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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都是大臣, 她這般落魄狼狽的出現在人前,立刻引得所有人觀望。

顧明淵的衣袖被她抓緊,她本來想抱住他的胳膊, 但是在人前, 她也知道這會讓顧明淵丢臉,她抓他的衣袖, 只是怕他甩開自己, 她這次是豁出去跳了馬車,如果她再被三皇子抓回去。

她大抵活不了。

顧明淵凝眸在她面上,她像是瘦了一圈, 以前她的臉澄白如雪,哭泣或生氣都帶着蓬勃朝氣, 面頰粉嫩的恍若能掐出水, 那頭長發濃黑柔順, 他曾撫在手中, 任那些發絲從他的指縫中溜走。

現在這張臉膚色慘白, 眼下一片暗沉, 最是豐潤的唇上也皲裂起皮,摔在地上時, 鬓發也亂了,這副極惹眼勾人的皮囊在這時已再無誘惑力。

她離開靜水居時趾高氣揚, 揚言要飛黃通達,讓他等着瞧,這會兒哭着回來乞求他救自己。

他完全可以視而不見,拂袖而去。

那頭的馬車停了, 三皇子跟前侍奉的太監帶着人過來, 當先朝顧明淵拱了拱手, “叫顧大人看了笑話。”

他揮手讓人過來拉走沈清煙。

沈清煙還是揪着顧明淵,不停的哭,除了哭她不知道能做什麽,她只是一遍遍的叫着表兄,除了他沒有人能救她,她不想被抓回去,不想像孫晏他們那樣,死在那間小屋子裏。

她想活着,想回到以前在靜水居的時候,哪怕她知道會被顧明淵再次困住,她也要回去。

那些人快要抓到她的肩膀上,她發出一聲極慘的叫聲,“表兄!我錯了!我錯了!”

她一把抱住顧明淵的腰,擡着臉又怯聲道,“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那太監已經很不耐煩,催着那些人把她從顧明淵身上拽下來。

“快點兒,別耽擱了三皇子的課。”

幾只手直要把沈清煙從顧明淵身上拉下來,顧明淵明顯感覺到她怕的要暈厥,渾身都在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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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淵微微擡起了手。

他旁邊徐遠昭霍然按住他,溫溫道,“景略,小表弟是三皇子的伴讀,總要問清緣由。”

沈清煙張望着顧明淵,顧明淵也低了頭跟她對望,她啞着聲抽噎道,“跟我一起的幾個伴讀都死了……”

她還想往下說。

那太監厲聲道,“快把他的嘴堵上!”

幾只手終于逮上沈清煙,随即要用布堵她。

顧明淵猝然一伸手,将那幾只手隔開,手一撥,把沈清煙撥到了身後,沈清煙已然要站不穩腳,幾乎要倒地上。

徐遠昭适時扶了她一把,“小表弟當心。”

沈清煙心內對他感激,但已笑不出來,一味的仰視着顧明淵的背影,高大寬闊,讓她在這片刻間獲得了喘息。

有顧明淵擋在前面,太監不敢上前捉人,只陪着笑請他讓開。

顧明淵孤冷的乜着他,在他後面徐遠昭問沈清煙,“那幾個伴讀怎麽死的?”

沈清煙驟然憤怒,“自殺的,三皇子每夜……”

顧明淵突然截斷她的話,對太監微露笑容,“我這學生的腿斷了,需要告假将養,還請公公轉達給三皇子。”

那太監忌憚的看過他,沒法看到他背後的沈清煙,這裏大庭廣衆,剛剛沈清煙那幾聲已經吸引了許多朝臣圍觀,如果他強行将沈清煙帶走,沈清煙破罐子破摔,勢必會抖落出三皇子殘暴逼死伴讀,雖說這事兒沒個證據,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說出來。

到底影響不好,沒得傳到聖人耳朵裏,又是一番責罵,只得放她走,待回去後,還得将那幾個死了的伴讀家中安撫住,免得生事端。

他又望了望徐遠昭,今兒這一出要說不是東宮授意,實在叫人難信。

太監朝顧明淵作好揖,帶人離開。

大臣們也散走了。

顧明淵轉過步子往英國公府的馬車走。

沈清煙的腿特別疼,眼看他上了馬車,完全不顧她,更是難受至極,徐遠昭很好心的攙着她,道,“要我送小表弟回永康伯府嗎?”

