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弦斷無人和
樓外,紅杏盛如荼,豔如火。
卻被無情的折了大半,花瓣零落一地,泱泱蕩開。
“小四,夠了,我說夠了。”渺音上去制止,一把扯住紫陌還欲探出的手,怒道:“給我停下。”
紫陌懷中的花枝被他猛力一扯,散落了一地。
他赤紅着眼,瞳孔卻無半點星芒,緩緩垂下手臂,頹然地喃喃道:“不是說,這香雪紅杏可以抑制她病發麽?為什麽她還會這樣,為什麽……我們尋遍祁連整個雪域,千辛萬苦地将它們移栽過來,請最好的花匠來照料它們,為什麽還是一點效用都沒有!渺音哥哥,阿錦她是不是……要死了……”
“她昔日與慧智大師禮佛,常與我們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這些年來,她求的不過是我們能看開些。”
“看開?”紫陌嗤嗤一笑,甩開他的手,怒道:“我怎能看開。是,平日裏她最為寵我,即便是我胡天胡地,她也由着我。可是,我不是沒心沒肺,我也知道疼,她病了,我便與她一起病。她若要死了,我便也随她……”
“啪!”
突如其來的一個巴掌,清脆響亮,堪堪将紫陌掀倒在地。
竹意不知何時已經從房中出來,現在正狠狠地盯着被他掀到地上的紫陌。
“胡鬧。這種話你再敢說一次,我立刻就打死你。”
渺音一驚,立刻跑過去扶起紫陌,緊張道:“小四,沒事吧。”說着,他又看向竹意,眉峰微擰,“小四不過是一時情急,你又何必與他當真。”
“我只是打醒他。他堂堂一介男兒,如此輕言生死,活着又有何用。他日被別人欺淩,我做哥哥的何不現在就打死他,省得以後見了心痛。”
紫陌拂開扶他的渺音,朝竹意行了一禮,咬牙道:“竹意哥哥罵的是,是小四錯了。這種話,小四以後定不再說。”
竹意點了點頭,道:“她現在已好些,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池釀也在裏面。”
沒想到紫陌卻一口拒絕,面色悔痛,“我昨日才氣了她,今日恐怕她氣還未消,我在這裏站會就是。”
渺音沉吟一聲,也點頭贊同,“她好好休息便是,我也不去擾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拿到鳳翎珠。竹意,你可有想法?”
“她對那小娃兒看護得那麽緊,我們若是動了他,只怕……倒不如讓她自己去求!”
渺音和紫陌俱驚,齊聲道:“什麽?”
兩人同時開口卻又随即止住,臉色似乎都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竹意低頭看着散落一地的花枝,答得很平和,可臉上的表情卻也甚是古怪,似是在思量着什麽。
“我是說讓姑娘自己去取這鳳翎珠。剛才聽池釀說,王夙不僅許了她王氏主母之位,而且還說許她此生只她一人。看樣子,必然是對姑娘情根深種。”
“這怎麽可能,照這樣算來,他們才不過見了一面。”渺音微微拔高聲線,“莫不是那王夙別有所圖?”
竹意拈起身旁樹上的一朵紅杏,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出了一句話。
“你們,可知道姑娘以前的事?”
紫陌心中一震,仿佛要掩飾什麽一般立刻接道:“阿錦她自己都忘了,我們從何而知?竹意哥哥,你是懷疑阿錦以前便和王夙相識?”
紅杏“咔嚓”一聲被利落折下,竹意冷冷一笑,“他與姑娘的糾葛恐怕不止相識那麽簡單。不過,還有一人,或許知道姑娘的來歷與過往。”
紫陌與渺音相視一眼,卻都沒有繼續追問。
他們已經知悉那人是誰了,不過要從他口中敲出幾個字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能從他口中問出點什麽的,這世間上,恐怕只有他一人了。”渺音微微一嘆,擰眉道:“難道要讓九幽折道去空空谷?”
紫陌急紅了眼,急道:“不行,阿錦病重,不能再拖了。九幽哥哥定要在三月旬趕到帝都。”
竹意抿唇,咬緊牙關,緩緩阖上眼,輕聲道:“讓他去。她……定能撐過去的。”
在竹意與池釀一同為錦瑟輸了真氣之後,錦瑟就醒了,只是整個人依舊有些渾噩。現在被池釀扶着讓媚色喂了些冰梨露之後,才稍稍清明了些。
她緩緩張開眼,适應了房中的光線,那雙眸子才亮了起來。
現在的她臉色并不好看,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連嘴唇都沒有一絲紅潤的色澤,有些幹裂灰白。
“現在什麽時辰了?”她倚在池釀身上,問得有些虛弱。
“姑娘,快要酉時了。”
錦瑟唔了一聲,微微點點頭,“你去備身紅裳,喚人過來給我梳個妝。一會肅兒該回來了,我這樣子,怕是要吓到他。”
媚色一下紅了眼,恨聲道:“姑娘,您從不穿那樣的衣裳,而且您如今病得如此厲害,哪有閑情去應付那小娃娃。我不去,您要罰就罰我吧!”
