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太子冰玉煌

這一年,身為太子的冰玉煌十三歲,滄陵忻為太子太傅。

滄陵忻對着站在下首的冰玉煌問道:“太子殿下,昨日臣留予你思考的問題可有得出答案? ”

冰玉煌微微思索,理了理思路,雙眸澄淨,迎着滄陵忻審視的目光道:“遠古之時,天下是衆民之天下,帝王更替,異姓禪讓,賢能者居之,統治天下衆民,萬民信服;自夏姜擁有王朝,帝王之位開始為一家一姓之位,天下為一家一姓之天下。後來陸續建立的王朝皆只有天下二三百年,即為異姓取代,分分合合,戰火兵燹,自龍圖皇朝衰微,天下分裂為五部分,我冰玉皇族在北據有靈月;祀矶一族東據的盧;夏侯在南據有百群;中部烈氏一族據有曜日;西部瓦越為南宮一族國土。”

滄陵忻眸中贊賞閃過,随後接着問道:“那當今天下局勢,太子有何看法?”

冰玉煌眉心微蹙,片刻後道:“天下五分的局勢已經持續了将近二百多年,初時各自相安無事,那時各朝初建,戰禍連綿,民生凋敝,因此勢均力敵,彼此制衡。但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各朝實力卻是天差地別。曜日國力為五國之首,瓦越最弱,的盧與百群不相上下,次于曜日,靈月本在五國中僅次于曜日,可是現今實則已弱于的盧和百群。制衡失去,總會有人蠢蠢欲動,想要一統天下,戰亂恐怕又要再起。”

滄陵忻不停發問:“若真到亂世,倘若一日太子為君,當如何做為?”

冰玉煌猶豫半晌,說出自己想法:“師傅,若真有那一日,而我朝國力強盛,百姓齊心,君聖,文武臣良,逐鹿天下未嘗不可。若屆時國祚衰微,百姓離心,佞臣當道,征戰天下,不過為一己一族之私,只能多增屠戮,我為君,情願拱手天下,大開城門,讓國境之內太平。為君者,若為百姓着想,聖明賢能,那麽無論何姓為君,并無區別。”

滄陵忻聞此,神色微動,不禁幽幽嘆了口氣。

冰玉煌不知自己所言是否妥當,不由疑惑問道:“老師,我的做法不對嗎?您不是教導我為君者,當以百姓為首?”

滄陵忻看着自己從小教導至今的冰玉煌,若是太平盛世,必是賢德仁君,萬民之福,可如今的靈月,皇上驕奢淫逸,小人當道,好好的江山日漸衰微,等太子登基之時,再行改革,只怕積重難返,天下形勢也不允許。

冰玉煌難得見老師走神,又喚了聲:“老師!”

滄陵忻思緒回轉,看着他道:“太子所言,沒有差錯。只是你可曾想過,你投降之後,豈不是将自己性命交在敵方手中?若是他們要取你性命,才同意放過百姓,你當如

何?”

冰玉煌竟沒有絲毫猶豫:“老師,我心依舊。若是我一命,能換得百姓的性命和族人的性命,我心甘情願。”

“回禀皇上,滄太傅今日又吐血了,禦醫讓小人來告知皇上,太傅情況不妙!”

冰玉煌手中奏折霎時掉落在書桌上,神色擔憂,起身對來人吩咐:“備轎,即刻去太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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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嗓音劃破了愁雲籠罩的太傅府。

冰玉煌下轎後疾步向內室走去,看到出來迎接的滄陵忻夫人,急忙俯身扶起:“師娘,您快起來,老師身子如何?”

滄夫人擦擦眼角溢出的淚水,輕聲道:“還是老樣子,禦醫說怕是過不了今日了!”言罷,剛剛擦淨的淚水又再次湧出。

冰玉煌心中一顫,與滄夫人一同走進內室。

躺在床上的滄陵忻見月皇前來,想要起身,冰玉煌幾步走近床邊,扶着滄陵忻道:“老師,你躺着,不必行禮。”

滄陵忻忍不住咳了咳,掩着嘴的手絹上又映出了幾朵血花。

冰玉煌眸中心痛閃過,輕聲道:“老師,你放心靜養,我……”

滄陵忻出聲打斷了冰玉煌的話,對滄夫人道:“夫人,我有話要與陛下說,你們先出去。”

滄夫人淚眼朦胧,點了點頭将屋內的人都帶了出去。

滄陵忻看着冰玉煌道:“ 皇上,您不用為老臣費心了,老臣自知大限已至,只恨天不假壽,沒能輔佐您扭轉靈月局勢。”說到這兒,他又忍不住咳了幾聲,才接着道:“老臣死後,路光陰可堪重用。”

冰玉煌沉重的點點頭道:“老師,我記住了!”

“陛下你仁慈德厚,可在這亂世之中,咳咳咳!“滄陵忻頓了頓,“陛下,還記得微臣那次問你的亂世為君嗎?”

冰玉煌眸中痛楚微閃,點點頭,“我記得!一日也不曾忘。”

滄陵忻閉上眼睛歇了小片刻,擡眼定定地望着冰玉煌,伸出手緊緊抓住冰玉煌的的手,憂心道:“陛下,那一日,那一日若真到來,老臣只望你能放下一切,放下一切……”

滄陵忻的話還未完,眼中神彩瞬間灰敗,手上力道一松,冰玉煌眸中酸澀,合上老師的眼,步子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慢慢移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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