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真情假意

無名無姓的信被捏成一團,玉煌怎樣了?路光陰從信中看到只字片語,只知他傷口嚴重,昏迷不醒!越想越煩亂,再三猶豫,最終吩咐身邊伺候的小厮道:“去告訴管家,本王要出府一趟,即刻備好馬車!”

小厮匆匆離去傳話。

片刻後,路光陰乘坐馬車離開明王府,一路向不遠處的烈王府而去!此時天色已漸漸變暗,夕陽快要隐入山中。

明王府近旁的巷子中突然探出一個腦袋,頭發淩亂的披散在面孔上,身着普通的灰布長裳,望着馬車絕塵而去的方向,眸中透出計劃得逞的笑意,轉身消失在巷子中。

走出禦書房的宿淮卿和烈無蒼本是各自而行,快出皇宮時,宿淮卿刻意停下步子,等走在後面的烈無蒼。

宿淮卿望着暗色下走近的烈無蒼,随後兩人并行,淡淡一笑低聲道:“本以為這次我先你一步,沒想到烈王再次讓我驚訝了!”

烈無蒼淡淡道:“宿相做事的速度旁人确實難以企及!”

宿淮卿眸光帶笑,低語戲谑:“烈王的手段更值得贊賞!居然逼出了靈月冰氏一族的寶藏地圖,這等聞所未聞的東西本是不為人知,若月皇不說,便會永遠被埋葬,就連德王也被蒙在鼓裏。哈哈,烈王費盡心思偷龍轉鳳,差點兒錯失了最寶貴的一筆財富!”

烈無蒼聞言斜觑一眼:“本王今日算是領教了宿相的神通,這等剛剛發生的事情,宿相還在宮中,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宿淮卿微微一笑道:“宿某不過人在其位,盡心盡責罷了,先帝封宿某為宰相,所作所為定然要對得起當今聖上和先帝,烈王不比他人,聖上關心烈王,宿某自然得替皇上考慮,想聖上所想,思聖上所思,多多關注烈王以及深受烈王看重的月奴。”

言語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烈王府馬車前,烈無蒼停下步子,轉眸淡淡望着宿淮卿:“勞煩宿相挂念,宿相以後若想知道本王的消息,沒必要夜夜點一只白燭,讓你的書童讀字條中消息,還故作響動,讓他碰倒木凳,宿相若不嫌棄,不妨搬來與本王同住,本王的衣食起居,一言一行,定不相瞞。”

言罷轉身上了馬車,回到了闊別一整日的烈王府。

此時夕陽徹底落進了遠山的懷抱,天色變得昏暗,稍遠一些的東西已然看不清晰,曜日皇城即将入夜,涼爽的微風輕拂,吹走白日的燥熱。

宿淮卿望不見烈王府的馬車後,才回身向顧威走去,眉毛高高揚起,被烈無蒼的話深深觸動,口中不禁喃喃自語:“這個秋韻,都告訴他動作小些,再找些小點兒的白燭,走路輕些,這下可好,還是被烈無蒼發現了!”

“罷了,我就是個勞碌命,沒有享福的命,別人的書童一個比一個伶俐,就我的秋韻死心眼兒。還得我操勞,回去好好捉捉府中的害蟲。”

“不過,呵呵……烈無蒼,我們的好戲才剛剛開始,你可千萬別讓本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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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百尺将路光陰帶去邀月樓後即行離開,只剩下陌生而又熟悉的兩人黯然沉默相對。

路光陰眸光一動不動,凝視着已然蘇醒的冰玉煌,神色激動,來之前心內的擔憂瞬間去了大半,此時即使遭到他的冷眼,遭至他的憤恨,他都不在乎了,只要玉煌平安無事,他別無它求。

冰玉煌從未想過路光陰會現在出現在烈王府中,更何況是自己面前,詫異過後,她靜靜垂下視線,安然若素,任由路光陰打量。

曾經親密的二人如今形同陌路,世事的變化總是出人意表,屋內漸漸昏暗,碧豔進屋點上了宮燈,随後又關好門退出去,給二人留下了獨處的機會。

明亮的燭光瞬間照亮了屋子,沉默的冰玉煌突然擡眸看向路光陰,說出的話更加出乎他的意料:“你,你在曜日可還好?”

