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步殺一人

果真如錦瑟所料,天剛擦黑不久,清風便回來禀報蕭恪與王夙都找到了那半塊白玉珏。

原本坐在錦瑟房頂上無聊看星星發呆的朗月一個跟鬥栽了下來。他也顧不了疼,一把抓住自己的哥哥,疊聲問道:“他他他,他們是怎麽找到的?難道趁着天黑,瞎摸?”

清風給了他一記爆栗,罵道:“笨蛋!”

朗月捂着頭,不服氣地瞪着他,大叫道:“你又說我笨,你又說我!”

說着,直接沖着自己的哥哥而去。

兩人瞬間戰作一團。

錦瑟抱着小娃兒,讓媚色搬了椅子坐在園中一起欣賞兄弟反目的好戲。

朗月和清風都配了劍,打起來的時候也聽得到叮叮咣咣的撞擊聲。可是沒過多久,不知是誰的劍飛了出來,接着又飛了一把,那兩人拿着劍鞘纏鬥在一起,也打得好不熱鬧。朗月雙手握着劍鞘,朝清風一陣猛砍,清風被他逼到花叢中,吃力地拿着劍鞘相抗。

朗月得意,這位雙胞哥哥雖然頭腦比他好用,可是說起蠻力卻遠遠不如他。清風喘着氣,伸手抓了一把花叢中的花泥,朝眼前的俊秀的臉上毫不猶豫地抹去。

“唔……”朗月不防他出陰招,被抹了滿嘴滿臉的泥。他“啊”地嚎了一聲,扔了劍鞘,瞬間将清風撲倒在花叢裏,也往自己哥哥臉上抹了好幾把花泥。

小娃兒見到兩貓相撲,歡喜地哈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媚色也已經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

現在她終于知道為什麽來帝都姑娘要帶上這兩個冤家了,他倆這兩天一小鬧,三天一大鬧,也給大家添了不少樂趣。

錦瑟也被他倆逗得發笑,卻強忍着笑意,去喊兩人停手。

“你們這兩只花貓要再打下去,恐怕我院中的花木都要折了。還不快停手!”

朗月還沒撒完氣,卻也沒有拂了錦瑟的意,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從清風身上起來。

清風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也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現在他倆臉上都是泥巴,倒真有些花臉貓的樣子。

朗月朝錦瑟行了一禮,立刻打小報告,“姑娘,清風又罵我。是他有錯在先。”

清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也朝錦瑟行了一禮,道:“明明是他真的笨。怪不得我。”

朗月怒瞪,額上青筋一突一突,“你再說一遍!”

清風怒瞪回去,“說怎麽了,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笨的那樣……”

兩人接着又開始憤怒地對罵,将自己從小到大知道的對方那些糗事都抖了出來,誰五六歲還尿床,誰第一次習武只拿了劍鞘,誰偷吃了山下的西瓜……

錦瑟看着即将又要動全武行的兩人,終于知道為何這兩人每次打架都拿着劍鞘互砍了。她嘆了口氣,止住他們,“夠了!要打架出去打,記得把你們的劍帶走。”

清風朗月立刻閉了嘴,悻悻地撿起劍,互瞪了一眼,不說話了。

媚色看了立刻安靜下來的兩兄弟,掩唇一笑,疑惑道:“姑娘,其實媚色也不清楚為什麽到了晚上就能找到白玉珏,難道這其中真有什麽玄機?”

聽了媚色的話,錦瑟微微一笑,道:“他倆若是白日動手,那定是必輸無疑。那白玉珏不是一般的白玉制成,用的是藍田寒玉。藍田日暖玉生煙,指的就是等到日盡時分,藍田寒玉受了一日的照射,會發出淡淡的白煙。他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去尋白玉珏。”

清風立刻眼中一亮,立刻接口道:“姑娘說的一點不錯。他們等到天黑才動的手,沒過一炷香功夫便都尋到了那半塊白玉珏。”

朗月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啊了一聲,興奮道:“難怪他們要帶上夜明珠,定是怕燈火産生的煙氣影響判斷。”

清風又嘭地給了他一記爆栗,罵道:“笨蛋,那白煙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成淡紫色,這樣白玉珏就更容易找到了。”

朗月也怒了,赤紅着眼指着哥哥的鼻頭,罵道:“你罵誰是笨蛋!我是被你打笨的,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罵的就是你。你來啊你來啊來啊……”

朗月看了一眼被他倆折了不少的花草,啐了一口,氣勢洶洶道:“我們出去打,免得你的血污了姑娘的地。”

清風立刻回嘴,“好,出去打,就怕你又要啃泥。”

兩人都是實幹家,朝錦瑟行了一禮,風風火火地出了園子,那架勢倒有些像是生死對決。

“姑娘,可要攔一攔?”媚色有些擔心,這兩兄弟真是冤家。

錦瑟搖搖頭,笑道:“不必了,他倆也就這樣鬧,出不了事。”

她話音還沒落,園外很配合地發出了乒乒乓乓的争鬥聲,接着一柄泛着雪光的劍飛入園中,直直地劈在園角的香雪紅杏上。那紅杏嘎吱一聲,被攔腰折去了一半。

媚色驚呼了一聲,顯然十分緊張,“姑娘,那香雪紅杏……我去把這兩個小子給帶回來。”

她照顧錦瑟已久,自然也知道這香雪紅杏的重要,沒想到今日這兩個小子今日真的闖出大禍了。

錦瑟攔住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不必了,明日我便要讓人砍了它們,如此正好。你去把那劍取來送回去就就是了。”

媚色一驚,忽然想起了什麽,喃喃道:“難怪今日竹意公子将照料這花樹的浣女給綁了,說要等姑娘處置,難道這香雪紅杏真的出了問題?”

她說着,看向坐着的錦瑟,卻發現她臉上的神色已經沉寂下來,一雙水潤的眸中也盡是令人看不透的深暗,連嘴角一貫微微上揚的弧度也顯得單薄冰冷。

錦瑟點點懷中小娃兒的鼻頭,臉上的神色溫和了一些,問道:“肅兒可想知道娘親如何處置不聽話的人?”

小娃兒眼中泛起幾分不符年紀的幾分戾氣,冷冷一笑,緩緩吐出一個字:“殺。”

媚色看着那褪去溫順的小娃兒,被他那狠戾的一個字給澆了個渾身冰涼。他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小娃娃,竟然能如此淡定地随口就要殺了一個人……

笑聲微微揚起,帶着幾分贊賞。錦瑟寵溺地摸了摸小娃兒的小腦袋,嘴上笑意不減,“就聽肅兒的。”她轉過臉來看向媚色,淡笑道:“吩咐下去,讓清風朗月去,仗殺。”

當錦瑟剛剛露出那樣冰冷的神色,媚色就知道浣女的命休矣。只是她還有一點不明白,平日執行杖刑的都是昆侖奴蚩彌,他一板子下去,足以讓受刑者畢生難忘。而仗殺一個女子,他說不定一板子就搞定了,為什麽要讓清風朗月過去。

正當她分神之際,又聽見錦瑟的聲音冷到極致。

“明日拖到前院,當着衆人的面,讓清風朗月打上三日三夜,記住吩咐他們別讓她那麽早死了。我倒要好好看看以後誰還敢那麽不聽話。”

媚色忽覺身後一陣寒涼,毛骨悚然,喏喏地應了一聲,拿了劍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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