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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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阗國城外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在一座無人問津的破舊廟宇裏，弄玉擺弄着柴火，點燃了篝火，蕭瑟坐在一旁的草垛上，不知在想些什麽，無心一人獨坐在寺廟的屋頂，不一會兒雷無桀也跳上了屋頂，在無心的身旁坐下，小聲地問：“你在看什麽？”

無心指着不遠處得到那座城池，“你看着于阗國。”

“怎麽了？”雷無桀順着無心指着的方向看去，不解地撓了撓頭。

“貧窮麽？”

雷無桀沒有回答，但弄玉想得到他必然點了點頭。

篝火的燃燒，讓夜晚陰冷的寺廟染上了暖意，弄玉沒有理會屋頂無心和雷無桀在聊些什麽，左不過是些過去的往事。她走到草垛旁坐下，靠在蕭瑟的肩上，小憩一會兒，畢竟今日白天發生了不少事情。

蕭瑟見此，稍微動了動身軀，讓弄玉靠的舒服一些，等到弄玉睡熟後，他便小心地撫着弄玉在草垛上躺下，然後他把身上的狐裘脫下，蓋在弄玉的身上，悄悄地走出了寺廟，在廟前的臺階上席地而坐，參與到了無心和雷無桀的談話中去。

“我欲乘風向北行，雪落軒轅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東游，綽約仙子迎風立。

我欲踏雲千萬裏，廟堂龍吟奈我何？

昆侖之巅沐日光，滄海絕境見青山。

長風萬裏燕歸來，不見天涯人不回！”

不知過了多久，當弄玉從淺眠中醒來時，便聽到了無心在吟誦詩句，這透露着想要前往“山之絕，海之盡”的豪氣，少年意氣風發想要遍游世界的形象便浮現在弄玉的腦海中。

她灑然一笑，是啊，如今在這破舊廟宇中的人，哪一個不是正當青春年華呢？只是一個初出江湖，想要揚名立萬，卻沒有準确的目标，一個經歷挫折坎坷，整個人都沉寂了下去，明明是個青年才俊，卻偏偏活得像個老人，還有一個，只想做他自己，去遍游世界，可他的身份卻偏偏只能讓他偏居一隅。至于她，歷經三世，最初的豪情壯志，少年意氣早已被時間和所經歷的事情磨平，也很少能提的起闖蕩的心情，就算是去他處游歷，也早就學會了适可而止。

無心的這首詩，很容易激起人們心底的少年之氣，尤其是像他們這種即使埋藏也從未忘記的人。

弄玉甩了甩頭，不去想這些，抱起因為她起身而滑落再地的狐裘，走出廟門，走到蕭瑟的身旁，将裘衣為他披上。

蕭瑟整了整衣領，伸手拉住弄玉，牽引她做到自己身旁，而後擡頭望向懸挂在天際的明月，懶懶地對身後廟頂的無心說：“你此刻終于像一個高手了。”

“高不高手不重要，關鍵是明天要活下去。”無心跳下廟頂，落在蕭瑟的身旁，遙望遠方，“還有，你猜的對，我選擇你麽确實有我的原因。”

“什麽原因啊？”雷無桀緊随其後從廟頂跳下，走到無心的身邊問道。

“我修成心魔引時，師尊說世上只有兩種人可以不受我的影響。一種是天生玲珑心，未經凡塵侵擾，一種則是心思太深，猶如萬丈深淵，連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當然也有意外。”無心說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弄玉。

“想必前者指的是雷無桀，後面那個看起來是我了，至于你說的意外……”蕭瑟感受到了無心的視線，他順着目光看去，竟然是弄玉，頓時怒道：“我不是說過，不許動她的麽！”

“稍安勿躁。”無心笑了笑，“那時你睡着了，我也是無心的。”

“你。”蕭瑟瞪了無心一眼，剛要說什麽，便感覺到袖子被人扯了扯。

他轉頭看去，竟是弄玉。

只見弄玉搖了搖頭，示意她無事，蕭瑟這才無奈地壓下心中的火氣，看了看弄玉，有看了看無心，哼了一聲，說，“你繼續說，意外是什麽？”

“有人既不屬于前者，也不屬于後者，卻也不受心魔引的影響。”

無心這話，讓蕭瑟有些意外，他看向弄玉。

弄玉點了點頭，她原先并沒有察覺無心對她施展了心魔引，畢竟她什麽也沒感受到。現在想起來，在前來者破廟的途中，她确實與無心對視過，而那時無心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紫芒，她那時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竟然是無心在施展心魔引。

