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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紫蘇和郎錦豐之間融洽的氣氛。
郎錦豐收了目光,淡淡一笑道:“我這便開個方子,邱公子便可去抓『藥』了,越早用上越好!”
“哎,有勞先生。”
邱燕竹連連道謝。
引得郎錦豐和梅聖俞哈哈大笑。
紫蘇沒好氣的瞪了邱燕竹幾眼,到底最後還是忍不住微揚了眉梢,跟着笑了起來。
“郎先生,您看您遠道而來,這客棧住着也不是太方便,不如就搬到我們府裏去住如何?”紫蘇看了郎錦
豐道:“我那府裏雖說不是很寬敞,但勝在人少簡單,就我和夫君二人,先生去住了,也好和梅先生做個伴
。”
郎錦豐是知道,他此次所來,其實為的并不是紫蘇。
眼下,紫蘇提出讓他入住她們府上,想來,是為了看那個病人方便。
當下,便點頭道:“老朽沒什麽意見,一切悉聽安排。”
紫蘇便擡頭看向梅聖俞道:“想來,先生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梅聖俞呵呵一笑,搖頭道:“你還真說錯了,我到不想去你府裏住着,我想住到你娘家去。”
紫蘇微愕,但在看到梅聖俞眼裏的笑意時,霍然明白過來。
醉翁之意不在酒,梅聖俞為的也不過是那新出的枸杞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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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要讓先生失望了。”紫蘇挑了眉梢,一臉精怪的道:“我這回還真要強人所難一回,怕是非得委屈
先生去給郎先生做個伴了!”
梅聖俞便回頭看了郎錦豐,一臉愁苦的道:“你看,之前說是你給我作伴,眼下卻又成了我給你作伴了
。”
“左右不是你伴我,就是我伴你。”郎錦豐接口道:“也算是沒離了本質了!”
下一刻,兩人再度相視一笑。
這回到是換了紫蘇微微不好意思了!
但臉皮是磨出來的,下一刻,她便落落大方的受了。
既然,郎錦豐已經來了,那麽接下來便是安排海棠問脈的事了!
紫蘇與邱燕竹一合計,便在三天後,使人送了個口信給海棠。
照紫蘇的打算,是讓海棠找個借口出來逛逛,然後再悄然的去鋪子裏,讓郎錦豐替她把個脈。不想,信
早上才送出,午間,指揮使府便有婆子将信帶去了鋪子,說是申時三刻,她便會帶人去酒鋪子。
紫蘇雖抱怨她心太急,但卻也不得不請了郎錦豐去了酒鋪子的內室裏候着。
申時一刻。
海棠穿着一身海棠紅的挑線紗裙帶着個婆子娉娉款款的來了鋪子裏。好在,因着烏雲翻沉,似是有場大
雨,街面上的行人很是稀少,連帶着酒鋪子裏的客人也少了很多。她這一身『騷』包的裝扮才沒有引起額外
的注意!
大張早得了吩咐,人才一來,随口說上幾句,便請了海棠到裏間內室。
“你可真是做外婆的命的!”紫蘇見着一臉急『色』的海棠,少不得便打趣了她一句。
海棠被她說得愣了一愣,不由道:“我這孩子都還沒個影,就扯上了外婆,你也扯得太遠了吧?”
紫蘇原是指,她這般『性』急,将來就算是能生,也是生女兒的!不想,土生土長的海棠沒有能明白她
這個幽默!當下,不由便有些讪讪的,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道:“就當是個好彩頭撒!”
“嗯,那要真是如你吉言,我少了你一番大禮。”海棠高興的道。
紫蘇嘿嘿笑了,心道:大禮自是不會少的,但眼下,卻還有着筆買賣等着你做呢!
嘴裏卻是不說,只将海棠引了進去,帶到朗錦豐跟前,輕聲道:“這便是自大華請來的名醫,你先讓他
給你看看吧!成與不成,你也別太在意。行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知道!”
海棠連連點頭。
雖是說她知道,但眉宇間的焦急渴盼卻是盡『露』無遺,對着郎錦豐更是做低姿态。
郎錦豐卻是表現的很是淡然,必竟,他行醫多年,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什麽樣的事都遇上過。但,紫蘇
的那句,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卻是頗得他的認同。
必竟他只是一介醫者,不是神。也許他找到了病症也知道如何下『藥』,但,那也并不代表,他就能如
人所願不是!
