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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也沒料到會在這裏碰見沈浔, 她第一反應先是捂臉,觸到臉上的面紗才松口氣,又瞅他一眼, 他還一瞬不眨的盯着她, 她被盯的渾身發毛,心想着她都戴了面紗, 有什麽好怕的, 但還是恐他認出自己,急忙抓着風筝從木凳上跳下去。
雪茗再問她要不要玩風筝了,她搖搖頭不想玩了, 就怕風筝再挂到樹枝上,要是沈浔還站在牆外, 她真的不敢探頭, 她又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面紗, 比較安心, 原打算出去溜一圈的, 這下可算了, 沒得再撞上沈浔。
她問雪茗,“表兄有說來做什麽嗎?”
雪茗說不知, 但有一點,顧明淵是悄悄回京的, 目前除了英國公府內幾位重要主子知情,再沒旁人知道他回來了,對外還是說他去湖廣調案,估摸等這個月中旬才回的來。
來這桃花臺也是秘密行蹤。
早年間還未遷都到燕京, 桃花臺這一片被當地莊戶種滿了桃樹, 本是養來結桃?????子賣的, 只是之後燕京定都,這附近田地都被朝廷重新劃撥,有部分成了仕族們的墓地,這片桃樹長的甚好,朝廷幹脆留了下來做賞玩景地,其中亭臺樓閣都是新建的,平日裏有下人打理,倒不是各官府衙門派來的人,而是交由英國公府來轄管,倒也能說是歸英國公府所有。
要不然顧明淵哪兒會這麽放心的往游人多的地方跑,這片竹屋是在林深處,尋常時候不會開門供人入內,一般游人也不會來這裏。
沈浔都娶妻了,約莫是陪着他夫人一起來的,可也沒見他夫人在身邊,他獨自一個人來這麽偏僻的地方,真是稀奇了。
主仆二人沒了玩心,坐進竹屋內吃吃喝喝,過了有半個時辰,掃墨進院子說顧明淵先走了,催着她們趕緊上馬車,也不知他從哪兒摸出一盒胭脂,他指着沈清煙的額頭道,“往這兒上面點些胭脂,充做紅點。”
沈清煙沒懂,還想問原因。
雪茗一下明白,趕忙扶她上馬車,往她額頭耳側頸側都點了胭脂,不仔細看時,當真以為她生了什麽怪毛病。
掃墨駕着馬車從後門駛出竹屋,才沒走多久,就被人給攔住了。
沈清煙還想挑了窗簾看外面,被雪茗阻止了。
但也能聽得見外面人聲。
“不知八公主攔馬車為什麽事兒?”掃墨道。
沈清煙在馬車裏吓得直發抖,她怎麽這麽倒黴,又遇着八公主了,這回她還穿的女裝,八公主要見着她,不定要當場殺了她!
馬車外八公主道,“是不是明淵哥哥回來了?明淵哥哥怎麽躲馬車裏不出來?”
“馬車裏不是小公爺,小公爺還在湖廣調案,要等些時候才回來。”
八公主卻沒那麽好糊弄,“你是明淵哥哥的小厮,這馬車裏不是明淵哥哥還能是誰?”
随後便想上馬車,被掃墨給擋下來了,她在外頭發怒道,“憑你一個小厮也敢攔本宮!仔細你的腦袋!”
沈清煙便聽撲通一聲,是掃墨跪到地上在磕頭,“八、八公主饒命,并非小的想阻攔您,實在是您不能進馬車,馬車裏是我們璎姑娘,她身子向來不好,今兒來桃花臺還沒待上半刻鐘,就因桃花粉染上了枯草熱,小的是怕她傳染給您……”
沈清煙心裏七上八下,只怕這唬不住八公主。
果然八公主在外面嚷道,“把車門打開!讓我瞧瞧!”
沈清煙直抖着身,她這次怎麽跑,顧明淵先走了,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他都沒想帶她走,八公主若要殺她,她只有死路一條。
她霎時悲從中來,枉她心心念念着他,沒料到危難之際,他直接棄她而去,她想轉身跟雪茗抱頭痛哭,可一偏頭卻見雪茗用胭脂在自己臉上點了密密麻麻的紅點,看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點完收好了胭脂,不一會兒,馬車門驟然打開。
沈清煙吓得往車角縮,正想喊救命,她旁邊雪茗卻砰的往地上一栽,直接像暈了過去,沈清煙想俯身去扶她,可又戰戰兢兢不敢動,眼怯怯的望到車外頭,不慎跟八公主對上眼,沈清煙的尖叫卡在嗓子眼兒裏,那八公主忽然朝後退老遠,大叫道,“快關門!”
