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卿是我婦人
那人立于船頭,一身清華,在朦胧的夜色與微晃的燭光中,透出一絲清冷與孤寂。他就那樣獨自站着,目光比這夜色更深沉更寂寥,似是在凝望着他倆,眼神卻無比空洞,仿若一潭無盡的深淵。
“父皇。”
小娃兒歡呼一聲,恨不得立刻朝蕭恪撲去。
錦瑟心中大驚,慌忙從王夙懷裏起來,去穩住那已經到了舟頭的小娃兒。
“肅兒!”錦瑟将蕭肅摟進懷裏,籲了口氣,對後面已經起身的王夙道:“把船靠過去。”
王夙支起竹竿,将小舟靠了過去。
“哈……早啊。”
錦瑟倒是對這位剛剛幫了自己的蕭恪不怎麽待見,擁着小娃兒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了一聲。
她身後的王夙立刻“撲哧”一笑,顯然沒有半分想要隐忍的意思。
他笑意濃濃的眼波在錦瑟與蕭恪身上流轉了一圈,才道:“今夜風清月朗,阿恪若是趕來祝子恒喜得佳婦,的确夠早,夠早。”
仿若冰雪初融一般,蕭恪眼中平靜的流光微微碎裂,盈亮非常。他一步跨到舟上,攬過錦瑟懷中的蕭肅,悵然一笑,道:“然,恪卻并無此意。”
王夙似乎來了興味,笑吟吟地看着蕭恪,淡淡地哦了一聲,等着他的下文。
蕭恪也不賣關子,接着道:“明日宇文公主将會抵達帝都,恪想讓子恒親自去接她。一來。子恒與她相熟,也可為她好好打點一番。二來,聽聞宇文公主的心上人,就是子恒。恪亦有心成人之美,若兩國聯姻,那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王夙聲音漸漸冷了下來,“我看阿恪剛剛沒有聽清楚,夙心中早已有了心儀的婦人。”
蕭恪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就連那眸中也帶着高不可攀的冷峭雪意,緩緩道:“我看子恒也沒有清楚,這婦人,是我的婦人。”
被兩人完全無視了的錦瑟頓覺今年桃花運尤為繁盛,這一個兩個極品男子都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室。
她唇邊綻開一抹愉悅的笑容,“兩位也不必争了,只要你們誰能拿出我要的三樣東西,錦瑟就答應嫁與他。”
王夙臉上笑意又起,看着錦瑟的眸中柔情似水,暧昧道:“卿卿,你要什麽我都給喲。”
蕭恪也灑然一笑,道:“但說無妨。”
錦瑟擡步慢慢踱到兩人之間,緩緩道:“這第一樣東西,我要你們的一顆至誠之心。”
身側兩人臉上笑意不減,同聲道:“可以。”
“莫要答得如此爽快。”錦瑟哼哼,從懷中掏出一枚白玉珏,正色道:“聽聞城外有一座千丈高崖,我将這玉分成兩半,命人分別藏于崖上的石壁之中,你們必須在一日之內給我尋到。記住,只能獨自去尋,否則就算出局呦。這樣,方能顯出你們的至誠之心,讓錦瑟放棄畢生夙願,不再想着坐擁三千美男,放心嫁做人婦,得夫君一世寵愛。”
王夙似乎已經胸有成竹,從容道:“時間。”
錦瑟嬌笑一聲,道:“我還沒那麽心急要将自己嫁出去。你既然明日要去接那位宇文公主,那便定在兩日後。”
“那若兩人皆尋到,可分成敗?”說着,王夙又挑釁般地看向對面一直含笑而立的蕭恪。
“只要三樣東西都有便可來無憂城向我提親,所以這一局,不分成敗。”她頓了頓,繼續道:“至于後兩樣東西……恐怕兩位還得費些心思,與錦瑟息息相關。一樣是琅琊王氏的聖物鳳翎珠,另一樣嘛,是我已經忘卻了的記憶。”
後面一句話錦瑟故意說得很慢,好觀察王夙和蕭恪的反應。顯然,在她話出口的那一剎那,這兩人的面色都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雖然很短,可她卻看到了。
果真,他們與她那段被遺失的過往必定有關。
即便今日沒有遇到蕭恪,她原本也就打算對他們下手。
只是遲早罷了。
讓竹意他們動手,與這兩人為敵,實在太危險。何不如讓他們親自交出鳳翎珠?更何況,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怎麽,這兩樣東西,真的難倒兩位了?”
見他倆一直沉默,沒有表示,錦瑟掩唇一笑,“罷罷,既然辦不到,我還是回我的無憂城,去看看新來的那批美人兒。”
“等等,我去。只是,恪還有一問。”
“哦,什麽?”
“恪想知道這鳳翎珠予你又有何用?”
錦瑟嗤然一笑,擡眸看向他,似審似笑般地眯起眼,慢慢道:“你真想知道?”
蕭恪确信般地點點頭。
錦瑟嘴角緩緩揚起,眼底笑意瑩然。
緩緩地,一滴,兩滴……從她嘴角溢出一股嫣紅,滴滴答答自她皎潔淨白的嘴角滑落,妖冶血腥。
她的笑,仿佛帶着鮮花枯萎前最絢爛的風致,那樣安然,那樣平和,卻也媚人心魄。
她緩緩伸手,月光下,那袖口處有幾灘微濕的濃重,較之周圍的紅色更暗。
那是,血。
剛剛她曾兩度掩唇,不過是為了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
她悠悠一笑,“這便是我的答案。”
蕭恪懷裏的小娃兒看到錦瑟的樣子,不知是被吓到了還是傷心,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扯着自家父親的袖子抽噎道:“娘親,娘親,你怎麽了。不要吓肅兒,父皇,美人叔叔,娘親是不是要死了……”
兩個男人臉色都不好看,卻都沒有說話。
錦瑟立刻擦了唇邊的血跡,輕咳了一聲,朝小娃兒安慰般地一笑,哄到:“肅兒乖,娘親沒事,真的。你過來,娘親還可以抱抱你。”
小娃兒淚意漸收,赤紅着兔子眼,狐疑道:“真的?”
