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5)
“嗯……”這時一聲輕哼傳進耳畔,林熙回過頭,只見于鴻正平躺在自己身旁,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滿面痛苦之相,不一會又沒了動靜,看樣子是又暈過去了。
林熙微眯雙眼,眸中的殺意一閃而難過,他現在經脈已空,魔氣全無,連左胸的魔嬰也萎靡了下來,就算是個稍會些拳腳的武夫怕是也敵不過,于鴻已經發現自己魔修的身份,倒不如現在把人殺了,以絕後患。
“沒想到小林子你也有狠心腸的時候。”百裏晨從遠處的石筍之間晃悠悠的飄了過來,滿是疤痕的臉上盡是疲憊。
林熙抽了抽嘴角,道:“誰許你這麽叫我的,沒大沒小的。”
“呸,我百裏晨出來混的時候你這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就叫小林子小林子小林子……”
“切,講點道理好不好,敢不敢來比比誰‘大’誰‘小’。”林熙瞄了瞄百裏晨頭下的空氣,“這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百裏晨順着他的目光也向下瞧了瞧,瞬間暴走了,“別看老子只剩下一顆頭,以前老子的玩意兒可是比你大的很!”
“好好好,比我大。”林熙嘴裏說着,臉上卻明擺着不信,惹得百裏晨四處亂竄卻又無可奈何。
“好了,不鬧了。”林熙轉過頭繼續盯着昏迷中的于鴻,手在鞋子中一摸,掏出那把銀色短匕。
百裏晨笑道:“我敢打賭你下不了這個手。”
“那是你沒看到小爺我殺人是的樣子,想當年咱可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
于鴻面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沒有平常的清冷霸道,如此安靜毫無防備的睡顏竟讓眼前的少年帶着幾許柔弱,讓人憐惜。
林熙拿着匕首在他的全身的要害比了個便,卻無法忽略心底泛起的那抹不舍,他擡起頭看着百裏晨,茫然道:“其實我是個爛好人吧?”
“你?”百裏晨嗤笑一聲,“我倒是沒見到過你對敵人手下留情的,說到底不過是容不得與你有關的人受到傷害罷了。”
林熙摸了摸鼻尖,對這話不置可否,罷了,既然舍不得殺那也只能留着了,至于別的事情……總會有辦法的吧……
想到這也就釋然了,随手扒下自己有些髒亂的外衫給人胡亂蓋上,對百裏晨問道:“你逛了許久,可是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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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晨思索了一會,道:“我并未走的太遠,這裏靈氣如此充裕,卻處處透着死氣,甚是古怪。”
按常理靈氣醇厚的地方不是靈獸繁衍生機勃勃之地,就是氣息內斂石木豐盈之所,可是這裏既無活物也無草木,空有靈氣卻無消耗,定睛看去,只見四周空氣中帶着些灰蒙蒙的霧意,便是百裏晨所說的死氣。
靈氣種包含死氣的原因無非有二,其一便是絕境之地,所謂絕境就是沒有出口與外界連通,導致靈氣無法循環,久而久之便會有部分轉化成死氣(有點像過期産品);第二種便是有人用陣法将靈氣固定在此地,時間久了,也會如此。
不管是哪一種,對現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林熙而言,前者很可怕,後者更可怕。
“丫的,老子總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林熙發洩似的踹了一腳離開最近的石筍,卻因為用力過猛疼的他一陣趔趄。
百裏晨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鄙夷的掃了他幾眼,道:“有那功夫倒不如想想怎麽離開這裏,包含着死氣的靈氣對修士而言,就是慢性毒藥。”說完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林熙體內。
“喂,至少要告訴我往哪邊走啊!”
“不知。”
這次,林熙連罵人的心情都沒有了,絕境逢生雖不是第一次了,卻還是很難讓人習慣,但是與前幾次相比,現下倒是冷靜的很,畢竟兩人一起總比一人來的有安全感,額,應該是一人一鬼才對。
他将于鴻用衣服包了包背在身上,向不遠處的幾個洞穴晃了過去,這些洞穴并排相連,足有二十幾個,大的能容下五六人并排通過,小的則只足球大小。
林熙用手試了個遍,卻只在其中一個高不過一丈寬不過六尺勉強一人通過的洞穴內感受到一點氣息的流動,當下也不猶豫,舉步跨進洞內,緩步前行。
山洞深邃,黑漆漆的一片,林熙聚精會神也只能看清周圍十丈內的事物,洞內并無水汽,洞壁上卻是濕漉漉的一片,水漬彙聚,凝結成水滴,低落在地上,發出嘀嗒的聲響,緊接着又消失不見。
林熙沒有魔氣支撐,走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些撐不住了,奈何四周盡是死氣,又不能打坐恢複,只得硬撐着前行。
“放我下來。”于鴻擡起垂在他肩上的頭,輕聲說了句,林熙卻是身形一僵,下意識問道:“你醒了?”
