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夫郎與面首

大殷瑤光五年三月初帝都

三月的帝都大街上異常熱鬧,大多數人都在為一年一度的花神祭做準備,當然期間最多的是出來挑選首飾衣物的少女們。

花神祭也稱姻緣節,到了三月三這日,凡是帝都成年的少年少女都會出來踏春賞景,這就也成了絕好的相親時機會,誰不想趁此機會覓得良人。

而且在花神祭之時,皇家還會在太湖設下各式比賽,不僅文武百官到場,就連皇親貴胄都會在太湖觀賽游湖。想要飛上枝頭成為帝王燕,嫁入皇家的女子更是卯足了勁,希望能在比賽中一舉奪魁,吸引萬衆的焦點。

“開道——開道——”

幾聲厲喝打破了市集的熱鬧,那聲音自城門外傳來,高昂渾厚,甚至蓋過了市集所有的喧嚣。

衆人都停下動作朝城門口望去,臉上驚疑不定,卻沒有一人讓開道。

帝都不乏出身高貴又嚣張愛顯擺的人,可是今天這情況明顯超出了以往的常規。這人還沒見到,就嚷嚷着讓人給他讓道,着實可笑,就連皇上出游也得先鳴鑼敲鼓,禁軍提前開道吧。

最先入眼的沖進城門的是兩匹白馬。白馬分居左右,通體雪白毫無雜色,身形高大彪碩,一看便是難得的千裏良駒。而馬上也各坐了一少年郎,生得竟是一模一樣,劍眉星目,五官深刻俊挺,身姿挺拔如松。

好一對紅衣白馬少年郎。

“籲……”

見衆人都不為所動,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兩人握緊缰繩,齊齊勒馬。

白馬步伐一致,瞬間停了下來。

一陣靜谧中,他們身後傳來一個女子清脆動聽的聲音。

“朗月,清風,姑娘問你們何故停下。”

衆人這才驚覺那少年身後,已經有數輛馬車跟了進來。那些馬車華貴非常,龐大無比,只堪堪能擠過城門。而剛剛問話的女子,一身粉色襦裙,手上撐着一把油紙傘立于第一輛車駕旁,正看向這邊。

那樣貌氣度竟不比帝都的閨中小姐相差分毫。

馬上的兩位少年被她一問,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其中一人也不回頭,朗聲道:“無事,讓姑娘好生歇着就是。”

他說完,朝衆人擡手抱拳,道:“衆位煩請讓讓,我們要入城。”

衆人被他一說,心中雖然更加驚奇,卻也緩緩給他們讓開道來。

看着一連過去的十幾輛馬車,人群中有人啧啧搖頭,嘆道:“真是傷風敗俗,沒想到她竟然來了帝都。”

旁邊人聽出他似乎知道這些人的來歷,立刻好奇地湊過去詢問。

“這些人是什麽來歷?難道是哪裏的藩王?”

“不會是別國的公主?”

那原先說話的人依舊搖頭,鄙夷道:“現在哪裏還有什麽藩王?藩王早就被鳳天女帝殺盡了。這坐在第一輛馬車裏的那個姑娘,就是這些人的正主。而後面那些那車裏的是她的男寵與侍從。”

衆人震驚地看着他,似是不相信。

那人見衆人都不相信他的話,臉上立刻騰起怒火,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般,不禁微微挺起胸膛,氣道:“你們不相信我的話?我前年去過豐州城一趟,那裏有三樂,山水之樂,美食之樂,靡豔之樂。其他多不說,單說這靡豔之樂就是指她。這位正主名叫錦瑟,在豐州人人都稱她為錦瑟姑娘。她在豐州開了一家叫無憂城的象姑館,那無憂城裏的小倌們個個都是極品,看剛剛那兩個騎馬開道的少年的姿色,最多也只能在在外面給她辦事。她的那些個男寵,能比得上當年的如玉無雙兩位公子。”

“如果真有如此女子,那帝都恐怕要變天了。”一人語氣擔憂。

“當年的如玉無雙兩位公子你也敢拿來和這些小倌比,真是不要命了。他們一個是當今九五之尊,一個是位極人臣王家家主,雖說這女子不簡單,可也沒有到了如此地步。莫不是一個女子還能反了天去。”一老儒斥道,神色輕蔑。

衆人悻悻撇開頭,那原本說話的人也臉色尴尬不敢再開口。

倒是一旁那些芳齡少女顯得異常興奮。

“如此說來,我還真想看看那些男子有多好看。姐妹們,不如我們追上去看看?”

