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8)
,對長青道:“你輸了。”
“師侄的棋藝自是不如師叔的好。”長青微笑着将棋盤收拾幹淨,掃了一眼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林熙和自家正在昏睡的小師弟,對青思使了個眼色,便出了門回房去了。
“師父,我很好奇。”林熙坐起身,房裏沒有外人自然也不用客氣,“好奇你為何這般急着促成我與李初雲的關系,真的只是因為關心徒兒亦或者是那一百塊上品靈石的功勞?”
“都不是。”青思大大方方的承認,反倒讓林熙一愣,不知該如何應對。
青思為自己斟了杯茶,輕抿一口,道:“你可知這世上為何沒有同性相戀之事。”
“為何?”
青思若有所思的撥弄着杯子,惹得褐黃的茶水不斷蕩出漣漪,“古籍記載,創始神創世之時曾說過,‘同性相戀,有違綱常,必受三三之災,九九之劫。’我只是想知道這話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所有人都逃不脫這所謂劫難的枷鎖。”
“師父莫不是想讓徒兒去打個先鋒探探路?”
“是。”
“那師父就不該把這事情告訴我。”
青思眸色微暗,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你是我的徒弟。”
林熙沉默,這時昏睡中的李初雲微微呓語了一聲,緊閉的雙眸抖了幾下,緩緩睜開。
青思瞧了床上的二人一眼,起身離開,出門時還好心的把門帶上。
“你醒了。”林熙收了收思緒,伸手将還處于茫然中的李初雲扶起來,把枕頭豎起擔在背後,讓他靠在上面。
李初雲剛剛醒來,腦子裏混沌一片絞痛不已,任由着林熙扶着他,愣是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直到坐好了,才逐漸轉醒過來,目光頓時由迷茫變的冷冽。
“走開!”他向來讨厭被人近身,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這個林熙破例,心中惱怒,揮起一掌便想将人推開,卻因剛醒過來氣力虛浮,掌風無力,倒像是撒嬌一般撫上對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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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雲手掌很涼,貼在自己的胸口上,像是被冰敷過似的,惹得皮膚竄起一陣顫栗,但心底卻像是起了一團火,烤的整顆心暖融融的,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滋味着實不好受,林熙只得順着那只手掌的勁向後退了退,讓兩人之間拉開些距離,尴尬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初雲揉了揉額頭兩側,道:“無礙,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熙驚道:“你不記得了?”
李初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大有愛說不說,不說算了的感覺。
想起在夢魇中所見,林熙心裏一緊,下意識道:“沒什麽,就是太陽太大,你突然中暑暈倒了。”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倆巴掌,這滿嘴跑火車跑習慣了,順口就整這麽兩句,出發點是好的,奈何軌道偏了,重點不對啊……
“哼。”李初雲輕哼一聲,俊眉輕蹙,不悅的瞪了他兩眼,數九寒天,人會中暑?他李初雲又不是三歲稚兒,騙人也不選個高明點的騙術。
“咳咳,雲師兄,你剛醒來,身子還未恢複,多休息為好,師弟我就不打擾了。”林熙說着便快速退下床,向門口快奔了兩步,然後仿佛想起了什麽猛然停下,道:“雲師兄,你可還記得剛剛夢到了什麽?”
李初雲微愣,疑惑道:“你怎知我剛剛做夢了?”
