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師伯受(18)
事情發展太快, 師樂成一出幻境便被逮捕了,甚至沒有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
逍遙峰峰主長風真尊的弟子死了,要讨一個說法,看情況徐林和是絕對不會護着他的, 甚至這件事情就是他主導也不一定。
無極門門規森嚴, 若是不找出罪魁禍首,師樂成這次廢除修為恐怕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師樂成在這安靜又陰森的水牢裏, 将事情整理了一下, 捕捉到那個徐林和一閃而過的厭惡表情,他盡管很不願意相信,會是徐林和做的, 但是除了他,似乎他再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能這麽無聲無息的殺死金丹劍修, 成功嫁禍給他。
泡在水中腳踝, 手腕, 脖子都是千年玄鐵制成的鐐铐, 泡在水中的下半身已經沒了知覺, 絲絲縷縷的寒氣像是無孔不入的小蟲子。
慢慢爬上了師樂成脊肌膚,鑽入他的體內,摧殘着他的脊梁骨。
不過是半日時間,他便已經意識到了着水牢的厲害。
全身都泛起了冷意,那是從骨子裏鑽出來的冷,若不是體修淬煉過的筋骨向來強大,若是那些體弱的法修放進來,怕是早就修為倒退、靈脈反噬了。
不過現在他的情況也并沒有好很多, 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抵禦寒氣入體。
師樂成等了一日才見到于慈, 往往幻境內比拼, 時間有長有短,有時候待上三四天都是正常的,但是于慈像是有感覺一般,心緒不寧,一下山便聽到了昨日發生的大事。
秦山殿大師兄師樂成因為私怨在幻境內打殺了三名逍遙峰親傳弟子,罪不可恕,已經關押至水牢。
于慈聽到這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信,抓着那兩個弟子又仔細問了來龍去脈,見他們不似說謊,才沉下心來。
沖到水牢的時候,便被守門弟子攔了下來。
于慈身份特殊,他雖修為高,但是早已經不管門內事物,只是一個長老,是沒有權力進出水牢的。
“明月長老您不能進去,沒有執法堂堂主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進去。”站在門口的兩門弟子只是金丹修為,對上于慈,也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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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慈抿唇,他是不想動手的,但是他必須見到師樂成,确定他沒事,他曾經也擔任過執法堂長老,他知道水牢的厲害,所以更加覺得焦心,但是他也知道,這兩人只是奉命行事,不能為難他們。
“你們攔不住我的。”他輕輕看了他們一眼。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只是低聲說道:“我們自知不是長老對手,但是看守水牢乃是弟子職責所在,不容有失。”
于慈分毫不讓,“我只看一眼,不帶走他。”
弟子們只是拒絕,攔在他前面,于慈指尖靈力運轉,全身威壓四起,而下一秒一聲輕佻的聲音響起。
“于慈何必和他們動手,來找我不就行了?”
“堂主!”兩位弟子異口同聲的喊道,那聲音中居然帶上了一絲輕松的感覺。
于慈身上的氣勢收起,看着從旁邊走出來的紅衣男人,還執着一柄紅色綢扇,全身透着一股潇灑又輕佻的感覺,故白雲——現任執法堂堂主。
于慈和他有舊,他還曾經救過他。
“白雲。”見他來了,于慈也是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不顯,還是一副漠然又不近人情的磨樣。
但是故白雲卻知道這只是假象而已,若不是心中擔憂,關在裏面的人是他心中在乎的人,他是斷斷不會擅闖水牢的。
“唉,想來師兄是奔着師樂成那小子來的。”他扇面扇動,面露出一絲遺憾,全身紅衣似血染紅的一般,眼瞳帶着一絲詭異的黑紅。
“昨日我都在調查這小子的事情,只能說——證據确鑿,必死無疑。你也知道逍遙峰那個老小子,最是護短,宛如頑劣孩童。若是不給他一個交代,怕是會暗地裏殺掉師樂成、掀翻這水牢都有可能。”故白雲漫不經心的分析。
于慈眸色微暗,眼底積攢着墨色的風雲,風雨欲來。肌膚越發蒼白起來,身姿也是越發飄然,只是那透露出的意思是,絕不後退。
故白雲見狀更加玩味,打量的眼神像是看什麽有趣的把戲,“要我說,師兄着什麽急呢,人家正牌師尊可是親自壓着他進的水牢,甚至在長風老頭說要重罰的時候一聲不吭,您和他是什麽關系?這般着急?”