沈清煙茫然的搖頭,她不能回家,她父親要是知道她從三皇子那裏跑了,定不會饒她,她要跟着顧明淵。

她正想婉言拒絕,徐遠昭又似是為她考慮,貼心道,“小表弟這樣回家免不了要遭罰,不然你暫且随我回府,在我府裏先養好傷,之後再另作打算。”

沈清煙眉頭一松,顧明淵不睬她,徐世子卻邀她去他府裏養傷,這再好不過了。

她準備答應下來。

馬車上跳下來慶俞和掃墨,過來自徐遠昭手裏扶過沈清煙,拘着笑道,“不麻煩徐洗馬了,小公爺讓帶沈六公子回府呢。”

沈清煙一聽這話,立刻笑起來,忙不疊由他們送自己上馬車。

徐遠昭仍帶着笑,神情有一絲冷,目送着那輛馬車馳遠。

沈清煙坐進了馬車後,見顧明淵合眸靠着車壁,便也靠着憑幾不做聲,她有一肚子話要同他講,但兩個人真獨處後,她又生了畏怯,這次和之前不一樣,不是她說兩句好話,再給他碰碰嘴巴就能讓他不計前嫌。

她離開靜水居有多嚣張,回來的就有多窘迫。

她把頭埋低,腿上一陣陣疼,默默的哭着。

從始至終都沒換來他過問一句。

顧明淵下朝後一般是直接乘馬車去大理寺署衙,今兒有沈清煙在,馬車駛入朱雀街後,他就從馬車上下來,讓慶俞他們送沈清煙回靜水居,沈清煙撩開車簾往外瞅,他信步走在道上,臉上沒什麽表情,左轉入了大理寺署衙。

沈清煙放下車簾,把頭搭在案桌上,萎靡不振。

沈清煙被送回靜水居後,仍住在廂房裏,掃墨從外邊兒請了之前那個坐堂大夫來給她看過腿,又開了藥給她敷好。

待到雪茗服侍她擦身更衣,再好好兒的飽餐一頓,她這才算徹底放松了。

這時候就有精神頭跟雪茗訴說這兩日的驚魂,聽的雪茗都直冒冷汗,“您現下逃出十王府,只怕三皇子還是對您記恨。”

沈清煙後怕道,“我以後都不亂跑了,我只待在表兄身邊。”

說完兩人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她不可能待在顧明淵身邊一輩子,且不說這次後,顧明淵可能不喜她了,就是喜她,也只是因為他斷袖,他要是娶妻,她就會被藏起來,等他膩了照樣也會被抛棄,這不是長久的法子。

她知道。

但她不敢亂結交人了,三皇子才十五歲就這麽可怕,誰知道那些個權貴是不是人面獸心。

她暫時只想得過且過。

沈清煙忽又問雪茗她的香囊哪兒去了。

她那個香囊沾了灰,雪茗給她洗了,不過那裏邊兒有藥瓶,雪茗倒是放進小櫃子裏。

沈清煙讓她把藥瓶拿來。

雪茗拿了藥瓶放她手裏,道,“小的瞧這裏面也沒藥,只放了好幾張紙條。”

沈清煙趕忙打開瓶塞,取出紙條,展開一看,霎時間心口發堵,紅着眼圈道,“好苦啊。”

雪茗不認得字,問她上面寫了什麽。

沈清煙沒有跟她說,她低臉看着這些紙條,上面記錄着三皇子的暴行,他叫太監随意打人,打死了人就送回家中,他們都是小官庶子,不受父親疼愛,随便找個借口就能掩蓋,三皇子私下裏還跟朝中官員來往,收了不少禮。

她一一看着那些朝官的名字,大多不認得,但她在這些名字裏見到了一人。

戶部侍郎王選,世襲鎮遠侯,是她大姐姐的公公。

她一時難以抉擇,她大姐姐對她?????很好,她如果将紙條交給顧明淵,到時顧明淵再往聖人面前送,要是罪責下來,恐怕禍及大姐姐。

她想了想,将紙條上王選的名字撕下來,叫雪茗拿一個小袋子裝好藏起來,回頭她若見着大姐姐,就跟她提一下這事兒。

随後她把這些紙條又裝回藥瓶,顧明淵回府就交給他,她要幫孫晏他們讨回公道。

傍晚時,顧明淵進了靜水居,雪茗候在門前,想請他去廂房看一看沈清煙。

顧明淵倒沒推拒,官服都不換,轉步到了廂房,只見着沈清煙團着被褥靠坐在小榻上,傷腿搭着桌幾,長發松垂,面容倦懶,估摸着是剛睡醒。

她目光盈盈的凝視着顧明淵,眼底是小心翼翼的示好,“表兄,謝謝你今兒救我。”

顧明淵俯身坐到離她不遠的椅子上,道,“你找我什麽事?”

