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青樓問情

明月高懸,靜靜映着人間,月光散在玉人河中,銀波輕泛,漣漪淡淡,河岸邊人聲萦耳,入了夜的赫城并未入睡,反倒更是一番人聲鼎沸,燈火輝煌。

烈無蒼與冰玉煌在琳琅苑門口下轎,琳琅苑坐立于玉人河邊,七彩斑斓的燈籠挂在四層高的樓宇屋角,倒映在寂靜的玉人河中,碎了一片流光,隐隐約約,迷離了人的心緒,苑內歡聲笑語,歌琴舞樂,繞過重重阻礙,飄向苑外,醉了天邊明月。

冰玉煌站在門邊,默默看了看四周情境,想起一路上所見,不無贊嘆,對着站在身旁的烈無蒼出聲:“赫城,真沒有讓人失望,甚至比我現象中還要好得多!”

烈無蒼輕笑出聲,凝亮有神的目光看向他,“我們進去吧,你到這兒不會是就為了對本王贊嘆赫城之美吧?”

話音初落,冰玉煌輕笑一聲,突然伸手攬上了烈無蒼的胳膊,烈無蒼不料他竟然會主動如此,精光微頓,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只見冰玉煌繼續傾身,拉近與他面容的距離,紅潤的雙唇貼着他嘴邊劃過,似觸未觸,微微錯開,嘴角輕哂:“烈王,你帶着男寵到青樓,一會兒可得大方些,也好見識一番你對男寵寵到何種地步。”

烈無蒼想破腦袋也沒有料到這般情景,冰玉煌竟将那日他用過的招數,用在自己身上,眸光微閃,邊向苑內走邊笑着道:“月奴,為何今日我發覺你似乎變了?”

“哦?我現在的樣子似乎才更合你的心意。”冰玉煌嗤笑出聲。

烈無蒼炯炯黑瞳中流光溢出,趣味道:“我的心意?我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看到了那日連城校場的月皇。”

冰玉煌腳步微頓,斜觑烈無蒼一眼,嘴角微勾,眸光清透,淡淡出聲:“烈王定是在做夢,眼前只有男寵月奴而已!”

言罷,衣袖翻飛,怡然邁進琳琅苑。

一個富貴男子帶着男子來到妓院并不稀奇,即使其中一人帶着面具,也沒有什麽稀奇,畢竟有些客人有特殊的癖好,可是這兩人打情罵俏,一個男子還乘勢笑嘻嘻地親了另一個男子,琳琅苑內頓時鴉雀無聲,一剎那的沉寂,衆人才又恢複了歡聲笑語,仿佛剛剛的一幕是錯覺。

苑內老鸨林牡丹突然見到兩個新面容,看那一身穿戴,絕對的金主,她可萬萬不能怠慢了,心念未已,身子已風情萬種的扭到兩人身旁。

人還未至,脂粉凝香已鋪面而來。

冰玉煌鼻翼不由翕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恰好對着剛到身邊的林牡丹,烈無蒼禁不住啓唇一笑。

林牡丹絲毫沒有介意,眉眼彎彎,朱紅的紅

唇吐出笑語:“哎呦喂,這位公子,瞧你,肯定是第一次來我們這琳琅苑,你習慣習慣,包您以後在這兒逍遙自在,盡情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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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無蒼身後跟随的三名貼身便衣侍衛剎那間移到兩人身前,隔開了林牡丹與二人的距離。

林牡丹身子一頓,笑顏未改,走近拍拍近衛的胳膊,輕輕摩挲,笑道:“喲,是我眼拙,居然未瞧到三位,要不要我林牡丹給你們點幾個姑娘,我們琳琅苑的姑娘各個如花似玉……”

冰玉煌微微環視了一眼苑內情形,眸光輕閃,語露來意,打斷了林牡丹對來客的甜言蜜語:“牡丹姑娘,我們不需要女子。”

林牡丹笑眼微滞,拿着手帕掩住嘴角,止不住的笑聲湧出:“公子,你逗牡丹我玩兒是吧?到這琳琅苑的人哪個不是沖着這兒美貌如花的姑娘,偏你不找女子,難不成你要男人啊?”