林熙躲開他探尋的實現,心虛道:“我聽到你呓語了。”
“沒什麽,一些童年的事情罷了。”李初雲雙目無神的望向前方,也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回憶。
“哦。”林熙不知為何他不記得夢魇中的經歷,卻也不敢多問,只得小心的退出門,确認房內之人重新躺下後方才離開。
……
一夜無眠,第二日一早林熙便被青思叫了過去。
他剛踏進小廳就見到自家師父和長青坐在桌旁喝茶,而許久不見的于鴻正低着頭,态度恭敬的立在一旁。
“師父,你找我?”林熙掃了一圈便大大咧咧的拉過椅子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于鴻聽到這聲音身子明顯一僵,猛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瞪着林熙。
林熙咧了咧嘴角,不客氣的回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青思放下茶杯,瞥了于鴻一眼,道:“徒兒,華掌門請為師帶着你過去走一趟。”
林熙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也去。”這時,李初雲的聲音在廳外響起,下一秒,人便踏入廳內,依舊是那一身白衣,烏黑的劍鞘自右向左斜背在背上,唯有劍柄露出,滿頭墨發被一根木簪豎起,冷冽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人,凍得沒一個人敢跳出來說個不字。
林熙有些猶豫,李初雲要去無非就是想弄懂到底怎麽回事,雖然很不想讓他知道,怕勾起他兒時的噩夢,但這次傷亡如此之大,哪裏又能瞞得住。
“無妨,一起去吧,長青,你留下。”青思自是猜到了自家徒兒的心思,揮揮手示意無事,接着站起身率先走出房門。
林熙趕忙跟上,李初雲和于鴻緊随其後。
此刻天剛大亮,路上已有不少弟子奔波忙碌,只是各個神情嚴肅,好似跟要上戰場的士兵一般。
這一路下來,他只覺身子被後面那四道冰寒徹骨的目光凍得體無完膚,于鴻也就罷了,他真心不知道自己怎麽把這位雲師兄也給得罪了,那嘩嘩的,全是眼刀子啊。
走在前面的青思突然放慢腳步,來到他身側,道:“昨日我說之事,你若是不願,我定不會勉強于你。”
林熙聽後,啼笑皆非,道:“師父,我昨日雖徹夜難眠,卻也不是因為這事,喜歡就是喜歡,若是因為那什麽勞什子劫難就止步不前,那豈不是只能看着幸福在自己面前溜走?我只知道喜歡就要去追求,不管成功與否,就算以後回想起來,我也是問心無愧,最起碼我努力過。”說着目光偷偷瞥向身後的李初雲,接着很快便被對方發現,瞪了回來。
青思一愣,随後自嘲的笑了兩聲,“沒想到,我這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竟連你這個小輩都比不上了。”
林熙拍拍自家師父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生鏽了而已,喝幾瓶腦白金補補就好了。”
青思還在自嘲的嘴角猛的僵硬了一下,“腦白金,何物?”
林熙只知電視上總播這廣告,好像說是什麽治療失眠內分泌有奇效之類的,便随口扯道:“幫人改善更年期的。”
“更年期是……”
“雲師兄,你看那邊的那樹長得多麽挺拔俊美啊!”林熙完全不給青思問“更年期”這三個字含義的機會,硬挺着湊到李初雲身旁,指着遠處一棵只有兩尺高的樹苗說道。
李初雲瞧了瞧那幾乎歪倒在地面的樹身,嘴角抽了抽,選擇性忽略掉某人之後,快走兩步,跟在想要對某人發飙卻因某人已跑而無處發洩的青思身後,他一定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因昨日被騙之事對這無賴生氣。
這下後面便只剩下林熙和于鴻二人,林熙轉過頭,視線正巧與于鴻相對,便擡起手揮了揮,用唇形說了個“嗨”字,算是打招呼。
誰知于鴻身子一震,冷哼一聲吼,竟也加快了速度,把他甩在後面。
林熙莫名的摸摸臉頰,難不成他今日出門沒洗臉被發現了不成……
當幾人來到千華門正殿前的廣場之時,林熙的心情又跟着沉了下去,昨日的場景仍舊歷歷在目,仿佛是上一秒剛發生過的一般。
廣場之上已被千華門人沖刷過無數次,地面濕濕的,看得出水漬還是新的,但是就算血跡沖刷的掉,空氣中那股子腥臭味卻很難散掉。
