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春水譜》

作者有話要說:迦羅教聖物:一是雲樓身側佩戴的玉,名素玉。二是雙書,武林秘籍,《玉骨圖》和《春水譜。》

雲樓看着她天真的樣子,不由得啞聲失笑,難道她以為自己是故意變作孩童模樣的嗎?練武留下的後遺症,原本是不能說與任何人聽的,但是現在對着沐官兒,雲樓覺得那些都無所謂了,既然已經決定要選她了,還在乎什麽呢?何況這個消息已經走漏,不然煉赤鳶怎麽會選在這幾天劫殺自己呢?在追蹤煉赤鳶的同時,她也在派人密切關注自己的動向了。

“我練功走火入魔,一年中會有幾日功力全失,變作孩童身形,那時候如果你想殺我,易如反掌。”

沐官兒只知道走火入魔會或武功全廢,或使人發瘋,或丢掉性命,這變作孩童的還是第一次聽說。聽見雲樓說什麽殺他易如反掌的話,她不由得微微皺眉,随即回答道:“你放心,我會保護你,不會殺你。”雲樓心中一震,想起在船上的時候,她讓自己留在船艙,孤身迎敵的場景,心裏一片溫暖。

“你這個病,有辦法治嗎?”沐官兒望着天眨了眨眼睛。

“這次來揚州,就是為了治好它。”雲樓開口說道,“而且,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助。”

“我?我什麽也不會呀。”

“這是我要你答應我的第二件事,幫助我治病。你只需要回答願意,還是不願意。”

“我沐官兒說過的話,絕對算數。”沐官兒拍拍胸脯保證。

夜晚,天香居密室。

“教主,您吩咐的兩件事,屬下都已經辦妥了。”秋掌櫃彎着身子,畢恭畢敬地朝着身前的人說道。

“說來聽聽。”雲樓歪坐的檀木椅上,一只手支頭,一只手撫着扶手上的花雕。

“煉赤鳶化名為紅鳶,入了揚州的妓院霓裳樓。”雲樓聽了點點頭,秋掌櫃繼續說道:“容華是華山派的大弟子,此番南下是奉了師命,尋不死草。現在也在揚州,前幾日還一直在打聽黑風雙煞的消息,至于他找黑風雙煞的原因,屬下無能,沒有查到。”

“不死草……是碧月灣十年一株的不死草?”

“正是。”

“奉師命尋不死草……”月光照在雲樓的臉上,打下一半陰影,紅唇斜斜地勾了起來,留下動人心魄的笑容,“你拿着牌子去靜軒古器,讓他們想辦法找到不死草,絕對不能讓容華先拿到手。”

“屬下遵命。”

··········

“我們為什麽要在晚上出去呀?”換上了男裝的沐官兒不解地問。對于曾經經常半夜偷溜出去的沐官兒來說,晚上出門是不怎麽稀奇,她稀奇的是,今天要跟雲樓去哪兒。

“去霓裳樓。”

“霓裳樓,這麽香豔的名字……”

“是妓院。”雲樓指着正前方一棟樓,笑嘻嘻地說到。

“妓院?!”眼前千燈輝煌,照晃了沐官兒的眼睛。女孩子怎麽能逛妓院呢?怎麽跟男人一起逛妓院呢?雖然自己逛過妓院,但那個原因說起來是很複雜的……

“走吧!”沐官兒還沒脫離自己的神思,就被雲樓一把拉了進去。

目之所及,沐官兒只覺得到處都是晃動着的人影,還有女子的嬌笑聲。跟水榭坊比起來,霓裳樓也不見得會差,倒是這裏的女子,染了南方的媚姿,從眉尖到衣角,全都是妖嬈的味道。

“二位公子是第一次來?”軟媚的聲音柔柔的,沐官兒回頭一看,便見一女子敞着抹肚搖搖而至,竟是十分年輕的貴婦模樣,她頭頂的朱釵搖搖欲墜,唇上一抹紫色,含進了萬種風情,吐出了千嬌百媚。“我們這兒什麽樣兒的姑娘都有,琳琅包二位滿意。”

沐官兒心下詫異,原以為她這也是樓裏的姑娘,聽這話,竟是老鸨了!

“只找一位,紅鳶姑娘。”

琳琅聞言微微變色,強笑道:“紅鳶姑娘近日身子不适……”

雲樓從腰間摸出一錠金子,放在琳琅手中,再強調了一遍:“我們就找紅鳶姑娘。”琳琅咬了咬唇,随意又笑了道:“二位随我來。”

沐官兒更加莫名其妙了。還說不是第一次來揚州,連這裏的妓院都熟門熟路,揮金如土不說,居然還是妓院裏的常客。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他經常逛妓院,沐官兒心裏竟然非常不爽,像是一滴檸檬汁,滴在了心尖。

琳琅帶路,雲樓走在前面,沐官兒随後,三人來到了一間房前。琳琅剛想報一聲,雲樓止住了她,沖着她揮了揮手。琳琅見狀,眉尖微蹙,仍是退了下去。

雲樓輕輕推開門,眼見一道人影飛來,他從指間彈出一顆珍珠,打中對方穴道,來人悶哼一聲。

沐官兒跟了進去,見一紅裝女子軟倒在地上,也不敢貿貿然上去将她扶起。地上的女子被點了穴道,不能動彈,只不斷地發出冷笑:“你終于還是

來了。”

雲樓大方地坐下,輕輕地笑着:“從汴京到揚州,我也找了你很久。你倒是會選時間,我發病的第二天就有殺手出現了。”

“哼!盡是廢話!你的目的,誰還不知道嗎?”

