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失蹤
月華潭。
湖面的冰已經化開些許,碧綠的沉靜湖水像一塊碧玉,顏色深得壓抑。
蕭雲立身湖畔,青衣映着群山碧水,頗有幾分道骨仙風的味道。他立了一小會兒,轉身走進亭子。
“坐吧。”蕭雲見容華側身一旁,親切地讓他坐下。容華領命端坐,覺得有些拘束。
蕭雲随口拉起了家常:“上個月晴兒來這邊,失足跌入了湖中,幸而沒有感染風寒。”
容華以為師父是在責怪自己,便自責道:“是徒兒沒有保護好小師妹,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哪裏是你沒保護好,就是你把她保護得太好了。”蕭雲拂了拂袖子,搖搖頭。容華聞言不語,微微颔首。蕭雲接着說:“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也是從小嬌慣着長大的,你們一衆師兄弟平時也都讓着她,難免養成了她一些嬌氣。”
“小師妹性子是極好的。”容華鮮少聽見師父說蕭晴的不好,此刻開了頭,必然會有下文。
“你若是覺得好,那也好。以後還是要你多包容她一點了。”蕭晴這話說得意味深長。
“師父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小師妹的。”容華把所有人都帶進話裏。
蕭雲擡眼看了他一眼,随即說道:“容華,你也是時候該考慮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徒兒的人生大事一直未變,以習武人之身,除天下之惡,更以華山大弟子之身,争華山派之光。”容華這一番話說得無比誠摯,全是肺腑之言。他不是不懂師父的意思,而是他不願意懂。
蕭雲也不願再跟他打啞謎,幹脆挑破了說。他幹笑一聲,稍稍向前傾了身子,說道:“練武之人伸張正義原本就沒錯,而你想為門派争光這個也是自然,但獨獨有一件,比這所有的都要大。容華,人總是要成家的。”
話說得這樣明白,容華再不能裝傻了。他沉默了,不說一句話。良久,容華才說:“徒兒還年輕,并未作此打算。”
“師父替你打算,如何?”蕭雲這話像是說笑,又像是真要替他打算。
“師父……”
“你知道的,這華山掌門原本我就打算傳位于你。把它交到你手上,我比什麽都放心。”蕭雲打斷容華,卻說起來掌門之事。
容華瞬間單膝跪地,向着蕭雲道:“師父尚在
,徒兒怎敢有此妄想。”
“別緊張,你先起來。”蕭雲微笑着,“什麽妄想不妄想的,我這話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不妨事。只是我确實放心不下晴兒……哎……”
兩人都不看對方,各有各的心思,同時都在意着對方的舉動,又是一陣靜默。
容華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道:“師父,徒兒有一事相求。”蕭晴不開口,待他說下去。“徒兒想下山走動走動。在上山習武多年,須到江湖上一闖,方顯男兒本色。”
此話一出,蕭雲震驚不已,他想過各種可能,卻單單沒想過容華會提出下山。
山林小道上,一匹黑馬正撒開蹄子狂奔,方向朝西。朝着馬兒飛奔去的方向,隐隐約約可以看見半山腰上雄偉的宮房殿宇。
雲樓正在殿中獨坐沉思,這段時間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已經連續一個月都沒有睡上安穩覺了。前面一段時間大雪封山,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冰雪消融,手裏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他立馬安排人去汴京打聽沐官兒的消息,方便着手派人把她接來自己身邊。
這怎麽有點兒像從人家家裏偷姑娘的感覺?
雲樓想到這裏,自己也暗暗好笑。他用右手支住額角,想着沐官兒怕是該等急了吧,這麽多日子過去了,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給她。會不會,她等不及就嫁人去了?雲樓忽又搖搖頭,自己真是忙暈了,這些亂七八糟地想法也鑽了出來。
“教主。”玄天走進大殿。雲樓聞言擡起頭來:“說。”
“聽花樓已經施工完畢,所有的陳設都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玄天顯然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聽花樓的修建,是他遇見過的最費事的。倒不是說別的,只是教主時而不時都要去看看,總覺得不是這裏不完美,就是那裏不合格,教主脾氣又火爆,每次搞得所有人都灰頭土臉。原本是三個月才能完工的房子,在教主的催趕下,安排了大批人馬,日夜不歇輪流施工,終于趕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完成了,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氣。
只希望這次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玄天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不透教主的心思啊。
迦羅教四宮以廣宇殿為中心,分布在廣宇殿四角方向,而這新修的聽花樓,則位于廣宇殿背後,離正殿一裏左右。此處附近有一個天然瀑布,卻不是氣勢磅礴的大瀑布,而像是秀女長發
一般,纖瘦但是秀美,從山上直直垂落下來,落入山澗之中。
玄天在前引路,而雲樓身邊也沒有帶其他人,便随了雲樓的性子走走停停,欣賞四下風景。
“綠樹合抱,林風陣陣,細瀑涓流,不錯,這兒很美,。”雲樓滿意的點點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微笑。
玄天嘴角的肌肉抽了一抽,他真的被肉麻到了——教主什麽時候開始抖文了?這樣文绉绉的話,真的是教主說的嗎?