就算空氣中的血腥味可以散掉,大腦對那場互相殘害、滿地屍體的場景的記憶,卻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抹殺掉的。
陣發之時,林熙為了活命和保護身邊之人,精神緊繃,倒是沒多大感覺,而現在危險已過,嗅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腥臭味,當時的場景不斷在眼前浮現,斷肢殘骸,滿地鮮紅,他只覺一股子酸氣從胃中生起。
“嘔~”來不及離開,他一彎腰,直接吐在剛洗幹淨的地面上。
幾人停下腳步,于鴻冷硬的扭過頭去,不讓別人看到自己有些軟化的面孔,而李初雲站在青思身旁,探過去的目光露出些許擔憂,卻并未上前,直到林熙再也吐不出什麽只剩下幹嘔的時候,方才從衣袋中某處一塊純白方帕遞了過去。
若是只死了幾個人定不會有這麽強烈的氣味,李初雲有些不敢想象,在自己暈倒之時,到底有多少人喪命于此。
這一折騰又是小半個時辰,進入正殿之時,華烨和個宗門的長老已是等候許久,或許因為宗門內衆多弟子隕落而感傷憤慨,亦或者覺得林熙這些小輩竟遲到這麽久,覺得不尊重自己,一張張老臉上均是黑的不能再黑,沉得不能再沉。
氣氛太過沉重,讓人呼吸都為之不暢,于鴻去向華烨複命,林熙則灰溜溜的和李初雲跟着青思,走到左側最前面的那張椅子前,青思坐下,他二人并排站在後面,好不威風。
☆、35對峙
大殿之上,林熙往青思身後一站,一道陰狠的目光便落在自己身上,擡頭看去,發現這視線的主人竟是那日與青思争執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見他看了過來,目光更是肆無忌憚,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林熙真心不清楚自己怎麽得罪這人了,莫不是宗門恩怨牽扯到自己?好似也不對,李初雲這個比他大牌的掌門弟子就在旁邊,若是這樣,瞪也該瞪他才對。
這厮還在胡思亂想,那邊華烨則站起身對衆人道:“祖先留下規矩,若是發現異寶,必将引各宗門前來鑒寶,品行兼優者方可得之,萬年極炎晶極其罕見,華烨不敢獨占,本是想請各位道友前來一觀,再決定寶物去留,卻不曾想盛會之中竟有人心懷歹念,在下不查,導致各宗門折損衆多弟子,華烨有愧!”說完一甩衣袖,向大家行了個禮算是賠罪。
華烨的話語條條在理進退得當,神情亦是不卑不亢,都說華烨天縱奇才,憑一己之力将千華門從三流宗門擠進當今修仙界五大宗門之屬,林熙本來是半信半疑,現在一見卻是信了大半。
千華門在修仙界排行第五,大多數宗門實力不及,就算折損了衆多優異弟子,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
“哼。”這時坐在左側靠前的一位長眉橫目的灰衣老者冷哼一聲,道:“華掌門說的倒是好聽,可這些空話能換回我風耀宗衆弟子的性命嗎!”
此話一出,立即有人附和道:“不錯,那邪陣從布陣到陣發需要至少需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而半月之前恰巧是異寶出世的日子,世間怎會有如此湊巧之事。”
正在瞪林熙的那名黑衣老者收回目光,悠然接道:“而且陣發之時,異寶已失,衆人皆知神木藤是千華門鎮派寶物之一,萬物難侵其中,唯有掌門一人方可打開,就算外人有心盜寶,也決過不了神木藤這一關,可現在神木藤完好,寶物卻不見了,若不是你華烨監守自盜,老夫還真想不到當今世上,誰有那能力讓神木藤乖乖聽話,吐出寶物。”
華烨嘆息一聲,道:“除我之外,确實還有一人可打開神木藤。”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連青思也微微蹙眉,好似在想些什麽,整個大殿,唯有兩人沒有反應,一個是換有重度肌肉僵持症看不出表情的李初雲,另一個則是站在他旁邊,一臉不知所謂的林熙。
林熙對這些寶物真心沒什麽概念,主要實物沒在眼前,就算衆人再吃驚,他也只覺得這東西也許可能大概很厲害……
倒是那黑衣老者很快回過神來,開口問道:“那敢問華掌門,此人是誰?”
“正是我的師弟,齊卓。實不相瞞,我師弟在鑒寶會當日便已不知去向。”
華烨再次投下一枚重型炸彈,讓衆人炸開了鍋。
一些小宗門終也沉不住氣跳了出來,質問道:“這等要事,華掌門為何現在才說!”