路光陰一怔,不可置信這會是冰玉煌說出的話,有些患得患失地凝注着他的眸光,直到确認他是在認真詢問,凍結的心仿佛被陽光融化了一角,這才露出難以抑制的欣喜,激動道:“好!好!我很好!”

此話落後,兩人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輕輕籲了口氣,冰玉煌打開了話匣:“明王為人如何?”

路光陰聽出他語中意思,是旁敲側擊的了解自己現今的處境,身子不由走近了床邊,道:“曜日肱骨之臣,為人敦厚,處事規規矩矩,甚有原則,心細如塵,最難得之處是在朝中無派無勢,卻有不容忽視的地位,那樣的地位絕不是因其身在攝政王位。”

冰玉煌不由垂眸,靜靜聽着路光陰低沉柔和的嗓音。

路光陰眸光始終不離冰玉煌,看到他熟悉的思索事情的動作,眸光不由變得更加柔和:“明王待人有禮有節,我在明王府中甚好。”

冰玉煌看着面色并不太好的路光陰,反駁道:“你說很好,以為我還是那麽好騙嗎?”

路光陰聞言臉刷的變白,嘴唇微微顫抖,似欲作聲,卻說不出一句。

冰玉煌似是未注意到他瞬間的變化,繼續道:“ 我現在記得在靈月時你的樣子,如今你的面色告知我,你在曜日并不好!”

聽了接下來的話,路光陰蒼白的面色才恢複了正常,是自己多心了。

冰玉煌定定望着路光陰愧疚懷念的眸光,似乎看出了他心裏

的想法:“這段日子,我已經想清楚,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對錯恩怨一筆勾銷,我不想再提,如今你我既然活下來,便在曜日好好活着,我也希望你放下心結,若能,我們以後亦然是好兄弟,若不然,你我從此陌路,永不相親,只當世上你或我都不存在。”

路光陰聽罷心情激動,嗓音微微顫抖:“玉煌,只要你願意,我一直都是你的兄長。”

冰玉煌淡淡一笑,道:“今日心結既然解開,光陰,現在你該實話實說,為何會在此時到了烈王府?”

路光陰微微猶豫,斟酌說道:“黃昏時,我收到一封信,言你傷重昏迷。”

冰玉煌聞言,抿嘴笑道:“罔顧左右而言他,光陰,你言不由衷的毛病依然沒變。你直接說擔心我的安危不是更好?難道讓我知道你關心我,這讓你很痛苦嗎?”

路光陰心情從未有過的輕松,但是得知冰玉煌無恙後,心底的不安這才顯現出來。

冰玉煌訝異道:“可是有什麽事?”

路光陰說出自己的擔憂:“這封信來得莫名其妙,送信之人是誰,此人是如何知曉你昏迷不醒的?”

冰玉煌笑意頓斂,沉思片刻後,道:“管他是誰,不必在意!你是曜日德王,除非烈元皇授意,否則沒人動得了你!”

路光陰搖搖頭,憂心未散道:“我擔心的是有人從中取機,會對你不利。”

冰玉煌修眉一挑,淡淡笑道:“能夠在烈王府邸,傷到我的人不出三人,而這三人顧慮到烈無蒼,是否動手還需一番細細思量。”

路光陰不由擰眉道:“你這麽相信烈無蒼能保你平安嗎?”

冰玉煌不假思索道:“我相信。”這世上除了自己再沒有人能保她平安,在心裏默默補上。她心裏再清楚不過,只要她還有利用的價值在,平安便不足為慮。

路光陰不禁沉默,曾經他只相信自己,如今已将這份信任給了別人,不由苦笑道:“他人屋檐之下,處處受制于人,還是小心為上,曜日不比靈月。”

“玉煌,我可否看看你的傷口,今日到底發生何事,你說烈王會保你平安,可你在烈王府中還是受了傷?”