海棠與郎錦豐見過禮後,便被郎錦豐請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醫桌邊,示意海棠伸了手出來。郎錦豐搭了手
上去,切了左脈又換右脈,又看了看海棠的舌頭。然後便捋着胡子沉『吟』不語。
第4卷 158合謀
“太太這病沒有大礙,只是思慮過重,血氣虛弱,好生調養一番,便成。”
海棠瞬間便倒豎了眉『毛』,待要發作,卻看到紫蘇猛的瞥過來的眸子,當下那口惡氣便哽在了胸前,
好一番平息,才壓下。
這邊廂,紫蘇親自奉了杯茶到郎錦豐手裏,輕聲道:“郎老先生,我這位友人先前曾遇人不淑,也看過
不少大夫,都斷定她今生難有子嗣。偏生,她現如今的夫君待她極好,若不能涎下一子半女的,委實心中難
安。先生有話,還請明言。不論成與不成,斷不可能怪責于你!”
郎錦豐接過紫蘇遞來的茶,輕輕的啜了口。待得放了手裏的茶盞,目光便沉沉的看向忐忑不安的海棠。
海棠心中直罵庸醫,但待對上郎錦豐那若有所指的目光時,立時有些心虛和可憐地對着他笑了笑。
郎錦豐收了目光,行醫數十年,與各『色』人等打交道也是數十年,除了醫術高明之外,他還很會察言
觀『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就好比眼前的海棠,只一探脈,他便知她出身何處!
這樣的出身,身子早在幼年時期便被人給刻意的毀了,要想得一子嗣好比登天。但,較之旁人,眼前的
這位又是幸運的。青樓的虎狼之『藥』雖猛,可這位服下的卻是還有根治的那種!只是,他也不敢打保票罷
了,是故才有那番推辭。
而有了紫蘇的這番話,郎錦豐卻也不敢全信,他再次将目光看向海棠,略一沉『吟』後,說道:“太太
的意思,也是如何?”
海棠原已不抱指望,不曾想,事情竟半路還有轉機。聯想到紫蘇的那一番話,驀然驚醒,許是眼前這位
大夫打量出了她身份的不一般,怕大包大攬之下卻不能根治而惹上麻煩,是故,才會有這樣一番推脫之詞。
“自是如此!”海棠急聲道:“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若先生能根治,來世定當為先生做牛做馬以報
大恩,若不得根治,也絕不會怨了先生,權當是自己前世的孽債,今生來還,沒有了子女的緣份。”
郎錦豐仔細的打量了海棠的神『色』幾眼,想了想,點頭說道:“朱砂原是道家求長生不老之『藥』,
适量服用,對人的身體确實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但用多了,卻是毒物,治人生死!”
海棠與紫蘇對視一眼後,齊齊目光灼灼的看了郎錦豐。
紫蘇倒還好,郎錦豐一說,她便明白過來,怕是從前老鸨給海棠服用的絕生育的『藥』便是朱砂治成的
。
海棠卻是懵懵懂懂的看了郎錦豐,她并不關心什麽長生不老,什麽生啊死的。她只想知道,她這身子到
底還有治沒治!但,雖是百般焦急,還是耐了『性』子,等着郎錦豐往下說。
“但朱砂其實還有另一個作用!”郎錦豐眉眼輕垂,淡淡的道:“有些地方,喜歡拿它給女孩兒家服用,
以期免了子嗣之苦!”
海棠身子一僵,腦海裏驀的便想起,自來天葵後便常年服用的湯『藥』。以前媽媽說那是中『藥』,是
為了她以後少受苦,自己隐隐約約也猜到是怎麽回事,卻不想,根本就不是什麽中『藥』,而是朱砂!
“但女孩兒的身子金貴,這種『藥』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郎錦豐擡頭看了海棠,輕聲道:“你服用的
年數少,數量多,已經在你體內聚積。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将它清理光,只能說,我盡力一試吧!”
“妾身謝過先生!”