“我師弟雖然脾性頑劣,卻絕不是會做出這種偷盜之事的人,與之相比……”華烨話鋒一轉,道:“倒是不知站在青思道友身後的那位藍衣弟子用假身份潛入我千華門內是何用意。”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甩向青思身後,李初雲向來只穿白衣,自然不是說他,林熙低頭看了看自己為了不顯眼特地換上的深藍色布衣,瞬間壓力巨大。
撒了一個謊,總是要再編出無數個謊去圓,當這些謊言被一一戳破時,剩下的,唯有……後悔和尴尬……
面對這齊刷刷的小眼神,林熙發誓,若是能從這裏活着出去,以後一定當那種撿到一分錢都會交給警察叔叔的好孩子,再也不撒謊了。
華烨這招用的倒是好,先抛出齊卓,再引申到自己身上,若是所猜不錯,下一步便是把整個東黎宗牽引進來,身為修仙界第一大宗門,可有的是人想把他們從這個位置上扯下來。
他悄悄的瞟了瞟青思,發現對方也正看着自己,然後點了點頭。
林熙心中稍安,沖着華烨邪邪一笑,道:“弟子林熙,不過是東黎宗一名記名弟子,身賤名微,華掌門這麽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弟子還真是承受不起啊。”
“林熙?”華烨冷冷一笑,“你不是叫窦泥丸嗎。”
剛剛存在的那麽一點好感瞬間降成負值,林熙了然的點點頭,道:“哦,原來你也知道我在逗你玩啊。”
坐在華烨右側的千華門各長老眼神唰的一下甩了過來,像看殺父仇人似的瞪着他,無數道氣勁暗湧而來,卻在到達青思面前時被攔了下來。
華烨的如意算盤打得好,那也要看對上的是誰,正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有恨不解不丈夫,林熙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見青思把危險統統攔下,自己便挺胸擡頭,滿不在乎的把那些人一一瞪了回去。
華烨臉色微變,但畢竟掌門坐久了,變臉神功練的爐火純青,不一會功夫便緩了過來,換上了一臉笑意,配着那俊美如玉的容顏,猶如三月含春,清新怡人,道:“呵呵,小友真是風趣,那日在地下異寶出現之時,你與本門弟子于鴻恰巧出現,而後與我師弟離開便沒了蹤跡,今日你以東黎宗入門弟子身份出現,本門暫時不予計較,但異寶丢失之時,血蠶噬魂陣發,各宗門弟子傷亡慘重,就算僥幸活下來也已癡傻,為何只有你與李初雲二人完好無恙……”
“華掌門此話差矣。”一個穿着青色寬袖道袍,面目和善的老者站起身子,笑着說道:“這位小友雖只是東黎宗入門弟子,卻可進入殿內與掌門弟子平齊而立,身份自然不一般,若是上頭有人照應,知道此行危險,送他幾件寶物防身,在那邪陣中活下來也就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了。”
林熙還未反駁,青思便站了出來,面上的笑容異常燦爛,據林熙不完全統計,自家師父笑的愈是開心,那麽那個讓發笑的人就會愈加倒黴……
一道漂亮的弧線從青思的袖袍中彈出,順着衆人不易察覺的軌跡,飛進了那青衣老者身上,道:“不過我門中一個記名弟子,何德何能讓在座各位如此挂念,世人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然未報,時辰沒到,我門中弟子福澤深厚,身無邪念,邪陣自是奈何不得……”
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你們這些宗門損陰德的事做得太多了,所以這次才難逃劫難,修仙之人最重因果,這話一出,衆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唯有林熙默默捂臉,第一次聽師父誇獎他,難免會有點害羞。
“青思道友此話差矣,若……”那青衣老者正想說些什麽,卻聽噗的一聲,一股惡臭迎面撲來,衆人屏着息,面容古怪的看向他。
那人的面色瞬間漲的通紅,尴尬的左右看了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華烨揮了揮衣袖,連着甩出兩道輕風,将異味驅散,道:“此事關乎極炎晶下落和各宗門弟子血仇,還望青思道友以大局為重,莫要阻攔。”
“阻攔?”青思淡然一笑,“若是我說,就我東黎宗可在三月之內,追回那塊極炎晶呢。”
衆人不敢言語,但是面上表情卻是明擺着不信,畢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除了齊卓失蹤外一點別的線索也沒有,這要如何查起。
那黑衣老者倒是先跳了出去,面上盡是鄙夷,“憑你?”
