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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愣住,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要她坐到他腿上,他也不看場合, 就是想跟她好, 也得等出城再說,更遑論他身上挨了兩刀, 他能抱得動她嗎?
顧明淵朝她伸手, “坐過來。”
沈清煙便臉龐暈出紅,羞答答搭上他的手,他勉強用力抱她到腿上, 手臂環住她的腰肢,她羞澀過後, 聽見馬車外慶俞在和那些官差吵架, 眼看着要攔不住了, 她怕起來, 含怯的依偎在顧明淵胸前, “……表兄。”
顧明淵低嗯聲, “別怕。”
沈清煙還是怕的,但她被顧明淵這樣抱着, 便鎮定下來,她若是真跟顧明淵死在這裏, 那顧明淵就不會娶別人,只是她一個人的了,好歹跟她死一塊兒去,那書上不是說, 生同衾死同穴, 她跟顧明淵最符合了, 那她跟顧明淵也勉強算的上是夫妻。
她這般想着,好像死也沒那麽恐懼,只是可惜她死在這裏,就不能回去再給姨娘上香了,也不能跟雪茗還有大姐姐再見上一面,大姐夫對大姐姐那麽差,她死了,大姐姐只能以後靠自己了。
她又有點兒畏怯,據說人死了以後要下地府,她若是在地府裏見到了姨娘,姨娘一定會罵她的,她死的這麽早,還想着給顧明淵當妾,結果顧明淵也死了,她找了個短命鬼,姨娘必定要罵她的。
她的下颌被手指輕?????輕挑起來,她眼睫濕了點,仰視着他那張冷靜的臉,情不自禁又叫了聲表兄。
回頭死了,她跟姨娘解釋一下,姨娘生氣也沒法了。
顧明淵的指頭在她嘴唇上按了一下,她乖巧的張開口,伸出一點點紅舌,是一副求他憐寵的嬌态,他暗着眸,擡起寬大袖擺将她遮擋了大半,烏墨般的長發悉數垂在他的臂彎裏,他傾身吻住她,手在那白秀下巴上游走,她就不受力的倒在他身上,任他把自己親軟了,車門驟時打開,外面忽一靜。
顧明淵将袖子往上一擡,便将懷中人完完全全包住,那張薄唇因為親吻變紅了,他坐在車內,車外火把的光亮忽明忽暗的打在他臉上,有種陰戾風流感,他冷冽着聲道,“這就是你們江都的規矩?連我也敢攔截?”
車外的官差面面相觑,随即撤開,領頭的沖他抱拳道,“不知傅世子在江都,小的們是在搜查逃犯,不得已才攔下世子的馬車,還望世子不要見怪。”
“放行,我的府衛在城外,不要耽誤我的事,”顧明淵道。
那官差哪兒還敢不放他,匆忙退到一邊,城門大開,慶俞駕着馬車輕車熟路的駛出去。
等快看不見人影了,那領頭的官差忽然一拍手,“不對啊,那跑了的書生有兩個書僮,這傅世子的馬車一個馬夫,車裏還有一個寵姬,也是三人。”
他直說了一聲不好,趕緊張羅人去追。
馬車跑出城後,顧明淵便脫了力的靠到車壁上,沈清煙急忙從他腿上下來,顫着手去摸他後背,那背上全是血,她再去看顧明淵,人已經半昏迷了,她小聲喚着他,“表兄。”
顧明淵的眼皮動了動,沒有睜開。
沈清煙一把捂住嘴巴,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她匆忙探頭到車外,“慶俞小哥,表兄好像要死了,怎麽辦,嗚……”
她還是沒繃住哭了,她不想顧明淵死,他死了她怎麽辦?她還沒給他做妾,就成了小寡婦。
慶俞回頭往車後看,那些官差追出來了,他一刻也不敢放緩,只能駕着馬車飛快往前跑,他側頭對沈清煙道,“包袱裏有傷藥,您先給小公爺的傷口上塗點藥,血能止住就不會有事。”
沈清煙慌忙在包袱裏翻找,果然找到了一瓶藥,她扒開顧明淵的衣服,往那刀傷上面撒藥,她怕止不住血,撒了許多藥粉,直見着血凝住了,可能藥效有點兇,顧明淵都因此皺起了眉頭,大概是疼狠了,他的眼掀開一條縫,“夠了。”
沈清煙一見他醒了,又歡喜起來,奧奧兩聲,把藥瓶塞好放回包裹,坐到他身側,不敢碰他,只問着,“我、我要……”
顧明淵倏爾倒到她腿上,人徹底昏厥了過去。
沈清煙幾欲哭叫,愣是閉住嘴,伸一只手指探到他鼻子下面,有輕微氣流,他還活着。
她眼淚落了幾滴,手托起他的頭放平到腿上,防止後背觸到傷口,她摸了摸他的臉,心下又難過又高興,他沒死呢,是她用藥止住了他的血,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他欠她一條命。
那她是不是可以跟他提要求,他不要娶別人了,娶她一個人。
這個念頭剛起來就被她給按下去了,怎麽可能呢?他要娶表姑娘的,表姑娘跟他是金玉良緣,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願意跟表姑娘解除婚約來娶她,更不用說,她說這種話也會傷到表姑娘。
她都說好的要給他做妾了,這種想法不能有了,這是癡心妄想。
沈清煙撩開車簾往外看,後面追他們的人遠了些,但也沒有停下,頗有種不抓到他們不罷休的架勢。
她其實挺好奇的,顧明淵打着去湖廣調案的名義來江都查案,他都是四品大官兒了,難道還怕江都這裏的地方官,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江都啊,現下還差點送了命,不知道怎麽想的。
以沈清煙的腦子是想不出其中關節的。
那些官差緊追不舍,但也是靠着腳程,這麽追下去,越跑越慢,和馬車距離逐漸拉大。沈清煙欣喜的跟慶俞道,“慶俞小哥,我們好像能把他們甩開!”