“我也去。”

“我去。”

“我也想去。”

那女子話音剛落就有其他少女急急附和。剛剛那騎馬入城的兩兄弟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那在車中的那些男子豈不是更加俊美。這讓這些情窦初開的少女頓時感到精神振奮,恨不得立刻去目睹美男真顏。

少女們哄哄鬧鬧的去追馬車,人立刻少了一大半。

衆人見沒熱鬧可尋了也就各自散了,只剩那老儒望着馬車消失的方向微微一嘆,擔憂道:“此女其心必妖,好色者無出其右也……”

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行至太湖西畔才漸漸停下。現在正值春日,這湖邊景色宜人,柳綠桃紅,碧波淺蕩,春意正濃。

媚色收起傘放在車旁,伸手去打起車上的第一道簾子,恭敬道:“姑娘,太湖已到。”

車裏立刻有人答話,卻是一男子的聲音,說的極為低沉。

“姑娘乏了,正睡着。媚色,你讓衆位弟弟先行一步。”

男子的聲音慵懶性感,卻不是媚俗的靡靡之音,宛如山澗清泉,清潤悠然。

隐約可以從第二道雪绡紗簾中看見他的身子正斜倚着軟榻上,懷中微摟着一女子,一只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女子的秀發,很明顯他似乎也是剛醒不久。

媚色似乎對此早已司空見慣,她緩緩放下簾子,退開一步,恭敬地朝馬車裏的人行了一禮,道:“是。”

她轉身朝身後的數輛馬車打了個手勢,站在其他車旁的侍女立刻會意,恭敬地打開簾子,對着自己的主子低語了幾句。

那動作語态竟然一模一樣,顯然定是往日裏訓練有素。

她們說完,便打着簾子低頭垂目恭敬地立在一旁。

接着,車裏的第二道被打開。打簾者不比外面一衆侍女着粉色襦裙,一色皆是水藍色勁裝短打,動作利幹脆,煞是英氣。

接着車裏有人出來打開傘來,躍下馬車,那打扮倒有些像是公子身邊的書童,只是那樣貌卻已是不凡。

那些原本跟在馬車後過來的衆位少女這時都伸長了脖子屏息往這邊看來,神色興奮又緊張。

在衆位少女的期盼中,最先下車的是第四輛車上的紅衣男子。那男子一襲紅衣,姿容妍麗,一雙鳳眸流光婉轉間,猶如秋之靜語,脈脈生溫。他的身形倒不高大健壯,反而讓人感覺有一種病态的美感,膚白如瓷,步步行來,如扶風細柳,不勝嬌羞,就算男子看了也必定心生憐意。

他奪過身邊“書童”手上的傘,款款行至第一輛馬車旁,卻似乎并不打算打擾車中之人,只是那樣站着,不說話。

車旁的媚色朝他行了一禮,道:“紫陌公子,您這是何意?”

被叫做紫陌的公子沒有看她,連神色都未變,平靜道:“阿錦乏了,我在此處等她醒。”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有人嗤笑一聲,接着又有一人自另外車上下來。

那人推開一旁給他打傘的“書童”,卻只立在自己的車旁,一臉笑意,佯斥道:“阿錦阿錦,你我兄弟之中只有你敢這樣叫她。你雖最為年幼,可她也寵你太甚。你如此等着,她醒來,徒害得她心疼。你還是和哥哥一起先行為好。”

說話的這男子五官深刻分明,劍眉朗目,墨發半束墜于一側用一根月白發帶綁了,帶着幾分疏狂的味道。他身着一襲寶藍色錦服,衣襟半敞着露出大片蜜色光潔的肌膚,手中還拎着一白玉酒壺,倒像是月色下醉酒吟詩的文人,談笑間也皆是豪放灑脫之意。