沈清煙神色一暗,垂下眼,伸手朝他遞藥瓶,“這是孫晏給我的,裏頭有紙條。”

顧明淵擡手要接過,她把藥瓶放到那只大手上,驀地抖着睫,細指頭勾他的手指,綿柔的膚質随他觸碰。

顧明淵将她手推走,拿了藥瓶,打開看那些紙條,看完問一句,“你看了?”

沈清煙被他推走手有些不高興,更多的是難受,以前她拉他手他都會抱她的。

她微微偏着臉,咬着豔紅的唇,發悶的嗯着聲,眼睛瞅着他全是哀怨。

顧明淵沒躲,随她看,甚至目光也看着她,“為何有張紙條被撕了?”

沈清煙眼神飄忽,“不知道。”

“爛在肚子裏,不要往外說,”顧明淵挪開眸,跨步出去了。

沈清煙握手錘了一下引枕,又是難受。

沈清煙的腿養了有六七日,勉強能下地走路,這幾日她再沒見着顧明淵,只聽下人說,顧明淵似乎更忙了些,倒有一件她看來是喜事,三皇子跟前的太監來過一回,說三皇子身邊缺不得伴讀,她這個樣子沒法再陪輔三皇子,讓她不用再去十王府了,三皇子會另挑伴讀。

因這事兒,沈清煙高興了好些陣子,但她被三皇子退回的消息也傳的到處都是,雖說借口是腿傷,但仍舊惹了不少閑話。

就是她父親也傳信給她,令她速速回府,否則他就要親自過來接人。

沈清煙自知回府免不了會受數落,她需要顧明淵出面。

向晚,她趁着慶俞他們都不在,悄悄摸進顧明淵的隔房裏,隔房有寬而長綿椅,上面鋪着厚厚的絨毯,以前她最喜歡脫了靴子半窩在上面,顧明淵扶在扶手兩側,很深很深的吻她,讓她像被抽去了骨頭,松軟軟的靠在扶手上,只剩一點點氣力來呼吸。

隔房很黑,她踢掉靴子,窩進椅子裏,期盼着他快點回來。

她等了些時候,感覺到困頓,在扶手上枕着胳膊睡深了。

屋裏忽然亮堂,她聽到推門聲,眼見着顧明淵走近,她懶懶的支起身,細眉皺起,水眸含情,在迷糊中張着唇,細細輕輕的叫了聲,“表兄。”

等到她叫完聲,才從睡意裏醒頓,她看清了眼前情形,她還是枕着胳膊側睡在扶手上,只是進來的不是顧明淵,而是荀琮還有趙澤秀。

他們看着她的眼神呆滞,都像被定住了。

自那日在亭子裏,沈清煙受了驚吓,她時常怕荀琮會來找顧明淵,讓顧明淵送她回家,把她關在家裏,被父親折磨,現下再見着荀琮,她先是畏怯的要下地跑開,但荀琮的目光順着她的臉一下子落在她那兩只雪足上,那目光太奇怪了,沈清煙怕他突然發狂要擰斷她的腳,小心翼翼的扯着下擺将兩只腳藏起來。

她強做鎮定的說他們,“誰準你們進來的?”

趙澤秀突感鼻腔一熱,急忙捂住口鼻轉身跑出去。

沈清煙嘀咕了一聲莫名其妙,外頭就聽慶俞在說話,“趙二公子這是上火了?怎的鼻血流這麽多。”

沈清煙直撇嘴,這天兒越來越冷,氣候又幹,上火也正常,就是在她面前流鼻血,真夠丢人現眼的。

她跟前還杵着荀琮,是有些怵他的。

她急忙往外叫掃墨,掃墨咦着聲,“沈六公子怎麽在這裏?趕緊出來,小公爺來了,正要跟二位公子說話。”

話落,顧明淵就進來了,他穿着大氅進門,帶着一身冷氣,直走到沈清煙身前,背擋住沈清煙,沈清煙偷偷看他,他在抽屜裏随意翻找着什麽,交代掃墨,“帶荀二公子去茶廳。”

沈清煙也瞧不見荀琮,只聽腳步聲出了房門,知道這裏沒人了。

她才敢把腳露出來,心想着她的計劃都被那兩人打沒了,她頹喪着臉撿起地上的靴子穿,再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見顧明淵半陰着臉斜睨她,确切的說,是在看她的腳。

沈清煙便委屈了,絞着手指道,“我以為你喜歡的,才偷偷進來……”

顧明淵把抽屜合上,沈清煙也沒見他手裏拿東西,那他在翻什麽?