青思搖搖頭,指了指身後,道:“當然不是憑我,是憑他。”
林熙看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再一次欲哭無淚,擡起手拐了個彎指向自己,“我?”
青思眨眨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你也可以選擇站在這裏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贏了……”橫豎都是死,他寧願在前線戰死,也不願在這被人用口水淹死,丢人。
華烨不悅的看了看青思,道:“青思道友,這話可不是能随便亂說的,在下不知你與這位小友是何關系,但是包庇如此,若是三月之內追不回異寶,這責任可不是誰都擔得起的。”
黑衣老者接着說道:“不錯,若是他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跑了怎麽辦。”
青思冷笑一聲,聲音平靜威嚴,“我青思就以這身修為作保,若是三月之內他查不出極炎晶下落,我便在殿上衆人面前自毀修為,斷除靈脈,算是給那些隕落的弟子一個交代。”
“好!”華烨猛的站起身來,道:“青思道友既已說到如此地步,我們便等着三月後的好消息了。”
“哼。”那黑衣老者對這情況顯然很是不滿,不顧他人反應,徑自站起身,拂袖而去。
衆人又讨論了一會,卻始終沒什麽結果,最後只得同意青思所說,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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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樓,林熙瞪着悠哉悠哉的三人,徹底抑郁了,他剛剛差點就給青思跪了,他又不是狄仁傑包拯福爾摩斯,一點線索都沒有的事情,讓他如何去查。
“并不是沒有線索。”青思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從雲師侄那裏下手。”
林熙眼前一亮,蠶血噬魂陣貴為三大邪陣之一,可不是一般人能布的出來的,李初雲曾經經歷過一次,這次的布陣之人與李初雲兒時所見的那人搞不好會有什麽關系。
但是,想起夢中所見,那時的慘事林熙真不想讓李初雲回想起來。
李初雲瞥了他一眼,淡淡的接了一句“無礙。”
青思接着說道:“你們這次前去調查,可先去雲師侄的家鄉查探一番,定會有所收獲,還有,讓你去調查此事,還有一個目的……”他頓了頓,面色嚴肅起來,“我要你去仔細查探下齊卓的底細。”
“什麽?”林熙疑惑,齊卓雖然比較讓人讨厭,卻還沒到要查他底細的地步。
青思解釋道:“若是我所猜不錯,齊卓與寒鴉之間,定有關聯。”
長青蹙着眉毛,俊雅的容顏難得冷了下來,對青思道:“師叔懷疑這次的事情與寒鴉有關?”
青思點頭承認。
林熙再次疑惑,問道:“寒鴉是什麽?”李初雲眉角微揚,雖然不語,卻看得出也是有此一問。
長青道:“寒鴉是修仙界一個讓人很反感的組織,裏面邪修衆多,壞事做進,話說回來,林師弟也是見過寒鴉的人的。”
林熙有點蒙,他何時見過這麽牛X的人物居然完全不知道。
“你可還記得張平,寒鴉中人必會在身上某個部位紋上一只雀鳥紋身。”
林熙無語的看向他們,所以老子剛入門時就被這麽一個邪惡組織盯上了而不自知,是麽……
☆、36出發
出發是在三日之後。
這天天氣不錯,挺風和日的,林熙騎着一頭似牛似馬的古怪靈獸,望着道路兩旁飛快後移的小樹,心情是說不出的……糾結……
悲劇的源泉是來自身後那道冷冰冰陰測測的視線,他側過頭,看着身後緊随的李初雲因靈獸奔跑而微微飄起的純白衣角,再次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人硬塞進一個雞蛋,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其實他挺高興與李初雲一起上路的,畢竟這是一個培養感情的好時機,前提是人家願意跟你來。
李初雲當然不是自願跟來的,畢竟誰都有想要逃避的事情,兒時的噩夢是他最不願提及的,因為在潛意識裏他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所有人,若不是這樣,也不會積怨成心魔,久揮不去。
