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曲罷鳳求凰

比起白日顯然晚上的無憂城更為熱鬧。

王夙看着自畫舫上下來的男男女女,幽幽一嘆,對已經上了小舟的錦瑟道:“你這無憂四公子的魅力不小啊……”

錦瑟将小娃兒摟在懷裏,看着男子身上不知何時換上的紅色錦袍,嗤笑道:“這一身豔俗之色,我以為如玉公子自是不屑的。”

她其實是想諷刺他故意與她穿一色衣物。

王夙似是沒聽到她話裏的嘲弄,一腳踏上小舟,支起竹竿,一撐,小舟便緩緩蕩開。

“卿卿與我皆是俗人,今晚游湖賞燈,這顏色喜慶,穿穿倒也無妨。”

錦瑟不再與他搭話,拿出兩支炭筆來,與蕭肅開始在早已備好的花燈上面勾畫。

小娃兒見到她用那炭筆輕輕幾筆,那龍飛鳳舞般的字便躍然紙上,興奮地直拍手,“娘親的字比起父皇和美人叔叔來,絲毫不差。”

如玉與無雙兩位公子當年不僅僅是以貌美冠絕天下,琴棋書畫等亦是個中翹楚,所以能與他們一比的錦瑟,當然也不會差。

她的字雖大氣磅礴,但也帶了幾分女兒家的隽秀清雅,有了幾分柔婉,在花燈上愈顯柔美。

錦瑟淡淡一笑,拿了火折子将花燈點燃,又将蕭肅手中的也一并點了。只見他在上面果真寫了“糖葫蘆糖人兒與父皇不可得兼,然,舍父皇也”,又在另一面寫道“父皇見此,勿怪”。

“你這小滑頭。”錦瑟笑罵一聲,捏捏小娃兒的鼻尖,扶了他到舟側,将花燈放了。

幾百盞花燈照的湖中波光粼粼,天際的星光璀璨,周圍談笑聲,絲竹聲,歡呼聲不絕于耳,這也讓錦瑟心中愉悅了不少。

臨近的一艘船上,幾個梳着垂髻的少女們朝他們這邊竊竊私語,還時不時的朝這邊望一眼。然後有個粉衣女子站到船頭,喊道:“夫人好福氣啊,郎君生的如此俏媚,連娃兒都這般可愛,讓我們好生羨慕。”

錦瑟聽罷呵呵一笑,回道:“這娃是我家小郎不假,只是這俊俏艄公,非我夫郎。”

那邊哄鬧一陣,那粉衣少女嘻嘻一笑,高聲問道:“那這位郎君可有了家室?”

錦瑟掩唇一笑,“亦無家室。”

那一衆少女笑得愈發開心,紛紛從袖中取出一枚紅色錦囊,目光羞澀卻又毫不避諱地看着王夙,齊聲開始清唱起來。

“碧波蕩,妾心晃,誰家少年郎?紅绡囊,付相思,念念不能忘。妾拟将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一曲唱罷,又紛紛嬉鬧推嚷着朝王夙抛過錦囊來。

王夙也不好躲避,只得站着讓她們抛,也難免被砸中了好幾下。那些少女見自己錦囊砸中王夙,激動地對面又跳又笑,好不高興。

王夙雖被砸了,但好在這錦囊中塞以桃花花瓣,倒也不痛。

錦瑟和蕭肅兩人早已在一旁笑作一團,目光漣漣地望着他,顯然已經笑出了淚花。

錦瑟抱着有些笑痛的肚子,喟嘆道:“子恒看來桃花甚多,哈哈,相中了哪一位,明日去提親便是。”

這些錦囊皆是那些少女在桃花開時親手縫制,待到三月三和三月四這兩日,看到自己最為稱心的如意郎君便可将錦囊抛給他,若是砸中便說明兩人有緣。錦囊上也都繡上了自己的名姓與生平八字,如果男方相中了其中一位,便可憑着錦囊去女家提親。

王夙臉色青黑,顯然沒有受到過如此待遇。平日裏出門,那些女郎即便是對他有想法也不敢在他的車駕前造次,今日卻被這錦瑟一耍再耍,心中有不快是必然的。

他冷冷道:“不必。”

說着,擡手便要撐舟離開。

錦瑟依舊咯咯地笑個不停,長長籲了口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問:“哎,碎了女郎們的一衆芳心。可須我與你擋擋?”