海棠連忙起身福身。
郎錦豐擺了擺手,提了案幾上的筆,洋洋灑灑的寫了『藥』方。
海棠接過看了,雖然覺着複雜了些,卻也沒甚話講,便要将方子裝了,道:“我這就使人去抓『藥』來
。”
紫蘇上前,自海棠手裏拿了單子,笑道:“你且坐着,我使人去。”
海棠略一想,便也點頭應了。
這邊廂,郎錦豐事必,想着人與人之間彎彎繞繞的事,他既已開了『藥』方,把該說的都說到,剩下也
沒他什麽事了,便擡頭對紫蘇道:“『藥』抓來以後,給我看過,裏頭還要另加兩味我秘制的『藥』。”
海棠因着乍在絕望之中看到希望,自是萬事聽從,當下連連應諾。
紫蘇便笑着,喊了屋外等候的華年,使他送了郎錦豐去梅聖俞處。又将『藥』方子給了青青,對海棠道
:“使了你的婆子與她一道去?”
海棠本想說不必了,但稍傾眉眼一轉,卻是笑盈盈的應了道:“好,那就讓她倆有個伴吧!”
便這般,屋子裏就只剩下她和紫蘇兩人。
“這次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海棠捧了手裏的盞,笑『吟』『吟』的看了紫蘇,“我若是一舉得男,一定
封你一個大大的封紅!”
紫蘇笑着搖了搖頭,道:“封紅到是不必了!”
海棠挑了眉頭,猶疑的看向她。
俗話說聽話聽音,紫蘇說“封紅到是不必了”言下之意,便是別的事或許可以一幫!只一瞬,海棠便笑道
:“那你需要什麽,說吧。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你。”
紫蘇擡頭看了海棠一眼,稍傾,起身走到門邊,輕聲交待了門外的大張幾句,這才返身走回到海棠身邊
。
待得紫蘇坐定,海棠便收了臉上的玩笑之意,猶疑的道:“可是遇上什麽事了?”
紫蘇點了點頭。
海棠微愕,失聲道:“若是你都覺得為難了,那可見是大事了!”
紫蘇聞言不由便“噗哧”一聲笑了,續而擡眼看了海棠,淡淡道:“你也太高看我了,什麽叫我覺得為難
就是大事?”頓了頓,柔聲道:“這世間有很多我解決不了,在別人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海棠眉眼一轉,她本就是個聰明人,加之紫蘇先前的話和動作,當下便明白過來。
雖則明白過來,她卻不敢當即給出承諾,略一猶豫,便輕聲道:“你若是覺得我能幫上忙,便說說看吧
。我若是能幫,定不會推辭!”
要的便是這句話!
紫蘇笑了道:“你還記得『藥』王廟發生的事嗎?”
『藥』王廟?
海棠先是怔了怔,片刻後,點頭道:“記得,怎麽了?可是後來又發生什麽事了?”
“唉!”紫蘇長嘆了口氣,少不得無奈的道:“說來,真是孽緣。”
孽緣?!
海棠不由便勾了唇角打趣的道:“別管是什麽緣了,總之也是緣!且說來聽聽吧。這孽緣怎麽個孽法。”
紫蘇便将陳季修與邱家的關系說了一遍,又将新婚之夜,陳季修私闖後宅的事說了說,末了,嘲諷的撇
了嘴道:“眼下,我那舅母還等着我出面求情呢!”
“你還真打算出面求情不成?”海棠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她,微拔了聲音,沒好氣的道:“你什麽時候變成
這泥人的『性』子了?不說給他吃點苦頭,還上趕着去巴結他,你就不怕,到時羊肉沒吃着,惹了一身『騷
』?”
“怕啊,當然怕的。”紫蘇挑了挑眉梢,稍傾,卻是語聲一沉,冷然道:“可是我怕,他們就能放過我?”
“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場局!”
來了!
海棠眉宇微蹙,看着紫蘇的眸子便緊了緊。
良久!
“什麽樣的局?”
“一個讓我一勞永逸的局!”紫蘇看向海棠,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我将陳季修誘出,然後,你便給
他按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名字,給他一頓狠狠的教訓,如何?”
海棠聞言,眼睛眨了幾眨,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那樣定定的看了紫蘇。
紫蘇見海棠不出聲,挑了挑眉頭,輕聲道:“怎麽了,你不同意?”
“為什麽是我?”海棠想了想,『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唇,輕聲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房姬妾,
大人他未必便将我看在眼裏!”
紫蘇看着海棠閃爍的眼神,心下了然。
想來,海棠想說的是她有着京都那麽牛的關系不用,怎麽就想起了用她這個小蝦米了!再則,瘦死的駱
駝比馬大,陳家再怎麽落魄,卻還是百年望族。那位陌指揮使肯不肯為着海棠得罪陳家,尚且難定。
這樣一想,海棠的擔心卻也是有道理的!