不醒又怎能說話,許久,于鴻才低低的應了一聲。
氣氛尴尬無比,林熙将人放開嘿嘿幹笑了兩聲,卻是第一次覺得自己語言貧瘠,不知該說些什麽。
“額,你什麽時候醒的?”估麽着氣氛太過那啥,林熙艱難的擠出廢話一。
于鴻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道:“在你要殺我的時候。”
林熙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心虛的撇開眼。
“這裏有迷陣,像你這般走怕是一輩子也出去。”于洪看似大度,卻這麽不着頭尾的來了一句,讓林熙剛升起那點內疚之心瞬間不見了蹤影,這小子早就醒了卻讓他一直做苦力到現在,算是報複嗎……
“你本可以丢下我。”
好吧,老子是自找的行不行,林熙壓下怒火,道:“那現在怎麽辦?”他走了這麽久都沒感覺到迷陣的靈氣波動,若是于鴻能感覺到,應該有破除的方法才是。
于鴻将手貼在洞壁上,雙眸微阖,好一會才睜開眼,“這迷陣甚大,我只是在裏面感覺到了千華門的心法波動,該是門中前輩所布,我對陣法并無太多研究,也只能盡力試上一試。”
林熙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們不打了吧……”
“自古正邪不兩立,邪修之人,修界衆士人人得而誅之。”于鴻向前走了幾步,背對着林熙,聲音有些發悶,“我于鴻不是知恩不圖報之人,看在……你沒有趁人之危的情況下,這次便留你一條性命,但是從這出去後若是再讓我見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林熙但笑不語,不去戳破那僞劣至極的借口。
于鴻咬了咬唇,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緋色,“若是想要破陣,我們還需回到剛剛那處才是。”說完不等林熙有所反應便逃似的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林熙緊随其後,明明身陷迷境,安危難測,心情卻是出奇的好。
直到一個時辰後二人再度返回漆黑的洞穴中時,才笑不出來了,水滴的嘀嗒聲不絕于耳,他們竟不知何時被困在這小小的山洞之中,無法再回到初始的地方……
☆、萬年極炎晶
洞內漆黑如墨,兩人緩慢的向前走着,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一般,看似閑适,內裏卻是留意着四周的一切,生怕錯過一丁點跡象。
這一走便是幾個時辰,據二人觀察,他們所經之處找不到任何契合點,而且景致完全不同,即見不到終點,也回不到原處。
正所謂當局者迷,即已入局,又怎會輕易出去,林熙心裏雖懊惱自己的魯莽,面上卻是一副死不悔改的表情,引得于鴻頻頻側目,對這人的厚臉皮再一次加深了認識。
不過說到底他也有錯,若不是他裝暈沒有将人攔下,也不會将兩人至于如此境地。水滴越聚越多,嘀嗒之聲不絕于耳,而空氣則是越來越幹燥,明顯的分化讓二人的身體漸感不适,只覺心髒亂跳,口渴難耐。
鼻血順着林熙兩個鼻孔流下,水分卻在滴落前被蒸了個幹淨,只留下兩道刺目的紅痕,随着呼吸化成粉末飄散于空氣之中。
他舔了舔幹澀龜裂的唇,打趣道:“怕是再過不久,我們就要變成木乃伊進駐博物館了。”
看着身旁笑的沒心沒肺的某人,于鴻頗感無力,雖然對木乃伊博物館這些名詞不是很懂,卻也聽得出話裏玩笑的意味,“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一個。”
