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醒悟

剩下的幾天，我依舊是在醫院裏度過，病房裏面的電視整日播報關于馮氏和王家的事，馮岳凱沒有為難王浩，或許他根本就知道是潘。賢志搞的鬼。

臨出院的最後一天，潘。波德安來了，比我預想的來的要晚一些。

“門口的記者還真的是不死心”

“呵呵，他們都等着看我的笑話，怎麽肯走，我從前那麽嚣張”

“還打算回去工作嗎”

“怎麽可能呢，我哪兒還會去給王浩添麻煩啊，如果我回去了，那麽這些事就都會說成是王浩指使的，我要是辭職了，或許還會為他挽回點兒顏面”

潘。波德安看看我，嘆了口氣“對不起，我明知道我弟會出手，卻沒阻止”

我笑笑“沒關系，就算你想阻止也阻止不來的不是麽，你們家已經夠亂的了，我不想也給你添一筆麻煩”

“呵呵，不過，你真的打算就這麽算了？”

“難道我還去找你弟弟繼續讨沒趣？”

“不，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我愣了一下，說道“馮岳凱麽？我挽回了，他拒絕了，就像我拒絕他一樣拒絕了我，我真的希望他是因為孩子氣才拒絕我的”

“就不再争取一下了麽？”

“不了，我累了，他也累，現在事情這麽多，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哎，蘇銘，其實那天你和馮岳凱的談話，我在門外都聽見了，那天我原本想來看看你，但是我聽見你的話了，馮岳凱出了門就後悔了，可是他礙着他的面子，他不肯”

我詫異的看着潘。波德安“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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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以，我想說，其實你們兩個很像，但我不知道為什麽對于你們來說，面子那麽重要，只要有一方退一步，其實你們可以很好，為什麽都這麽大年紀了，還那麽固執呢？像個孩子”

我低下頭，感覺自己心裏的某一個地方，溫暖了，我知道那不是錯覺，我就知道的，馮岳凱一直都是愛我的。

潘。波德安起身想走，我叫住了她“抱歉，對于孩子的事，除了這件事之後，我恐怕無能為力了，潘家和馮氏，恐怕…。”

她回過頭，笑的很難看“沒關系，這不是你的問題，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如果他能夠在那個環境下更好的成長，我當然不希望在我的周圍受苦，呵呵，希望你能對他如對自己的孩子”

我笑着說“會的，那就是我的孩子”

“謝謝”

“我也該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們，很多次我已經放棄了”

潘。波德安笑了，可是我看見她落下的淚，我知道她心底的苦悶，那種家族之間的争奪，我知道她很累，可是我卻幫不上忙。

有時候我很慶幸自己認識了這些人，不論我做什麽，他們都不肯離開我，這大概就是友誼，朋友之間的信任，即便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微妙。

左林依舊像是往常一般送來了飯菜，有魚有肉，我多年以來第一次有些胖起來。

“喲，今兒個心情這麽好，吃這麽多飯”

“嗯，一會兒別幫我辦出院了”

左林緊張的問我“怎麽了？又哪兒不舒服了”

“不是，我覺得在這兒的日子挺美的，有吃有喝，什麽都不愁”

“靠，有活力了，是不是就可以和我拌嘴了？”

“左林，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辦”

“什麽？”

“關于那個工頭的家屬，我必須見一面，這件事總要有一個出來說話，而這件事很顯然對公司已經不利了，而我必須和公司脫離關系，然後站出來”

左林有一些不耐煩“這些事不用你管了，明天照常上班”

“左林，我知道這個公司是你和王浩的心血，我也知道你并不想毀了它不是嗎，現在是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看着你們辛辛苦苦打下的敗在我的手裏”

左林皺着眉看我，我知道他猶豫了，我笑着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麽事”

“我決定，去追馮岳凱，我決定要和他在一起，我決定和他一起撫養那個孩子”

“你瘋了？”

“左林，你有愛人麽，哪怕喜歡過一個人”

左林低下頭，不想看我“沒有”

“你別騙我，我看得出，只是你礙于你們之間的關系，你做不到，可是我看得見，因為我也喜歡男人，你想把我推給王浩，不過就是想看見他幸福不是麽，你對我不好，不就是因為王浩喜歡我麽，可是現在我沒辦法和王浩在一起，你怎麽辦？不該撐起來保護他麽？”

左林的表情很複雜，擡起頭看着我“就算我承認了又能如何？亂倫麽？呵，我做不到，讓他身敗名裂，還不如就這麽看着他，走吧，我給你辦出院”