只,紫蘇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這事,你先考慮考慮吧。”
雖說是合作互利的事,但紫蘇也不想讓海棠覺得這是她『逼』迫的行為!
海棠點了點頭,“滋事體大,你讓我多想想。”
“好!”
紫蘇點頭同意。
兩人便又坐着喝了盞茶,閑談了一番其它的事。
不多時,門外響起青青和婆子的說話聲。
“她們回來了。”紫蘇站起,走了出去,看了看外面的天,對跟在身後的海棠說道:“不早了,你也該回
去了。”
“嗯,我這就回去。”
紫蘇送了她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輕聲道:“你若是想好了,不拘如何,讓人送個信來。我也好早些
準備。”
“行,三天內,我必給你回複。”
紫蘇笑笑,回頭喊了櫃臺裏的小王,“取一壇十斤的酒出來,讓『奶』『奶』帶了回去。”
“是,東家。”
海棠正欲使了婆子拿銀子,不想紫蘇卻是阻了道:“這壇酒是我送你的,拿去喝吧。”
“那我便不客氣了!”
海棠示意婆子收了酒,兩人一前一後離了鋪子。
第4卷 159答複
“其實海棠的顧慮,我也能理解。”紫蘇将手裏的『藥』一口飲盡後,接過邱燕竹手裏的茶盞,漱了漱口
,将水吐在一邊的痰盂裏,深吸了口氣,緩了緩嘴中的苦澀,方對邱燕竹道:“必竟陳家是百年望族,便是
一般的官宦人家也要掂量掂量,更何況她眼下的身份。”
邱燕竹将手裏的空『藥』碗擺到外間的桌子上,返身走了進來,對紫蘇道:“既是如此,你何必還讓她
為難呢?不如一早就想別的辦法。”
紫蘇嘆了口氣,拿了一邊的大迎枕往背後墊了墊,這才對邱燕竹道:“一則,想知道她有多大的合作決
心,二則,卻是告訴她,我的銀子不是那麽好拿的。”
“那你想過沒,若是海棠拒絕了。”邱燕竹解了袍子坐在紫蘇上床,同樣拿了個大迎枕墊在身後,目光熠
熠的看了紫蘇,柔聲道:“如果海棠拒絕你的提議,你打算怎麽辦?”
“她不會拒絕的。”
“嗯?”邱燕竹狐疑的看向紫蘇。
紫蘇淡淡一笑,輕聲道:“她若是個真聰明的,便不會拒絕。”
“這話怎麽說?”
紫蘇将身後的大迎枕扯了扔到一邊,縮到被子裏,輕聲道:“先不說我為她找來的『婦』科聖手郎老先
生,單說,她若是真能如願以償,得了個一子半女,以她那樣的出身,你覺得那位陽指揮使府上的大『婦』
容得下?”
邱燕竹想了想,搖頭道:“怕是兇險的很呢!”
“指揮使府上,大大小小七八房的姨太太,眼下,她是最受寵的,可往後呢?”紫蘇淡淡的說道:“她不
是良妾,是賤藉出身。眼下,只不過是府裏的姨太太們礙着她們老爺,不敢對她怎的,但時日一長,紅顏已
老,恩情已無時,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她需要一個有力的外援,若無權便有錢,常言說得好,有錢能使鬼
推磨。指揮使府,姨娘雖多,可有錢的姨娘不多!”
邱燕竹點頭,表示認同。
紫蘇便接着說道:“我雖答應給她一年五千兩銀子,但倘若有一天,我離開芙蓉鎮呢?又或者她離開芙
蓉鎮呢?”
“離開?”邱燕竹霍然直身,瞪了紫蘇道:“你什麽時候打算離開了?好好的,為什麽要離開。”
紫蘇連忙擺手道:“我是打個比方。”眼見邱燕竹眉宇一松,紫蘇暗嘆了口氣,輕聲道:“燕竹,若是明
年開春參加宮庭選秀的陳家小姐真的選上了。你說陳家會善罷甘休,陳季修會就收手嗎?”
邱燕竹眉頭霍然一挑,稍傾,咬牙道:“他要是敢『亂』來,我就跟他拼了!”
紫蘇搖了搖頭,書生意氣,大抵說的便是如邱燕竹這般吧!