轉過前面的彎道,兩人通過一座架在水面的曲折木橋,玄天推開面前虛掩的小木門,将雲樓引進了院落。竹林掩映下,一座雅致的兩層小木樓赫然出現在眼前。院內兩側栽種了幾株梅樹、桃樹、梨樹,還有桂花樹。院前的臺階上,也有好些鮮花。綠紗窗簾隐隐飄動,跟四周景色相和。屋後的方面,還有瀑布流動的聲音。
現在只有梅花還稀疏地開着,院內散着一股梅芳。
樓前有人笑嘻嘻地走了過來,一身竹葉青的窄袖衣服,看上去十分精神。因了這顏色,他也就像是這林中的某棵樹。
“教主,還滿意嗎?”青木性格一向大大咧咧。雲樓不加理會,四處走動打量着。
玄天走過來捅了捅青木,耳語道:“教主有些不正常。”
“我看挺正常的呀。”青木撓了撓頭。
“梅花香自苦寒來。”雲樓走到梅樹前,突然冒出一句詩,把旁邊的二人都吓了一跳。青木用一種很惶恐的眼神看着玄天表示怎麽教主突然念詩了,玄天則挑釁地斜睨了他一眼意思是我說的吧你還不信。
“千樹萬樹梨花開。”雲樓走到梨樹前又念了一句。
“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他是要把這裏的每一種樹都吟詩一番嗎?”青木苦着臉,“我可是滿懷信心地讓教主來看房子的呀。”
“這,大約屬于房子的一部分吧。”玄天這樣安慰着。
語畢,二人面面相觑,看向雲樓,他卻站在桃樹前傻笑。
“青木,對着桃樹傻笑,這是個什麽意思?”玄天發現了新情況。
青木挖了挖耳朵:“因為他喜歡。”
“莫不是,桃花運?”玄天琢磨了一下,青木瞬間興奮了:“難怪!難怪!”
青木跟玄天在一旁竊竊私語上了,雲樓的神思仍在飄蕩。他想着院裏四時都有不同的風光,等沐官兒來了,每一季都有不一樣的美。他們可以一起去屋後看瀑布,在院落裏賞花,這院子這麽大,他們還可以多生幾個小娃娃,滿院子亂跑。
還有屋內,屋內又是什麽樣兒呢?
雲樓恍惚走上了臺階,輕輕推門,好似裏邊有人,而他又生怕驚動了對方。雲樓覺得沐官兒此刻已經在屋內了,在等着自己。他看見她笑着站在木桌旁,他剛想叫住她,她卻調皮地往樓上跑去。
“官兒。”雲樓情不自禁出聲道。
跟在身後的青木與玄天第一反應是屋內有人,剛剛起了戒備,卻發現教主朝着樓上急急走了去。兩人感覺不到屋內有其他人的氣息,莫名其妙地對視了一眼。
雲樓上了二樓的竹木陽臺,被涼風一吹,登時清醒了,明白剛剛看見的都只是幻影。真是太累了吧!幻覺都出現了。
他心裏微微有些失落,倚在欄杆上,看着遠處竹影搖曳,瀑布飛流。
“教主。”玄天的聲音從後傳來,“您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玄天真的擔心雲樓,這段時日事務頗多,他還跟着監督建樓的工程,可以說是幾乎不曾合眼,今天他的表現又這樣不同于以往,不得不讓人擔憂。
青木搬了一張竹椅過來,雲樓擺擺手說不用。
“赤土回來了沒有?”雲樓一改剛才心神不定的模樣,瞬間變得氣勢淩人。
“算時日,應該快到了吧。”青木接過話。
雲樓皺眉沉思,這一來一去都這麽長時間,再安排人接她過來,又要等上好些時日才能見到了。
“教主,好像是赤土。”玄天向陽臺另一側張望。果然有一個人影,朝着聽花樓的方向快速飛奔過來。雲樓臉上的瞬時放出了一陣欣喜,一雙眼睛充滿了異樣的希望。
“快讓他上來。”
青木下樓去将赤土引了上來。赤土滿面風塵,一看就是奔波多日,到了教中立刻便趕了過來。
“教主,屬下一到山腳,就一路飛奔了上來。”他氣息穩定,絲毫不亂,“屬下無能,你要屬下去找的那位姑娘,屬下未能找到。”
雲樓晃了晃身子,險些站立不穩。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愛能讓很多人變得柔情、··
不只是愛情,尤其是親情
所以大家平時要記得少跟爸媽賭氣喲
PS:
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永遠是爸媽
囧 其實我也經常跟他們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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