“什麽事?”他問。

沈清煙有點失落,她讨厭他這副公事公辦的态度,沒一點人情味,她犯錯了,也知錯了,還是用這張冷臉對着她。

但她此刻确實要求他。

她顫顫巍巍道,“我父親逼我回家,說我要是不回去,他就親自來接我,表兄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瞧着顧明淵那狹長眼眸垂下又擡起,不見半分情緒,但他還是很好說話了,“慶俞跟掃墨跟你回一趟永康伯府。”

沈清煙心頭大石落下,禁不住沖他笑,忸怩着又紅着耳朵垂頭。

顧明淵卷起袖子,露出半截玉白有力的手腕,問她,“我說話你聽嗎?”

她說過無數次聽話,卻是他第一次開口問。

沈清煙輕嗯一聲,很急的回答他,“我在十王府,都沒讓三皇子碰我的。”

她清楚他愛聽什麽。

可顧明淵漠然置之,沉聲道,“不要讓我再看到随意在人前露腳。”

沈清煙眨了眨眼,颔首,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又扭頭羞羞的跟他彎起笑,“我都聽表兄話。”

她用這個語氣表情說過兩次一樣的話,前一次是以為他嫌棄自己,這一次是以為他會不要自己。

笨拙的讨好着他,期盼他能一直護着她。

顧明淵低頭一口吹滅蠟燭,她一溜煙跑了。

黑暗中,他伸手拿出抽屜裏的女娃娃,指腹撫摸着她的臉,轉而将其藏入櫃中,從容的繞去茶廳。

沈清煙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沈宿接走了,随她一起走的還有慶俞和掃墨。

有他們跟着,沈宿剛見到沈清煙時,都沒敢斥責,直到他們上了馬車,慶俞和掃墨在馬車外,沈宿才壓着聲說沈清煙,“你個混賬東西,都已經做了三皇子的伴讀,你還沒把握住,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兒子?”

沈清煙揣着袖子悶聲不吭,只在心裏氣,敢情被吓得不是他,他只在乎家族榮耀,她的死活有什麽相幹。

“我近來在職務上頗不順,原本是能升遷,卻遇上你這孽障攪局,這升職的事也黃了,”沈宿暗恨道。

沈清煙仍不作聲。

沈宿看她這副窩囊相就來氣,“你不做伴讀了,這下人三皇子又屬意荀家的二公子還有趙家的二公子,你與他們是同窗,記得多與他們交好。”

沈清煙冷臉子,“您怎麽知道三皇子屬意他們?”

沈宿一讪,道,“你莫不是忘了你大姐姐的公爹王侍郎與淑妃娘娘是幹親,論理,淑妃娘娘都要叫他一聲兄長,你大姐夫過來了知會我,因你這次傷腿,三皇子大發雷霆,現在恨着咱們家裏,只怪你抖落了他的名聲!”

沈清煙頓時警覺,“我不回去了!”

她急急的喊馬車停車。

馬車外掃墨道,“沈六公子出什麽事了?”

沈宿一把将沈清煙捂住,咬牙道,“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連我來接你都要三催四請,現在還想不回去,我白養你這個畜牲了!”

馬車外,慶俞和掃墨互視一眼,想把馬車攔停,但那車夫分毫不看他們,駕着馬車快速跑起來。

慶俞率先反應過來,丢下一句話,“你跟去永康伯府,我去找小公爺!”

他轉身朝署衙疾跑去。

掃墨連連跺腳,追着馬車一路到永康伯府。

沈清煙被沈宿拉下馬車。

掃墨想攔,沈宿到跟他笑,“這位小哥兒請留步,這是我們永康伯府的家事,還望你不要插手。”

掃墨再是英國公府裏出來的,也只是個下人,原本顧明淵讓他跟慶俞過來,是想震懾沈宿,卻沒料到沈宿是這般脾性,他只能被攔在外院,等着顧明淵過來救人。

沈清煙被一路拽去了正堂,那正堂裏坐着兩人,一人是她的大姐夫王承修,另一人赫然是三皇子李玥。

沈清煙一見着李玥就慌了,朝外急喊救命,被沈宿一巴掌打下去,“你叫什麽救命?見到三皇子還不跪下磕頭認錯!”

沈清煙挨了一巴掌,人被摁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李?????玥哼笑,“小雜種,你有膽量跳馬車,便以為本皇子奈何不了你,你父親倒是個明事理的,知道你犯上,親自拿了你回來問罪,”

沈清煙冷汗直冒,“求、求三皇子放過我……”

李玥踱步到她面前,蹲身挑起她的下颌,“可不能放了你,你害的本皇子被父皇罵了一頓,那些登不上臺面兒的小官都背地裏不願送兒子來給本皇子做伴讀,本皇子沒了玩伴,你這麽好玩兒,以後就你跟本皇子玩兒!”

作者有話說:

對不住,今天卡文卡吐血,晚上吃完飯,我試着再碼一點,可能要到十二點才發,大家不用等哈,明天早上起來看!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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