錦瑟急咳了幾聲,重重喘息道:“你這丫頭要氣死我不成?你想我死,便就這樣站着吧。”
“姑娘!”媚色一跺腳,希冀地看向池釀,想他幫着勸勸,哪知道那人卻朝他緩緩點了點頭。她哼了一聲,轉身迅速出門去了。
見媚色氣沖沖地出去了,池釀這才無奈一笑,他不攔,是因為他自己知道他也攔不住,那又何必惹她不高興。
“姑娘,那個王夙,你以前可與他認識?”
“王夙?”錦瑟眼中有片刻迷茫,顯然對于這人的印象不深。可是池釀為何會問她這個人,她不禁有些驚詫,“你為何會如此問?”
池釀不在意地一笑,道:“只是問問罷了,我看他對你甚是熟稔。”
“我今日才見了他,說起來他這人是有些怪。”她的思緒顯然還有些不清楚,說起話來也少了以往的鋒芒,憨憨地可愛。
“不知道便不想了。你再歇會,一會媚色準備好了在叫你。”池釀被她的嬌态愉悅了,話語間也帶了一絲輕柔。
錦瑟确實還是乏極,也沒再說什麽,聽話地由池釀扶着躺下,阖上了眼。
池釀看着呼吸漸漸勻稱的她良久,這才轉身出門。
就在門緩緩合上的那一剎那,錦瑟原本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眼中絲毫沒有剛才的迷茫混沌,眼神清亮。她怔怔的望着房頂,有些出神。
王夙……她以前是不是和他相識……莫名的熟撚……
當然,還有那個蕭恪……
王夙果真是個守信的,酉時剛到就已經将蕭肅送回來了。小娃兒一臉高興的樣子,顯然是玩的頗為暢快。
“娘親,娘親,肅兒給你帶了最甜的蘆橘。”小娃兒見到一早在園門口迎他的錦瑟,更是興奮,隔着百米遠便叫嚷個不停。
他背後托這一個于他身形來說十分碩大的黑漆袋子,十分吃力地朝她這邊拖來。他滿頭是汗,卻沒讓一旁兩手空空的王夙幫忙,兩條小短腿一步一步邁得也左搖右晃。
“娘親,肅兒聽美人叔叔說的,都是挑最好最大的摘的喲,翠綠翠綠的那種喲,最好了。肅兒都沒舍得吃一個,都給娘親帶回來了……”
這娃兒說的也甚為得意,說完還嘿嘿嘿地笑。
錦瑟原本就覺得三月哪來的蘆橘,現在聽小娃兒一說,頓時了然。果真和王夙在一起,一準沒好事。
前些日子進城,她便留意到了帝都城外種着大片大片的蘆橘,有的還只是小拇指節那般大小。那蕭肅這袋子裏的蘆橘定是王夙诓了他,摘了那尚未成熟的來。
翠綠翠綠的蘆橘,估計沒人敢吃。
小娃兒将袋子好不容易拖到錦瑟面前,哼哧哼哧地喘着氣,擡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憨憨地笑,“娘親,娘親,這可是城外最好的蘆橘了。”說着,他解開布袋子,埋頭挑了個最大最綠的,遞給錦瑟,“娘親,嘗嘗看,甜不甜。”
錦瑟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也不在乎他滿身的髒污灰塵,摟過他,哄道:“這第一個啊,就要讓你家美人叔叔先嘗,謝謝他帶你摘了那麽多翠綠翠綠的蘆橘回來。”
小娃兒歪着腦袋想了一會,頗為贊同地點點頭,将手中翠綠翠綠的蘆橘遞給一旁的王夙,歡喜道:“美人叔叔,翠綠翠綠的蘆橘喲,又大又肥的蘆橘喲,嘗嘗看,甜不甜。”
王夙臉上的笑意也是一僵,神色頗為悲痛地接過那顆肥碩的蘆橘。
錦瑟心中大快,臉上卻仍是淺笑,對自家寶貝兒子說:“娘親給你準備了浴湯,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可好?”
小娃兒聽話地點點頭。
錦瑟轉過臉來又朝王夙道:“丞相如果不介意,晚上便留在此處用膳吧。”
王夙微微前傾了身子,眼底笑意漸濃,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着錦瑟,“叫我子恒便可。聽肅兒說,卿卿晚上還要帶他去放花燈,我倒想與你們一同去看看。”
錦瑟抱着小娃兒退後一步,笑道:“要同去可以,我們正好缺一位艄公。只是錦瑟要再說一遍,莫要對我如此笑。”
“唔,”王夙微微颔首,果真斂了笑意,頗為得意道:“卿卿是怕動了心?”
錦瑟冷冷一嗤,擡眸淡淡看着王夙,曼聲道:“有些東西,若不能兩全,那我會毀了他。子恒,你說要我自願嫁做你的婦人,我怕在這之前,我會先毀了你。”
王夙聞言,卻不以為意地一笑。
這一笑,他自當用了些心思,竟比前幾次愈發邪魅妖嬈,動人心魄。
“世上安得雙全法,你若要毀,便來毀。與他人分享,恕我王夙做不到。”
錦瑟回他一笑,眼中哪有半點癡迷之色,抱着小娃兒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小娃兒伏在她肩上,眨巴着雙眼,有些迷惑,懦懦道:“娘親,剛剛你和美人叔叔狗咬狗了……”
錦瑟抱着他,腳下不停,冷笑道:“他那不是咬,是向你娘親宣戰。”
他要與我,賭心。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猜猜看蘆橘是什麽呦!話說這東東我家鄉也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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