于慈臉上透露出幾絲不悅的表情,不想回答他的話,只是冷淡說道:“我要進去。”
故白雲也不生氣,只是點頭搖晃扇子,表情還是一成不變的漫不經心,但是眼神和語氣卻透着認真和警告:“師兄對我有恩,這次我不會攔着你,可是這件事情并不是我們兩個往日交情能夠擺平的。幻境內幾人的蹤跡還要那幾人暴斃的時間,種種表明只有師樂成有這個時間和實力。所以......您做好心理準備。逃跑是不可能的,就算最強時候的你,也是抵擋不住無極門的追殺的。”
“我知道。”于慈這事疑點重重,但是他現在什麽都不想思考,只想先見到師樂成一面。
“師兄心中有數就行。”他搖了搖扇子,讓守衛走開,放他進去。
剛走進,這黑暗幽深的水牢,四處都是銅牆鐵壁,完全是封鎖的地方,寂靜聽不見水聲,但是卻能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寒冷。
弟子将他帶到一個玄鐵門前,扭動機關打開大門,只見師樂成的孤寂的身影,他一點也不驚訝能看見于慈的身影。
“長老快些......”帶路弟子的話還未說完,眼前的身影已經消失,去了水邊。但是一簇飛快的身影,卻在一聲呵斥聲中停住了。
“于慈!不準下來!”師樂成語氣有些急了,于慈身子骨畏寒,常年身體冷的似冰,捂都捂不熱,現下這水更是寒冷刺骨,更不能讓他沾上半點。
于慈堪堪停住腳步,站在岸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眉心微蹙,微微抿着的薄唇,眼底透出一絲委屈的神色。
“好師伯,你來看我了呀,乖乖站在旁邊,我看着你便好了。”師樂成放軟了語氣,兩人之間隔着五六米的距離,這樣遙遙相望的時候,陡然生出一種他們之間隔着千山萬水的感覺。
弟子已經退下去了,将空間留給了兩個人。
于慈的黑眸看見他眼裏,眼底帶着控訴,但是想着他正在受苦,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最後冷淡的聲線,化作了繞指柔變成了一句:“你過來,親一下我。”
之前每次于慈這般說的時候,師樂成都是雙眼放光,沒有不應的,但是這次他只是無奈的動了動這鎖鏈,他像是囚禁在深淵的囚犯,仰頭看着他幹淨的神明。
不分青紅皂白的被冤枉,被從小将他養大的師尊用本命法寶困住,被關在這水牢,侵蝕着自己的修為和靈力,他都不覺得委屈或者難受,偏偏被于慈語句冰冷的撒嬌弄得愧疚了。
像是一只大手扭捏着他的心髒,讓他求饒。
“等我出去,一定。”師樂成盯着他看,然後說了第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輕飄飄一句:“人不是我殺的。”
于慈見他眼角似乎紅了,眼底那沒有訴說的委屈,手指不自覺收緊,也是管不了他之前的呵斥了。
随着水聲響起,他抱住了師樂成的腰,這水寒冷似玄冰,但是于慈恍若未覺,只是低頭親了親師樂成有些幹燥缺水的唇,舌尖舔了舔。
師樂成無奈,條件反射想去擁抱他,但是手被綁住了動彈不得,鐐铐發出沉悶的聲響,于慈卻越吻越深,讓他鼻尖充斥着于慈的味道,早就麻痹的四肢都似乎溫暖了起來。
“我不要以後。”于慈有些喘息的看着他的眼睛,先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然後又說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師樂成低頭看着他,于慈就像是水中的美人魚,在他覺得最無助和迷茫的時候走到他身邊來的,要說他對這個世界其實更多的是無所謂,就像他一開始重生的想法。