偏偏去與不去這件事上出了那麽一點意外,導致他不得不跟去,最基本原因就在于那條青思為二人借來的因果鏈。
因果哪裏是那麽好借的,就算修為之高如青思這般,依舊會存在那麽點副作用,而他們二人的副作用便是距離對方不得超過一裏之內。
一開始大家都還沒注意,畢竟兩人房間離的不遠,第二天上午又是一起活動的,直到下午林熙想回屋養精蓄銳,而李初雲則是想出去散散心,結果意外就這麽出來了。
他在出了小樓大概四百多米的範圍之後,只覺身前像是多了道透明的牆,竟無法再移動半分。
李初雲是何等人也,豈有被他人攔道的可能,當然物也不例外,他冷着眉瞪着眼前看見摸不著的城牆,嘴裏說了句“嘯雲。”
背上的長劍應聲出鞘,對着那透明的城牆就劈了下去,可能最因為最近心情不怎麽舒暢,這一劍劈的格外用力,結果一劍下去牆沒啥事,他倒是被那氣勢震的反彈了出去,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飛去。
林熙的房間是二樓的正陽面,此刻他正準備沐浴,衣裳剛拔幹淨就見一個純白的雪球從窗戶沖了進來,啪的一下代替自己飛進浴桶,頓時水花嘩啦啦的打出了一片,濺了他一身。
他看了看被水打濕的身子,突然很慶幸剛剛把衣服脫了……
那人在水裏撲騰了兩下雙手便摸到了浴桶邊緣,接着露出一張驚世的容顏,只見這人雙眸眯成一條細線,鼻翼兩側因呼吸過力而微微抖着,水滴從那如墨般的發流下,滑過臉頰,滴落在那劇烈起伏的胸口處,被水浸濕的白衣緊貼在身上,露出少年纖瘦卻又分外妖嬈的身段。
林熙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出浴圖,心底霎時溢出一股邪火直沖下腹,等他終于在欲火中找回思緒時,那人已從浴桶中爬了出來,冷冷的瞪着他,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目光慢慢向下移去。
林熙也随着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緩緩下移,最後交聚在已經半擡着頭的小小熙上,結果兩人有幸親眼目睹了一回男性勃起生理反應的現場直播……
李初雲見他竟對自己起了欲念,目光瞬間從凜冽寒風變成了南極冰山,還是千年不化的那種。
林熙默默含淚,誰能告訴他,為啥李初雲會在這時出現在他屋裏……
“那邊有門。”他打了個哆嗦,雙手捂着小小熙,尴尬的吐槽一句。
李初雲瞥了瞥他,飛起一腳将人踹了出去。
習慣被青思施虐的林熙悄悄的從一旁爬起,衡量了下自己胸口處的青色痕跡,結果驚喜的發現,李初雲的腳竟比青思的小了一號。
手腕上的紅線太細,穿着衣服倒還不在意,現在衣服脫了倒是異常明顯,李初雲何等聰明,看着他們二人手上多了的紅線,再聯系最近青思總有意無意的躲着自己,瞬間就悟了。
因果意義太過宏大,大多數都是男女同借,亦象征着陰陽調和,男男同借之事不是沒有,卻少有發生,畢竟在這個世界,這是違背了“常理”的存在。
李初雲為人雖然冷漠,卻是個非常尊師重道的人,再加上他年紀輕輕不懂情愛,所以對這次讨借因果之事異常的反感,額,或許也應該算上林熙剛剛的反應……
于是當李初雲離開的時候,林熙身上已經布滿了青青紫紫的鞋印。
林熙再一次含淚,郁悶他衣服為啥要脫得那麽快……
太陽很耀眼,灑下的陽光卻沒什麽溫度,再回過神時,二人已經下了千華山,正朝着李初雲的故鄉——那個林熙在夢中見過的李家村奔去。
李家村位置偏南,在離州城附近,當年慘事發生不久,縣官便讓其他村的人遷了過去,現在的李家村也算得上是當地的富庶之村了。
他們騎着的靈獸名叫牛澤,低品一階,毫無攻擊力,唯一的優勢就是擁有踏風的技能,可日行千裏,雖然外貌醜了點,但卻是月黑風高、殺人逃跑的必備首選。
當然,靈獸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禦劍飛行,而且高空飛行,難免抱抱蹭蹭,美人在懷,林熙自是求之不得的,奈何經歷過浴桶事件後,李初雲看他的目光滿是冰碴,弄的他都不敢正眼去瞧人家,更別提讓人帶着自己禦劍了。
到達山下坊市之時申時将過,林熙看了看已經飄到大西頭的太陽,故作正經的對李初雲道:“雲師兄,出了這坊市幾百裏內再無城鎮,不如今日我們就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趕路吧。”