“比真金還真。”錦瑟過去刮刮他紅紅的鼻頭,寵溺地喊了一句,“小家夥。”
小娃兒立刻笑了起來,胖乎乎的小手一伸,便要錦瑟抱他。
蕭恪微微擰眉,卻見錦瑟朝他睇了個眼色,也就乖乖将蕭肅遞給她。
自家兒子在手,錦瑟便急着趕人了。
“兩位政務繁忙,莫不是要和錦瑟回去再好好敘敘?”
那兩人皆是七竅玲珑心,哪裏會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
“啊,現在也不早了,夙是該回去了。只是卿卿可會撐船?不如讓子恒送你和肅兒回去?”
錦瑟看了他一眼,笑道:“誰說我要自己回去了?”
她越過蕭恪,一腳踏上蕭恪坐的那艘小船,對着船頭艄公喊道:“船家,去無憂城。”
那船家“哎”地應了一聲,立刻麻利地開船。
這船是蕭恪在太湖邊上租下的。以往都是船家為了掙些錢,特地租給游客游湖之用。錦瑟當時過來一眼就看出來了,現在剛好送她回無憂城。
看着那船漸行漸遠,直至轉向不見,王夙這才側過頭來看向一旁靜立的蕭恪。
他将竹竿撿起,在手中晃了晃,嘲弄道:“鳳翎珠,你難道現在真的會給阿瑟?她今晚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什麽,你……打算如何?”
蕭恪卻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一般,有些失神道:“是……摧心掌……”
他知道當年秦瑟為了救他,是受了很重的傷,一身武功被廢,手筋皆被挑斷,可是卻沒料到她還中了摧心掌。其實這一切,包括他被囚,也不過是他一開始就謀劃好的。他是故意讓她去樊林,她的傷也是他授意魑魅做的。可他卻沒有想到,知道這一切計劃的安柔竟然會在那時背着他去上了秦瑟。
一般男子尚受不得一掌,便會因心脈被震碎而疼痛至死。她當時竟然還能忍着疼,穿過樊林救下他。她身受如此嚴重的內傷,卻從未對他說過一句。難怪當年王夙會擔心她受不得一夢浮生的霸道藥性……
王夙凝着蕭恪,眼中盡是嘲弄的笑意,頗為好笑道:“不錯,就是蕩劍門絕學摧心掌。我想蕩劍門最後一位傳人,不會不懂這門功夫吧。你的青梅竹馬,如今唯一能在內廷自由出入的女子,安柔姑姑。蕭恪,鳳翎珠我會取回的,你最好看好你的女人。而阿瑟,也必定是我的。因為,你配不上她。”
他将竹竿丢在蕭恪腳下,聲音冷至極點,一字一頓地,“從始至終!”
你配不上她,從始至終。
從始,至終。
可還沒有到終點。
蕭恪身子在夜色裏幾不可見地一顫,似乎想要反駁他的話,可卻發現竟然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素來才思敏捷,能言善辯,即便淡然處事,可是往往只一句話便能使得朝堂上衆臣啞口無言,無力反駁。現在,他卻連張口的勇氣也沒有。
“如果你心中有愧,現在就該放手。”
丢下冷冷的一句話,王夙一甩衣袖,足尖點掠間,早已在湖上掠出數米。
他不喜蕭恪,甚至連與他同舟而行都不願,更不要說與他撐舟了。至今,他仍是不會相信蕭恪是真的愛着秦瑟,更不會相信他真的要娶現在的錦瑟。他不懼蕭恪明着強取豪奪,陰謀詭計,他足有能力保護錦瑟不受傷害。他最怕的,便如當年一樣,即便是蕭恪對秦瑟有情,也能冷靜地分析,判斷,利用,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揮刀斬斷這份情。
所以他即便再厲害,也擋不住秦瑟飛蛾撲火的決心。而當年蕭恪恰恰拿捏到了這一點,利用了秦瑟,也控制了他。
他倆皆是這天下的博弈者,智謀才能,陰毒狠辣,他從未輸他半分。即便是當初同為秦瑟的父妃,蕭恪為則天女帝所喜,榮寵至盛,外面又有秦瑟扶持,打點,卻也從未在他身上占得半分優勢。只不過,算來算去,他算漏了的,是蕭恪會對秦瑟如此絕情,而秦瑟對他用情卻如此至深。
蕭恪撿起腳下的竹竿,眼睛卻瞥見一旁還未放入湖中的花燈。他将它小心拾起,仔細地看了一遍,花燈上面隽秀的字體他再熟悉不過,當年為了行事方便,他甚至能模仿得絲毫不差。
蕭恪望着湖中點點星火,微微蹙眉,那好看的眉眼帶着幾分迷茫,有些無意識地将花燈上的字慢慢重複在心底念了幾遍,才喃喃開口,“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麽……”
胸口仿佛有什麽輕輕碎裂開來,軟軟地,帶着幾絲麻痛。
這是……什麽?
這條帝王路上,總會有人被舍棄,她,只是太不幸成了那人而已。
如果說他心中對她有愧,便要放棄……
怎麽可能!
他緩緩張開左手,掌心,一點朱砂,赤紅。
這是蠱。
秦瑟給他下的蠱。
那也終須她來解……
作者有話要說:(^o^)/~收藏我喲……情節漸漸要明朗了些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