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生死邊緣

路光陰不料人還有救,眸中隐隐透出希望,緊緊随着烈無蒼,來到曜日軍營。

烈無蒼将冰玉煌輕輕放置在床榻上,随即轉身,對軍醫葉依擎道:“其他人都退下,依擎,你來看看他的傷勢。 ”

旁邊站着的葉依擎,看着烈無蒼一番動作,暗自奇怪,什麽人居然勞師兄親自送來?詫異歸詫異,但救人是最緊要的,這他還分得清。

葉依擎細細查看了胸前那把刀的位置,真是驚險,在近些,已經當場斃命了。心中已然有數,于是從懷中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冰玉煌口中,在勃頸處微微一動,幫着她咽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後,葉依擎才轉身,對烈無蒼道:“師兄,此人性命無憂,只是元氣大傷,剛剛藥丸幫助她恢複元氣,補充體力,藥行半刻後,再拔刀,會好些。”

路光陰聞聲心頭石頭落地,卻還是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醫師确定,人真的沒事了?”

葉依擎這才注意到房中的路光陰,看他眉眼中着急,先做安慰,微微笑道:“無事。你大可放心。”出于習慣,葉依擎自然而然又問了句:“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與此人是何關系?”

“這,”路光陰被問,頓時啞口無言,他們的關系?是仇,是親人,一言難盡。

烈無蒼已察覺出其中的怪異,收起心中一霎的異樣,直接為葉依擎解疑:“師弟,你向來不過問軍事政事,,只管在此治病療傷。怎麽突然間有了興致?”

葉依擎随口一問,倒不料與其有關,随即了然道:“ 既然是軍事政事?那我就不問了。”

烈無蒼倒是格外熱心,指着路光陰對葉依擎娓娓道出:“眼前此人,昨日是靈月國月皇,現今是我曜日新封的德王。”

“哦?”葉依擎眉間微挑,看着烈無蒼恭喜道:“看來你已經攻下了靈月,這次的速度快得真讓人驚訝!”

烈無蒼道:“這可多得是月皇的功勞,你我還得好好感謝他。”

葉依擎詫異間看向路光□:“那我可真正是失禮了。”随即暗忖,如此多變之秋,那床上所躺之人身份定也不簡單。

既然師兄主動說,所幸一解心中疑慮,葉依擎随即指向冰玉煌,詢問:“ 此人有何功勞,居然勞煩你堂堂烈王親手送來醫治?”

烈無蒼心頭一動,走近葉依擎,在其耳旁低語:“他的身份!師弟,如我說,他是靈月月皇你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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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依擎不可置信間,雙眸頓時圓睜,怎麽可能會同時有兩個月皇?

烈無蒼說完後,嘴角微勾,道:“師弟如今知道他的身份,可還願意救治?”

葉依擎驚訝來

得快,去得也快,不假思索就道:“救,為何不救?我眼中只有病人,其他一切皆與我無關。”

烈無蒼意料之中的答案,眸光頗為贊許,口中卻吐出了相反的話:“依擎,你跟着我幾經周轉戰場,這性子絲毫沒有變化。”

葉依擎随即調侃笑道:“所以師兄是人人敬仰的戰神,我就只是個無名小卒。師兄放心,此人就交給小弟,你與德王還有大事,我就不留了。”

烈無蒼聞言望了沉睡的冰玉煌一眼,眸光微閃,輕“嗯”一聲随即轉身出了醫帳,路光陰将面具輕輕放在床頭,跟着烈無蒼離去。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冰玉煌在微微的疼痛中醒來,眼前朦朦胧胧,身下綿軟,她不是在校場中自戕,可此地是何處,疑惑間,不由用力睜開雙眸,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張溫和的臉孔。

葉依擎站在床邊,見冰玉煌醒了,關心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冰玉煌眉心微蹙,出聲問道:“這是什麽地方,我怎會在這裏?”