林熙雙手拱拳,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把這話完全當成贊賞,“多謝閣下謬贊,謝謝謝謝。”可能因為動作太大,只聽左肩刺啦一聲,笑顏瞬間因疼痛而扭曲,皮肉竟因幹燥就這麽硬生生撕裂開來。
他趔趄一下,伸手扶住一側的洞壁,卻因這麽一動,身上又傳來一聲啪啪的聲響,皮肉竟又裂開了幾處。
“你怎麽了?”于鴻攙扶着他擔憂的問了一句,不知為何,自己雖然口中饑渴難耐,但身體狀況卻要比他好上些許。
林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傷口雖長卻不深,且并未見血,只不過稍一動作裂開的皮肉相互摩擦,有些疼罷了。
于鴻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暗暗着急,再在這裏耗下去,他們就真的離人幹不遠了,走神之際,眼角無意間掃過林熙倚着的洞壁,卻在那離地面高約一尺的地方發現一抹異樣。
只見那洞壁之上有個手指粗細的小孔,孔內華光閃爍,異常耀眼。
“你看這裏!”于鴻興奮的指着那處洞壁。
林熙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心中卻是一震,剛剛應該沒有這個小孔才是,而且就算是有,這麽強烈的光他們怎麽可能現在才發現,這裏面定有蹊跷。
林熙思索之際只見于鴻擡起手臂,靈氣集于掌心,一掌拍在那處洞壁上。
“等等!”林熙出聲制止,卻還是晚了一步,洞壁承受了一掌卻未留下一點痕跡,反倒是地面搖晃了幾下,将二人震倒在地,于鴻因動了靈氣,空虛的經脈之內自發的吸納起附近的靈氣,霎時間,臉上便帶了一層淡淡的灰色,顯然是将死氣一同吸入到體內。
“快停下來!”林熙将人扶起靠在一旁,心裏急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心法自轉屬于自身下意識的保護行為,除非功力比他本人高上一境能強行停下外,也就只能靠他自己停止運轉,但顯然,于鴻已經被石壁反震之力弄的暈了過去。
林熙體內魔氣已空,心有餘而力不足,喚了幾聲百裏晨也未得到回應,心急之餘也只能看着對方臉上的死氣越聚越多,越來越黑。
突然,變化乍起,一陣淡淡的綠光從于鴻體內飛出,将他整個人籠罩在內,接着,臉色凝聚的灰色漸漸消逝,內功自轉,吸入體內的死氣漸漸被轉化成生機,面色也随之紅潤起來,竟出現了突破之照。
這算是因禍得福吧,林熙收回靠在于鴻經脈上的手,見人不會再有生命危險,心裏的擔憂總算是放下了,但随之而來的疑惑卻幾乎沾滿了整個心田。
總感覺這裏不止他們兩個,總感覺有人在有意無意的指引着他們,總感覺自己正在從一個陷阱邁入另一個陷阱之中……
盡管疑惑,卻找不到任何證據,這種滋味還真是不好熬。
于鴻沒用多久便醒了過來,面色紅潤如常,雙目神采奕奕,是突破成功的跡象。
“恭喜恭喜。”林熙嬉笑着說道。
于鴻顧不得其他,興奮道:“我知道如何破解這陣法了!”
“哦?”林熙一聽,趕忙問道:“如何破解?”
“是我們把這陣法想的太過複雜了,千華門的初級陣法中有一迷陣名叫妙華四季陣,是按照五行布位而成,陣中四季不斷變換,依靠自然之力迷惑對手,眼下這陣法不過是将妙華四季陣逆向布位,生氣變死氣,所以我們只要把陣法從逆位轉換過來就是了。”
林熙一愣,沒想到把他們二人困的半死不活的竟是一個入門級陣法,心中不是滋味,聲音也有些別扭,“如何轉換?”
