,言語之間,便是催着紫蘇拟個時間,不然,邱杏娘那邊怕是難熬。
這天,荀氏又找上門來。
紫蘇将她請進了花廳,待得下人奉過茶,荀氏頻頻朝紫蘇使眼『色』,偏生紫蘇卻是只顧低頭飲茶,看
也不看她一眼。
荀氏沒法,只得出聲道:“紫蘇啊,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紫蘇這才擡了頭,似是明了般的對身側的青青和屋裏侍候的婆子道:“都下去吧,沒得吩咐,不許進來
。”
“是,『奶』『奶』。”
待得青青和婆子都退下後,不待紫蘇開口相問,荀氏便急急的放了手裏的茶盞,起身走至紫蘇身側的椅
子裏一屁股坐了下去。
未開口,已是紅了眼眶,哀聲道:“紫蘇,嫂嫂長這麽大沒求過人,這回就當是嫂嫂求你了,你便幫幫
杏娘吧!”
紫蘇詫異的看了荀氏,将手裏茶盞擱在桌上,狐疑的道:“嫂嫂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表姑『奶』『奶』
與夫君素來親厚,她有事,別說你,便是我也當是全力以赴,何來求不求的!”
荀氏聽得紫蘇這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的話,暗暗的啐了一聲,但臉上卻是一副感動的不得了的樣子,拿了
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根本就看不到的淚,輕嘆了口氣,說道:“誰說不是這樣的呢!”
紫蘇便微微的垂了眼睑,掩盡眼裏的嘲諷譏诮之意。
再擡眼時,臉上已是一片擔憂之『色』,她看了荀氏道:“嫂嫂還沒說,表姑『奶』『奶』到底怎麽了
呢?你也知道我這才成親,這一個月足不出戶的,很多事都不知道。”
足不出戶?!呸!荀氏再次在心裏啐了一聲,暗道:你這一個月裏往娘家跑了多少趟?還足不出戶,怕
是這條街都要被你踩爛了。
然,心裏再多的不滿,到了嘴邊卻是一聲刻意壓低的哽咽聲,深吸了口氣,方道:“杏娘被禁足了!”
才禁足!
紫蘇心底冷笑,她想着,照荀氏與候氏等人的擔心,說來,怎樣也少了一番懲治吧?怎的,這陳家卻還
是雷聲大雨點小了!又或者是,候氏和荀氏為了陷害她,故意誇大了說詞!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紫蘇都打
算先打回太極,前些日子收到梅聖俞的信,說是已經帶着那名『婦』科聖手在回來的路上。
思及此,紫蘇緩緩擡頭,對着荀氏淡淡一笑,輕聲道:“嫂嫂,只不過是不能出幾天門罷了,你和舅母
也別太放在心上。日子到了,自然就可以出來走動了。”
荀氏聽得紫蘇的話,眉頭便挑了挑,猶疑的道:“你之前可是答應了幫杏娘向陳七公子求情的!”
“是啊!”紫蘇點頭,笑『吟』『吟』的道:“但眼下,這不是沒什麽嚴重後果嗎?”
嚴重後果?!
荀氏失聲道:“那怎樣才算後果嚴重啊!”
話說出口,才驚覺到自己失言,不由便讪讪的笑了笑。
紫蘇回以一笑。
氣氛随着荀氏的這一頓,不由便僵了下來。
紫蘇到是沒覺得什麽,反正她是心裏拿定了主意,邱家也好,陳季修也好,都要讓她們吃個狠狠的虧才
行,不然,這防來防去,還不知道要防到什麽時候。是故,當下便也不急着打發荀氏走,捧了茶盞細細的品
着茶。
良久。
荀氏擡頭四處打量了一番,狀似不經意的道:“燕竹呢?不在家嗎?”
“早起,去鋪子裏了。”
“哎,紫蘇啊!”荀氏親熱的喊了紫蘇,一臉關心的道:“你看,這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你何必總是讓
他往鋪子裏趕,你到是該好好勸勸他,參加科考才是!”