葉依擎看冰玉煌說話中氣已足,微笑道:“這裏是曜日軍營,我是這裏的大夫,是師兄,哦,烈王和德王将你送來的,特意要我保住你的命。”

冰玉煌聞言,微微苦笑,幽幽嘆了口氣,連死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葉依擎大致亦能猜出來龍去脈,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朝之間國破家散,見他此時苦痛交織,不由出言安慰:“既然上天不讓你死,你就好好活着。能活着還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懷念逝去的一切,你若死了,那所有存在過的一切就真正随煙消散了”

冰玉煌眸中傷痛閃過,低聲道:“多謝你的好意!”

葉依擎身邊的藥童已将止痛散,止血藥,白色棉布帶準備好。

片刻後,葉依擎迎着冰玉煌的眼,溫和道:“現在我要給你拔刀,以防你疼痛難忍動彈,要将你上身綁在床邊,還請你忍耐一會兒,口中含住這個。”說着遞給他一塊兒疊好的棉布。

冰玉煌聞言渾身微微一震,垂眸看着胸前的刀柄,心中幾番掙紮。

葉依擎見她神色怪異,以為她怕疼痛,也不急着催促,任他做好準備。

心念幾轉,心思無奈,冰玉煌微微擡起雙眸,看着葉依擎輕輕道:“如今,我已是曜日階下之囚,沒有任何價值可與醫師你交換。可,我還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醫師可否應允,若醫師答應,他日醫師若有何差遣,我雖為囚,定也竭力相助。”

葉依擎不料如此,以前的王者,如今這般,恻隐之心一動,答道:“不知是何事,葉某能為有限,若能幫到你,盡力為之。”

冰玉煌心下

一松,輕嘆:“醫師之德,我定銘記在心。我只希望拔刀時,帳中只留醫師。待會兒醫師看到什麽令你驚訝之事,還請為我保密。”

葉依擎一聽盡是如此簡單的事情,笑道:“葉某答應。如此,我們現在可以拔刀了。”

冰玉煌眼眸輕輕合上,算是答應。

葉依擎吩咐藥童出去,把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入,随後取出布條,将冰玉煌上身固定,這才開始解去冰玉煌的外衣。

冰玉煌雙眸合着,直到葉依擎突然訝異出聲,才微微睜開。

葉依擎再解開外衣時還無在意,直到裏衣初解,露出了裏面纏繞的布條,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臉上竟是一紅,雙手趕忙放開了解到一半的衣服,看向冰玉煌,恰好對上她睜開的雙眸,訝異出聲:“你、你、你!你竟是……”

冰玉煌鎮靜異常,看着有些手忙腳亂的葉依擎道:“還請你幫我保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葉依擎稍稍壓下心中的震驚,看着她道:“你的身份除了我,還有誰知道?”

冰玉煌微微苦笑:“知道的人都死了,如今只你我知道。醫師你繼續吧,不必有所顧忌。”

葉依擎看她澄淨泰然的眼神,心中感嘆萬千,說不出是敬意多謝,還是憐憫多謝。

冰玉煌重又合上雙目,葉依擎斂氣凝神,拔刀上藥一氣呵成。

一切都做好後,葉依擎親自打了水,幫冰玉煌擦掉額上沁出的冷汗。冰玉煌擡眸感激一笑,随後又吃了一粒藥丸沉入睡夢中。

烈無蒼交代路光陰和大将做好靈月接收準備後,不知不覺又到了軍醫處。卻見兩個藥童守在門外。

藥童見是烈王急忙問禮:“見過王爺!”

烈無蒼心下詫異,師弟治病為何将他們遣出,于是出聲問道:“葉醫師可在帳內?”

藥童急忙道:“師傅正在給剛剛送來的人治病,讓我來守在門外,以防其他人進去。”

“哦”烈無蒼頗覺怪異,故意問道:“那本王可能進去?”