“只要運轉我千華門的心法口訣,将死氣重新衍育成生氣即可。”
“可……”林熙扯了扯嘴角,想說些什麽,卻話音一轉變為“那我們便開始吧。”
于鴻自是猜到他要說什麽,自古正邪不兩立,道修若是自甘堕落轉而修魔倒還好,但修魔者若是再強行修正統法訣,那反噬之力決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但是眼下卻無他法,布陣的前輩意思明擺着,除我千華門弟子外休想出陣。
“開始吧。”林熙感到身上的皮膚又裂開幾處,深知不能再拖下去了,催促了下一臉猶豫之色的于鴻,徑自盤膝而坐。
于鴻咬了咬唇,狠下心坐在林熙對面,先将口訣念了一遍,随後手掌與之相對,催動丹田,讓自己剛剛吸納的靈氣緩慢進入對方體內,按照千華門心法中的靈氣走勢在對方的經脈中游動起來,慢慢引導着吸入的靈氣。
明明很是滋補的靈氣對于現在的林熙而言,卻是比地獄烈火還要難熬,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靈氣從頭頂灌入,随着于鴻引導的氣息周游于經脈之間,所經之處如遭火焚,那股火辣辣的疼雖不及源火引起的疼痛厲害,卻也讓人備受煎熬,疼得他唇色發白,臉上冷汗直流,奇怪的是,汗水滴落,将衣衫打濕,卻再也沒有被蒸發幹淨。
靈氣在體內游了個遍,正準備歸入丹田之際卻陡然生變,林熙內視之下,發現靈氣經過丹田內源火的炙烤變得通紅,之後竟迅速移上右胸口的那處火紅的漩渦之內,原本轉的緩慢幾近停滞的漩渦有了靈氣的補給,速度越來越快,而左胸口的魔嬰卻漸漸閉上了雙眸,好似陷入了沉睡之中。
于鴻也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睜開眼卻見對方并無異象,也就壓下了心中疑惑,繼續引導着對方體內靈氣的走向。
靈氣越吸越多,如同小溪一般在體內淌過,不一會,疼痛轉變為一股酥酥麻麻的舒适感,好似剛剛做完按摩一般,林熙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眼前便被突然出現的四種顏色吸引了過去,嫩黃是春,濃綠是夏,橙黃是秋,潔白是冬,春夏秋冬四季變換,時光荏苒,仿佛一夕之間經歷了生、老、病、死,林熙深深的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好似悟出了些什麽,但細細想去卻又是一片茫然。
靈氣好似有所感應,霎時間從潺潺小溪變成了波濤洶湧的洪水,右胸處的漩渦越轉越快,體內的靈氣越聚越多,緊接着腦中嗡鳴一聲,在回過神時,只覺身體輕盈似絮,心中一片澄明,這些日子壓抑在心底的殺意與怒氣竟然就這麽不見了蹤影,如同未出現過一般。
再次內視了下身體,林熙驚奇的發現,右胸口的漩渦旋轉如常,而左胸處的魔嬰竟緊閉雙眸徹底萎蔫了下去,體內洶湧奔過的全是純淨的靈氣,再無一絲魔性,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又變回了道修,而且修為從練氣五境突破到了練氣六境!
突破了,居然就這麽突破了,林熙收了功,不可思議的睜開眼,卻正對上于鴻見鬼一般的眼神。
“嘿嘿,其實……這是個意外……”他抓抓頭,不知該怎麽解釋這詭異的現象,說實話,到現在他自己也沒搞懂事怎麽回事。
于鴻雖然震驚加疑惑,本性卻是讓他懶得追究下去,畢竟每個人都有秘密,他撇開眼,輕聲說了句“出來了。”
林熙這才發現二人已在不知不覺間離開了洞穴,眼下是一處寬敞的石室內,這石室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甚是奢侈,石室中央豎着一個半人高的圓形小石臺,臺上放着一個木盒子,這盒子通體純黑,樣式簡潔,也不知是什麽木料制成,散發着陣陣花香。
于鴻拿起木盒,伸手便去拽上面的小鎖。
對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居然伸手就碰,也不怕裏面暗藏危險,林熙扶額,剛想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
盒蓋被打開的瞬間,一陣耀眼紫芒從中射出,幾乎閃瞎了二人的眼睛,于鴻從中拿出一顆鵝卵形的紫色石頭,驚訝道:“極炎晶!”
林熙忍着刺目的光芒看去,只見那石頭約手掌大小,通體透明,內裏紫光流動,煞是漂亮。
二人正被這塊極炎晶美觀的外表迷惑時,忽聞牆壁一陣晃動,竟憑空裂開了一道縫隙,随後加大變成了石門模樣。
石門打開,閃進無數人影,帶頭的是一個藍衫相貌威嚴的青年男子,一旁則是笑的詭異的齊卓。
于鴻一愣,趕忙沖着那男子行了一禮,道:“弟子于鴻拜見掌門!”
華烨此時卻被那塊極炎晶迷了眼,驚聲呼道:“萬年極炎晶!”
這一句猶如炸彈一般讓在場衆人炸開了鍋:
“怎麽可能!”