“林姑娘說得正合我意。”冰玉煌緩緩接道。

林牡丹聞聲笑意未減,語中卻有些不快,聲音也沉了下去。“姑娘我可不敢當,只是還請公子思慮清楚,你确定是來這兒找男人?”

冰玉煌不再啰嗦,随即轉向看戲的烈無蒼,道:“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今晚我要見到這琳琅苑內的那幾位公子。”

烈無蒼眉目輕斂,從袖中抽出幾張銀票,哂然一笑道:“林牡丹,這些可能讓我們心願得償?”

閃着精光的眼眸輕瞥,林牡丹接到手中,快速一點,瞳仁不自覺放大,頓時笑語盈盈:“啊,牡丹我是為幾位考慮,既然公子你們确定了,那我怎好再推阻,幾位請随我來!”

幾人随着林牡丹穿紗過帳,原來琳琅苑內套琳琅,樓中深處別有洞天,漸漸琳琅苑內的聲音消失。

林牡丹将幾人帶至一處寧靜雅致的閣樓,雕梁畫棟,梁宇翻飛,與先前所見孑然迥異。

“幾位請先稍候,我這就去帶人來見。”林牡丹帶幾人進入閣樓中的一間,屋內裝飾典雅簡潔,明窗幾淨,一顆夜明珠照得屋內明亮如晝。

冰玉煌面具未除,凝視房內價值不菲的夜明珠。烈無蒼意味不明地盯着伫立在房內的冰玉煌。

房內相配的小厮奉上琳琅苑中最上等的青茶和自釀名貴香醇,膳房正在備着曜日八方名菜。

片刻後,門口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冰玉煌和烈無蒼同時望向門邊。

林牡丹身後四位公子相随。

一着淡藍雲紋隐青竹錦衣,眉目清潤,文雅非常,色雖不絕,氣質超華卻是四人中最為出衆;一着桃粉飛蝶錦衣,腰間衣帶随行舞動,眼尾微微上挑,眸中光華流動,自有一股妩媚動人,男生女

相,嬌顏卻更甚女子;一着青綠夾黑緞錦衣,面如裁成,棱角分明,剛力有餘,眸光淩厲,雖刻意掩飾,卻還是可見端倪。一着銀白錦衣,眸光清澈,看去竟如孩童般純真,稚氣中透着一股倔強,是個矛盾的存在。

四人進屋後,林牡丹掩上門扉,笑語:“人帶來了,二位看着在這幾人中挑兩個合心意的,留下好生侍候你們 。”

四人垂首,向前移步,微微俯身,出聲道:“見過二位爺!”随後才微微擡起頭,面色不一的對着冰玉煌和烈無蒼。 四人眸中驚訝各自閃過,驚訝背後隐藏的深意卻只有他們自己心中清楚。

冰玉煌起身徘徊于四人面前片刻,嘴唇微啓,略帶笑容,卻是對着烈無蒼:“相公,他們四個我都看上了,就讓他們都留下吧。”

四人聞聲頓時驚愣,相公,這兩人關系,居然還有老爺帶着自己的男寵來妓院讓男寵尋歡的?

烈無蒼面色未變,思緒卻已轉過,相公在曜日是男寵私下對喜歡自己的男子的愛稱,雖未公開,卻暗自傳了很多年月,這冰玉煌故意如此言稱呼,到底有何目的。

“林牡丹,就按他說的辦。”烈無蒼只得繼續扮演下去,萬分情願再次遞給林牡丹銀票。

眼前白花花的銀子飄動,林牡丹眼中興奮激漲,銀子啊,她平生最愛的就是銀子,手有些顫抖地拿着銀票,她眼睛眯成了縫兒,聲音中帶着從心裏生出的狂喜:“好,好,好,二位爺你們盡情玩兒着,牡丹就不打擾兩位了。”

随即對着四人一陣交代:“好好伺候二位爺,伺候好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随即柳腰輕擺,風姿搖曳地跨出門去。

林牡丹剛剛出去,膳房就将做好的美味佳肴呈在了幾人面前。

冰玉煌坐在桌子另一側,與烈無蒼相對,凝視四人,語道:“你們四人如何稱呼?”