至于為何心魔引對她無效，這或許跟她離奇的經歷有關，時空的保護機制，讓她不受心魔引的影響，畢竟這一世的她沒有任何無法擺脫的陰影。

等到弄玉回過神來的時候，無心已經傳授了一門羅剎堂的秘術給雷無桀，此時正要教蕭瑟，然而蕭瑟看上了無心的輕功，可惜那門功法蕭瑟修煉不了。

蕭瑟不在意的聳了聳肩，問：“那弄玉能練麽？”

無心看向弄玉，點了點頭，“或可一試。”

弄玉不解地看向他們兩人，“發生什麽事了？”

“又走神了？”蕭瑟習以為常地問道。

弄玉颔首。

蕭瑟指着一旁在練拳的雷無桀說道，“剛才這和尚教了雷無桀一門秘術，現在要教你一門輕功秘術，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的輕功最差麽？”

“真的麽？”

弄玉驚訝的看向無心，在無心點頭後，才确定這件事是真的。

“有勞了。”

無心雙手合十，對弄玉行了一禮，“得罪了。”

語畢，無心便向天一躍，經過弄玉時，一把抓住她的肩，帶着她飛離了破廟。

禦風而行，幾乎沒有停頓的時候，弄玉感受着夜風打在臉上的感覺，同時體內真氣随着無心引導的流向運轉着，她和無心繞着這座小山轉了三圈，最後落在在蕭瑟和雷無桀的面前的平地上。

無心松開了弄玉，問：“方才功法的運轉線路可記住了。”

弄玉點了點頭。

無心笑道：“好！施展一遍給我看看。”

“好！”

弄玉旋身一躍，轉身飛離了蕭瑟、雷無桀和無心三人，在空中飛躍，月光灑下，披在弄玉的身上，她好似在跳着一支唯美的舞曲。

片刻過後，弄玉轉身飛回了破廟，落在三人的面前，笑着問無心：“如何？”

“很好！”無心滿意地點了點頭。

弄玉福了福神，輕言謝意，“多謝！”

無心搖了搖頭，“是你天資聰穎，切心思澄澈，如鉛華洗淨，不染一絲塵埃，飛天踏浪神通唯你可學，某些人心思太重是學不會的，要是硬學，只會半路掉下來！”

“羅剎堂的武學，取名都這麽随意麽！？”蕭瑟挑了挑眉，無語地問道，先前一個大羅漢伏魔金剛無敵神通就已經夠二了，現在又來一個，佛門中人的取名都這麽……

無心聞言，坦然地搖了搖頭，“有些武功秘籍上的名字被抹去了，我就瞎取呗！”

你的取名水平也是夠了。

蕭瑟在心中吐槽着，但面上的神情卻什麽變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既然輕功已經傳授給弄玉，其他務工你要傳授，可就找錯人了。”

站在蕭瑟身旁弄玉聞言，想到蕭瑟經歷的那些，心中不由微微泛疼，不着痕跡地握住了蕭瑟藏在衣袖的手。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蕭瑟對着弄玉輕輕地搖了搖頭。

無心看着這兩夫妻的互動，挑了挑眉，這麽光明正大的秀恩愛，當他不存在是麽！

至于雷無桀，還在那裏連着無心傳授的，所謂的大羅漢伏魔金剛無敵神通，畢竟他是雷家人，他要休息這門武功也只有今天，準确的說，是今夜，過了今晚，除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會使用雷門之外的武功的。

只見無心縱身一躍，落在了蕭瑟的面前，他向前微微俯身，與蕭瑟面對着面，一雙丹鳳的眼瞳中紫光流轉。

蕭瑟被無心的動作下了一跳，但看到那邪魅的紫光，不由皺了皺眉，“這是……”

還沒等蕭瑟反應過來，無心得意的聲音便傳進了他們的耳中，“我要教你的，是心魔引！”

無心與蕭瑟四目相對，只見無心眼中的紫光不斷閃爍，不知過了多久，當蕭瑟的眼中也浮現出一絲紫光時，無心才停止了施展天魔引，他眼中的紫光逐漸散去。

稍微拉開些距離，無心便哥倆好地拍了拍蕭瑟的肩膀，“我果然沒找錯人，這門武功不需要什麽基礎，我今日教了你，你怕是很久以後才能徹底學會。”

“不會有用到它的那一天。”蕭瑟對着無心翻了個白眼，“你教了我也沒用。”

“不對！”蕭瑟不知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地以拳擊手，“你不會就是因為我學了也沒用才教我這個的吧！你這個和尚太奸詐了！”

無心笑而不語，似乎是默認了蕭瑟的說法。

“哼！”

蕭瑟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這個和尚沒那麽好心。玉兒，我們進去休息。”

說完，蕭瑟便牽着弄玉走進了破廟，而弄玉在跨進廟門的那一剎那，忽然轉過頭微微一笑，無聲地對無心道了一聲“多謝”。

無心也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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