“真的是萬年極炎晶!”
“萬年極炎晶……真的存在!?”
……
無數綠油油的眼睛瞬間瞪上了于鴻手中的紫石,猶如饑餓的狼群看到了唯一一塊肥肉一般。
“哼!”華烨輕哼一聲,內裏卻暗含靈力,猶如千斤巨石壓下,在場衆人這才想起他們面前還有一個修為在元嬰期以上的掌門存在,無不是被驚出一身冷汗,暗中慶幸自己沒有真的撲上去。
于鴻将極炎晶送至華烨手中,随後退到一旁,低眉順耳,倒是沒了往常的嚣張。
華烨将石頭重新放入盒內鎖起,道:“這萬年極炎晶極為罕見,現暫時放在本座這裏代為保管,待其他宗門趕到時在做定奪,在這期間,若是讓本座發現誰敢打這寶物的主意,必将處以極刑,将魂魄釘入陣法之內,永世不得超生!”
掌門氣勢一出,就算再不怨也只有順從稱是的份,衆人低頭行禮,齊聲呼道:“弟子得令!”
華烨這才轉過身對着林熙問道:“不知閣下是?”
對待掌門林熙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中規中矩的行了個禮,道:“在下窦泥丸,是……”他眼睛轉了轉,話鋒一轉,道:“是齊管事請來做客的。”他确實是被齊卓留下的,這也不算說謊。
“哦?”華烨疑惑的看向齊卓“師弟……”
齊卓笑道:“卻是如此,師弟與窦道友一見如故,便邀其來千華門做客,師兄平時繁忙于門中事物,這些小事自是不敢打擾。”
林熙自是沒有忽略掉齊卓将窦公子改成了窦道友,不禁暗暗抹汗,心中開始盤算怎麽跟人解釋。
就算齊卓這麽說,也不能減輕華烨心中疑惑,他私下探出一股靈氣将林熙裏裏外外的檢查了個遍,确定沒有一絲魔氣才肯收手,道:“既是如此,倒是讓道友受驚了,還請道友先随着師弟回去,等在下處理完門派事物,再請道友一敘。”
任由那股靈氣在體內亂竄,林熙心中冷汗直流确實不敢反抗,眼下要是被發現一絲魔氣,他就休想全身而退了,現在聽着華烨拐着彎說讓他離開,心裏恨不得插上翅膀趕忙飛走才好,口中連連稱是,又與華烨客套了幾句,便對上了齊卓。
看着齊卓興味盎然的小臉,林熙一拍腦門,他還沒想到怎麽對付這貨呢……
“窦道友,請。”齊卓做了個請的姿勢,人群自然而然的分了開來,露出一條通道。
林熙僵硬着嘴角,“呵呵,齊道友也請。”
轉身離開之際,耳畔傳來最後的石室裏面的對話。
“你在這礦洞之內是否見到了修魔之人。”
“弟子……不曾見過……”
吊在喉嚨口的心總算放了回去,林熙大步流星的跟在齊卓身後,心裏開始琢磨着,怎麽應付眼前之人了……
☆、鑒寶會(1)
回到洞府,齊卓直接把人往床上一丢,道:“脫衣服。”
林熙向後竄了竄,雙手抱胸做出一副保衛貞操的模樣,委屈道:“能不脫麽。”
齊卓唇角一挑,綻放出一個相當惹眼的笑容,“你說呢?”
青思和齊卓兩張俊臉不斷重疊重疊再重疊,林熙打了個寒顫,立馬腰帶一拽,三兩下便把自己扒的幹幹淨淨。
“咳……”齊卓看着剛剛一副誓死不從現在卻脫得異常歡快的某人,尴尬的咳了一聲,“內衣不用脫。”
“額……”
齊卓指尖輕彈,射出一道氣柱打在林熙的穴位上,林熙身子一軟,便躺在了床上,全身使不上一絲力氣,不禁嗔怪的瞪了齊卓一眼,“咱不帶玩道具的。”
齊卓并不理他,一只手按上對方的左胸口處,發出一道劍氣順着經脈游走起來,另只手則暧昧的撫過他的唇角,輕笑道:“你說,若是我将你毒啞了會怎樣?”