“我想過了,若真是那樣,那我們就搬走吧。”
“搬走?”邱燕竹狐疑的看了紫蘇。
紫蘇點頭,“有銀子哪裏不能過活?大不了,到時我們就搬到大華去,陳家的手再長,總不能伸到大華
去吧!”
邱燕竹驀的便想起紫蘇曾經說讓陶成海不要再往這邊運枸杞的事。想來,那個時候,紫蘇心中便有打算
了!
“蘇蘇,要不我還是去參加科考吧?”邱燕竹看了紫蘇,輕聲道:“我若是官身,那陳家多少總要忌憚點
。”
“那也得看你是多大的官啊!”紫蘇打趣的笑了道:“你要知道,陳家的小姐若是運氣好,便能一朝飛上
金枝,可是你不同,你就算是參加與了科舉,不還是得有個時間麽?再說了,你對仕途并無心,強『逼』着
自己做不開心的事,又何必!”
“那不一樣!”邱燕竹垂了頭,喪氣的說道:“從前,是不忿拿自己的痛苦去成全別人的臉面,眼下,卻
是為了你,為着我們将來的日子,不管怎樣總要試試,我若是能考中狀元,在皇上面前『露』個臉,不抱官
大官小,到時就是告個禦狀,也找得到地是不是?”
紫蘇是知道邱燕竹的,他若是真有心仕途,也不會到現在還是個秀才。可以說,她比邱燕竹更了解他自
己。
如果邱燕竹能一舉入翰林做個著書立說的,指不定他還能安安生生的做着。若是把他放到官場那個形『
色』複雜的大染缸裏,把是混個一年半載不是他被人攻诘落個革職查辦,便是他自己挂印而去!
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做個自由自主的田舍翁,反正養家糊口的事,有她就行!但男人的自尊心擺在那,
卻是不能随意傷的。
是故,紫蘇只略一猶豫,便輕聲道:“行,你自己決定吧。我反正是那句話,你別太為難自己。過日子
講究的就是個舒心。”
“嗯,我知道。”邱燕竹應了,聽了聽更鼓聲,輕聲道:“睡吧,明天早起還要忙哩。”
紫蘇點頭,當真便閉了眼,翻了個身睡了。
這邊廂,邱燕竹卻是半響睡不着,又不敢翻來翻去,怕吵到紫蘇。
心裏,腦海裏翻來翻去的,都是新婚夜陳季修的猖狂模樣,這樣的人,若是陳家真的再出那麽一位皇妃
,後果可真是堪憂!
不行,得想個法子,将陳家的路掐斷在萌芽階段。
打定主意,邱燕竹看了看身側已經響起勻稱呼吸的紫蘇,替她掖了掖被子,便悄然的翻身走床,走到東
側的書房裏,點了盞燈,奮筆疾書起來。
待得信寫好,他拿在手裏看了看,斟詞啄句了一番,又适當的修改了幾處。重新拿了張白紙,騰寫一遍
後,四四方方的折了,拿了信封一套,又用火漆封了,放進一側的書冊下,耳邊便響起了三更的鼓聲。
他這才捂了捂嘴,打了個哈哈,起身,朝內室走去。
不想,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紫蘇身上蓋着的那床薄被卻是被她踢翻了,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那如
山巒般起伏的身子赫然在目,當下邱燕竹便覺得一股熱氣自腳底而起,直沖腦海,使得他連呼吸都沉重了幾
分。
只,腦海裏卻是想起了郎老先生的再三囑咐,服『藥』期間切忌行房。
邱燕竹沉沉吸了口氣,稍傾拾步上前,将被紫蘇踢到一邊的被子拾了,替紫蘇蓋上。『摸』了『摸』紫
蘇小巧如蔥的腳趾,感覺到不是那般涼後,長長的籲了口氣。
不由失聲笑道:“這般大的人了,怎的睡起來還像個孩子。”
睡夢中的紫蘇自是聽不到邱燕竹的這番寵溺的斥責聲,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邱燕竹在紫蘇身邊躺了,看着眼前如玉一般的人,漸漸的便也進入了夢鄉。
次日。
紫蘇一夢睡醒時,見枕邊空落落的,便喊了幾聲。
“燕竹,燕竹……”
門外侍候着的青青呼了喊聲,帶了提着熱水的婆子走了進來。
“『奶』『奶』醒了!”
紫蘇點了點頭,翻身起來,自去淨房收拾不提,一邊問道:“大爺呢?”