“擋擋,擋擋。”小娃兒學口,又抱着自家娘親,兩人笑作一團。

她倆的笑聲聽在耳中尤為刺耳,王夙抽了抽嘴角,忽然有些莫測地笑了起來,那笑容裏說不出的詭異。

錦瑟心中一緊,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便看他做悲痛欲絕狀,扼腕道:“卿卿,你的話太傷我心了。你早年死了夫郎,皆是我照顧你們孤兒寡母,你難道還不知子恒的心意?卿卿好生無情!”

卿卿,好生無情!

十幾雙目光夾槍帶棒朝錦瑟齊齊看來,恨不得将她看個洞穿。

錦瑟臉上比王夙更黑,張了張嘴,卻沒再反駁。

他在衆人面前演一場苦情戲,顯然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薄情寡義,不知好歹的婦人。如果在開口反駁,只會越描越黑,真正驗證了他那句“好生無情”。

少女們當中已經有人開始嘤嘤抽泣,甚至頗為怨念般地看着錦瑟。

錦瑟頓時頭疼,看着現在倒不想離開的王夙道:“快,撐快些。”

王夙挑眉一笑,慵懶拂了拂鬓角,微微晃動竹竿,輕輕道:“好處?”

錦瑟哼哼,冷笑道:“你會問,自然已經想好了。”

“一曲《鳳求凰》。”

“好,便許你一曲。”

“要在那處。”

王夙遙遙一指,指向遠處的一艘小船。

錦瑟放開蕭肅,擺出焦尾琴,一撥琴弦,淡淡道:“随你。”

不過片刻,王夙他們的小舟已經停靠在離那小船不過十尺之遙。

錦瑟讓小娃兒坐在她身旁,自己則低頭調弦。

這時王夙也扔下竹竿,斜躺在舟的另一頭,好不惬意。

錦瑟朝擡眸朝他悠悠一笑,指尖微微一拂。

“铮!”

琴音還未斷,錦瑟已經又撥出了幾弦。

錦瑟屏息急喝:“肅兒,塞耳。”

“铮铮铮!”

小娃兒立刻聽話地捂住了耳朵。

錦瑟看着對面巋然不動的王夙,又抿唇一笑,接下來手指迅速在琴弦上翻飛騰舞,那琴音更是宛如奔流而至的江水一般,一波逐着一波,永無止息。那浪越逐越高,最後如滔天巨浪一般,澎湃而至,其音響徹天際,直沖九霄。

這曲子裏哪還能聽得出是情意綿綿的鳳求凰,氣勢恢宏磅礴,疾如奔雷,步步緊逼,竟讓一旁的其他船舟劃槳避開百米之遙。

這一曲鳳求凰,錦瑟故意起高了調子,到了接下來一個個的升調的時候,再次拔高,到了最後,生生将那百年冰蠶絲所制的琴弦撥斷了四五根。

此琴,已無法再奏。

“好,不錯,不錯。”一直含笑聽完這首曲子的王夙支起身子,拊掌而笑,“這是子恒畢生聽過最非同凡響的《鳳求凰》了。卿卿果真是下了功夫的。”

錦瑟一把推開焦尾琴,對他冷冷一笑,看向一旁從未移動寸許的那艘小船,緩緩道:“子恒果真也下了功夫。這船上剛剛與我擊木相和的人,是誰?”

剛剛錦瑟奏琴時,每當轉折頓挫時,便有人在那船中擊木為她和音,這也是她在能彈得如此順暢的關鍵之一。如果在琴音轉折處一旦稍頓亦或難以承和拔高,那她這手琴,恐怕就廢了。

王夙似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聲,朝那小船朗聲喊道:“阿恪,你還不出來見見我家卿卿?”

說着,他又扭過頭來,朝錦瑟悠然一笑,伸手迅速抓起她的手,微微一扯。

錦瑟只覺風從耳畔刮過,腰間一熱一緊,整個人已經跌入了王夙的懷中。

耳邊是男子低沉溫熱的呼吸,有什麽濕熱的東西擦過耳廓,帶起一陣麻意,勾人心魄一般。

男子清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幾分挑釁與得意。

“阿恪,你可看清楚了我家卿卿?”

錦瑟身子一僵,緩緩朝王夙的視線看過去。

那裏一人,白衣勝雪。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我吧,評論吧,內鬼啊……周末兩更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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