什麽都無所謂,就算不完成任務,在三年後死去對他來說也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但是在喜歡上一個想要你好、想将一切都交給你的人,你不自覺地便想要便變好,想要陪在他身邊。
但是時間還是太短了,他和于慈相處的時間太短了,相愛的時間太短了,他還想給他釀桃花酒,帶他看遍世間繁華浮世,這是他答應他的。
但是現在看來只能暫時擱淺了。
“不用,我相信清者自清,師伯不要因為我去做什麽,安心在琉璃宮等着我就行了。”師樂成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眼神溫柔。
清者自清這句話自然是對的,但是有心之人陷害卻防不勝防。
這話兩個人都不信,只是一個不想讓愛人冒險,一個不想讓愛人擔心。
“不說這些,原本我還想着給師伯攢了些禮物給您一個驚喜的,但是儲物袋被執法堂的人拿走了,等下次再給你看吧。你不是說沒見過螢火蟲嗎,我上次讓肖岳強給我抓了些來,也放在儲物袋裏了。”師樂成轉移了話題,邊說着,邊拿着下巴親昵的蹭他的額頭、鬓角。
四肢被鎖住,愛他的心從未停止跳動。
于慈眼眶微紅,眼底是化不開的心疼,他怎麽會不知道螢火蟲、要知道他可是比他活得久的多,只是都想和他一起看一看而已。
他沉默的聽着師樂成說,靜靜看着他。
其實師樂成的牙齒都在打顫,膝蓋更是因為寒氣侵蝕,刺痛難忍,但是他像是沒事人一樣和他打着哈哈,哄他開心,說着他歷練的時候發生的一些并不有趣的事情。
說着說着,他控制不住的生理疼痛,眼眶紅了一圈,但還笑得跟傻子一樣,晃眼的白牙,大刺刺的笑容。
于慈不知道他是因為太痛所以紅了眼眶,只以為他是受委屈了。湊過去親了親他,摩挲着他的唇,在他耳邊輕聲說:“你還要陪我去蓬萊島、火靈泉、凡人間......”
“所以你是一定要出來的。”于慈蹭了蹭他頸側,像是在撒嬌。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那種不守諾言的人。”師樂成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不舍得,他關在這裏一天,幾乎都想明白了。
人死了,需要人負責,不管是替罪羔羊也好,罪魁禍首也好,死的是內門親傳弟子,此事不可能就這麽無事揭過,而他已經在水牢呆一天一夜了。
無極門執法堂向來以高效查案著稱,這種大案現在差不多應該已經查的七七八八了。
既然還沒放他出去,那大概率是陷害他的人做的天衣無縫讓他們查無可查,又或者他就是推出去的替罪羊。
沒過多久,于慈便要出去了,師樂成眼角帶笑看着他,只是說:“師伯,回去乖乖等我。”
他大概想到了,自己這半身修為應該是留不住了。
“好。”于慈靜靜的應道,随着走上岸上的階梯,他的衣服随着他的動作浮出水面,濕意很快就幹了。
只留下一道白衣背影,衣角飄飄恍若初見。
等再次出門的時候,他已經瞧不出任何的表情,沒有回到琉璃宮,徑直去了秦山殿,他了解徐林和,他雖說僞善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發生這種事情他絕對是會護着師樂成的。
除非這件事情和他有關系或者發生了什麽事情。
夜半,最後秦山殿主殿成了一片廢墟,徐林和被于慈擊落山崖,落在秦山山脈地下的湖水裏,徐林和重傷,胳膊斷了一條,而于慈也因為傷勢太重差點吐血暈厥。
但是他強撐着去了執法堂,他以師樂成師尊之名為他承受他原本該承受的剔仙骨、碎靈脈的酷刑。
故白雲聽到他的說完的第一反應就是:“你瘋了嗎?!”