他的話似乎真的是為他們口中的阿錦姑娘着想,可是說話的聲音顯得異常地大,震得那些少女們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他分明是想借此吵醒了那車裏已經乏了的人。

紫陌被他一刺,轉過身來怨念般地嗔了他一眼,恨聲道:“池釀哥哥,你好壞的心眼。”

池釀卻不理會他,朝身後的一輛馬車喊道:“渺音,你再不出來,你這弟弟可要被我欺負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悠悠的琴音。那琴音無音無律,像是随手一撥,情至而已,卻如高山流水般悠然随性,空靈流暢。

車內一人低低地笑,聲音卻清越非常,“莫不是他不是你弟弟,你欺負去便是,我不管。”

素日裏除了錦瑟,就數這位渺音公子最寵紫陌。

聽了渺音的話,池釀哈哈一笑,就着瓶口爽快地豪飲了幾口,長嘆道:“然也,然也。”

而一旁撐着傘的紫陌卻似受了極大的委屈,眼裏包着一泡眼淚,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你們若再鬧他,今夜恐怕就不得安寧了。”

女子的聲音幽幽從第一輛車裏傳來,倒也帶了幾分笑意,似乎将剛剛幾人的鬧劇盡收眼底。

“阿錦,你醒了。”紫陌瞬間瞬間反應過來,眼中的淚意奇跡般地消失,笑燦如花,扔了傘興沖沖地要往車上鑽。

他往裏爬的身子還沒探入半個,便有人開口制止他。

“姑娘剛醒,你莫要再鬧。”

是馬車中的那位男子。

紫陌立刻停了下來,聽話地下了馬車立在一旁,喏喏地喊了一聲:“竹意哥哥。”

他似乎是十分畏懼那車中的男子。

渺音下得車來,無奈一嘆,這世間恐怕只有竹意收得了這滑頭。他朝紫陌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紫陌見有人給他解圍,立刻忘了這位哥哥剛剛還說過他被人欺負他不管的話,屁颠屁颠地立刻跑了過去,那速度絲毫不見原先的病弱之态,而那鳳眸裏立馬又堆了一泡眼淚,成了紅眼睛兔子,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渺音笑罵,“明知道你竹意哥哥在,你還敢鬧她,自找的。”

于是兔子的眼眶更紅了,身子也在風中搖搖欲墜。

他們說着,前方竹意已經下車來,正去伸手去扶車上的錦瑟。

站在他們身旁的媚色忙撐傘過去遮陽。

渺音拊掌而笑,嘆道:“妙,妙!竹意你這一手的墨竹真是配極了這冰蠶雪紡。”

原是剛下車的竹意和錦瑟皆是一襲白裳,裳上毫無刺繡紋飾,只是在身側的衣角處個潑了幾筆墨竹。兩人本皆是天人之姿,如此素裳着身倒不顯素淡,卻将那身傾城脫俗的氣質襯得淋漓盡致,愈發清貴高雅。

衆少女心下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撞,一時竟移不開視線。

其中一人驚豔地叫了一聲,癡癡道:“世間還有如此眷侶,真真登了仙去。”

有人聽得冷笑一聲,駁斥道:“眷侶?你沒看見這女人有衆位夫郎。不過是蕩-婦-淫-娃,在這裏賣弄清高。”

衆少女都喁喁低語,卻不意這番話皆入了錦瑟的耳朵。

錦瑟無奈搖搖頭,朝竹意他們四人笑罵道:“看你等做的好事,這些女郎們都誤會了呢。”

她拂開竹意的手,緩緩走到少女們面前,笑得無比親和,解釋道:“這四位非我夫郎,是我無憂城的四公子罷了。錦瑟有寡人之疾不假,可也沒到染指自己朋友的地步。衆位妹妹有空随時可以來我那無憂城坐坐,只要你們——帶夠了銀子。”

衆少女這才恍然大悟,這位錦瑟姑娘雖愛美男但是更愛錢。她口中的無憂城到底是何營生也就不言而喻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碉堡了。介個我也想坐擁萬千美男的感覺。收了我吧O(∩_∩)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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