“嫂嫂說的是,”紫蘇放了手裏的茶盞,看了荀氏道:“我也是這麽個意思,不過夫君說,用功也不在這
一時半會兒,完全是看平時的功力的。”
荀氏愣了愣,原不過是順嘴一說,但卻沒想到,邱燕竹還真的打算再繼續參加科舉,想起邱燕揚連個秀
才都還不是,心裏一時間便五味雜陳,順帶着連臉上的笑都僵硬了幾分。
“說的也是,燕竹他打小就書讀得好。”荀氏胡『亂』的扯了幾句話,便又将話轉回到了邱杏娘身上,“
原本禁足也不算什麽,就是連蘭丫頭也被交給她『奶』『奶』教養了,可憐蘭丫頭從出生就是杏娘一把手拉
扯的,這突然間就……”荀氏嘆了口氣,再次拿了帕子拭眼角,餘光卻是不停的朝紫蘇瞄去。
如果陳鳳蘭真的不由邱杏娘教養,那怕才是她的造化呢!這樣的娘能養出什麽樣的好女兒?!紫蘇冷冷
的勾了唇角,似笑非笑的撩了荀氏一眼。
荀氏拿帕子的手便頓了頓,紫蘇這一眼,讓她覺得似乎滲了滲,卻又不知道那感覺由何而來!
“這樣說的話,到也确實是可憐。”紫蘇嘆了口氣,接了荀氏的話說道:“小孩子突然間換個環境怕是不
适應的很呢!”
“是啊,是啊!”荀氏連忙點頭道:“聽說蘭丫哭了幾夜,人都瘦了一大圈!”
九歲的小姑娘了,以為是九個月呢!
紫蘇撇了撇嘴,也不揭穿荀氏,略一沉『吟』後,輕聲道:“嫂嫂,你看,我這一個月都沒去過鋪子,
怕是鋪子裏事情都堆着,你等我把手頭的事情理一理後,再使人捎信給你,怎樣?”
又是推!
荀氏不耐的挑了挑眉頭,但她又不能壓着紫蘇的脖子去求情!
原只不過是想挑撥紫蘇和邱燕竹的夫妻關系,不承想,陳家那邊到真的為這事怪罪到了邱杏娘頭上,依
着自己的意思,就該讓邱杏娘償償味道,省得一輩子鼻孔朝天,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可是,誰讓她這頭上還
有候氏這座大山壓着!
眼下,之前的無心成了眼下的有心!看着邱杏娘這樣,非得是紫蘇出面向陳季修求情才行,不然,邱杏
娘只怕苦日子還在後頭,聽說陳家那邊已經在打算替陳玉林納良妾了!這良妾一納,過不得多久,再生下個
一子半女的,只怕陳家便再難有邱杏娘的立足之地!
“那……”荀氏試探着看了紫蘇道:“你能不能給個日子呢?”末了,似是生怕紫蘇誤會,連忙道:“你知道
的,我回去少不得得回婆婆的話,婆婆為着杏娘的事,這幾天人就一直不大好!”
“确切的日子我還真不好給。”紫蘇蹙了眉頭看向荀氏道:“或者我使人去跟夫君說一聲吧,問問他的意
思!”
“哎,別,千萬別!”荀氏連忙擺手,讪讪的看了紫蘇道:“你也知道的,這事原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可
男人嘛……”荀氏撩了紫蘇一眼,輕聲道:“男人總是小氣又看重面子的,到時就怕起了什麽誤會便不好了。”
“嫂嫂說的是。”紫蘇點頭,略一沉『吟』道:“那便還是照之前我們說好的吧,我這邊事了,我便使人
來與嫂嫂說。”
話落,便端起了茶盞。
荀氏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雖是白跑了一趟,但這原本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想着若不是邱杏娘自作聰
明,做了這沒腦子的事,候氏眼下就該跟着紫蘇同住才是,她又何必做低伏小的!當下便想着,活該邱杏娘
再受些罪。
這樣一想,心頭便也不急了。
“那我便先走了,婆婆那裏身子也不大好,我早些回去侍候着。”
紫蘇便起身送了荀氏,一邊道:“等夫君回來,我與他說說,挑個日子回去,看看舅母吧!”