慶俞面色凝重,“沒那麽容易,這一片都是江都的轄區,小公爺沒有暴露身份,現在他們對外只說是抓捕逃犯,等他們下發了海捕文書,只要不出江南,随時有危險。”
沈清煙才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那、那怎麽辦?”
慶俞也不知道怎麽辦,當務之急得找給顧明淵處理傷口,拖的越久越不好,什麽事都得等顧明淵醒來。
馬車漫無目的的在路道上飛馳,等那群官差追不到了,才放緩了速度,行了有一段路,卻見不遠處有人打着燈籠在往過來走。
慶俞勒着缰繩迫馬停下,只見那人走近,擡起燈籠想看清馬車的臉,結果卻露出自己的臉孔來,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溫文爾雅的樣貌,一見便生親切感。
沈清煙在馬車裏感受到亮光,忙掀了車簾朝外看,正和那青年雙目對上,青年眼中劃過異色,沖她露出和善笑容。
沈清煙有些許怯生,沒有顧明淵,她見誰都怕,她只好望向慶俞,慶俞倒是擡手沖青年抱拳道,“我家主人受了重傷,姑娘怕生,小哥若能施以援手,等我家主人醒來,定當還恩。”
那青年溫聲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我家就在前面,你們若不嫌陋室粗鄙,便來我家中借宿一宿吧。”
随後馬車便跟着那青年去想附近的一處茅屋。
青年幫着他們把顧明淵擡下馬車,放到屋裏的木床上,他還替他們燒了熱水,便自顧去旁邊的屋子歇下了。
沈清煙坐在床頭,看慶俞給顧明淵擦洗、包紮傷口,顧明淵還是昏迷着,沈清煙擔憂道,“慶俞小哥,表兄幾時才能醒?”
慶俞面上沉重,但還是安慰她,“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您快去睡吧,小的守在這裏。”
沈清煙搖搖頭,“我要守着表兄。”
她要看着他醒來,不然她睡不着。
慶俞輕微的嘆了聲,沒有再勸她,出去了。
沈清煙趴在顧明淵身邊,輕聲的叫他表兄,他沒有回應,她又叫一聲,他還是閉着眼躺在那兒無知無覺,她擡手擦掉眼淚,縮成團躺在他身邊,很依戀的跟他頭抵着頭。
“你別死啊,你死了我就要守寡了,就沒人疼我了。”
快迷糊着睡着時,她忽感到有人在摸她的臉,她身體一震,匆促睜開眼睛,就見顧明淵掀了眸子在溫柔的看她,一只寬大的手還覆在她臉上,她臉紅一下,飛快爬下床,局促道,“我叫慶俞小哥進來伺候你。”
顧明淵啞聲道,“給我倒杯水。”
沈清煙看他嘴唇上都幹裂了,趕緊到桌邊倒水讓他喝下去。
她見他有點精神了,便不好意思再往床上躺,想出去。
但顧明淵朝她招了招手,“躺下。”
沈清煙臉上如火燒,還是依言躺到他身邊,他身上有傷,她不敢碰他,只側卧着,眼睛凝視着他問,“慶俞小哥說,我們如果離不開江都,會被他們抓到的,表兄,我們怎麽辦?”
顧明淵神色微定,道,“去菰城。”
作者有話說:
來啦。
提問:菰城是哪兒?
荀琮:別問爺們兒,爺們兒正火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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