“你會少一份快樂的源泉。”林熙滿嘴胡搜着,在齊卓陰狠的目光再次甩過來時痛快的閉上了嘴巴。
劍氣淩厲,游走于經脈之間算不上舒服,也不至于太過難受,就是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好像把自己剝光了展現在他人面前一般,藏不住一點秘密,咳咳,雖然此刻他确實是光着的。
齊卓的劍氣從他體內繞了幾圈,又将手換到右胸口繼續,約有一個時辰才停住,了然道:“怪不得能由魔修轉為道修,原來是修習了魂修之術。”
“魂修之術?”林熙一愣,疑惑的看向齊卓。
齊卓見他不懂,解釋道:“魂修之術一般是引他人或者靈獸等元神入體,而後用自身的修為淬煉同化,使之失去本性,,成為自身的另一氣海所在,存儲靈氣,為己所用,但是……”他話鋒一轉,露出幾許興味,“魂修之術雖然可以快速提高修為,卻極其危險,一旦吸入的元神意識過強,反倒會使自己被煉化、奪舍,所以甚少有人修煉,更少有人會用這個來修魔,若是我所猜不錯,你引的該是心魔之魂吧。”
林熙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當初在百鬼崖下,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入了魔,至于什麽魂修之術他一點概念也沒有,現在被人這麽問他自己也是迷糊的緊,但是當時他的确是犯了心魔,大概……八九不離十吧……
為了不讓對方把自己瞧得太扁,林熙不懂裝懂的點點頭,“是又如何?”
“心魔往往是本人最難克服的存在,你引心魔淬煉卻未被吞噬,我只是好奇你的好運而已。”
“小爺我運氣一向很好。”林熙一仰頭,邪笑道:“千萬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齊卓笑得更為燦爛,“果然還是毒啞的好。”
林熙立馬雙唇緊貼,閉的嚴嚴實實的。
“萬年極炎晶出世,最近千華門可不太平,你身體欠佳,就呆在這裏好生休養吧,我會派人按時給你送飯。”
你這是變相軟禁好吧……林熙用眼神控訴着,嘴巴卻不敢再吐出一個字。
“若是你乖乖聽話,或許還能活的久一點,你要清楚,魂修本是邪術,可不是所有修士都像我這麽好說話的,好了,等我忙完了再來看你。”齊卓說完便留給對方一個很是潇灑的背影,離開了洞府。
林熙咬着牙恨不得甩他幾道爆炎符,什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算是徹底領略到了……
轉眼間已是七日之後,自從那日齊卓離開後就再未出現過,洞府之外一片華光,讓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那是齊卓離開時留下的禁制,除了持有信物者外,其他人均不能出入,林熙對着洞門席地而坐,外表淡定的扯着手裏的野菊花,內裏則恨不得把齊卓的菊花XXOO幾百遍。
“窦師兄,小的給您送飯來了!”人未至聲先至,洞口的華光慢慢散開,露出一個能榮一人通過的入口出來,一個身着黑衣滿臉胡渣的中年大漢挎着食盒走了進來。
這便是這些日子給他送飯的千華門弟子,名叫王五,瞧那皮膚,黝黑黝黑的,瞧那眼睛,锃亮锃亮的,一個腦細胞恨不得繞八個彎彎,不繞暈你也繞傻你。
“能不能跟齊管事商量商量,換個人來送飯……”林熙目光幽怨的看着王五,每次一見這人,再好的飯菜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王五趕忙問道:“可是飯菜不合胃口,明日我叫廚房做些別的。”
“不是。”林熙咬牙道:“我只是看見你就沒胃口,能不能換個有人模樣的來。”這純粹是齊卓赤裸裸的報複,明知道他愛看美人,非要派一只黑熊來擾他胃口。
“這……”王五老臉一紅,為難道:“最近齊管事都在忙着接待外賓,小人也幾日未曾見過了,不如待明日鑒寶會過去了,小人再幫師兄通報一聲,如何?”
林熙雙眼一亮,“鑒寶會?”
“對啊。”王五得意道:“我們千華門出現了萬年極炎晶這種舉世罕見的異寶,自是要讓其他宗門前來瞻仰了,這幾日來了好多人,可都是沖着我們千華門的名聲來的。”
萬年極炎晶舉世罕見,明日盛會,必定是人山人海,有這麽好的機會不逃更待何時。
只要他偷偷混在某個宗門之中,只要出了千華山的禁制陣法,齊卓就算是有通天本領也休想再把他抓回來……
打定主意林熙瞧王五的眼神瞬間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小—五—啊—”
王五全身随着這聲抖了三抖,哭喪着一張臉,道:“窦師兄,您什麽事情盡管說,就別這麽折煞小人了。”
“沒什麽,就是想向你借樣東西。”
林熙答的輕描淡寫,王五卻是整顆心開始不安的狂跳起來,這種不好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咽了咽口水,問道:“什麽東西?”
