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照顧(倒v開始)
謝知津一連在醫院裏住了三天, 第三天的時候迎來了他爸的探望。
謝明洵揣着一肚子火進了病房,一進門卻先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的季聲,他愣了愣, 遲疑道:“你是……”
季聲轉頭看見謝明洵, 第一反應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起身, 有禮有節:“謝董您好, 我是季聲。”
謝明洵眯起眼睛看他, 只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樣貌出挑得不像話的年輕人。
說他出挑, 是因為他與別人不太一樣, 謝明洵一時說不上那種感覺是什麽,只是覺得季聲似乎太幹淨了,那種不卑不亢的姿态無聲地透露出一種倔強, 站得很低,但姿态甚高。
他在商界混了幾十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卻沒見過這麽幹淨的人。
“原來你就是季聲。”謝明洵同他握了握手, 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說:“的确是一表人才, 怪不得我兒子喜歡。”
季聲嘴角的笑意淡淡的, 像是沒聽見後半句話一樣, 然後就讓開身後的沙發請謝明洵坐了, 又親自去倒水。
謝明洵叫住他:“不用忙活了,我就是來看看知津,他人呢?”
病床上空蕩蕩的, 只有因為季聲實在看不下去而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
季聲的語氣不急不緩, 淡淡答:“他去做檢查了, 顧醫生說如果檢查結果沒問題的話,明天就能出院。”
謝明洵眯眼看向季聲,只覺得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嘶”了一聲問:“他去做檢查,你為什麽沒有陪着?”
季聲的背影僵了僵,片刻後倒好了水轉過身來,神色已經恢複如常。
“我為什麽要陪着?”季聲不答反問,伸手把手裏的紙杯遞給謝明洵,然後自若地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笑道:“您不放心的話,可以在這裏等他。”
謝明洵接過紙杯,有些古怪地看了季聲一眼,然後就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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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話,季聲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說什麽,病房一時陷入了沉默當中。
自然,這種沉默的現狀沒有維持到五分鐘就被謝明洵打破了。
“我叫你小季吧?”
季聲點點頭。
謝明洵接着說:“小季啊,你怎麽會跟知津在一起的?”
季聲有些好笑的看了謝明洵一眼,仍是不答反問:“您希望聽到我怎樣的答案?”
謝明洵又是一愣,扪心自問,自己兒子以前養過多少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從來沒見過季聲這樣的。
不只糾纏了一年多,還被謝知津史無前例地放在了心上。
“你的意思我猜不出來,但知津可從沒對誰這麽上過心,我就知津這麽一個兒子,不可能不幹涉他的感情。”謝明洵像是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也不管季聲想不想聽,自顧自地就說了起來:“知津這孩子看着有個好出身,其實命不好,他媽在他四歲的時候就過世了,我又忙着工作,只有家裏的保姆照顧他。他現在長成這麽這個性格,也怪我沒有多關心他,不然他也不會一年到頭都不回家住一次。”
“我沒別的意思小季,就是想問問你,你對知津到底是什麽态度?”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認可同性戀,家大業大的長輩尤其不贊同。
季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很多眼前的事,又忽然覺得過往的許多事情已經變得離他很遠。
“很抱歉謝董,您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修長的身影走到病房的窗前,透過窗戶往外看,語氣悵然而又質疑:“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對他是什麽态度。”
窗外的冷風肆虐地席卷枯葉,他也如那旋轉漂泊的枯葉一般,心不知所蹤,行又無定所。
謝知津回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奇怪的一幅畫面。
他爸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茶幾上的溫水一口沒動,幾米開外的窗戶邊上,季聲孑然一身地站着。
從謝知津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沐着光的背影。
謝知津愣了愣,他身後跟着的閻遲也愣了愣。
“爸,您怎麽來了?”
謝明洵沒有得到季聲的答案,心情自然不太好,看見謝知津火氣就又上來了一些,沒好氣地說:“謝知津,你多大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謝知津有些心虛地捂了自己的肩膀一下,笑着說:“就是扭了一下,沒什麽大事。”
“扭了一下!”謝明洵的音量猛地擡高:“都脫臼了能叫扭了一下?還有你腦袋後面那麽大一道口子,你跟我說沒什麽大事?要不是小閻告訴我你受傷了,我這會兒都沒處找你呢!”