“大爺好早就起來了,囑咐奴婢們不要吵着『奶』『奶』。”
青青一邊去收拾床鋪,一邊回着紫蘇的話。
紫蘇自淨房後走出,坐在梳妝臺前準備梳妝,聽了青青的話,回頭道:“出去了?”
“是的。”
這麽早就出去了?
去幹什麽?
突的便想起邱燕竹說要參加科考的事,許是,去做準備吧!
當下,紫蘇也不多想,對身後等着梳頭的婆子道:“梳個簡單些的發式,今天在家,不出門。”
“是,『奶』『奶』。”
這邊廂,青青将床鋪收拾好了,便去開了衣櫃,問着紫蘇今天要穿的款式。
“左右不出門,穿得簡單些吧。”
青青便取了一身密合『色』的衣裙服侍着紫蘇穿上。
不想,待得紫蘇用了早膳,打算去後院子走走消消食時,門房卻有人來報,說是有個自稱于婆子的人求
見。
“是她?!”
紫蘇當即便愣了愣,原想着,海棠怕是要再多考慮幾天,不想這才一個晚上,便使了她身邊的婆子來。
只是,卻不知道,這于婆子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将人領過來吧。”紫蘇對青青道。
青青退了下去,約一盞茶的功夫,于婆子便跟在青青身後,低眉垂眼的走了來。
“老奴見過『奶』『奶』。”于婆子屈膝服禮。
紫蘇虛擺了手,“媽媽不必多禮,可是你家『奶』『奶』有事?”
于婆子微微擡了臉,目光緊盯着紫蘇身前的三寸地,輕聲道:“我家『奶』『奶』使老奴來說一聲,沒
得幾天便是中秋節了,想着挑幾盞好看的燈籠挂在府裏,問『奶』『奶』可有時間,若是有時間便一起吧。
”
紫蘇原本平靜的臉上,立時便綻起一抹燦爛的笑。
海棠果然是個聰明人!
當下,便道:“媽媽替我回你們『奶』『奶』一聲,自是有時間的。”
“是,那老奴這便回去回話。”
紫蘇又使了青青送于婆子出去。
然後,又另喊了一側侍候的婆子,道:“去,看看大爺回來沒,若是回來了,速速請了過來,便說我有
事要商議。”
“是,『奶』『奶』。”
婆子退下。
紫蘇坐在微涼的石墩上,臉上裹了層淡淡的笑,目光灼灼的瞪了不遠處的一叢紫藤花。
候氏,荀氏,邱杏娘,陳季修,且都給我等着吧!
第4卷 160計定
“早幾天就想來看舅母了,不想這一耽擱就到了今天,還請舅母見諒。”
候氏躺在醬青『色』的帳子裏,此刻正由着荀氏扶了坐起,一邊侍候的婆子眼疾手快的拿了一個大迎枕
墊了上去,荀氏又将候氏身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這才退了開去,在紫蘇身邊的錦墩上坐了。
紫蘇便看到原本便一臉刻薄相的候氏,臉『色』越發的青白,一對細長的三角眼看人的目光越發的銳利
陰鸷,不任落在誰身上,都讓人渾身不舒服。
而此放,候氏正朝着她看過來,紫蘇迎着候氏溫婉的笑了笑。
“你能來,就是孝順,不枉我養育燕生一場。”候氏喘了口氣,目光掠過紫蘇往她身後看去,似是在找人
,稍傾,輕聲道:“燕竹呢?沒跟你一起來?”
“他被舅舅喊去說話了。”紫蘇乖巧的答道:“說是稍候便來向舅母請安!”
候氏點了點頭,微擡了眼角,撩了荀氏一眼。
荀氏接到她遞來的目光,略一頓,便對着屋裏侍候的丫鬟婆子使了個眼『色』,很快便有婆子帶了屋裏
的下人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哎,你難得來一趟,偏生我又病了。”候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掙紮着想要再往上坐一點,紫蘇見了,
連忙上前,幫着扶了她,“舅母不用難過,往後怕是要常來叨擾呢!到時,舅母可別嫌我煩才是。”
話落,輕輕的笑了起來。
“這話說得!”候氏扯了抹笑挑了紫蘇一眼,道:“燕竹打小在我身邊長大,在我心裏就像我自己的了孩
子一樣,你,我也當慧娘一樣看待的!”