我看着左林的樣子，很替他難受，其實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王浩一直都是一個同性戀者，當然他會把自己身上的那種感覺，傳染給其他人，他對待同性之間的關系會不一樣，自然對待左林不像是普通兄弟，他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有很多忌諱，所以以至于左林心裏的想法也被改變。

我最初也不是一個同性戀者，也不過是因為遇見了一些這樣的人，想要嘗試，能接受便接受，接受不了也就罷了。

所以周圍都是這樣的任你，也不覺得奇怪，就像是很多人拼命的想要找尋同類一樣，我們這種人的心，更容易受傷，所以我懂得馮岳凱在想什麽，更明白左林的感受，他們不過和我一樣，因為這份特殊的感情，不敢邁出這一步。

如果我真的讓馮岳凱犯難了，那麽就由我來邁出這一步，既然相愛，就不該分別，不是麽。

很多時候只是想法太複雜，愛情有時候真的很簡單，你情我願，還需要管誰的想法麽，我們沒有給其他人造成煩惱，我們沒有傷害別人，那麽我們就不應該遭受社會的輿論。

其實，想的清楚了，會覺得什麽都那麽簡單。

出院的時候，我走的醫院後門，因為門口圍堵了很多記者，我們出不去，所以把車停在了後門。

車上坐着王浩，他正神色緊張的握着手機，看見我上了車，眉頭終于松懈了一些。

司機開了車，我們回到了我的住所，王浩千叮咛萬囑咐的說“這幾天別出門，外面的記者一時間不會消失，他們會抓着你問個不停，出門的時候也小心一點兒，把你高調的裝扮收起來行麽？”

我拼命點頭，想讓左林趕快帶走這個老媽子。

自打從醫院裏面出來了之後，左林的表情一直都沒變過，王浩問我“左林不舒服麽？怎麽見他臉色不大好”

“你去問問，我怎麽知道，你去問問”我一勁兒的讓王浩去，王浩有些奇怪的我的表情，說我有問題。

我兩手一攤，我去洗澡，你去問問吧，我一身的藥水味兒太難聞了。

我剛脫掉褲子，就聽見左林的一聲大吼“我都說我沒事了，你能不能少管我”

緊接着就是關門的聲音，左林走了，我一愣，沒想到會這樣，我踮着腳看看門外，王浩站在陽臺向下看，眉頭比剛剛皺的還緊。

“王浩，怎麽了”

王浩搖搖頭“沒事”

“哦”我轉個身還是進了浴室，左林終于能有一點兒動作了，不知道這對他們好不好。

清清爽爽的洗了個澡，出門的時候，王浩還是站在陽臺，只是煙灰缸裏面裝滿了煙蒂。

“王浩，我跟你說個事兒”

“什麽事兒？”

“兩個事兒，第一個，我希望你把工頭兒家屬的地址給我，我想親自解決這件事兒，第二件，我不想在你的公司工作了，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是因為不想牽連你們，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我想過了，我心裏始終放不下一個人，即使過了這麽多年，我成長了這麽多，我還是忘不掉，我決定去找他，決定回到從前”

王浩的臉逐漸變得很難看，我從衣領裏拿出一個項鏈，上面還拴着那枚戒指“你看，即便是我把它摘掉，可是我還是會感覺到他還戴在我的手指上，就算是那個印記随着時間的推移，消失不見，可我還是能感受到這枚戒指帶給我的感覺，幸福，真的”

王浩對我說“不可能，你的第一和第二，我都不會同意的”

“你何必那麽執着呢，為了我，失去你打下的公司？你和左林的心血？王浩，其實你不必眼裏只有我一個，其實你轉身看看，你身後還站着一個人，一直都在，你何必那麽執着呢”

王浩笑笑“不是我執着，就像你說的，心裏永遠只能容得下一個人，既然裝不下別人，就不能去傷害別人，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有時候我甚至比他人看的還清楚，只是做不到，邁不出這一步”

“很難麽”

“那我問你，很難麽？”

我坐在沙發上，不說話，因為我找不到理由，只能看着王浩受傷的表情，張開口說道“如果我放下了，你是不是就能放下了”

“不會，因為就算是我放下了，他也會追趕過來，他愛我”

“這麽堅定？”

“不是堅定，我不是在賭，因為我知道，我是那個從大學時代就和他在一起的人，感覺不是假的，即便他是在裝模作樣，也沒有必要，不是麽，我沒有錢，他給我，我沒有家，他給我，我需要的，他都會給我，那麽王浩，你需要的，也一樣會有一個人給你，那麽你還需要什麽？人不能太貪心”

王浩焦躁的摔了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