于慈坐在椅子上,單薄的身形正在止不住的輕咳,還未回答,下一句質問便到了跟前。
“你化神修為為了一個金丹小子不要了!?”故白雲扇子都差點掉了,像是從未認識過他一般,在他的記憶裏,明月師兄從來都是從容不迫,小小年紀已經是沉穩大人模樣。
一雙狐貍眼原本應該是多情妩媚的,但是偏生他的冷淡又無情,所以他們這些師兄弟都說,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生在于慈身上可惜了。
但是現在居然要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師侄,寧願放棄修為,剔除仙骨。
“明清師弟,你幫幫我,咳咳......”于慈咳嗽不已,之前那半宿的打鬥,對他而言并不輕松。
他放緩了聲音,還叫他明清師弟,故白雲一瞬間感慨萬千了,只是看了他一會,問他:“你可知道,剔除仙骨、擊碎靈脈,你算是從此變成凡人了,再無修仙可能了。”
“明清師弟是不是忘記了,執法堂上一屆堂主是我?”于慈臉上出現一絲輕笑,轉瞬即逝。
故白雲急得團團轉,他又問:“你和那師樂成到底是什麽關系?”
于慈沉默了一瞬,才掀起眼簾看過來:“他是我的道侶。”
故白雲瞳孔微縮,沒曾想是這種關系,男修士和男修士在一起,并不常見,修仙界講究的還是五行八卦,陰陽調和,他動了動唇瓣,嗫嚅道:“這事......潛山道君不會同意的。”
于慈只是淡淡說道:“執法堂辦事,不需要道君同意。再說了,長風長老想要一個交代,若是廢除一個小小金丹的修為怕是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也許師樂成便不能活了。若是換成是我,相信應該夠了,無極門曾經的天才。”
故白雲無語凝噎,其實執法堂內是有一條,徒弟犯錯,師尊需要承擔管教不嚴之罪,在幾百年前,曾經有過代替徒弟受罰的先例,不算違背規矩。
可是,可是,于慈是誰?那可是他們這代的天之驕子,捧上天的明月真尊,盡管他修為大減,但是在他們心中永遠是師兄。
“明清。”于慈面色蒼白又虛弱,居然向他示弱了:“拜托了。”
故白雲眼眶都忍不住紅了,扇子都快拿不住了,抓着扇柄的骨節泛起了青白色,他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忍不住低聲怒吼:“你看看修為都虛成什麽樣了?!你确定還承受的來寒冰剔除仙骨,雷霆擊碎靈脈嗎?你擔心他會死,你怎麽不擔心擔心你自己會死!”
他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他不知道那什麽師樂成是什麽人物,他只知道他的明月師兄,仙風道骨、目下無塵的師兄為了一個男人要自斷修為。
于慈震開他的鉗制,神情淡淡看着他,眼底帶着一絲柔軟,像是看着無理取鬧的小孩子,“我不願意他受半點傷害,他還年輕,他會比我厲害的。我這殘破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還不如做些讓我覺得開心的事情。”
故白雲無話可說,只是固執看着外面久久不肯答應,晨星寥寥幾顆懸在天空,耳邊傳來師兄再一次低聲的請求,“明清我從未求過你什麽,只有這一件。”
故白雲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了。
他甩袖離開了自己的屋子,等他背影消失,于慈才控制不住的磕了一手的血,然後含着一顆靈丹,暫時壓制住自己的傷勢。
這些師樂成在水牢中無從可知,他安靜的待在水牢中等待着審判。
但是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了,起初的時候,執法堂還會對他進行一些審問,對他使用一些刑罰,試圖讓他承認他是殺人兇手。
但是後來幾日,就沒有動靜了。
這安靜得可怕的氛圍,并沒有讓他覺得慶幸,甚至隐隐約約透着一股子不安。
最終這份不安,得到了印證。
故白雲走進來的時候,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手中的紅綢扇子醒目非常,他打量着水牢中的男人。
師樂成這十來天的折磨,早就疲憊不堪,疲于應對這些打量,眼皮都沒掀開一下。
他的眼窩深邃,鼻梁高挺,有些西南異族的感覺,盡管是十分消瘦,但還是難掩的桀骜和帥氣 。
“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故白雲站定,低頭看着他,嘴角挂着笑,但是眼神裏卻丁點笑意也無。
“是嗎?真兇找到了?”師樂成微微睜了一下眼,聲音沙啞難聽,居然聽出了一絲挑釁的意味,說他心中服氣,那是不可能的,被無緣無故嚴刑逼供,任誰的脾氣都不會好。
“沒有,但是有人替你受罰了,你猜到是誰了嗎?”故白雲心中也是憋着一團火,逍遙峰峰主長風長老,以他和于慈有舊為由不讓他執行懲罰。
他才有空來找師樂成,沒道理于慈師兄為他受苦,但是他一無所知,理所當然的承受吧?