林熙指了指他的腰部,道:“就是你腰側挂着的那顆葫蘆玉墜。”
他早就發現王五每次進出洞府時都要在那玉墜子上摸一摸,憑他的聰明才智又豈會猜不到各中功用。
王五自認隐秘,卻不曾想到早已被對方看穿,一張臉瞬間慘白了下來,捂着墜子後退幾步,道:“這小東西污濁的很,還是不要污了師兄的眼才好,小人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未辦,這就……啊……”
林熙右手掐了個法訣,星月棒憑空飛出,木棒那頭對着王五的頭便狠狠的敲了下去,王五雙眼翻白,立馬昏了過去。
“死的還真快……”林熙感慨着踢了踢地上壯的跟熊似的某人,一把扯下那個玉墜丢向門口的禁制中,只見華光幾個抖動便徹底散開,露出一片寧靜的夜色,原來此刻已是深夜……
齊卓将送飯的時辰徹底打亂,竟是讓自己把白天當成黑夜,黑夜當成白天,該說他聰明還是狠毒呢。
林熙恨不得将齊卓生吞活剝,卻不敢再次逗留,禦風之術施展開來,步步踏風,幾個縱跳便消失于夜色當中。
離開的他自是沒有看到原本昏倒的王五竟從地上爬了起來,露出一個異常猙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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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寒冬,也不知是門人有意布置還是前些日子剛好下了一場大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各個宗門當中,能看到如此雪景的唯有千華門一家。
林熙在這裏雖是生活了幾個月,但去過的地方實在有限,只能憑着記憶挑些偏僻的地方來走,好避過衆人耳目。
月光皎潔,投在潔白的雪地之上,又映出陣陣乳白色的光暈,或許是因為太過偏僻,雪面不曾有腳印留下,純白的一片,好似連着天際,煞是漂亮。
将靈氣濃縮成一層薄薄的氣壁,用來保存體溫,隔絕寒冷,林熙生在北方,不是沒見過雪,但是穿着單衣在雪中漫步還是頭一回,心情舒暢之餘,這幾日被關的抑郁總算散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結果證明,凡是在他心情好的時候總會發生那麽點意外讓接下來的事情變得非常糟糕。
三根眼熟的綠色光箭釘在他前方約一尺遠的地方,林熙無語的回頭,正對上于鴻那張頗為清秀的面容。
于鴻站在兩丈開外,左手持弓,右手執箭,冷着一張臉看着林熙,道:“你要去哪。”
“能去哪裏,不過是洞府內太過沉悶,出來透透氣而已,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啊,咱們回見,呵呵……”林熙幹笑着向來時的方向挪了幾步,卻又換來一陣箭雨。
“齊管事待你不薄,你竟要背着他逃走,良心何在,我說過再見面定不會饒你!”
汗,那也算是待我不薄嗎……林熙心中腹诽,雙眼卻四處瞄着,尋找逃走的最佳方位。
這一看便驚出一身冷汗,這是一片約有幾百見方的空地,連塊大些的石頭都沒有,于鴻的攻擊以箭為主,在這裏自己還不得被當成靶子射。
“于鴻,咱有話好好說,莫沖動,沖動是魔鬼……”
“還有什麽好說的,我一直守在齊管事的洞府旁,若是今日你沒有這麽做,我也不會前來殺你。”
林熙汗顏,原來監視他的人還是雙層的,怪不得齊卓如此放心。“那個啥,我真的只是出來透透氣的……”
于鴻冷哼道:“透氣需要把人砸昏?”
“其實那是個意外。”
“夠了!”到了此刻這人還在滿嘴胡扯,于鴻怒從心起,暴喝一聲,舉箭便射。
綠光閃爍,無數三寸小箭從弓中射出,密密麻麻的飛了過來。
于鴻如今也是練氣六境的修為,箭雨之威林熙不敢硬接,剛想禦器防禦,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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