“謝謝舅母疼我!”紫蘇甜甜的說道。
候氏聽得她這聲帶點刻意的讨好的話,由不得便眼角抽了抽,下一刻,她緩緩的擡眼,目光落在同樣上
前幫忙的荀氏身上。
荀氏暗暗的啐了一聲,卻又不得不綻了笑臉,朝紫蘇道:“哎,大家到都齊了,要是杏娘在就好了。”
“怎麽,表姑『奶』『奶』還被禁足嗎?”紫蘇故作詫異的看了荀氏。
荀氏點了點頭,沉沉的嘆了口氣,輕聲道:“不瞞你說,便是幾天前,你大表哥親自上門去接,陳家都
沒放行。”
紫蘇譏诮的挑了挑眉頭。
心道:邱杏娘在陳家作威作福這麽多年,難得現在逮着了機會,陳家當然沒可能這麽早就罷休!只怕,
往後的苦日子還多着呢!心裏這般想着,臉上卻是一片愁苦的道:“怎麽就這樣嚴重了,照說那也不是表姑
『奶』『奶』的錯啊!”
“是啊!”荀氏飛快的接了聲道:“都說了只是誤會,可……”
為難的看了紫蘇不語。
一側的候氏聽着二人間的你一言我一語,目光微擡,看向神『色』略顯暗沉的紫蘇,想了想後,啞了嗓
子道:“說起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把她教好,才會有今天的事。”
“娘,這怎麽能怪你呢!”荀氏連忙提了聲音安撫候氏,柔聲道:“你放心,我已經讓夫君過幾日再去一
趟,左右不過是多跑兩趟罷了。”
候氏擺了擺手,扯了帕子掩了眼角,哽聲道:“也不知道蘭丫頭怎麽樣了,這真是要了我的命啊,大的
小的,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眼見得候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荀氏連忙使眼『色』給紫蘇,一邊壓了聲音道:“燕竹媳『婦』,你
快勸勸吧,大夫說了,她這是郁結于心,切忌哀思過度!”
紫蘇撩了荀氏一眼,唇角含了抹笑,依言上前,小聲勸着候氏。
期間候氏與荀氏對視了數眼,眼見,紫蘇只拿好話來說,卻絲毫不說起,替邱杏娘求情的事,當下兩人
交換了個眼『色』後,候氏将帕子『揉』了『揉』眼睛後,擡了紅腫的眼眶看了紫蘇,輕聲道:“紫蘇啊,
我不拿你當外人,你也別拿我當外人。有些話,我們便敞開來說,說錯說對,都沒關系,都別放在心上。”
紫蘇心底雖冷笑連連,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只乖巧的附合了候氏道:“舅母您有什麽話有什麽事
便吩咐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推辭。”
候氏吸了口氣,緩緩道:“之前你嫂子跟我說,說你願意替杏娘去陳七公子那求求情,可是真的?”
紫蘇臉上的笑斂了斂!
這候氏和荀氏可真不是一般的黑白颠倒啊!明明是她們千方百計用盡心思,想着把她往那陳季修身邊推
,好制造事端。現在,卻睜着眼睛說瞎話,說是她自願的!這要是傳了出去,別人會怎麽看她?
“舅母怕是聽錯了!”紫蘇略提了聲音,一臉失措的看了候氏,“我從沒說過這樣的話的!”
候氏瞪着紫蘇的眸子便緊了緊,稍傾,她撇了頭朝荀氏看去,似是在問,這是怎麽回事!
荀氏心底早将候氏給問候了個遍。
既然今天陶紫蘇上門,那就是說她已經同意了去見陳七公子。這樣大好的機會,你個是死老妖婆又想折
騰什麽!做了表子還要挂牌坊,都當這天下的人是傻子不成?!
荀氏心裏恨的癢癢的,嘴裏卻是抱怨不得半分,迫于候氏的『淫』威,又不得不上前緩解眼前由候氏一
手弄出的僵局。
“哦,是這樣的。”荀氏輕聲道:“是媳『婦』見着杏娘這樣子于心不忍,就去勸了燕竹媳『婦』幾句,
讓她去向陳七公子求個情面!”
候氏聞言,臉上的神『色』便僵了僵,但少不得卻又要裝出一副慈和的樣子,牽了紫蘇的手,一疊聲的
道:“委屈你了,為着我們杏娘。”
“舅母快別這樣說,左右只不過是說幾句話的事,至于成不成還另說呢!”紫蘇輕聲道。
“哎,肯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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