掃墨趕緊把門關緊。
沈清煙心才落肚,又流着淚去扶倒在地上的雪茗,她在這世上只有雪茗了,雪茗要是沒了,她就真的沒了最親近的人,哪怕顧明淵再疼她,她也只是他的妾,她永遠矮他一頭。
她正傷心着,雪茗忽的從地上爬起來,忙小聲哄着她道,“您別哭了,小的剛剛是裝死吓唬八公主的,您還當真了。”
沈清煙眼淚蒙蒙的,看她滿臉紅點,後知後覺道,“枯草熱會死人嗎?”
“小的有聽人說,得了枯草熱立刻就會死的,但也有沒死掉,受些苦頭,”雪茗捏着帕子給她擦掉胭脂,再擦掉自己臉上的胭脂,跟她笑道。
沈清煙呆愣愣的點着頭,仍心有餘悸道,“你吓死我了,以後要跟我說的,不然我會害怕。”
雪茗說好。
沈清煙便靠着馬車木木道,“表兄先走了……”
雪茗替顧明淵解釋道,“您剛剛也看見了,八公主就是沖着小公爺來的,這對外小公爺還沒回京,斷不能讓八公主看見了小公爺,小公爺不是留了掃墨來護着您嗎?”
沈清煙知道道理,但她有一點難受,之前在江南時,顧明淵去哪兒都會帶着她,她遇到事兒他都不曾假與人手,那時他更平易近人,仿佛他只是個普通的書生,不會高高在上,讓她不好接近,他們之間相處也不用怕被別人看見,他可以在街頭抱她走,也能在她暈船時毫不避諱的摟着她,那時讓她有了勇氣,她要給他做妾,她貪念着他在江南時所給的溫暖。
回京後她和顧明淵只能偷偷摸摸的背着人親密,要避着所有人,不能被任何人知曉她跟顧明淵有私情,她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見不得光。
她甚至只能冒領是陸璎才有資格坐上顧明淵的馬車,用上顧明淵的小厮。
這是她選的路。
她想着顧明淵的疼愛,是舍不下要放掉的。
她要學着忍忍。
掃墨趕着馬車出了桃花臺,一路奔回英國公府。
回英國公府已近午時,沈清煙剛進屋,在裏間沒有見着顧明淵,他不是早回來了嗎?怎的沒躺在床上?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沈清煙進了次間,那穿衣鏡一關上,她就看不見也聽不見裏間的任何響動了。
她爬到窗臺上,背靠着牆,這扇窗上糊的不是窗紙也不是窗紗,是琉璃瓦,這種琉璃瓦做成的窗戶可以望的到外頭,但卻能隔絕外面的人偷窺裏邊兒,不過她也不能聽到外面人的說話聲,她有時候很無聊時,就會坐在窗臺上看着院裏人忙忙碌碌,他們自顧坐着他們的事兒,好像只有她是無所事事。
雪茗在桌幾上擺上一些廚房新做的點心,她可以拿在手裏吃打發時間,她吃了幾塊點心後,往窗外瞅,就見院裏停了輛馬車,顧明淵被慶俞扶下馬車,片刻那馬車裏又下來傅氏和傅音旭。
三人進了屋,沈清煙就看不到什麽了,過一會兒傅氏和傅音旭手攙着手出屋,面帶着笑離開的。
沈清煙喃喃自語,“原來表兄跟表姑娘還有老夫人一起坐馬車回來的。”
那老夫人和表姑娘也去桃花臺了。
顧明淵把她留在竹屋裏,說有事,其實是去陪表姑娘她們了嗎?
她抱着腿把下巴抵在膝蓋上,想哭,可在心底告誡着自己,他這樣做是沒有錯的,表姑娘是他的未來夫人,當然要多陪陪了。
她坐在馬車裏遇見了八公主的時候,他是不是跟表姑娘她們也在說說笑笑,并沒有想過她會出什麽事?
她知道不應該,可她還是有小小的一點難過。
她把自己縮成一小團,臉埋在膝蓋裏,過了會兒還是止不住哭了,她哭的很小聲,雪茗一開始都沒注意到,發覺她在哭時,焦急道,“您這是怎麽了?有事兒都跟小的說,小的也能給您想辦法,就是小的不成,還有小公爺,仔細哭傷了眼睛。”
沈清煙眨巴着眼睛說沒事,用帕子把臉上的淚抹了,搭着雪茗的手下來,坐在杌子上發怔,雪茗一時難看出她的心事,但見她沒哭了,先去打了熱水給她洗臉,随後聽見從裏間穿來那根繩上的鈴铛在響,是顧明淵要見沈清煙了。
沈清煙洗好臉進了裏屋,努力壓下自己的難受,走到床邊坐下去,沖顧明淵笑一下,然後靠到他懷裏,跟他抱怨着,“表兄,我遇見八公主了。”
顧明淵摸了摸她的頭發,低嗯一聲,默了一會兒,道,“這幾日有一點事我需要處理,你先回永康伯府住幾天,我讓慶俞他們陪你回去。”
作者有話說:
調整作息失敗,哭死,大家早點睡,我争取明天早起,調作息!明天照常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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