“哎,看不看到是其次,你們該常回來走動走動才是。”荀氏一臉親熱的對紫蘇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邱
字,燕竹怎麽說也是在邱家長大的,你該勸着他與我們多走動走動才是。”
“我知道了,我會勸他的。”
送走了荀氏,紫蘇才剛回到屋裏,便聽到下人說邱燕竹回來了。少不得又迎了出去,才出花廳,便與走
到院裏的邱燕竹撞個正着。
“今天表嫂來了?”邱燕竹一邊沉了臉往臺階上走,一邊問迎了出來的紫蘇。
紫蘇見他神『色』不好,心知他怕是想到荀氏來的目的,心裏正不痛快呢!當下便淡淡的說道:“嗯,
來了。說是舅母病了,讓我們有空就去看看。”
邱燕竹步子一頓,目光微挑看向紫蘇。
紫蘇迎了他的眸子,微微的笑。
邱燕竹看着紫蘇淡淡笑的眸子,不知怎的,一直悶悶的心便舒暢了許多。待得,換了身家常衣裳走出來
,看到桌上那杯香氣四溢的清茶時,心頭最後的一絲窒悶便煙消雲散了。
等邱燕竹端了茶盞在椅子裏坐下來時,紫蘇這才上前在他身邊坐定,輕聲道:“怎樣,鋪子裏沒什麽事
吧?”
“沒什麽事,三弟做事細致,那個你請來的大張做帳是把好手,帳目清清爽爽的一目了然。”
紫蘇點了點頭,“大栓哥那邊的枸杞酒反響怎麽樣?”
“已經有人向他預訂了,正催着問你,什麽時候正式挂出售賣呢!”
“這個怕是要再等等,”紫蘇拿了茶壺替邱燕竹續了一杯茶,輕聲道:“梅先生這些日子就快到了,到時
先跟他把價定下來,我才好定這邊的價。”
“嗯,說起來,預旺那邊到是使人送了信過來,成海說今年的枸杞大豐收,問,要不要先送一批回來呢
!”
“不送了,我想着還是把酒送那邊去吧!”
“嗯?”邱燕竹狐疑的看了紫蘇,“兩下比較總是将枸杞往這邊送劃算啊!”
“沒錯,不過……”
“不過什麽?”
紫蘇搖了搖頭,有些事必竟只是自己的想法,在沒有成為事實前,沒必要讓其它人跟着擔憂,于是笑了
道:“也行,那就讓他選送一批過來。”
邱燕竹還想再問,但紫蘇既然一開始沒說,怕是問了也不會說實話,當下便不再多問,換了個話題道:
“要不,明天我們回去趟?”
“嗯?”紫蘇擡眼看他,待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回去看候氏時,略一沉『吟』後,點頭道:“回去到是沒什
麽,就怕……”
邱燕竹眉頭蹙了蹙,當下咬牙道:“你讓他來跟我說。”
紫蘇聞言便笑了笑。
她到不是懷疑候氏會不好意思跟邱燕竹說,只怕到時候氏真開了口,邱燕竹反到是不好拒絕了!必竟,
人家對你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是?你和邱杏娘怎麽說也做了十幾年的兄妹,哥哥為着妹妹受些委屈算得了
什麽?
“那舅母要真是跟你說了,你怎麽辦呢?”
邱燕竹冷冷一笑,淡淡道:“她若是真的說了,那這十幾年的親情便也算沒了!”
紫蘇由不得便心底失笑。
你還念着十幾年的親情,人家可只是打算用着這十幾年的親情做筆劃算的買賣。雖這般想着,但卻也沒
有說出來。
“我看還是再等幾日吧,算着日子,梅先生這幾日就該到了。”
邱燕竹想了想,點頭道:“那就再等等吧。”
兩人卻是怎樣也沒想到,當天夜裏便被下人喊醒,說是梅聖俞到了。
好不容易挨着,等到天亮。
紫蘇與邱燕竹一番梳洗,早早的起了個大早,趕去了梅聖俞住着的客棧。不想,她們來得雖早,人梅聖
俞因着風塵仆仆趕路,大半夜的歇下,此刻還沒起來。
紫蘇和邱燕竹不由便相視一笑。
“趁着還早,不如我們去吃點東西吧!”邱燕竹提議道。
紫蘇點頭,“那去千味齋吧!”
“行。”
兩人又轉道去了千味齋,因着時辰尚早,客人寥寥無幾,紫蘇原本想着在大堂裏随便用些便是,不想邱
燕竹卻說,難得帶她出來走走,怎麽也得講究些,愣是向掌櫃的要了一間包廂。
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合歡湯、吉祥果、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梅花香餅、
香薷飲、玫瑰酥、七巧點心、花開富貴翡翠芹香蝦餃皇等等,琳琅滿目,看得紫蘇眼花缭『亂』!