冰玉煌迎上路光陰擔憂的雙眸道:“光陰,因何受傷,我不能告訴你,但你盡管放心,已經無事了!”

路光陰聽了,心底苦澀一閃而過,口中所說确是:“你無恙就好,我随口說說。”經過靈月之事,玉煌終究再也無法全心信任自己了。

閑言半晌,路光陰想起快要竣工的德王府,眸中不由帶了期待,看着冰玉煌道:“再過一段時日,德王府就修繕完畢,玉煌,

到時你願意搬去德王府與我同住嗎?”

冰玉煌張嘴正要答,突然被門外渾厚響亮的聲音打斷:“不願意!”

路光陰訝異下回身看向門口,竟是下朝的烈無蒼,身上還穿着朝服!

冰玉煌凝眸望向走近的烈無蒼,眸中含着濃濃的期待,一語雙關道:“你今早答應我的事情是否做到了?”

烈無蒼錯身越過路光陰,眸中暗含的憂色在看到精神尚佳的冰玉煌後,淡了下去,含着淡笑寵溺道:“我對誰食言,也不能對你這麽做,放心養傷,你想要的我都為你做到了!”

“你看,我答應你回府後第一個先見你,這不剛下朝就來了,雖然天色已經晚了。”

冰玉煌笑道:“對,烈王殿下做得相當好!

“現在感覺怎麽樣?”

冰玉煌嘴角微勾:“好多了,只是還覺得有些累!”

烈無蒼坐在床邊細細端詳冰玉煌的神色,确實比早上好了許多:“我讓你在我房內歇息,你不聽,急着回了邀月樓,若不是現在你已經好了很多,我絕對輕饒不了那個罔顧命令的小厮!”

冰玉煌微微垂眸道:“我不值得你這樣做,這樣下去,你的英明神武全被毀了!”

烈無蒼不禁開懷笑道:“月奴啊月奴,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我認為你值得,你就值得,以後別再說這些話,除非你專門想惹我發火!”

在一旁的路光陰再次見到二人相處,已有所淡忘的在赫城的記憶重又回蕩心頭,聽他們言語中的親密,他的心猛地一縮,抽搐疼痛,眼前情形卻不能避開不能閃躲,只能眼睜睜細細的看着。

二人說說笑笑,良久後,烈無蒼才看向路光□:“德王,何時來到本王府邸,若是知會一聲,本王也好提前做好準備來款待,這次只能怠慢德王了!日後定然補上!”

路光陰壓下心中酸澀,淡淡一笑,道:“無妨,黃昏時偶然起意,看望一下月奴,遂不請自來,還望烈王不要怪罪才是!”

烈無蒼微微一笑道:“怎會!只要德王不想着如何拐跑我的月奴,烈王府永遠歡迎德王!”

路光陰面色不由一變,道:“烈王既然給了月奴保證,希望你能确實做到,若是月奴再受傷,我也不能保證,不會請他到德王府去住兩日!”

烈無蒼驀然一笑道:“多謝德王提醒,這麽多人觊觎本王的月奴,本王卻是該加強保護才是!”

天色已晚,烈無蒼随即邀請道:“德王,今夜不妨就歇在本王府邸!”

路光陰淡笑着拒絕:“多謝烈王好意,明王府馬車就在府內,兩府相距亦不甚遠,告辭!”

“那本王就不強人所難,改日再邀德王相聚!”烈王接着對身旁小厮道:“替本王送客!”

冰玉煌望着路光陰離去後,收起臉上強裝出來的笑容,淡淡望向烈無蒼道:“我可以詳細給你講藏寶圖的內容,但是必須看到你們拟定的關于靈月的策略!”

烈無蒼眼神不由一閃,遠遠望着燈光下的冰玉煌,斜倚的身姿,烏黑的發絲披散在肩頭,病倒的他少了些剛利,倒是添了些許溫和柔弱,那微微恢複紅潤的面容,此時像極了驚鴻一瞥時,那個擁有明麗笑顏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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