師樂成聽到這話,像是腦海裏有一根線緊繃了起來,猛地擡眼,沙啞難聽的聲音宛如厲鬼一般,“你說什麽?誰在替我受罰?”
“你不知道啊?你猜啊。”故白雲卻像是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般。
師樂成慌了起來,想向故白雲的方向走去,但是結實的鎖鏈讓他無法動彈分毫。
故白雲扇子一揮,肮髒陰森的水牢裏出現了一道人影,正是壓在懲戒臺上的于慈,他渾身是血,白衣被血染成了血衣,他被五花大綁,以最卑微的姿勢跪倒在衆人面前,垂着頭,銀發也是染上了血污。
“瞧瞧這是誰?”故白雲心中難受,還要不斷刺激師樂成,他說:“你知道他替你受的懲罰是什麽嗎?”
“我不要!我不要他代替我,我認罪了,我真的認罪了,人都是我殺的!你放開他,不關他的事,他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師樂成激烈的反駁,雙眼被這一幕深深刺痛,他向着那個人影走去,他拉扯着這鎖鏈,喉間的鎖鏈收緊,讓他聲音更加嘶啞了。
他脖子間通紅一片,青筋凸起,宛如一條條恐怖的蛇盤旋在頸間,他呼吸不暢,喉間發出嘶吼,他瞪着故白雲,企圖讓他去阻止這場暴行。
“晚了,他已經為你受罰了,剔仙骨、碎靈脈,還有後來加的三十六鞭毀神鞭,若是他受完了刑罰,你便可以出去了,若是他死了,你還要繼續接受他未完成的懲罰。”故白雲看着痛苦的表情 ,沒了快意,只剩下難過。
這個小子是愛師兄,但是他太弱了,連自己都無法管好,還要師兄為他受罰......
師樂成手腕上勒出了血痕,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一直掙紮,心中莫大的心慌像是即将要噴發的火山,他無能為力的看着于慈在火海中掙紮,天火燒毀了他修煉了幾百年的仙骨,他身上都是血,衣服變成了破爛的顏色。
褐色的血如此刺目。
于慈的表情扭曲着,這種痛苦并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于慈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燃燒了,那藏在深處的仙骨不願意就這麽被燃燒,它想要躲起來,但是最終變成了灰燼。
于慈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不知道疼痛為何物了,但是在下一秒天雷劈在他靈脈上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還能更疼,靈脈不會躲,它只是默默承受着,他感覺到自己心中害怕,那種即将要被摧毀的害怕。
他還是沒忍住,他倒在地上,眼角的淚奪眶而出,他可能等不到他的帝君了......
師樂成看見這滴淚,越發痛苦起來,五髒六腑都被在被灼燒,有什麽想要沖破身體,“于慈!于慈,于慈......”
他哀鳴出聲了,心如刀割,他不應該不認罪的,就算等待他的是一條死路又怎麽樣。
玄冰鎖鏈随着他掙紮的動作發出嘶吼,師樂成已然淚流滿面了,鎖鏈上他的血跡染紅了池水,他悲痛欲絕的表情讓故白雲生出了恻隐之心,但是下一秒又冷了下來,師兄可能根本撐不住這刑罰。
“于慈,別這樣,你別這樣......”
師樂成眼裏閃過他的冷漠的眼眸,清冷的臉龐,他看似無情的一個人,但是卻一直對他好,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于慈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對我?!”師樂成望着那道已經狼狽不堪的人影,只見那人影背後居然出現了一只紅狐虛影。
故白雲也驚訝出聲:“師兄這......”
那狐貍虛影像是擊碎了師樂成最後一道防線,瞳孔微縮,迸發出難以置信的眼神,鎖鏈震動,像是哀嚎的兇獸,随後陡然一靜。
狐貍、狐貍、小狐貍?
