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孤刀明月
一輛華麗的馬車慢悠悠向北駛去,車身一周圍着八個黑衣男子,将馬車護得密不透風。
車廂颠簸着前行,沐官兒慢慢清醒了過來。她努力睜開眼睛,朦朦胧胧看見面前有女子對着自己在笑。渾身軟弱無力,沐官兒連張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姐姐醒了,覺得口渴嗎?要不要喝點什麽?”銀鈴般的聲音笑吟吟地從上方傳來。
沐官兒被這熟悉的聲音一驚,心頭拂過一陣涼意。此刻她已經完全清醒,一雙眸子飽浸了恨意,死死盯住小喬。
小喬面不改色,背過身去拿起銀壺。
沐官兒試圖撐着手坐起來,卻使不出一點勁兒,她登時明白自己是被下了藥。感覺到身下的搖晃,沐官兒用眼睛打量着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上。
她輕輕閉上眼睛,理了理自己的思緒。雲樓突然消失,派了這個叫小喬的姑娘來到家中,自己莫名其妙被打暈,醒來就已經在馬車上了……
不!她的手忽然用力,抓住了衣襟。沐官兒眉頭緊鎖,不只是這樣……
鮮紅的血跡在她的眼前劃過,阿嬌的慘叫聲還回蕩在耳側。
“喝一口吧。”小喬端了一只小銀碗,裏面盛着玫瑰露。她拿勺子舀了放在沐官兒的唇邊,“新鮮的玫瑰露。”
刺目的紅色更是刺到了沐官兒心頭的痛處,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她擡手打翻了小喬手上的銀碗。銀器滾落在地,哐啷聲響,血紅玫瑰露亦灑了一地。
“小姐!”馬車外傳來一陣擔心的詢問。聽聲音他們就在車廂入口,如果發生意外随時準備沖進來。
“不用進來!”小喬喝聲止住,“這裏沒事,不過是手滑了一只碗,都退下吧。”
“是!”恭敬整齊的回答聲,讓沐官兒意識到外邊不只一個人。
“沐官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喬拉下臉來,笑靥全無,面上全是跟年齡不相符的冷漠。
沐官兒也冷着臉看着她,毫無畏懼之色。
“哼!你就硬吧!等到了廣莫樓,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小喬的語氣陰寒可怖。
“你帶我去廣莫樓?”
“那當然,我們教主可心疼你了,怎麽忍心讓你一個無爹無娘弱女子孤身生活呢?”小喬故意加重了無爹無娘四個字的語氣,
語畢猖狂地笑了起來。
沐官兒聽見她這樣說,氣得發抖,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生生将眼淚憋回去,決不允許自己在仇人面前有一點怯懦的姿态。她此刻心裏想的,只有恨,只有報仇!
即使雲樓有一千種一萬種理由,都不應該殺了自己的爹娘!還獨獨留下她一個人!
只因為他是魔教教主?生來便是嗜血的惡毒之人?
愛?
他何曾愛過自己嗎?
一切都是利用!都是利用!自己不過是他急需練就神功的利用品!為何不将自己一并除掉?已經沒有毫無利用價值的自己,對他還有什麽意義?
小喬見她一句話不說,只死死地咬住嘴唇,便又冷笑了一聲道:“到了廣莫樓,你猜會見到誰?”
“雲、樓……”沐官兒從牙齒縫中狠狠擠出一句話,“我一定要殺、了、他!”
小喬詭秘地一笑,湊近她的耳旁,呵氣如蘭:“錯了,你會見到他的情人。”
這話猶如萬千利刃,狠狠穿透沐官兒的心,沐官兒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一點一點被扯碎,最後什麽都不剩。
巨大的悲傷有如濃霧漸漸彌漫開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連恨都感覺不到了,所有的神經都已然麻木不堪。
沐官兒的頭皮炸開,慘絕一笑——把自己帶回去,是為了取悅另一個女人嗎?
沐官兒目光空洞,呆呆地盯着馬車的棚頂。她覺得自己什麽也沒有了……世界仿佛只剩下兩個字:絕望。
迦羅教。
廣宇殿深處,綴滿無數珍珠玉石的寶座之上,正倚坐着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他已近中年,膚色慘白,仿佛多年不見陽光。一條猙獰的刀疤,從左眼眼角一直劃直左側嘴角。
“教主回來了!教主回來了!”一個探子連滾帶爬地跑進了大殿。
聽見這話,他無聲息地笑了:“你說……誰來了?”
“教、教主回來了……”探子抵着頭不敢看寶座之上的男人,卻仍然感覺到頭頂重重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教主?”座上的男人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突然隔空一掌,橫砍向地下跪着的探子,那人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腦袋已經咕嚕嚕滾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布滿了驚恐。男人活動了一下手
腕,低笑着說:“我才是迦羅教的教主!”