“我說我們就是吃一天,也吃不完啊!”紫蘇指了桌上的那些精致美味的點心對邱燕竹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都吃吃看。”邱燕竹将那盞合歡湯挪到她跟前,柔聲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你償下哪種是
你愛吃的,稍後告訴我,以後我就知道你愛吃什麽了。”
紫蘇聽着他溫文爾雅的聲音,看着他淡淡挂在眉梢的笑,心頭沒來由的便有了一絲的甜蜜感。或許,邱
燕竹不夠強大,更有些讀書人的懦弱,但他待她的心卻是獨一無二的!他願意用自己的所有來呵護她,這就
夠了!
“好吃嗎?”
“嗯。”紫蘇點頭,指了他跟前的碧粳粥道:“我還是喜歡吃這個。”
邱燕竹聽她說了,便将那粥好好看了一番,又将名字默記了一遍,才又指着桌上別的東西,道:“再償
償別的吧?”
“好。”
見邱燕竹只看着她吃,自己卻是不動筷子。
紫蘇便夾了個吉祥果遞到他碗裏,輕聲道:“你也吃啊!”
“哎。”
邱燕竹低了頭将那個吉祥果放到嘴裏,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看着紫蘇的筷子,凡是她多下了幾道手的,他
都将那名字牢牢的記住了。便是連那道點心是甜是鹹都一起記牢,從而判斷出,紫蘇的口味的偏好。
一頓早點吃了半近大半個時辰,若不是留在客棧的下人尋來,說是梅先生已經起來了,他們怕是還在千
味樓膩歪。
結了帳,二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去尋了梅聖俞。
這邊廂梅聖俞正在屋子裏與着『婦』科聖手郎先生說着閑話,耳邊便聽到屋外華年向人請安的聲音。
便笑了對郎先生道:“陶姑娘來了,我且出去迎迎。”
話落,便起身走了出去。
“先生別來無恙。”紫蘇見着豐神依舊的梅聖俞,笑了上前行禮。
梅聖俞拱了拱手,呵呵笑道:“陶姑娘到是越發的好看了。”
紫蘇淡淡一笑。
梅聖俞又與邱燕竹說起了話,不多時,将二人請了進去,與郎先生引見道:“陶姑娘,這位就是我跟你
們說的聖手郎先生。”
“紫蘇見過先生。”紫蘇上前行禮。
郎錦豐怎樣也想不到被梅聖俞備為推崇的陶紫蘇,竟然只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婦』人,當下難掩眼中
的錯愕,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與紫蘇見禮。
“姑娘有禮了。”
梅聖俞又将邱燕竹引見給了郎先生。
當下,主賓歸座。
梅聖俞先與紫蘇說了番明月樓的生意,又說了說夢裏香的銷量,問着紫蘇能不能擴大産量,争取打開更
廣的銷售面。
紫蘇則是與梅聖俞說起大夏有人假售夢裏香的事,問大華那邊可曾出現過這種事。
“那邊目前到是沒有發現這種事,”梅聖俞沉『吟』着說道:“只,或許有,而我尚不曾發現也有可能。”
紫蘇點了點頭,歷朝歷代以來李逵李鬼的事便層出不窮,有真的就會有假的,這原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
“我到是找到了解決的法子,只是實施起來,怕是有些難度。”
“哦?”梅聖俞揚眉問道:“是怎樣的法子?又有什麽難度?”
紫蘇便将她的全國代理的方案說了一番,幾下梅聖俞便聽了個明白,頗為認同紫蘇的法子,只是他也提
出了跟邱燕竹一樣的擔心。
“其實有一條路可以解決夢裏香這個牌子的問題。”
紫蘇不由便眸子一亮,目光灼灼的看了梅聖俞,“先生有什麽高招?”
“若是我們的酒能得皇上親筆賜名,天下間便無人再敢假冒!”
紫蘇聽了梅聖俞的話當下便洩了口氣,失笑道:“先生,這法子是好!可是,皇上的墨寶哪是那麽容易
得的!”
“怎麽就不容易得了?”梅聖俞看了紫蘇濃眉微揚,淡淡笑道:“你不是新釀了一批酒嗎?如果我們将那
個酒呈給皇上,入了皇上的眼,求個墨寶不是一句話的意思!”
紫蘇眼前一亮,這到是個法子,在這個君權至上的年代,別說是一個酒名,有了皇上的墨寶,以後怕是
便再無人能與她争鋒了!但,卻也只是一時的興奮,稍傾垂頭喪氣的道:“我到是想認識皇上,可皇上他卻
未必願意認識我呢!”