兩藥童對視一眼,眼中閃着猶豫,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時,葉依擎哈哈一笑,挑起帳簾道:“師兄,你別吓唬那兩個小娃兒了,現在進來吧,我剛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務。”随後将手中血染的布條和血水交給藥童,讓他們處理。

烈無蒼進屋後,一股藥味鋪面而來,葉依擎進屋後又拿起蒲扇,坐在藥爐前,注意正煎着的藥。

烈無蒼哂然一笑:“師弟,難得見你自己煎藥,何不交給藥童去做?”

葉依擎搖着扇子的手一頓,眸光微閃,随後擡頭看向烈無蒼,裝出一臉苦相

:“這還不都是師兄你的錯,你特意交代了要我好好治療床上的人,我豈敢怠慢了。”

烈無蒼自然看見了他突然停了一下的手,未再接話,起身步至床前。冰玉煌靜靜躺着,只是微擰的眉宇,顯示他睡得并不安寧,烈無蒼注意到他枕旁的面具,不由伸手拿起,細細摩挲。

葉依擎看着烈無蒼動作,不由出聲猶豫着探問:“師兄,你打算如何處置冰玉煌呢?我看他也不是什麽壞人,雖然是靈月的一代月皇,可如今已經一無所有。”

烈無蒼凝注着手中面具,笑道:“師弟,你今日的好奇心可是大大多過了往日。”

葉依擎似乎也覺這樣不太妥當,但知道冰玉煌是女兒身的真相,師兄所謂的擔憂并不會出現,于是頂了回去:“師兄,咱們彼此彼此。你今日來我這兒的次數也不少。”

烈無蒼頓時失笑,回首笑道:“師弟,你嘴上功夫見長。”

葉依擎接道:“多謝師兄誇獎了!只是師兄你還沒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

烈無蒼轉眸看着葉依擎,笑語:“師弟,若是你為每一個敵國皇族之人求情,我真得好好考慮一下,是否換掉你這個軍醫了。 ”

葉依擎頓時噎住,無奈嘆道:“師兄,我說過你。而且,我對那些人也不關心,他們可沒勞你親自送來我這兒醫治 。”

兩人随意交談,片刻後,藥煎好了,葉依擎小心翼翼的将藥倒出來,晾了一會兒,然後走到床邊,輕聲叫道:“冰玉煌,冰玉煌,醒醒,吃藥了!”

冰玉煌聽到聲音,緩緩睜開雙眸,一番休息,精神比剛來之時已經好了許多,見葉依擎關心的眼眸,輕語:“勞煩你了!”

葉依擎見她精神好了些,高興道:“不麻煩,不麻煩,藥好了,你趁熱喝。”言罷,起身要去扶冰玉煌,不料烈無蒼已經先他一步。

冰玉煌感到身下支撐的手,一看,竟然是烈無蒼,頓時掙紮,傷口又有些見紅,烈無蒼見狀,輕輕調整了姿勢,粲然的眸光微凜,沉聲道:“靈月是否還有人喪命,全在你一念之間。”

冰玉煌聞聲不得不放棄了掙紮,額上沁出了絲絲冷汗,緊緊閉上雙眸。

葉依擎正好端着藥遞到冰玉煌眼前,突聞此話,登時瞪了烈無蒼一眼:“師兄,你別吓唬我的病人!你看,傷口又裂了!”

冰玉煌擡眸看向葉依擎,感激閃過,道:“葉醫師,我心中有數,無礙的。”言罷,就要擡手去端藥

葉依擎看到,頓時關心道:“你別動,我喂你就好了,要不然傷口更不好愈合了。”

葉依擎話落,用湯匙将藥送到冰玉煌嘴邊,心想自

家妹妹吃藥時都是這般吃的,自然而然也就移到了冰玉煌身上。

冰玉煌知他是好意,可自己向來不這樣用藥,這種用法甚苦,遠不如一飲而盡舒服,于是委婉出聲道:“葉醫師,麻煩你将碗放在我嘴邊,我自己飲下去就好。”

葉依擎猛然反應過來,心中暗咒,自己怎麽糊塗了,尴尬笑笑,照做。等烈無蒼走後,又重新換了一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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