身體的封印像是被什麽東西擊碎了,所有的記憶打破了原本屏障,赤/裸裸的呈現出來,撕扯着他的心房,那熟悉的感覺,所有的東西都想起來了。
随後師樂成安靜了下來,看着那狐貍虛影似乎搖搖欲墜,越來越虛弱,而毀神鞭卻若雨點般落下,毫無顧及。
水牢發出幾聲猙獰的巨響,鎖鏈和水牢鏈接的地方被被扯斷了,他來不及管自己四肢上還挂着鎖鏈,巨大靈力沖擊,水牢的門像是脆弱的紙張,一下便被戳破了。
故白雲撞到牆壁上,那強大的威壓,差點将他的身體擠碎了,他心有餘悸得趴在地上咳血,看着下一秒出現在狐貍虛影面前的人。
于慈趴在地上已經沒有動靜,但是那擊毀神魂的毀神鞭還在繼續,四周弟子已經不忍再看了,見着高嶺之花、天之驕子被拽下神壇、踩入泥裏,并不是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場景。
正面無表情的看着懲罰的謝炎武,猛地回頭,看向遠處的山巅,一瞬間表情驚恐起來,下意識就想要逃開,那熟悉的威懾,是他破開了封印?!
他遲疑了一瞬,便已經晚了,他直接撞到了柱子上,腹部叉着一把劍,落水與口兮口湍口√。劍——南辰帝君的仙器,直接被定死在柱子上。
疼痛陡然襲來。
師樂成此刻再也沒了暖洋洋的笑,面無表情看向他的眼神,凜如冰霜似在警告他,等下再來收拾他。
懲戒臺上的人都被他掃了下去,完全不對等的實力,完全不屬于這個界面的實力引起了烏雲翻滾,電閃雷鳴,天道警告。
師樂成卻恍若未聞,只是抱起那輕飄飄的小狐貍,那張好看的臉上已經完全沒了美感,扭曲的表情他也覺得可愛,最是喜歡炫耀漂亮狐貍毛的小狐貍此刻一點都不漂亮了。
師樂成表情嚴肅,但是心疼的要命,蹲在地上,寬大的手掌一落,于慈衣服變得幹幹淨淨了,而且那臺上的污血也消失不見了。
他的小狐貍愛幹淨,不能弄髒了他好看的狐貍毛。
于慈感受到滋養溫柔的靈力,勉強睜開雙眼,對上熟悉的眼瞳,聲音小小弱弱的,沒有任何力氣:“師樂成?”
“小狐貍,怎麽這麽笨啊,弄成這個樣子。”師樂成聲音還是很難聽,眼眶是之前哭過的紅色,潤澤的眸子帶着無奈和寵溺。
“帝君......”于慈表情露出了笑意,顧不得身上的疼,微微用力抓緊了他的袖子。想要說更多的話,但是卻說不出口,喉嚨像是被人淋上了燙水。
好耶,帝君終于想起他來了。
不枉他追了他這麽久。
師樂成手還在給他修複傷口,但是仙骨、靈脈盡毀,現在這還是小狐貍的真身,就算是他也無法給他重塑修為。
更何況,這傻狐貍原本是四尾紅狐,塗山狐貍一條尾巴一條命,他的尾巴只剩下一條了,其他三條都給他續命了。
“尾巴也只剩下一條孤零零的,是想心疼死我嗎?”師樂成看着他長出狐貍耳朵的腦袋,眼底帶着一絲淚意,小狐貍身上全是傷,他都不敢碰。
于慈卻只是眼神渙散,呆呆看着師樂成笑,還蹭了捧着他臉上的手,狹長的狐貍眼微微眯起,伸出小舌頭讨好的舔了舔他的手腕。
“別撒嬌了,睡吧,其他的交給我。”師樂成捏了捏他的下巴,眉眼有了軟化的跡象,眼看着于慈抓着他袖口的手變成小爪子掉落,完全變成了一只狐貍模樣。
只剩下一條尾巴的扒拉着,毫無精神。
師樂成那一丁點柔軟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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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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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