她調侃的話,使得屋中的人齊齊一笑。
笑聲頓了頓,梅聖俞便道:“傻姑娘哩,你不認識皇上,有人認識啊,有人能講得上話啊!”
“嗯?”紫蘇狐疑的看向梅聖俞,“先生你別賣關子了,我都急死了。”
梅聖俞呵呵笑道:“你可別忘了蕭鶴玉可是跟公主府說得上話的,如果由着他出面,跟公主搭上關系,
再借着公主的手将這酒獻上……”
紫蘇瞳孔一緊,是了!她怎麽就忘了還有蕭鶴玉這一出呢!
但下一刻,她目光驀的便看向一側的邱燕竹。
邱燕竹見紫蘇朝他看來,先是有點怔然,但很快便明白紫蘇的憂慮,先是心頭一甜,再後來便是眉眼一
揚,勾了唇角笑道:“怎的,可是要我親筆修書一封?與我堂弟讨個面子?”
“當然了。”紫蘇聽得邱燕竹大大方方的調笑,便也大大方方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可沒那麽大的面
子。”
熟知這其間糾葛的梅聖俞,看着眼前二人,不由便再次舒心的笑了笑。
續而,想起另一件事,斂了笑看向紫蘇道:“你讓我幫着尋醫時,也沒說清是誰,不會是你的身子不好
吧?”
紫蘇被梅聖俞說得臉一紅,連忙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一個朋友。”又怕梅聖俞怨她大驚小怪,
連忙道:“是很好的很重要的朋友。”
不想,梅聖俞聽了她的話後,卻是上下打量一番,輕聲道:“你成親也有月餘了,不如也讓郎大夫給把
個脈吧!”
紫蘇便要拒絕,梅聖俞卻是不由分說的便将郎錦豐給請了過來,指着紫蘇道:“我當閨女看的,錦豐你
且好生看看,讓我早日好抱上外孫。”
當下,紫蘇的反對便也失效了。
郎錦豐笑眯眯的拿了帕子墊在紫蘇的手上,探指『摸』起了脈,不想這脈一『摸』,郎錦豐的眉頭卻是
慢慢的蹙了起來,稍傾又示意紫蘇換了另一只手。
第4卷 157問診
“怎麽了?”一側的邱燕竹眼見郎錦豐臉上的笑意斂盡,神『色』間還有淡淡的憂慮,目光一緊,不時的
看下郎錦豐又不時的看下紫蘇,甚至毫不避誨的握了紫蘇的另一只手,輕聲道:“別着急,許是逗我們呢!”
紫蘇眼見得他神『色』惶然,有心想說,也不知道是誰着急呢!但話到嘴邊,最終只是含蓄的笑了笑,
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嗯,我知道的。”
這邊廂,郎錦豐終于收了手,目光微擡看了紫蘇,到不曾直接開口,而是略作沉『吟』後,方道:“到
也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宮寒,若是想早些孕育子嗣,就得吃幾貼『藥』調理調理。”
他的話一落,屋子裏凝滞的空氣便似被陽光照破的冰層,一瞬間萬物複蘇。甚至能聽到淺淺淡淡的軒籲
息聲。
“好你個郎錦豐!”梅聖俞最先出聲,他大手一拍,按了郎錦豐瘦弱的肩膀,呵呵笑道:“我說你們這些
做大夫的怎麽就跟那朝堂上侍君的臣子似的,簡單輕松的一件要弄得那麽複雜沉重!”
郎錦豐被梅聖俞拍得身子晃了晃,卻也不生氣,神采清矍的臉上生起一抹淡淡的笑,挽了挽手裏的袖子
,答道:“因為臣子侍君和與人看診都關系生死大事,所不同的是一個關系着的是自己的生死,一個是他人
的生死,所以這兩者都不能簡單也不能輕松,都是需要肅重以待的。”
梅聖俞原只是那麽随嘴一說,不想,郎錦豐卻是将它當成了一回事。當下,由不得便愣了愣。
紫蘇見了,連忙笑道:“所謂醫者父母心,正是如郎先生這番意思,每個病人在醫者的眼裏都如同自己
的子女,都是要慎重對待,細心呵護的。”
郎錦豐聽了紫蘇的話,不由便撩眼仔細打量了紫蘇一番。
紫蘇也不躲避,大大方方的任由着郎錦豐打量。
“郎先生,您看是您現在開方子,還是稍後……”
邱燕竹的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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