“小人羽非花!”粉衣男子先答。

“小人冀如雲!”白衣男子後答。

“小人朝赤雪!”綠衣男子再答。

等了片刻,屋中未響起藍衣男子的聲音,冰玉煌察覺出他身上的那股傲氣,眸光不由微凝,語道:“身處煙花之地,傲然獨立,只可惜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要知道你的名字。”似是在說自己亦是在說藍衣之人,烈無蒼飲盡杯中酒釀,眸中利光射向此人,透着一抹熟悉的審視。

藍衣男子眸中厭惡輕掩,避開烈無蒼的目光,恢複往昔平靜,微瀾不興,出聲道:“小人夜歸鄉。”

冰玉煌清眸一掃烈無蒼,個中端倪已納心中。突然将視線移向烈無蒼,滿眼認真,說道:“你很喜歡我是嗎?”

烈無蒼被他眼中的認真微攝,稍一遲疑,想到兩人僅僅做戲罷了,眸中漸漸露出情傷:“你想到妓院尋歡,我心甘情願帶你到此,為你不惜一擲千金,你歡喜就是我歡喜,我做到這般,難道你還懷疑我的真心嗎?”

冰玉煌随即道:“你再為我做一件事,我就決不再懷疑。”

“盡管說,就是一萬件事,我也決不推辭。”烈無蒼信誓旦旦道。

冰玉煌略掩下眸中笑意,眸光盈盈,道:“有相公這句話,月奴不枉此生。我的事情很簡單,只是要相公一會兒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月奴的心意。”

烈無蒼欣然應允。

旁邊所站三人不知兩人有何怪癖,不禁暗自對視。唯獨夜歸鄉靜靜凝立,沉沉壓下心中的仇恨,暗自計劃。

冰玉煌望向幾人,不恥下問,直抒心中抑郁:“幾位公子都是個中翹楚,今日月某才淺,特地來向幾位求教。”

話音剛落,雨飛花、冀如雲、朝赤雪神色一頓,詫異望向冰玉煌。

“幾位不用訝異,剛才情形想必大家對我與我家主人的關系已經了解。”說到這兒,冰玉煌幽幽嘆了口氣,起身走到烈無蒼身旁,站在他身後,雙手撫上雙肩,語透心中滿滿的愧疚:“月某初時家破人亡,蒙蒼天庇佑,不久前遇到了家主。身蒙家主錯愛,才有幸能伴在其左右,可是家主一番深情,我卻不知如何回應。道士曾給月某算過命,月某天生無法懂得男女情愛,家主之情,我無法回應。今日家主生辰,我之心意,只想讓家主暢快,就勞煩幾位一施所長,以樂家主之心,我亦可借鑒,縱然情不能報,他日亦能服侍家主。”

言罷,冰玉煌滿懷濃濃情意,壓住烈無蒼的雙肩,對其囑咐道:“相公,你可要遵守剛剛對月奴的承諾。”

烈無蒼眉心暗挑,回首看了冰玉煌一眼,眼中如漩渦般深沉,倒映着冰玉煌趣味盎然明亮的雙眸,深深一笑,詭異暗魅。

冰玉煌言辭雖多有隐語,但久經沙場的三人倒也明白了其中意味,粉衣羽飛□自粉面含羞,春風橫渡,步至桌前斟酒。綠衣冀如雲拉開腰間系帶,外衣滑落,白衣朝赤雪袖手輕拈,夜歸鄉步至桌旁紗帳之後,坐在七弦音琴之後,雙手輕撫,樂音輕揚,霎時引人入勝,情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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