其實林熙是純粹的沒話找話,畢竟修仙宗門基本都是建立在遠離人煙的高山之上,這種常識問題李初雲不至于不知道,可人家好心,自己總不能不理不睬,可想起早先那個莫名到讓人誤會的吻和不久前那個令人尴尬的場面,心裏便忍不住泛起一陣煩悶,只得點了點頭,率先走進一家客棧。
因為千華門附近有個大坊市,所以這個坊市并不是很大,客棧就那麽一家,偏偏最近各宗門前來參加鑒寶會,留在山下的人數亦是不少,所以當兩人進入客棧之時碰到了各類言情小說碰到的最多的橋段——只剩下一間房了。
林熙看着掌櫃那張滿是褶皺的面皮,本來黯然的眸子瞬間就變得锃亮锃亮的,心裏恨不得立馬感謝人家全家外帶十八代祖宗。
掌櫃被他盯得全身一陣惡寒,一邊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一邊轉頭求助似的去看李初雲。
李初雲卸下背上的嘯雲劍緩緩摩挲着,“那就一間房吧”。
這下換林熙寒了……
☆、37無憂
這家客棧不大,僅剩的那間客房是在二樓的一個拐角上,另一側挨着大街,因為比較吵,所以到現在才無人居住。
林熙進屋四處看了看,雖然不怎麽安靜,但總體還算寬敞整潔,過一夜應該沒什麽問題,正想着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床上。
這跟箱子似的床鋪比單人的大上那麽一點,卻又比雙人的小了那麽一點,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小孩睡倒是正好,可換上兩個大男人就顯得有些擠了。
林熙掃了掃床的尺寸,心裏頓時樂開了花,擠點好啊,機會總是擠出來的。
李初雲在門外與小二吩咐了些什麽方才踏進房內,一進來就看到某人正出神的盯着床鋪笑的跟傻子似的,一雙本來挺好看的星目硬是被擠的只剩下兩條細線,露出兩道猥瑣不明的精光。
李初雲很不懂,不懂林熙為何要騙自己吻他,更不懂他為何會對自己有那種反應,兩人明明都是男子,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每每思來想去,卻總是在弄懂一個問題後被更多的問題所擾,讓人為之心煩意亂。
當然,心情煩亂不代表反應會變慢,雖然不知道林熙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但看他笑得那麽猥瑣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李初雲美目一凝,掐起劍訣憑空一劃,一道形似彎月的冷光便從他的指尖飛出,只聽“嘩啦”一聲,原本完好的床鋪瞬間變成無數碎屑,徒留滿室塵煙飛舞。
林熙用眼角瞟了瞟在空中飄舞的幾根斷發,身子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五官一聚,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道:“我就是幫你看看那床睡着舒不舒服,真的……”
這時樓下的店小二聽到了動靜小跑到了門邊,看着屋裏已經看不出原樣的床鋪,一張麻子臉立馬皺的跟吃了苦瓜似的,比林熙的還要哀怨幾分,夾着嗓子哭音道:“爺,您二位到底是住宿還是拆房子啊。”
李初雲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的指了指林熙。
“我賠我賠。”林熙趕忙拉着小二走到一旁,翻出儲物袋,剛扯開就見一道白光從裏面飛出,正是當日在瀑布下的密室中發現的那幅畫卷。
卷軸憑空展開,畫中美人依舊,紅衣似霞,白衣似雪,只是原本滿是情意的場景如今看來卻多了幾分凄涼。
這幅畫一直被他放在儲物袋的角落,本是想等找到玄冥之後親手交予給他,雖然許久未看,但是畫中含義卻絕不是這樣,畫像未改,畫意卻變了,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
林熙愣神的功夫,那畫像便順着窗子飄了出去落到了大街上。
李初雲盯着窗口,皺眉問道:“這畫是你的?”
“不是。”林熙随口答了一句,向窗子下望去,只見一個身材伛偻的青袍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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