猛不丁被賣了的閻遲更加心虛,笑着走過來打圓場,“謝伯伯您消消氣,我給您倒水。”
謝明洵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髒,另一只手沖着閻遲擺了擺,怒氣沖沖地:“不用,小季給我倒水了。”
季聲早就在謝知津回來的時候就轉過身子來了,此時正背靠着窗臺饒有興致地看謝明洵罵謝知津,聞言還淺淺地笑了一下,一貫的溫和從容。
謝知津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原本想等季聲接受了他的時候再帶季聲回家見謝明洵的,卻萬萬沒想到兩個人在病房裏撞上了,還是在他不在的時候。
他想問問他爸和季聲說了什麽,卻又覺得當前這個情況不太适合問,只能硬着頭皮把他爸給勸走。
“爸,讓您擔心是我不好,但我真沒什麽事,您先回去吧?”
謝明洵嘆了口氣,問:“你這胳膊……檢查結果怎麽樣?”
不等謝知津說話閻遲就搶先一步開了口:“謝伯伯您放心吧,知津這傷沒什麽事的,過上三四個星期就能恢複了。”
閻遲倒真是實話實說,這的确是複查的時候醫生說的話。
謝明洵嘆了口氣,又看了旁邊站着的季聲一眼,說:“那你回家住吧,都傷成這樣了,沒人照顧可不行。”
“爸,我自己能照顧我自己。”謝知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猶豫了一下又說:“就是公司那頭可能得由您多費心。”
謝明洵倒是沒說什麽,擺了擺手:“公司那邊你不用管,只是你這樣住外邊能行?”
謝知津愣了一下,卻很肯定地說:“能行。”
見謝明洵還是不放心,閻遲又開口了:“謝伯伯您甭擔心啦,知津這邊不還有我和顧臨呢嘛,他這麽多年都沒在家裏住過,回去也住不慣不是?再說他這麽大的人了,還能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麽?”
謝知津附和地點了點頭。
謝明洵的脾氣很快就又上來了,他用那種說不上是關切多一點還是責怪多一點的眼神看着謝知津,恨不得一巴掌把謝知津打醒,聲音比一句大,卻是對閻遲說的:“他要是知道怎麽照顧自己?他要是知道怎麽照顧自己還能不要命地沖上去給別人擋酒瓶子?還能跟人打架把胳膊打脫臼了?他就是不氣死他老子不罷休!”
邊上,季聲的臉色已經說不上多麽好看,他覺得眼前這三個人話裏話外都在內涵自己。
只是一句“沖上去給別人擋酒瓶子”就讓季聲終于忍無可忍,他打斷謝明洵的滔滔不絕,果斷開口道:“我可以照顧他。”
對上三張詫異的臉,季聲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重複一遍:“我和他住在一起,我可以照顧他。”
那語氣那神情,活像他是個和謝知津合租的房客。
然而這話落在另外三個人耳朵裏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謝明洵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打量季聲,閻遲“昂”了一聲,不由地張大了嘴巴。
謝知津的反應最大,他一會兒抿唇一會兒皺眉,用盡全力才把想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裏:艹,老子這是在做夢嗎?
季聲他……他說他要照顧我?
殊不知好夢容易醒,季聲下一秒就打斷了他狂妄的幻想。
“謝知津是因為我受傷的,我有照顧他的義務。”他頓了頓,聲音多了一絲淡漠:“畢竟我不是沒良心的人。”
“那好。”不等謝知津反應過來什麽,謝明洵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了季聲一眼,邊往門口走邊對謝知津說:“那你就在家好好養傷吧,沒事不用到公司來。對了,那個打人的是叫徐陽吧?”
謝知津說是。
謝明洵點點頭,無所謂地說:“昨晚進拘留所了。”
意料之中的事,謝知津也沒覺得有什麽意外的地方,一路送着謝明洵走到病房門口,又聽謝明洵囑咐了幾句,就讓閻遲把他爹給送了回去。
等到謝知津重新推門回來的時候,不由地再度愣住了。
季聲正彎着腰仔仔細細地替他鋪病床上的床單被罩,那種仔細的程度大概跟他的潔癖有關系,本就纖塵不染的床單愣是被他鋪成了無可挑剔的樣子。
等到季聲鋪好床直起身子的時候,謝知津已經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
四目相對間,季聲的神色頓時變得很不自然。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遲疑地問:“你要再睡一會兒嗎?”
謝知津的腦子就在這一瞬間抽了風,他迎着季聲詢問的目光,狠了狠心把腿挪向洗手間,“我……先上個廁所。”
直到洗手間的門“砰”地一聲關上,謝知津的腦子裏還全是不真實感。
他站在馬桶前,很不靈敏地用左手掏出手機來給閻遲發微信。
“閻遲。”
“說出來你都不信。”
“季聲給我鋪床了。”
不等閻遲回複什麽,謝知津就聽見自己背後洗手間的門被敲了兩下,緊接着是季聲詢問的聲音:“謝知津,你上廁所的話……也需要幫忙嗎?”
“哐——”
謝知津的手機成功地掉進了馬桶裏。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文案,故事設定不變嗷,明天見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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