咚的一聲,有人吓得癱在了地上。
“楓無涯老前輩,您說是嗎?”男人笑得和善之至,然而臉上的刀疤随着他的笑,只顯得更加猙獰了起來。
“是、是!”年過半百的楓無涯吓得口齒不清,哪裏還有一點老前輩的威嚴。
“爹……”不引人注目的陰暗角落,傳來脆脆地聲音,“您還是要小心一點。”
“哈哈哈哈——!我姬有為在赤嶺呆了十年,整整十年!現在總算是出來了,不報這口惡氣,如何甘心?!”姬有為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大殿。“燕燕,待會兒你就在旁邊看着,看爹怎麽收拾雲樓那個臭小子!”
“啪啪啪——”稀稀的掌聲響起在空曠的大殿中,門口逆光處,走進一個颀長的身影,光線勾勒出的線條柔和亮麗。
來人一邊靠近一邊開口道:“姬叔叔雄姿不減當年吶。”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憤怒,倒似輕松的談笑對話。
“來了?哼!倒是快!”姬有為雙手一震,将寬大的玄黃袍袖子展開來,以彰顯自己将整個教拿下的勝利姿态。
“不快、不快……”雲樓負着手,緩緩踱步上前,殿宇上方的光打在他身上,照出他半邊臉上的微笑,“我是慢慢走上來的,只不過……沒人敢攔我而已!”
“少廢話!老子一直在等着你回來,等着取你的小命!”姬有為被他悠閑的神态激怒,活像一只準備好捕獵的豹子。
“姬叔叔不先跟我敘敘舊?我不久前才見過尊夫人呢……”
角落陰影中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
“煉赤鳶那個臭婆娘,當年撇下我一個人逃了,如今你跟我提她做什麽?”姬有為一臉的鄙夷。
“可惜了鳶姨一片苦心吶,原本我還答應她保你性命的……可是,”雲樓說到這裏話鋒一轉,雙眼銳利如鷹,“你這條狗命根本不值得她保!”
“爹……”依舊是剛剛脆脆的女聲。
“閉嘴!”姬有為一掌劈在身側的小木桌上,桌子應聲而碎。
“燕燕也在?”雲樓無聲息的笑了起來,“看樣子你什麽都知道了。”
姬有為從高高的寶座上一躍而下,附身沖向殿中央的雲樓。雲樓臨危不懼,身姿不變的潇灑,眉眼間盡是從容。就在姬有為的雙
掌堪堪打上雲樓胸口的那一瞬間,雲樓卻憑空消失了。
“《玉骨圖》第七式,千蹤萬影。”雲樓的聲音飄蕩在大殿裏,無處不在,卻始終不見其身形。
姬有為警惕地看着四周,緩緩轉動着身子。右後方突然傳來一絲微弱的聲音,姬有為向左一躍,輕輕偏開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啪啦一聲,剛剛所在地方的一座玉樹,裂成了千百片。
“姬叔叔果然厲害,不愧為‘孤刀明月’。”雲樓的聲音從姬有為的後方傳來,驚得姬有為又迅速轉了一個方向。他看着雲樓閑适的模樣,心中暗叫不好,這小子竟把《玉骨圖》練到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
“用這個吧,你的老搭檔了!”雲樓扔出去一件東西,姬有為擡手接住,卻是自己的“明月刀”!姬有為大吃一驚,回頭看,寶座前已然空無一物。他什麽時候把自己的刀拿到手的?
姬有為不敢大意,腳下立穩,将明月刀斜斜指向地面。他大喝一聲,一招“當風起舞”,直面撲向雲樓。
刀聲霍霍,青光閃閃,這般矯健的姿勢讓在雲樓心底叫好。
雲樓二話不說,迅速抽出腰間的長劍,迎向明月刀。
霎時間刀劍相交,光影似幻。
刀尖與劍尖相觸,一硬一軟,劍身自然彎了起來。姬有為嗤笑一聲,卻轉瞬止住了笑聲。雲樓的軟劍中注入了真氣,雖軟卻韌,此刻隐隐有反彈開去的陣勢。
叮的一聲,姬有為先撤了刀。
“姬叔叔何須讓着晚輩?”雲樓舉着劍看了看。
姬有為知這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剛剛他若不撤刀,雲樓的真氣通過反彈的劍傳過來,必定會震碎自己的明月刀。比內力,你小子也太狂了點!姬有為暗運真氣,刀身隐隐發出藍光,甚至發出了鳴響。
明月刀橫劈過來,雲樓仰身避過,他足尖踢向姬有為的手腕,姬有為卻閃得更快。雲樓一把軟劍在手上飛快舞動着,飛身追了過去。
雲樓身形輕盈,很快趕上了姬有為。一招“鷹擊長空”,長劍從姬有為頭頂劈下,無數道劍影現了出來,猶如鷹羽片片。
姬有為單膝跪地,将明月刀橫身上舉,以刀身架住雲樓的劍。嘩的一聲,他膝下的板磚深深裂開。
雲樓抽劍回身,爽爽而立,姬有為額頭卻冒出了大粒的汗珠。
狂風夾着雪花飛入大廣宇殿中,吹起了雲樓的紫衫衣金外褂,長發揚揚,隐約擋住了他的臉。一雙眸子,卻熱烈地燃燒着,像兩團妖冶的火,閃動着奇異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0.0 你一刀 我一劍……啊 我就是喜歡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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