“哎——”雲樓竟然嘆了一口氣,“鳶姨,當年你跟姬叔叔要出逃的事,我現在可以不追究,但是唯獨《春水譜》,我是一定要取回的!”說到最後幾個字,他加重了語氣。

“你們殺了有為,還想我把《春水譜》交出來,做夢!”煉赤鳶顯然是憤怒至極。

沉默了一陣,雲樓開口道:“姬叔叔沒有死。”

沐官兒看見煉赤鳶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雲樓朝沐官兒點點頭,沐官兒走過去将她扶了起來。

“你憑什麽要我相信有為還活着?”煉赤鳶有些不相信。沐官兒看着她,歲月雖在她的臉上留下來絲絲痕跡,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這個女子當年的絕代風華。

雲樓淡淡地說:“信不信随你,他現在被關在赤嶺的大牢之中,我一日不回,他便一日不被釋放。”聽見赤嶺,煉赤鳶的臉色瞬間慘白。雲樓繼續說道:“還有燕燕,這麽多年了,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想她?”

“燕燕……”聽到女兒的名字,再狠的心也都軟了下來。

“如果你還是不願意說出《春水譜》被藏在什麽地方,那麽這兩個人,我都很難幫你保住了。”雲樓的聲音完全沒有感情,聽不出他到底是在威脅她,還是只是陳述着一個事實。沐官兒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她心中的疑惑比任何時候都要多,然而此刻她什麽也不能問,什麽也不能說,就只呆呆地站在一旁,像個木偶。

“就算你拿到手,也練不了,你并非女兒身……”

“這個不需要你擔心,你只需要說出你把《春水譜》藏在什麽地方就行了。”

煉赤鳶低下頭,沉默了一陣又擡起頭來直視着雲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

“別讓燕燕知道,我跟他爹的事。”

“這個自然,我可不想多一個叛變之人。”

煉赤鳶咬了咬牙,說道:“瘦西湖有一座崑園,那是我私人的園子,沒其他人知道。《春水譜》就藏在大廳的挂畫下面。”

雲樓點點頭,突然伸

手拉過一直站在一旁的沐官兒,對着煉赤鳶說:“這是我選中的人,交由鳶姨傳承吧,以前我身上的火焰紋,也是你刺的。”

煉赤鳶苦笑了一下:“原來你早就想好了。”雲樓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讓沐官兒跟着她進裏間的房。沐官兒有些不知所措,雲樓微笑着沖她點點頭,她不安地心一瞬間平靜了。

“脫衣服吧。”煉赤鳶柔聲笑道。沐官兒雙手護胸,戒備地看着她,煉赤鳶不由得失笑:“傻丫頭,想什麽呢,只露出肩膀就可以了。”

“要、要做什麽?”沐官兒有些結巴。

煉赤鳶擅自扯開了她的衣服,把手上的一枚戒指狠狠地紮進沐官兒的皮膚。

“啊!”沐官兒痛得高聲尖叫,眼淚洶湧而出。煉赤鳶拔出那枚戒指,戒面竟是凸起的火焰紋路,凸出的部分薄而鋒利,像嵌在上面的小小刀片。剛剛紮皮膚的,就是這些小刀片。煉赤鳶拿出紗布,快速擦幹溢出來的鮮血,複又仔細的往傷口抹上紅色藥水。

很奇怪,這紅色藥水一抹上,傷口的血立馬被止住了,而且一點兒也不疼了。沐官兒扭頭看着自己的左肩,經過紅色藥水的暈染,裂開的傷口都已經變成了紅色,鮮豔的火焰紋路看得人刺眼。

“這個到底是什麽東西呀?”沐官兒怒氣沖沖地問煉赤鳶。她莫名其妙被帶進來還莫名其妙地被紮了肩膀,心裏的怨氣可想而知。

煉赤鳶十分詫異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這是什麽?”

“我怎麽會知道?!我才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呢!”

難道她不是教中的人?這火焰紋是迦羅教的标志,教中人不可能不知道。教中上層,到了一定年紀,都要在肩膀刺上火焰紋,其他教衆,則是刺在眉間。

“那你知道外面坐的是誰嗎?”煉赤鳶試探着問。

“當然知道,他是雲樓呀。”

“我不是問名字,是問身份。”

沐官兒怔了怔,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救了我,但從來沒說過自己的身份,不過我看他很有錢的樣子,應該來頭不小。”

煉赤鳶被她直白的話語逗笑了,替她穿上衣服,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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